阴冷的山谷，宁静的夜。微风吹动着竹林起舞翩翩，火盆中的木炭也跟随着风度节奏泛起片片微红。“现在20:40，距离下一个补给点还剩3个小时20分，怕是来不及了”“还有继续向前干的伙伴吗？”“就怕这一段像前面几段一样，距离不准，那就歇菜啦。”小小的火盘旁聚拢了一群操着各地口音的参赛选手，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宣泄内心的寂寞与迷茫。绿色帐篷下的志愿者忙碌着服务已经进站的选手的同时，也在时不时的张望帐篷正前方的路口，只要见到白色的光亮，大家就会高声呐喊着“加油！” 这里是CP11，官方数据98.92公里处。黑魔法笼罩着火盆旁多数人的心智，退赛似乎成了唯一选择。“你还接着跑吗？”一名穿着黄色外套的女孩问向我。或许是大家意图退赛的氛围渲染的不够强烈，又或许上一次的退赛经历过于刻骨铭心，我嚼着桌上所剩无几的面包片本能的点了点头，又望向坐火盆旁更换头灯电池的五爷。四目对视后，五爷转过头对女孩用着标准的台湾普通话说“搞、当然要搞，为什么不搞？”女孩随即竖起大拇指“给你们点赞，我们打算退了，祝你们成功，加油！”“加油加油，注意安全。”在志愿者的一番助威声中，我们再次遁入黑暗。临行前，五爷小声对我说“与其在这忐忑抱怨，不如用双脚证明，你说对吧，柜儿？”“伤痛若可预见，退赛也在所难免，只是后悔的滋味要比伤痛更加可怕。”我回头看了看火盘旁的大家，每个人的身后仿佛都站着一个尖牙的恶魔，在吞噬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天使，令人毛骨悚然，一秒都不敢停留。 160公里，8000m+爬升，42小时关门。高黎贡MGU组，这看似简单的数据，暗藏了太多未知。未知到令多数人都措手不及，包括我们在内…… 华丽的起跑灯光秀+高逼格仪式感，调动了所有人的激情，第一针鸡血无形中渗入了我们的骨血中；夜幕降临的黑与白的衔接时刻发令起跑，第二针兴奋剂有计划的释放在空气中，吸入了我们的身体；舒适的气温，宽阔的马路，拐角处的观众，慢不下来的集团以及持续缓坡上升的海拔，都将这个凶残的夜晚伪装的无比和善美好。结束公路进入山体时，漫天飞舞的尘土揭露了它本来的面目。CP1之后就可以隐约听见呕吐声，行进的队伍也被拆分的零零散散，海拔2000m左右的高度，欺骗着所有人的耐受力，而CP2居然就可以看到退赛的选手，这已经是一个不正常的预警信号，尽管体力充沛，但是慢下来才是正确的选择。 曾有人说，越野就是上坡+下坡+平路。我觉得这话虽然听起来二呲呲的，但是却总结的挺到位。再归纳到技巧层面来说，这三种概况，总要有一样是特别擅长和精通的，毕竟上帝是公平的。所以怀揣着如此善意的想法，上坡时，刻意的降速，让心率保持在一个嗓子不会干涸的状态，避免这种小海拔引发的隐性高反。平路时慢慢颠儿，缓解上坡时的疲惫。然而，原本计划在下坡能狂奔抢回时间的我，却在接下来的路段怂了……连续800m+的下降，路况称不上是技术路段，几乎可以用初级来形容。但是万马奔腾般的尘土狂舞让我几乎丧失了呼吸功能，头灯照射下的细微颗粒清晰可见，每一脚踏下去都犹如腾云驾雾，模糊的视线让人感到阵阵眩晕。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CP3见到五爷和院长之后才得以好转并适应。 比赛，对我而言最大的魅力在于可以在一场比赛中收获到朋友，在已收获到友情前提下得以升华、深入。试问160公里的距离，能始终陪伴在你左右的人，不是上辈子的冤家，也是这辈子的孽缘。与五爷结缘于去年的喀纳斯330，一口地道的台湾普通话，乐天派的户外态度与经久不衰的荤段子都是他的标签。毫不夸张的说，CP3之后与五爷结伴吃土都觉得是一件人生幸事，因为他的呼哧带喘可以及其有效的帮我分担灰尘的吸入量，阿里嘎多！ 幽暗的山间小径，靡靡的童音在夜幕中穿透了丛林灌入耳中。