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脑海中的民勤是一个瘦长的影子,在腾格里与巴丹吉林之间,与整个河西走廊格格不入,抑或是被河西走廊遗弃的孤儿。不论读雪漠的大漠三部曲,还是看祖历河传媒镜头下的民勤,民勤都是有着烟雾缭绕的生活气息,那些从民勤而来的人,带着青土湖的潮湿,有着滚滚黄沙的后劲,这些夹杂着想象内容的民勤,像过眼云烟,让我无法真正了解这个让无数人呐喊的土地。 而呐喊的人中80后居多,80后是出走的一代人,在滚滚红尘中撇下故土,带着满腔的热血与抱负,后海的酒吧里驻唱的歌手,夜灯熄灭后写字楼里追梦的年轻人,还有走在路上无数的民勤人,他们都在人海中漂浮,累的时候回望故乡,故乡的风沙可以揺响那盛唐的驼铃,无法摇响梦的旋律,于是有人说天下有民勤人,民勤无天下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民勤的呐喊是严肃的,这种呐喊的背后不仅仅承载民勤人最后的家园记忆,而且对整个河西走廊的生态走向,乃至整个西北的气候变迁,具有重要的意义。这样的呐喊,总有人在漫漫黄沙中用岁月用青春发出嘹亮的声音,马俊河就是其中一位,平凡而不妥协的民勤人,在穿过城市的灯红酒绿之后,回到民勤种梭梭,一种就是十年。 进入民勤腹地,延绵不绝的荒漠粗犷的拥抱着整个天空,地平线的尽头依然是起伏的沙丘,蜿蜒的柏油路散发着午后的余温,远处起伏抖动的热浪让空间扭曲,一粒粒细沙在风的簇拥下,或前呼后拥的占据了半个路面,或争先恐后的从路面上飞驰而过,这路像是从这地面长出来的,将人为的线条抹去,留下沙漠自己的形状。 沿途穿越大半个民勤,民勤的风貌是沙与人的博弈,风沙与村庄、防风林交错并存,沙进人退,退无可退,无数的民勤人坚守才逐渐有了转机,民勤没有消失,民勤依然可以种出最甜的瓜,滋养出最鲜美的羊肉,马俊河的梭梭林已经绿树成荫。 到了夜晚,腾格里沙漠的恢复了宁静,路边偶尔有驶过的汽车,我们的帐篷让腾格里有了生活的气息,而一个个沙雕在星光下焕发出别致的风情,现代雕塑的线条融合沙漠的柔软曲线,勾勒出了一幅幅盛世的回响,那瘦驼仿佛穿越至汉,目睹了张骞出使西域的夜晚;那思考者,宛如玄奘在夜空下,对于佛国的无限敬仰与向往;那拱门,又如北方民族祭祀太阳神的祭坛,……,众多雕塑,在夜晚浮现出无数的故事场景,星空也在沙漠上空闲庭信步,我看见牛郎星的升起,看见了天狼星的西落,也看见了银河漫漫升起,……,凌晨三点,路边的车灯时而出现,此刻我真的感觉到民勤有着勃勃生机,一个夜晚真正安静的地方是没有希望的,而民勤沙漠中的夜晚是略带孤独的喧嚣。 那夜,我在腾格里,在星空下,带着天马行空的幻想,回到了一个又一个古老的故事里,作为旁观者,看他们夜宿沙山下,卧听胡马声;看他们醉卧月色里,引弓射白玉;看他们烽火狼烟起,满眼故乡情;夜色浓,睡意更浓,我随同腾格里一起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