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过来了以后卸下重装包回去接好蛋先生,他以非常凝重的表情走完了这段路,辉哥则一直跟在他身后照看着以防出现紧急情况。 过了水渠尽头就进入溯溪路段,全程暴雨,路径难以辨认,我们攀折树枝爬乱乱石艰难向上走,大雨从帽檐一股股流下来,眼睛都睁不开,走到第一条溪流的时候水量超大,辉哥回过头来跟我们讨论了下,第一条溪流虽然可以勉强过去,但是后面的水量肯定越来越大,加上还在暴雨,随时有爆发山洪的危险,我们的体力不是很好,休息比一般驴友多,后面还有大小乱石坡,就算最终能安全走到营地,也是半夜了,我们交流了下意见,安全起见,还是先撤回到白房子扎营,明天再看天气情况。 短短20分钟不到,当我们从溯溪路段下撤,返回到水渠尽头准备返回时,发现水量已经大到无法直接过去了,好蛋先生看了直摇头,他以前被水冲过,所以对水特别恐惧。 暴雨一直没停,我们决定原地休息,等雨停了,水渠的水量退下去了一些再过去,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以后我开始感觉到冷,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加上瀑布下面的水汽太大,温度也低。这时候雨停了,但是水渠的水量依旧很大,流速也很急,辉哥同样用我们来时的方法,走了一遍探路,在水渠尽头那边有一个被冲开的豁口,大约50CM 左右宽,走到这里要抬起一只脚跨过去,水冲击力太大,体重轻的人,或者平衡力不好的人,都有可能被水冲下去。 我当时小声地对好蛋先生说了句好冷,问他能不能尝试下走过去。他可能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回复我,我就回到背包旁边缩在角落里休息,雨衣披在身上可以稍微保暖一点。 身体的温度一点点被带走,然后我就开始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辉哥发现了我不对劲,他询问我是不是冷,我轻轻点点头,小董拿了士力架给我,我摇头拒绝了,当时还在跟好蛋先生赌气,他也吓坏了,把士力架打开了递给我,我在那里僵持了好久,直到他说吃完士力架我们就走了,我才站起来准备背包走,拉开雨衣的一瞬间,感觉蹲在那里积攒的一点微弱的热量也被带走了,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辉哥提醒我先活动下四肢关节,再出发,我吃了半根士力架就负气背起包走了,过水渠路段依然是心惊胆战,辉哥过来水渠豁口以后依然等在那里,接应我们三个人,一个一个都过去了他才下走。 吃完士力架以后身体瞬间就暖和了,我没有活动四肢,所以身体还是有点僵硬,所幸大家都平安过完了水渠尽头。回去白房子的水渠路段,我挖着头往前走,一路不想说话,辉哥一直跟在我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询问下我的情况确保我的身体状况在正常情况下好转。 后来,每每想起这一段记忆,总觉得羞愧不已,我们与辉哥,也只是萍水相逢的驴友,相约结伴去走船底顶,他有多年的骑行和户外生活经验,近两年才开始重装徒步,我也是偶然在群里面看到他的信息,才邀请他跟我们一起走船底顶。在户外的队伍里面,多的是临时结伴的队伍,在遇到危险的极端条件下,抛弃队友独自逃命的人。于我心底里,我是感激他的,如果不是跟我们这群菜驴结伴,以他的体力,走到山顶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回到白房子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大队的人在此扎营了,他们是从茶岩顶过来的,三天重装走坳广线的大佬,我们描述了下在前方遭遇的情况,交流了下意见,他们也是先扎营,看明天早上的天气。 这天早早地扎营,吃了晚饭,8点左右就睡觉了,一夜的大雨,早上醒来发现都头顶的透气孔在漏水进来,漏得不大,偶尔一小滴滴在内帐上面,顺着网眼向下滑,我当时内心OS了一句:卧槽,新买的帐篷,在三角山用了一次就开始漏水?这垃圾质量白瞎了我六七百软妹币.....我走出帐篷出来转了一圈,走 到透气孔,发现这里朝外的一层是三角形状的网眼布,类似于内帐,网眼布里面才是防水布,当时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我再走到小董的帐篷透气孔看了一下,才发现他的透气孔外面一层是防水布,用小支板顶起来了透气,底下才是透气的网眼布....离了个大谱,不是帐篷垃圾,是我们把外帐搭反了....此处真的是实力诠释什么叫又菜又爱玩。 那天晚上白房子差不多扎了三四个队伍,住了二三十人,眼睛能看到的空地全部扎了帐篷,天黑了以后还不断有队伍摸黑走上来,第二天早上等他们走了以后我们才起床,天色依然不太好,青灰色的,山涧云雾笼罩。做饭的间隙将帐篷挂在杆子上面稍微晾了下。这时候关于是继续上山还是下撤,我们出现了分歧。 我看到前面的几条队伍都走了后来也没有返回,猜测前面的水量不是太大,可以过去,但是好蛋先生对水渠尽头有阴影,加上天色依然不好,随时都可能下雨,他坚持下撤,辉哥和小董则表示上山和下撤都可以。我内心对辉哥实在感觉愧疚,他的体力是完全可以上去的,但是跟着我们一起下撤内心应该会更加遗憾,但是我又实在不想强迫别人冒险,特别是在极端环境下,内心经过激烈的挣扎,最终还是决定下撤。 |
过检查站的时候,出来了几个人,没有让我们登记,但是非常热情地一路目送我们并不停吆喝:“这里不能再走了,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在群里面也告诉你们的朋友,都不要再过来了。” 我们苦涩地点着头慢慢走远。 走到罗坑的时候,脚上头天鞋子浸湿以后磨起的水泡踩得生疼,仿佛一步路也没办法再走,罗坑村曾经热闹的大小饭店,因为罗坑登山口设了检查站,生意也逐渐凋零,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开火的餐厅吃午饭。后面的天气都是连日大雨,我们饭后直接驾车回广州了。 后来我问好蛋先生,以后是不是还愿意一起去船底顶,本来以为他会断然拒绝,结果意外地听到他说:可以啊,只要不下大雨就可以,这个山好玩的。 我不知道户外有什么样的魔力,而山野,像是有毒的存在,船底顶带着他传说中的盛名,毫不留情给了我们这群菜驴重重一击。然而,他的湖泊,溪谷,森林,瀑布,水渠,悬崖绝壁,乱石坡,高山草甸,乱石坡,云海......无一不在吸引我,连连日阴雨下滋生的蛇虫也显得异常可爱。 雨季的船底顶留下的遗憾,等冬天再约吧。 最后,特别感谢下我的队友。 辉哥全程作为前辈,总是走在头阵,在危险的路段耐心照顾我们所有队员。回到深圳以后的某天,他曾经非常委婉地在群里面说,我当时在水渠那边的状况,已经是失温的前兆,那种情况下,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听从队友的建议(再次感谢辉哥照顾女生脆弱的自尊心的绅士提醒,这样的话,对于户外路上的我来说,会受益一生。) 小董在感觉到我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给我拿士力架,鼓励我,在鞋子全完打湿,脚上磨出水泡的情况下,为了不扫我的兴,上山和下撤,都尊重我的决定。 好蛋先生在内心对水有极大恐惧的情况下,迫于我的淫威,两次趟水过水渠尽头,在承受了我所有的坏脾气以后心酸又好笑地说:谁还没有个发神经病的时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