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unmale 于 2020-7-29 00:26 编辑 第4天中午,登上喀拉峻高台,这里比雪线略低,是山鹰的视角。视野以南,目光越过深谷,天山山脉高耸云端。俯瞰山坡,墨绿色的云杉成片生长,锥形树尖直指天空。紧挨树尖,云朵相偎相依。从这里回望来路,脚下的草原像翠绿的巨毯,毯面略凹,向东舒缓滑下。在绿毯边缘,白色的牧民毡房小得像指甲盖,牛羊星星点点。绿毯之外,绵长的山脊两侧斜切出千沟万壑,形成深深浅浅的绿色皱褶,薄雾掩映其中,若隐若现,好像仙境一般。
此趟行程是走6天5夜的喀拉峻草原大环线,起点库尔德宁,终点琼库什台,全程120公里。我原本计划去梅里,因四川雨季,又因往返新疆的机票便宜,1500元出头,于是出发前一周临时起意,问乘驰户外的老板大鹏,喀拉峻徒步线能成团吗?大鹏说,你一个人也得让你走。
行走在天山山脉向伊犁河谷过渡的山岭,会经过几处无人区。出发前,我的焦虑集中在无人区的野兽。脑补过熊和狼袭击帐篷的往事,网上查询遇到熊该装死还是该逃跑?也看到有经验的户外说,扎营前会放一挂鞭炮。再问大鹏,他回答:这个季节野生动物很少到人类活动区来了;新疆的蛇也少,不用担心。真正走下来,我其实在杞人忧天,此线路上根本不存在无人区:因为新冠疫情,年轻的牧民们无法外出打工,又不愿闷在家里戴口罩,都上山放牧了。整个行程,凡是大块一些的草场,都被牧民们用铁丝网围起来,我们穿越一个又一个牧场。每经过一家,动手解开用粗绳链起的木门,人马经过后再关上,进入紧挨的下一家。 这一路,遇见了啾啾鸣叫的小鸟,翱翔的山鹰,肥嘟嘟圆滚滚的土拨鼠。再就是,遇见了有红宝石般斑点的甲虫、翩跹彩蝶、半透明的绿蜻蜓,完美隐身在绿叶之间的青碧色螳螂,数不清的牛马羊。在恰西,还遇到一匹黑白相间的骏马,气质极其飘逸脱俗。 向导小白和我的VIP之旅 我在库尔德宁初见小白。他个子不高,衣着深灰,头戴一顶宽沿的卡其色皮毡帽。皮毡帽下,脸庞却是一团稚气。小白家在琼库什台,他是长子。大弟弟今年16岁,3岁得了小儿麻痹;小弟弟12岁,仍在上初中。他骄傲地告诉我,小弟画画很好,疫情在家还学会了冬不拉。小白父母的身体都不好,丧失劳动力,父亲的一只眼睛失明,期盼治疗。全家每年领取5000元的低保,另养两头牛,勉强温饱。小白原本上大学了,辍学做徒步向导,希望借助新疆的旅游旺季赚一些钱,补贴家用。 我问小白,你的成绩好吗?小白说,小学在村里上的,第一名;高中在特克斯上的,班上前十吧。我问他,那你为什么退学?他回答,我的理想是做旅游行业,那上不上学都一样。 小白朋友圈的文字很干净,很正能量,有些文艺青年的内秀。一路上他的话不多,最后一天徒步,他一直骑马,行了一半才告诉我,原来他的鞋子坏了,脚很疼,走不了路。我注意过那双鞋,鞋面是耐克标志,侧边是乔丹标志,花60多元在特克斯买的。他觉得我的徒步鞋很好,其实就是探路者的,打折时买200多一点。 徒步时,小白远远看见一个骑马人就说,来了一位哈萨克老人,我惊诧地问他怎么知道是老人?他说哈萨克老人的帽子,帽檐是黑色的。路上我问小白怕不怕蛇,他说他也怕。小时候,跟在小马驹后面一块出门,小马驹踩着一条蛇,被咬后死了,从此开始怕蛇。徒步第三天,有一处缓坡看起来可以插近道,能省2公里路。小白说,还是别走,这种向阳的缓坡,坡上长着一蓬蓬蒿草,那些草根中,最容易藏蛇。 在恰西草原,从远处森林到脚下绿草,阳光流淌过来,和煦温暖。