小小的手掌在被触碰的一瞬间，吹弹可破。绿色的帐篷下摆放着略显凌乱的补给品，桌子另一段的女孩眯缝着双眸，慌乱的服务着每一个进站不关头灯的选手。昏白的灯光下，她的脸庞让人着迷，我仿佛可以看到她长大后的模样，纯真，清澈！随着更多进站不懂得关头灯的选手不断的涌入，CP3已经接近饱和状态，院长早早的等在出站口，催促着我和五爷继续奔入黑暗，25公里之后的一次默契的组队，铸造了心灵契约，永不相负！ 和顺古镇，我们都没能了解它的历史，只知道此时的它是这场比赛所有组别的终点处。临近MGU组别起跑的前8个小时，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MGU选手，在终点拱门处一起十分轻松的进行了一次提前庆功宴，席间讨论了160K组的难点，并达成一致的认为，只要顺利的过了CP6，就可以完赛了。15K+的距离，1200m+的爬升，1000m+的下降，这种数据放在大家以往经历过的比赛中简直就是咬个牙的事儿。可事实证明，只从数据判断难度的选手，都是理想主义者，付出的代价也会翻倍的落地成盒…… Tony是我最开始越野的时候就结识的伙伴，粗旷成熟的外表下暗藏着一尊90后的生理年龄，膀大腰圆的北方大汉，一口纯正的京腔，在进攻CP6的这段路中显示出了丫及其任性潇洒的一面。“Tony，跟上跟上嘿”夜色中的Tony袒露出他干涸的疲态，沉重的步伐在持续下降中透露着力竭的讯号。早在CP5时就已经表示要退赛的他，此刻表现的异常顽强，脚下及其复杂的路面也没能让他屈服。深夜的山间温度破近冰点，口中的哈气在头灯的照射下若隐若现，每个人都在煎熬着，今夜，似永夜，皆无眠！ 饵丝、茶叶蛋、啤酒，这是行进到CP6的奖励。“柜儿哥，咱碰一杯，我不往前走了，在这退了，祝你们后面一路顺利，我在终点等你回来。”这是MGU组第一个黎明，Tony与我的最后一段对话。一口冰凉的啤酒刺痛着喉管，也刺痛着喉管下面的心房。坚持与放弃是在比赛中最最常见的一幕，而当这一幕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时，却也是不免伤感，但随即的也很释然，毕竟还有100K+的路。用Tony的话说“我把最难的一段体验完，退了也不后悔了。”大花臂，值得点赞！ 在这种百英里超长距离耐力赛中，有一样神器，是多数选手都会选择的装备：登山杖。而实际在比赛过程中通过观察，杖这个东西真不至于被称为神器，有了它，你不会快很多；没有它，也不会慢很多，归根结底是习惯。所以，登山杖在各大比赛中都不会是强制装备，甚至有些比赛都禁止使用登山杖。例如眼下的CP6-CP7路段就禁止用杖，茶马古道上带有历史意义的石板不容破坏，及其变态的持续上升也让惯性依赖手杖的同学们声嘶力竭，我也不例外……贫穷限制了我的装备，入坑以来唯一的一对手杖在去年UTMB之后就宣告退役，为了省点撸串儿钱，此刻的我只能依靠双腿对抗石板，十分偶耶！不过再回归与“跑”这个动词中来说，登山杖实际是会对跑这个动作形成精神制约的。持有它时所产生的负面依赖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所以没有杖的我此时是快乐的，因为下一秒的晕厥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早在比赛一开始进入山路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的一名小哥很认真的撩着身旁的妹子，搭讪话题是“爬坡的时候你不要弯腰，要挺起胸膛，这样气才够喘。”我在旁边听了之后差点吐出黄疸，十分严重的觉得这种撩妹技巧真新颖。所以当下努力爬坡的时候不免想起了他的这段话，于是也尝试着挺起胸膛做人，大口喘气，大口呻吟，正在我品尝着撩妹小哥的独门秘籍时，一个箭步向上，只觉得一个超强的回弹迎着头顶袭来，接着满眼都是金星，一声本能的尖叫后应声倒地。