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之后……

答应小衡的事情，终于做到了，而且是安全的做到了。

五年前，自己单独一人踩着单车，从乐山骑到了拉萨。回来后，还在读小学四年级的小衡就吵着要我带他去骑一次，那时考虑到他年纪还小，身体和智力都还没有 开始发育，本想拒绝的，不过，看着他昂起头的样子，又不忍心，于是答应他初中毕业后陪他来骑一次。一晃，这几年很快就过去了，十五岁半的小衡已经从一个小 小学生成长为个头比我还高的一米七六大高个，看着他眼神中时时流露出的期待和激动，我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又该再一次踏上这318的骑行之路了。

开头和过程不必多说，我自然会在其他文章中专门提到，这里只是说说到拉萨之后的情况罢了。这情况是我和小衡没有料到的。

一

8月11日早上，我俩从墨竹工卡出发，当天的骑行距离为68公里。按照我俩的速度，很快的，我们就骑到了拉萨城外。为了寻找那块川藏线上最后一块路碑 ——“4632”，我俩在拉萨河东南的蔡麦附件，并没有右拐走纳金大桥，而是继续沿着318线前进。但前面最后的几公里，318线在修路，我不敢保证这最 后的路碑是不是被挖掉了。走了一截后，我看到了“4629”和”4630“的路碑，便兴奋的告诉小衡：”还在“。谁知道拐过弯后，前面一大段宽广的挖开路 面，让我又担心起来，果然，”4631“没在应有的位置上。没办法，只得迎着头皮前进吧，好在没多久后，在拉萨河的桥头，在我熟悉的地方，那最后的路碑还 在，静静地立在路边的绿化带里。我和小衡简直喜出望外，兴奋地脱掉长袖和长裤，露出骑行短袖和短裤，高兴地和这最后的路碑留影。

“4632” 是一个标记，川藏线到此结束，过桥就是拉萨城。无数的骑友进城之前，看到这路碑，就会想起这一路的风风雨雨、艰苦坚持，不管途中经历如何，一想到最终安全 抵达拉萨，都会感慨一番，都会不由自主地在这里留影一张。”4632“这块路碑，意味着艰苦的过程已经结束，而对面的布达拉宫，则是最终胜利喜悦的标志。

是的，我和小衡也一样，也是怀着一种胜利的喜悦进城的。

但是，到了布达拉宫后，我的担心出现了。

布达拉宫对面的广场，不允许自行车进去；布达拉宫周围的道路，也不允许自行车上去！五年前，我到布宫广场时，虽然不让自行车进去，但是几个入口都还没有 安装栏杆和安检门，当时凭着自己的四川话，求了守卫的武警四川老乡几次后，答应让我推车进去，照完相就立刻出来。而这次，布宫和广场都安装了栏杆和安检 门，我们骑车的再也进不去了。这对于我来说，还无所谓，但对于第一次骑行川藏线的小衡来说，是很失望的，对于小衡憧憬着在布宫广场上要高举单车留影的愿望 来说，这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我和小衡推着单车，看着布宫前面转圈的藏民，也想推车过去照一张，可一到路口，那道看见我俩来后就立刻关上了的电动栏杆，让我 俩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刹那间，我产生了一种憎恨的心情，狠狠地把单车仍倒在路上，当着众多的路人和那关门的门卫，指着布宫大声说道：

”布达拉宫，老子辛辛苦苦骑了两千公里，就是为了在你面前照个相，你ＴＭ却见老子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枉自还在这儿站起——！先人板板——！“

恨恨地说完之后，扶起单车，和小衡一起，上了机动车道，顺着车流，骑到了布宫正面。生气归生气，留影还是要的。在哪儿，就着栏杆，给小衡留下了他这一生中值得纪念的时刻，——尽管这照片我们觉得不完美，但是，它毕竟是这一时刻的见证！