小白忍不住唱起哈萨克民歌,歌声婉转悠扬,歌词大意是:“姑娘,我要越过高山森林去找你”。在喀拉峻的路上,小白跳起哈萨克舞,抖肩下腰,抬臂曲腕,一招一式都和上节奏。我录下小白的歌声发朋友圈,我的喀纳斯向导小翅膀看见了问道:他跟我比怎么样?我答:他会唱你会跳,各有所长。小翅膀立即私信发来一段歌声,说:我也会唱的。有时真羡慕这些哈萨克人,喝的是刚挤的新鲜牛奶,随性歌舞,生活与大自然水乳交融,不想烧脑的人生命题,更像自然之子。 我的行程计划是重装徒步120公里,小白也是。我把自己的装备精简了又精简,睡袋、帐篷、防潮垫、食品药品、换洗衣物、相机、充电宝,出发前又往水袋灌了4瓶矿泉水,原本自己带的50L背包根本不够用,就用了大鹏帮我准备的65L背包。没带相机充电器,这让我电池不够用,只拍了500多张照片。 从库尔德宁出发后半小时,我和小白离开主路,斜插上山岭。没有重装走过,首先担心膝关节,其次负重攀升确实费劲,感觉气不够用,胸口有点扯着疼。不过,倒也走得动,只是当晚梦见被石头压住,想掀掀不掉,情急中要喊,但声音在喉咙口就是发不出来,等到终于喊出一声“啊”,醒了。 走了快2小时,巴赫跟上来。巴赫四十多岁,长得像汉人,但完全听不懂汉语。两天前,他和小白带着骑马游客,从琼库什台反穿到库尔德宁,18小时跑完全程。他有两匹马,一匹骑、一匹跟。跟的那匹因为跑得太狠,后腿受伤,所以回程他决定悠着走,与我们一路同行。受伤的马脾气倔,在东喀拉峻,小白刚放开缰绳,它拔腿就跑。跑过垭口,遇见同伴才停下,安静吃草。小白跟在后面追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巴赫看我背包费劲,就说:“我帮你背吧”。一旦卸下重负,我就再也不愿背了。后面跟巴赫谈好,300元全程帮我驮包。这是此行的另一个惊喜,卸下负担,开启了我的喀拉峻大环线VIP之旅。
有一天,巴赫骑马过一处铁丝门时,绑在背包外的帐篷被铁丝网挂住,帐篷袋扯破了。他满脸抱歉,让小白告诉我说,他会赔给我。我赶紧回答不需要赔,帐篷是大鹏帮我准备的,都是新的,我打算自己赔给大鹏。大鹏说,帐篷是易耗品,不用赔。 巴赫骑在马上晃晃悠悠,走快了或在牧民家喝喝奶茶,或在溪边饮饮马。一路上,他让我给他拍照,可惜相机没电了,我答应到琼库什台再拍。但到了村子,因为疫情、我被匆忙赶走,没来得及兑现。巴赫安安静静,不急不躁,嘴角总含点笑意,一副天塌下来个高顶着的淡定。 徒步时,见未见之风景当然好,但烙进记忆的,常常还是人—温暖而善良的异乡人。 第一晚:遇见哈萨克大家庭
这里属于一对哈萨克老夫妻。今天周末,男主人的哥哥,带着儿子、媳妇、孙女,媳妇的姐姐,再叫上几个朋友,带上一只活羊,从巩留县开车过来度周末,好热闹的大家庭。听说哈萨克男人要么不喝,要么酗酒,但酒量并不大,冬天常有醉酒的牧民倒在冰天雪地之中,长睡不醒。我们到的时候,4个男人还在喝酒,3个醉意明显,其中一个30多岁的,长相帅气,五官棱角分明,线条刚毅。他醉得最厉害,追着老人要争辩什么,一会追过来推推搡搡,一会回到露天大塌床上躺下,一会自己到林子后去吐。这男子原本晚饭后就开车回县城,大家不敢让他开。约摸凌晨五六点时,我睡在帐篷中迷迷糊糊听见突然传来好大一阵动静,之后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山林。估计他是醒了酒,终究离开了。 大锅炖着整羊,隐约看见羊头。坐在一大群哈萨克人中,我是少数民族。上了年纪的都不会说汉语,就不断示意我喝奶茶。