“掌柜，看树……卧槽！”五爷在身后措不及防的提醒着，没能来得及！我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的撞在了横在半空中的树干上，那一刻短暂的记忆出现了视觉双影，耳鸣以及满天繁星……然后让我想起了一种叫做“鱼的记忆”的东西，十秒钟的时间，那名撩妹小哥的脸庞在我脑海中消失了！ 百英里的比赛，最难应对的状况莫过于“悃”。晚上20点起跑，对于普通选手来说势必都要熬两个晚上，这种反人类的遭遇会引发一连串的自我问询：“来遭这罪，你是为啥？”通常得到的自我回答是“这次搞完，下次肯定不搞了。”然后……周而复始，贱意循环！在经历了头部重击后，悃意就从脚底涌了上来，但凡看到阳光直射的草丛，就会本能的倒地就睡，5分钟、10分钟、2分钟、30秒，只要能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天堂，这、可能就是***百英里的魅力，远比想象中的美，无比满足！ 要说比赛与平时训练玩耍时的状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在于比赛会有各个距离的规定时间以及已知距离。但是当已知莫名其妙的变成未知时，引发出的情绪混乱也是够考验的。在过了CP6这个大关卡时候，五爷就充当着神算子在那妖言惑众的说“后面都路段都超级简单，爬也爬到CP12了，肯定不会被关门的啦。”可事实证明五爷算不如天算，接下来的各个CP点之间出现的数据偏差打破了我们的所有计划。到达CP8之后，五爷说还有36K的距离，1300m+的爬升，我们可以睡上一觉再继续赶路，数字白痴的我居然信了。于是在这第二天的黄昏之前，我们为此付出了超于常人的代价：与时间赛跑！ 橘红色的日落，泛黄的枯草，山径小路中，两条倩影疾速移动着。那时的我们忘却了什么是痛楚，不再贪婪的去看身边的风景，眼前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带着疲倦的身躯，全速的向上、向下、向前！满怀希望的抵达CP9时，已经饥肠辘辘，站内弥漫着退赛的怨念，胃里已经开始反着酸水，粘液在口腔中无数次分泌后，再无数次咽下去。接下来的路，原本明朗的数据再次被志愿者提示距离后出现偏差。身后的一名小姑娘委屈的流下了眼泪，已知的绝望让她无力向前，埋怨着身边的男伴的同时，也悔恨的痛恨自己之前不该睡觉！不得不说，这种负面情绪传染的非常快，我心里盘算着时间，再结合自己的行进速度，显然铁定在下一站被关门。 我喜欢在比赛中追逐时间的感觉，在这种情境下我们可以很主动的激发自身的潜能，继而促成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所谓平凡演绎着不平凡的快感就来源于将不可能变成可能的过程。当时光流逝再回首前尘时，你会特别欣慰的察觉到“幸好当时没放弃”这几个字的重要性。所以当我和五爷十分坚定的走出CP11时，就已经知道，CP12一定会在关门前抵达，因为同属跑者的我们，生来倔强！ 深邃的黑暗，幽谧的丛林，血红色的飞鸟，泛白的河流……一切都是未曾遇见的模样。身旁随行伙伴的身影时明时暗，若隐若现，眼前奇幻的景象神似一座孤岛，这像极了我心中那远离卡利姆多的潘达利亚，神秘且特别。前方拐角处，一群嬉戏的孩童的手中散发着银白色的光亮，正当我要驱足前往一探究竟时，一声巨响撼动了眼前所有的画面……“起床了起床了，CP12还有10分钟关门，请所有运动员立即离站。”顷刻间，梦、醒了！ |