刚进入拉萨，它就给了我俩一个喜悦和一个无奈！

二

接下来该找住宿的了。

我很希望住在布宫周围，就像五年前我住的那家新华宾馆一样，站在房间的阳台上就可以近距离地看见布宫，那真的是一种享受。可到了后一问标间的价 格，320，这比我当时住的价格整整翻了一倍。后来才搞清楚，7、8两月是拉萨旅游的旺季，这个季节几乎拉萨所有的酒店宾馆价格都翻倍了。在接下来问了好 几家宾馆后，无一例外地都在300左右，不得以找了个最低200的，龙王潭宾馆，先住上一天，第二天再去找价格低的青年旅舍。

晚饭在康昂多南 路上的一家川菜馆吃的，味道还可以，比起在路上那些匆匆炒出来的菜要好的多。就是价格太贵，我和小衡两个人，三菜一汤，两瓶拉萨啤酒，一共130块，这价 格在内地几乎能够四人吃的了（后来小衡到绵阳南山开学报名，我们一家三人吃的午饭，一共才62块）。我记得当年自己骑的时候，从然乌开始，就有拉萨啤酒卖 了，那个时候一瓶7块，当时很兴奋的要来喝着，从此就一路喝着骑到了拉萨，而价格从7块到6块，再到5块，再到4块，最后进拉萨城，3块。当时这拉萨啤酒 的价格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以致于当天看着账单上面十块一瓶的价格，我都不好意思再向小衡提起当年三块的事情。

后来回去的时候，又买了两个老冰棍，价格也比内地高的多。

在拉萨待了几天后，才明白过来，这拉萨的消费，许多地方的确比内地要高的多。但为什么会这样，我却不明白。

三

第二天，到火车站，通过中铁快运把单车和多余的驮包寄回去。两个单车，四个驮包，总共花了485，原因是走的铁路，绕行青海，运费是按里程结算。看着三 千多公里的数字，也出于上次从昆明寄单车的放心经历，没犹豫就付钱装包。只不过，那负责检查的年轻的藏女检查员，非得要我把驮包中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看 看，因为她从检查屏上看到我包里面有电池和链条油。费了一番功夫后，我把那所谓的电池拿出来后，是小衡的单车音响；至于链条油，我是包了一层又一层。但即 使这样，她也不让带这些东西，最后，我只得取出来，过几天再想办法。不过，我对这藏女检查员的责任心倒是有点敬佩的，虽然人有点“直”。

之后，回城退掉房间，按照“517318”攻略上的推荐，住到了大昭寺后面的一家叫“尘埃落定”的青年旅舍，50块一人，早餐免费，想想外面那些高昂的酒店宾馆，尽管房间是六人间，但我俩还是愉快地入住了。

住宿和单车的问题解决后，似乎就该考虑在拉萨或者拉萨附近转转看的事情了。

第一个当然是布宫了，从打听的结果看，情况却似乎很遭。票价从当年的一百，涨到了二百不说，就是要买，也是不太可能的了。人多票少，那排队买票的人，大 多是半夜三、四点钟就去了，而自己和小衡是不愿意半夜起来的，况且听说早上十点以后，就不卖票了（这个情况自己没核实过，想来多半是真的）。剩下的，就是 跟（旅行）团去了，不过一人要出六百。一听这价格，加上在布宫面前没照成好的照片，小衡当场就表示坚决不去了。

剩下的诸如罗布林卡、哲蚌寺、色拉寺等，小衡一听说是花园、寺庙之类的东西，也没兴趣去。最后，只定了个去羊卓雍错的一日游，一人190。也算比较顺利地签了协议，对方让我们当天听候司机的电话，具体的上车地点在布宫西门的停车场。

出发的那天，藏司机倒是准时在十一点给了我电话，但是却没告诉我俩车牌号。我只得提前到了西门停车场。临近中午，太阳很大，自己虽然摸了防晒霜，但仍然 晒得手臂发痛。停车场分开在北京中路的两边，比较乱。这边的人让我们到那边去等，而那边的人又说不清楚是不是在那儿上车。我只得又拨通了藏司机的电话，而 电话中藏司机似乎很不耐烦，他的藏式汉话，我的确听不懂，加上停车场内吵杂，只听到了个“1109”。于是估摸着这就是车牌号了，接着就是顶着烈日两边不 停地找车，结果找了个遍也没找着。不得以，又拨了藏司机的电话，谁知道司机在电话里面说还没到，把我和小衡气的，心里面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最后无奈到路边 的一个商店内躲荫。