女主人解开大张桌布包着的馕和包尔沙克,摊在桌上,小碗中盛满黄油。包尔沙克是今天刚炸的,很香。我喝过几碗奶茶后,主人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羊汤,无奈我不吃羊肉,无福享受这原汁原味的佳肴了。 他们之中有一个月密姑娘,对我挺好奇,执意加了我的微信。我的微信好友中有好些旅途中遇到的陌生人,月密姑娘晒她妈妈做的手擀面,嘉绒藏族的司机晒初春刚露头的冬虫夏草,不丹导游晒他女儿穿国服入学一年级的排队照,特克斯的果农在晒他的大红杏……大家都在热气腾腾地生活。 这一晚,我的帐篷扎在大门边,门柱上绑着看门狗。这狗尽心尽职值夜班,有点风吹草动就汪汪叫唤,好像有了安全感。 第二晚:牧民夫妇
黄昏时,我们找到恰西草原山坳中的一座毡房,挨着宿营。这家只有夫妻两人,丈夫年轻壮实,骑着摩托车赶牛,很会找羊肚菌;妻子瘦削清秀,见来了客人,也不吭声,径自取出青椒、土豆、洋葱、豆角、蘑菇切块,大锅炒熟加水,再放进一大块腌羊肉,不一会儿大锅的汤面就做好了。牧民家的灶台在毡房外,夕阳的金晖照亮了毡房,照亮灶台上的袅袅炊烟,照亮了妻子娴静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的花头巾。她看我拍她,微微一笑,也不吭声,照样忙进忙出。听说我不吃羊肉,就忙着烧一壶开水,好让我泡面,又帮我热好一碗新鲜牛奶,端给我喝。 伊犁的天黑得晚,十点半才全黑。一入夜,我早早钻进帐篷,外面先是一阵嘈杂,接着很久都有说话声,我倒无心理会。但又听见牛叫,哞哞哞,声音近到仅隔层帐篷布,我倒像睡在牛圈里了。后来听说,原来那晚又来了两个小伙,赶着一群牛,晚上寄养在这家的草场。他们在我起床之前,已经把牛群全部带走。走之前,女主人挤了一大桶牛奶。 餐时,大家盘腿坐在毡房的榻榻米上,边喝奶茶边聊天,哈萨克人说不喝奶茶一天都没劲。斟一碗奶茶时,先放一小勺盐,再加一大勺鲜奶,接着倒入砖茶水,最后加些白开水。喝完一碗,把碗递上,女主人立即斟满递回来。 哈萨克年轻人都会说汉语,这家妻子告诉我,她的儿子8岁,女儿3岁,都在山下村庄里由奶奶看着。疫情期间,他们关在家里45天不让出门,到现在还规定必须戴口罩,不戴会被抓去派出所,所以他俩就干脆上山来放牧了。我问她,还会再要一个孩子吗?她答不会了,她的身体不好,腰疼过好一段时间,才好一点。这家丈夫是家中老九,最小的儿子,一顿能喝掉5斤马奶,所以长得高大壮实。听说马奶特别养人,后来在特克斯我特意尝过一次,无奶香、微酸,有米酒糟过头的后劲,难怪说马奶会喝醉人。 人与人总讲些投缘,我很喜欢看这家妻子安静的表情,微言细语和忙碌的身影;她也喜欢我,临别时一再问我,会不会再来看她?我想,此生也许很难再见面了吧。 第三晚:祖孙三代 塔里木在哈萨克语的意思是“田地”,是一个位于翠绿山谷的村庄,谷底有一条蜿蜒流转的长河。我们在河边客栈歇过脚后,继续爬山。山路不陡峭,但拉得很长,一点点缓慢攀升,快到垭口时,风景开始萧瑟。天色渐晚,加上山雨欲来,疾风劲吹,我们赶紧找到一户牧民家,就近宿营。这一晚的宿营地,是一个视野开阔的观景平台,平台突兀地伸向深谷,低处的山脊和高处的雪峰,尽收眼底。 这一家忙忙碌碌的是一个老妇人,她身边总跟个虎头虎脑的3岁男孩。