| 和顺古镇的清晨宁静，祥和。空气中弥漫着聊聊炊烟，狭小的巷子两侧摆满了本地商贩的地摊儿，烟火味十足。过往生活中未曾多见过的食材与调味品琳琅满目，钢子在狭窄的过道中走走停停，举着手机拍来拍去。这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早晨，到处充满了新鲜，对于本地居民来说，身着“奇装异服”的我们也同样吸引着她们的眼球。颇具声色的古镇建筑与我们的强势入侵形成了一股文化反差强烈碰撞的画面。早餐店的阿婆熟练的烹煮着饵丝，五花八门的调料让我们不觉的都想一一品尝。漫步到古镇边缘时，大片的油菜花田映入眼帘，在这里，可以看到零星的“异乡人”在花田中漫跑。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刺眼，灼热的紫外线打在脸上时，可以真切的察觉到汗水从毛孔中涌出。在这个暇意的清晨，赖坐在古镇外的河边，微闭双眸，下颚微扬，沐浴晨光……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享受美景，感受安逸，告慰繁忙，这本是旅行的意义，而此时的我们却以另一种方式完虐着自己的每一条神经，体会着专属于我们的旅行。曾以为越野跑是挑战各种胆战心惊的距离，30、50、100。再从100都无法满足自己时，开始虐到另一个世界。更远、更难，周而复始的痴迷其中，或许这可能就是自我挑战的魅力，令人欲罢不能。有人说这中间夹杂着虚荣心在作怪；也有人说是因为足够的热爱，无限的好奇导致的追寻飘渺。总之，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所有人都在向上蠕动着，我看不出前面的那些身影是为了什么而呻吟，也看不清身边的五爷与院长的身影。上眼皮亲吻下眼皮的动作屡屡定格，强烈的悃意肆虐着中枢神经，摇摆的躯壳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在整个赛程的第二个深夜中，在再次面临被关门的窘迫中，内心第一次跳出深坑看待自己，不由得心声疑问：下一座山顶，真的存在吗？ 户外运动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生态圈，它囊括了暴露在太阳下的所有人群 。户外人群也是最最好相处的一类人，无论是登山、滑雪、跑步……在各个大圈子和小圈子中，一定会有这两类人存在：乐天进取派、保守闷骚流。早在CP3与乐天派的五爷结伴时，保守闷骚流的院长就暴露出他极为烟雾的保守姿态：“我先跑一跑，趁着状态还行，往前抢一抢时间，在前面补给站等你们。”然而，CP3的一别就是一轮明月的轮回，直到CP12才会师成功，再次见到院长时，不禁让我想起老猫在喀纳斯时说的那句“大家水平都差不多，漫长的赛道上一定会无数次相遇&重逢。”事实验证了老猫这句哲理名言，同时也开启了高黎贡最最难熬的一个长夜！ 危耸的吊桥悬挂在半空中，布满铁锈的锁链随着我们的通过响起了令人做呕的摩擦声。吊桥一侧的村庄寂静沉沦，石板路两旁的沟渠中传来湍急的流水声，不觉得让人酿出频频的尿意。“啪、啪啪、啪啪啪……”声音由我的脸颊上发出，“砰、砰砰、砰砰砰……”这是由耳朵接收到的另一种声音。悃成狗，悃到生无可恋，于是开始自扇嘴巴来驱赶悃意。当扇嘴巴都不管用时，开始尝试着扇眼睛，抠嗓子，掐胳肢窝，捏大腿里子……当这些动作都失去效果时，身体就十分本能的席地而倒，秒睡几秒，周而复始。起初在院长的帮助下，寻找到村道旁的水龙头，冰凉的泉水泼在脸上时的畅快感让人有一种重生的幻觉，再次上路的一瞬间可以感觉到自己信心满满。但是当进山之后又被悃意打回原形……“不行了不行了，睡1分钟，1分钟”“我擦了，躺2分钟，2分钟”身边的选手一个接一个的掠过，五爷与院长驻足守护在我的身旁，每一次我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都能见到两个及其疲惫的伙伴，望着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急救毯，心里不觉的愧疚难当。