最后车来了，是个九人的面包。我一看时间，早过了约定的四十分钟了。

上车之际，旁边也一下子上来了好几个人， 一问，也是去羊湖的，原来和我们一样，老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一路上，藏司机电话不少，一边电话一边开车，这情况我和小衡已经熟悉了，也见惯不惊了。其间走 走停停，包括在收费站的检查和在岗巴拉半山有藏獒照相的地方，约莫到了下午五点，才到了岗巴拉山垭口，看到了羊湖。

羊湖的确美丽！

下到湖边，我和小衡肚子也饿了。去到小卖部，泡面一碗十块，小面包一袋二十，在藏族大妈们鄙视的眼神中，我和小衡毅然回头坚决地离开了。

在羊湖边，自己憧憬着以后骑行中尼线到达这羊湖的情景，不知不觉地，陪着小衡溜达了一段。后来，受不了湖边的冷风和对面即将到来的暴雨，早早地就回到了车里。当车子重新发动，再次回到拉萨城里时候，已经是夜灯璀璨的时候了。

四

在拉萨的几天里，几乎天天下雨，虽然不像内地一下就是一整天，但来的时候，也是很大的，有时觉得不是雨，而是冰雹。小衡不愿意再出去，宁愿待在旅社里面，我知道小衡的心情，不过没办法。

我却耐不住整日“宅”，常常出去闲逛。

拉萨的交通很乱，这个情况我可以确认。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十字路口。车辆倒是遵守红绿灯的规定，但行人和三轮车、电瓶车就顾不得这个了。常常是行人夹着 三轮车、电瓶车，顶着红灯，贴着行驶的车辆穿到斑马线的中间，再如此一样的穿到对面。各个人的脸上，都似乎写着忙碌和焦急，要不就是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这我就纳闷了，拉萨不是“北上广”，有这么忙吗？他们就真的不怕汽车撞上吗，这么无所畏惧？

在布宫西门附近，那随处就停靠上下人的小公交；在大街上，那随处就走的人力三轮；还有在没红绿灯的路口，几乎就瞧不见行人的小车司机；这些，都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内地，而不是在圣地。

临走的时候，我和小衡准备坐公交去火车站，在青年旅舍的墙上，看到拉萨的公交信息，一番搜索后，看到六路车可以到，于是带着行李辛辛苦苦地走到指示的站 台，谁知道一等四十多分钟，一辆六路车都没有，再看站台信息，发现根本就没这趟车过这里。无奈之下，幸好还看到十五路车到火车站附近，只得坐上了这十五 路。

上得车来，人多没位置，挤到后面去待着。途中，司机到站一脚刹车，我旁边的一位穿着粗跟高跟鞋中年藏女，一脚踩在了我穿布鞋的脚背上，痛 的我差点没叫出来，而那藏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她老公的拉扯下，急急忙忙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我看着她戴了口罩的脸，在确认她“的确没有踩到我”的 情况下，自己也不便说什么，一来怕“引起误会”，二来怕自己的汉式藏话人家听不懂。

五

小衡倒是在青年旅舍里面，学会了台球。这让他很高兴，多少冲淡了他的一些不快。

六

总的来说，能够陪着小衡平安的骑行到拉萨，这个最大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我觉得，在他初中毕业的时候，他能有过一次这样的骑行川藏线的经历，能够见识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各式各样的人和事，能够从这骑行中体会到“勇敢、自信、毅力”的品质，能够明白“这世界上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的道理，我就很满足了。

正如我在青年旅舍墙上的留言一样：

“第二次骑川藏线到了拉萨，感觉和第一次不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希望小衡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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