晚饭是一大锅羊肉手抓饭,晚饭时间,除我们3位客人,又来了4位男子:一位青年男子像放大版的小男孩,虎头虎脑,浓眉圆眼;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我身边,黑黑瘦瘦,跟他说什么都是呵呵微笑,一看我的奶茶喝完,就赶紧接过递给老妇人,即使我说不用续了,他也一边笑一边接过碗;另一位中年男子硬朗挺拔,浓眉宽肩,身穿迷彩夹克,有点座山雕的气质;还有一位年纪大些,坐在老妇人身边,慈眉善目。 我很好奇地问小男孩的放大版:小男孩是谁的孩子?放大版看向老妇人,说:“喏,她的。她是我妈妈,那是我弟弟”;我又问:“你多大啊?”他答:“25岁”。听完,我彻底迷茫了。 后来小白告诉我:放大版是小男孩的爸爸,老妇人和她身边的男子是小男孩的爷爷、奶奶。原来哈萨克族有这个传统:最小的儿子一般要过继给自己的父母,承担赡养义务。 这家养了3只芦花鸡,总是精神抖擞;一黑一棕两只看门狗,喜欢趴在地上;几匹马、几头牛和一群羊,夕阳快落山才归圈。大清早,我还没起床,羊群已经赶走,而羊圈的风景别有一番意思。 小男孩对我特别好奇,总是躲在奶奶身后或者毡房角落,偷偷打量我。我俩视线一对上,他就咯咯笑着逃开。我找了些糖果给他,他急急忙忙想吃,又不知道怎么剥糖纸,就整个放在嘴里咬。听说后来我进帐篷睡觉了,他还在满世界找我。 这晚的夜色特别黑,雪峰流动而来的寒意浓重,寒风扯住帐篷布呼呼作响,归圈的羊群整晚有点躁动。后来,睡袋开始睡暖,于是睡得很沉。清早,看见青草上有飘雪的痕迹。 第四晚:东喀拉峻的雨 东喀拉峻原本叫白羊村,这里的羊群都是白色的,星星点点散布起伏平缓的高山草甸。今晚的宿营地是一家客栈,每个帐篷收费30元。 白天徒步时,与另一个徒步队伍或前或后相遇,我们的宿营地在一起,十多顶五颜六色的帐篷盛开在院子里。搭帐篷时,我问领队选位置有什么讲究吗?他答,没啥讲究,就是等大家都搭完了,我再挑个远离一点的地方,打呼放屁的,不会被干扰。听完我立即受教,挑了个边远最靠近栅栏的位置扎营。 这里的草原形似一口浅浅的大锅,宿营地在锅底,锅的边缘即是天际线,唯有北面缺了一块,那里是连绵雪山,横亘天际。扎营时,青黑色的雾帘正由天空垂落雪山,云雾之中,一阵紧过一阵的雷声隆隆而来,响彻天地。一阵雷声之后,紧接是几道闪电,划破天空,触目惊心,暴雨将至。 暴雨天黑后落下了。狂暴的雨点密集地敲打帐篷,一时间,天地间唯有雨声,刷刷刷,淹没了一切声响。只偶尔,一道受惊的马啸声隐隐传来。 帐篷中,明亮而干燥,雨声反而屏蔽外部环境,带来安全感,听久了就成了安眠的白噪音,于是便沉沉地睡着了。睡着前我想:这种下法,我的帐篷恐怕要浸在溪流里了。 深夜,我从梦中突然惊醒,感觉腿冷。待缓过神,立即坐起来:呀,不得了,睡袋的整个下半部分都浸在了水里。开灯一看,夜里1点25分,防潮垫的左下角,积出了一个小水洼。 我清点了一下,万幸手机、相机和充电宝都在头边,是干燥的。雨还在下,但已经小很多,我拿出毛巾反复吸收并拧干小水洼的水,穿上薄羽绒,把干燥的那一半睡袋当被子盖,整个人蜷成一团,迷迷糊糊地继续睡。 后半夜的几个小时,很辛苦。但一到白天,阳光一照,心情又像和煦的迎春花。这也许就是徒步旅行的意义吧,适当地归零,由奢入俭,重温磨难,撑大心灵的空间,才好适应人生的四季。 天亮之后,我以为到处会看见溪流,但是并没有,除了青草上的雨珠更大更亮,草原跟雨前没多大区别。水到哪里去了?领队说:“流到土里了呗,你知道草原的土层有多厚?多少水都能吸收!”后来我查到:喀拉峻草原的土层厚度大约65~100厘米。 第五晚:西喀拉峻的彩虹