这是一场个人赛，此时却上演着团队赛的奥义，当身体与精神都到达疲惫顶峰时，人类首先丧失的是伪装技能，其次暴露的就是各种本能和下意识。我很庆幸，身边的伙伴让我感受到了这个夜晚的美丽，与景色无关，与梦想无关！ 比赛这种游戏是非常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从开始玩比赛至今，我以平均22天一场比赛的频次出现在各种赛场，嗜赛如命。而在这些比赛中，我都会在重大的赛场中见到同一个志愿者，来自沈阳的迪迪姐。是爱就成瘾，一点都不假，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在这个越野狂潮的洪流中四处奔走的勇做一名志愿者是拥有怎样的情愫。赛前迪迪姐只是留言交代说“我在CP13服务，你爬也得给老娘爬来……”约定，这种事情很有魔力，有一种使命必达的感觉但是当我们游荡到CP13时却未曾发现她的身影。 爆闪的白色强光，绽放红色光芒的取暖器都在这个黑暗的深夜中给人一种重返人间的回归感。加油加油、欢迎欢迎，在这个人类最易困倦的时段里，依然有着激情澎湃的人们守候在此时此地，满足的情绪驱赶了全身的寒意，递到嘴边的方便面，冒着热气的姜糖水，与众不同的CP13，因为一个约定而变的无比特别。“掌柜，怎么样，状态还行？”我望着站在帐篷外面的那张略微熟悉的脸庞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回应着“还行，就是悃”，我自诩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但是还是没能回忆出眼前这名汉子的出处。“不记得我了吧？优极培训班，木日，咱俩做过两天同学哒”他乡遇故知的桥段在这一刻加倍的上演，迪迪姐从睡袋钻出来时仿佛老了十岁，见到我时都没能恢复语言功能。“五爷、院长，你们先走，我随后追上去”从迪迪姐的口中得知大磨叽早在前一晚就呕吐不止，忍痛退赛，吴寒最终没能抗得过时间的碾压，遗憾退赛……一连串的退赛消息一个接一个，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现在处的位置已经接近倒数了，真是惨，惨不忍睹。再见，来不及挥手！ 关于悃的这种生理迹象，我在多次比赛中总结出了诱因。用单纯的疲惫来解释悃意应该不够准确，更重要的形成原因是因为视觉单一疲劳。就例如在抵达CP14前就准备在那大睡一场，但是进站后披上急救毯，围坐在火盆旁时，就惊奇的发现，只有疲惫，悃意全无。眉头紧锁，紧闭双眼也不济于事。出站后再次遁入黑暗中后，就立刻悃成傻子，这时候如果你尝试一下关闭头灯，你就会发现，自己没那么悃。当我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简直都觉得发现了新大陆，立刻跟五爷和院长分享。3秒钟后，五爷嗲嗲的说“不开头灯怎么走？”“……”我竟然无言以对……“你俩先走，我关头灯清醒清醒，一会追上”探索与发现总是能让人保持着好奇，长时间使用头灯在黑暗中行进令人产生视觉疲劳是说的通的，这也映射了人类是不能保持一个常态的，痛也好，悃也好，饿也好，爽也好，总是一个感觉，都有倦了的时刻。生命如斯，吾妄逆潮，奈何潮满自溢之…… 血红的朝阳在腾冲的晨雾中演绎着扑朔迷离，雄鸡一声声的嘶吼揭开了秘境的面纱，高黎贡的声音也在CP15飘出的一缕缕炊烟而楚楚绕梁。苗苗早在天亮之前就守候在山脚下，小米与徽姐在站内客串着志愿者，服务着所有艰难进站的选手。距离关门时间约40分钟，三个女人的内心都焦虑的等待着，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等候伙伴，但是却依然能保持着第一次的新奇与焦急，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掠过，她们都坚信，信守承诺的伙伴绝不会爽约……“太棒了，太棒了，来，姐这有火龙果，快吃一口”“冷不冷？我去给你拿饵丝，要粥的吧？榨菜、姜茶，来来来”“来，把腿放姐身上，姐给你按按，姐帮你把鞋脱了，烤烤脚……”10分钟后的CP15一片小混乱，只见三个女人忙前忙后，三个男人围坐在火盆旁，各种被按摩，被喂吃喂喝，各种的……爽！早在前年玩三峡的时候就见识过老汪享受过此等待遇，当时羡慕的我连喝了4杯咖啡。而今此番景象宛如美梦，居然成真了！看来老师从小教导我们说“要有梦想”是有道理的，实现的那一刻，无比幸福！ 旅行，有很多种方式。我们选择了这种备受折磨且在不懂的人眼中近乎我是傻的行径，这是我们相遇、相识的理想轨迹。当再次解除关门危机后，当距离终点还有不过20公里距离的山顶草丛边，我们再次开启了休闲模式。哼哼歌，拍拍照，看着从来没见过的花草，望着仿佛可以肩并肩的蓝天，这是我们能够刻画到记忆中的永恒画卷。我们祈盼着解开各种未知的谜团，就像飞行在潘达利亚的锦绣谷那般，每一次点亮都是惊喜…… 晌午的和顺古镇照比清晨时热闹的许多，街角处可以看到晒着太阳的阿婆，抽着水烟的阿伯，选手们经过这个街角时都能听到喝彩声。夜游神顶着火辣的太阳蹲在路边，前一夜的遗憾退赛让他的脸上还挂着一丝不甘，几分钟后，迎面而来的一群人驱赶了他脸上的所有情绪。那一刻他觉得似乎自己的不甘已经寄托到了这群人中，会带着自己所有不快乐的、快乐的、遗憾的、未曾到达的一切，穿过那扇门后，释然、舒缓、平淡、解脱、平静…… 左脚向前，右脚弹起，双脚交替，愉悦的心情，按耐不住加速的心跳。还是那条清晨时走过的古镇街道，没了踪影沿街的商贩，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不停拍打的双手，一声声穿透力十足的口哨，一副副微笑的脸庞。街道的尽头处，不知是谁往我的怀里塞了一面国旗，血红的颜色，五枚黄色的五角星，此番景象不禁让我想起去年的勃朗峰下时，撞线前的那一瞬间……那一刻我的手里攥了两面旗，我以为是对所有期待都有了回应；那一刻我的心里有着两个声音，我以为是对所有的呼唤都有了回应。而在那一次所谓的回应之后的种种变化中，令我深刻的体会到了虚荣扰乱了最初的热爱，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模样。渐渐的将自己扭曲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人，自由，沦为了需要奋力挣脱都无法抵达的彼岸。“离开我们，你狗屁都不是！”这是一句洗脑神句，令人胆寒，令人不敢。舍与得的禅意深藏着本心的博弈，有勇气放下的不一定是勇士，吓破胆逃避的也未必是懦夫。甘于平凡，但不甘于平凡的腐烂，若为自由，你便是自由的鸟……匆忙中的往日浮现，我退回了那面旗，歉意中回以微笑。我似乎不再需要为了期待而有所回应，因为伙伴仍在，我们、并不孤独！ 傍晚的和顺在晚霞的衬托下略显疲惫，这座小镇在这一天中承载了太多人的喜悦与荣耀。渐渐微凉的天气迫使着街道上精力充沛的人们回归室内，客栈的橱窗外依然还可以见到“异乡人”在古街上慢跑，早餐店的阿婆在晚餐时间依然烹煮着百吃不厌的饵丝。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时，我感受到了内心的那束光，照亮了新世界的方向，璀璨，未央…… 别做自己讨厌的人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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