今晚依然借宿客栈,每个帐篷收费30元。客栈院子平整开阔,南边挨着草场,遍地野花正在静静地绽放。越过草场,远处的天山山脉,仿佛一道看不到两头的青色屏风。青山顶上,过了一夜,一场风雨之后,青山全都白了头。
抵达住处时,我赶紧把睡袋拿出来晾晒。太阳落山前,飘起雨,我又收回睡袋,钻进帐篷。想想,又拉开帐篷拉链,看看外面。帐蓬门正对着夕阳,金色的余辉从地平线边斜照过来,白色的毡房、栏杆、白羊,全都染成蜜糖色;绿草地洒满金辉,草地上的人,投下颀长的身影。 这时有人喊,彩虹出来了。我连忙钻出帐篷去看:一道彩虹横跨天空,落在毡房两侧,七彩虹光消失在不远处的绿草地上;消失的地方,两匹马正在附近吃草,飘逸的马鬃闪着金光;彩虹下,我的大红帐篷迎着风雨,独自凌乱。 行程体会 喀拉峻草原紧挨天山山脉,是天山山脉向伊犁河谷的过渡地带,属于典型的高山五花草甸,海拔在1305-3957米,东西长89公里、南北宽32公里。联合国粮农组织评定为世界少有的第一流天然牧场。塔里木草原与喀拉峻隔着一道高大山脊,恰西草原紧挨着塔里木,是一条13公里长的阔谷,东西走向。库尔德宁景区也是一条14公里长的阔谷,少有的南北走向,与雪山平行。 第一段,从库尔德宁经莫乎尔到恰西,再到塔里木,海拔大致相同,平均比喀拉峻低约千米,沟岭交错,起伏平缓;目光所及,山色温柔,绿色覆盖山岭,深深浅浅,舒展流畅,大地的线条也是舒缓的,像少女曼妙的身姿,像海豚跃起的流畅。
第二段,从塔里木到喀拉峻草原东侧,一路在攀升,很缓慢地攀升,这是行程中最美的一段。不知不觉中,视野越抬越高;南面是深谷,深谷旁是高山,山坡上森林覆盖;东面是来路,山岭横亘,岭下深藏河谷;北面是广阔高耸的草原,圆润的隆起像起伏的波浪,碧草如茵。 整个徒步线,很少见巨石,没有山石,就没有了险峻,连临渊深谷也是圆润的厚土层,可以层层递进地攀下。但一登上喀拉峻高点,就看见了巨石。我常常诧异于造物主的神奇,总是将一些嶙峋的巨石标记在最高处,打上红色的苔藓烙印,像极了岁月的旗帜。
第四段,从喀拉峻到琼库什台,先是急剧下降,接着开始缓慢攀升。先是经过一个翠绿山谷,谷内寂静,看不见牛羊。小白告诉我这里是冬窝子,即给牛羊冬天储备牧草的地方,现在不让放牧。然后翻过山口,放眼又是一个雪山俯瞰的翠谷:这里群山环抱,水丰草美,谷底的房屋像连片的火柴盒。这个童话世界般的村庄,就是有小瑞士之称的琼库什台—历史名村—此行的终点。 几次走出无人区,都渴望喝冰冻可乐,这次出来,吃的是冰西瓜,感觉也好极了。在琼库什台等着接我的全程领队小何,特意买了可乐庆祝我胜利走完全程。这条徒步线,除了美丽的大自然,一路的牛马羊也极有看头:自古伊犁出战马,一路遇见很多奔驰俊逸的马群;白羊则成群地在草原上移动,生机勃勃,如同大地的精灵。 温馨提示 1,路很好走,可以带孩子一块走,建议租马,以轻松享受视觉盛宴,不过,切记不要紧随在马的正后方,马发脾气撂后腿,足以被踢残。 2,伊犁草原最好的季节是5-7月,徒步行程是6天5夜;线路正穿是从库尔德宁到琼库什台,上坡为主,反穿是从琼库什台到库尔德宁,下坡为主,时间相同。 3,草原早晚温差大,紫外线厉害,气候变化莫测,雨雪随时可能遇见。 4,可以直飞伊宁,也可以飞乌鲁木齐后乘车前往。 5,我这次和前次去喀纳斯徒步,找的都是大鹏。他比我自己想得还周到:户外徒步的全套装备,包括登山杖、65L登山包、防潮垫、帐篷、帐篷灯、睡袋、外伤药、雨披、塑料袋、煤气炉等,全都帮我准备妥当了。 注:原创游记,转载请注明出处。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