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ehrmacht 于 2023-5-22 17:22 编辑 (请允许作者再吐槽一下平台——本报告两周前已定稿,但8264提示我有敏感词“色图”(事实上全文无这个词),不能发表。昨天尝试重发,问题已经消失。不可思议!雪宝顶登山报告已经鸽了我一次了,现在又来鸽我了) 并不是为了到一个孤独的世界里去寻找寂寞,所有他们志于奋斗的事业,虽不免从寂寞的跋涉开始。——《昆仑行吟》 野吉尼玛村与目标山峰的位置关系,黄色五角星为机日阿果色峰。
夏季,软雪几乎不可见,大量亮冰和岩石路段暴露出来,增加了滑坠风险,但利于行军。 攀登主峰保梭色时拍摄的机日阿果色冰壁路段,推测是季节性冰坡,本次攀爬了一个绳距。
计划中建立突击营地的位置以及突顶路线。 路线全图。 1为终碛堤,本次攀登中被雪覆盖,极难通过。 2为雪崩槽(红色三角形)。本次攀登先走左边山坡,发现无法切入卫峰(黄色四角星,疑为色特鸭恰岗峰)脚下的雪槽(黄色五角星标出了山坡和雪槽),遂改为右边冰壁路线(黄色六角形)。主要风险是滑坠、雪崩和落石,通过方式是交替保护,并戴头盔、系雪崩飘带。此处往上的虚线标志了没有攀登成功的路段。 3为高山冰川,计划在此建立突击营地,主要危险是冰裂缝,通过方式是结组行军; 4为冰坡或雪坡,主要危险是滑坠、雪崩,通过方式是结组行军、行进间保护,系雪崩飘带。 纵走方案,可惜没有机会实行了。 (以下开始正文) 坐落于青海省玉树市以南四十余公里的保梭色山系是唐古拉山脉的余脉,靠近横断山北界,围绕吉坡错屹立着若干5000米级山峰,本报告发表之时其中仅有一座有登顶的记录(飞鲨,2022)。吉坡错以东、东南、西南的三座山头分别被称作色特鸭恰岗、保梭色和机日阿果色。其中,主峰保梭色标高5725米,其卫峰海拔普遍在5500米到5600米之间。该地区气候为温带大陆性气候,但受吉坡错影响,局地小气候显著。本次攀登即受阻于多年罕见之大雪。一日内可有多次阴晴变化。五一期间气温较高,在4800米处测得的夜间最低温度约为0℃。五一登山队的目标山峰——机日阿果色——图上标高5620米,地处主峰西北2.5千米处,与后者有一鞍部相连。其面朝吉坡错的一面是较为陡峭的冰雪坡,冰雪坡下方发育有高山冰川;其另一面则为岩石绝壁,下降300米后通过缓坡向西与一条南北走向的无名山沟相通。该山余脉漫长,往西北方向渐趋平缓。 决定攀登该峰,是社团发展与机缘巧合的结果。中国的民间登山事业不再单纯追求高度,而进入了以阿尔卑斯式挑战未登峰、探索新路线的时期,这社团登山活动的指导思想具有重要影响。与山鹰社在其最辉煌的年代——例如以“八千米生命高度”命名的1998年,当年他们登顶了海拔8201米的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不同的是,成立于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的北京外国语大学登山协会更看重攀登所选山峰的技术性、独特性、开创性,遂将目标划定在5000米级技术型雪山的范围内。 当然,选山也受制于当前社团的总体实力。作为一个刚刚成立、规模较小、装备奇缺、制度尚不健全、校方并不支持的社团,其全部活动都需要社员自费参加,成员中有实际雪山经验的仅社长一人,而女社员比例却很大,我们尚无法组织大型山峰的攀登。加之我们在登山模式上追求完全的自主攀登,可选山峰的范围进一步缩小。 四月份,社里曾讨论了五一攀登的目标,当时入选的有大玛雅、日果冷觉、雪宝顶西壁、四姑娘山三峰等,没有任何一座具备明显优于其它的条件,大家犹豫不定。雪宝顶是社长寒假曾经以阿尔卑斯式自主攀登过的山峰,一度被视为备选山峰。这时,杜哥、刘哥联系社长,提出了攀登保梭色山系的设想。经研究,该山至少有如下优点: 1、接近性好。根据以往的攀登报告,野吉尼玛村通公路且路况较好;该村离山峰较近,二者之间的吉坡错沿岸地势平缓,交通便利,摩托车或可以到达吉坡错末端; 2、建营条件好。吉坡错附近地势平坦,无冰雪崩、岩崩、滚石威胁,水源充足,风力较小; 3、攀登高差小,适合开展短周期阿尔卑斯式攀登。从攀登起点吉坡错4600米上升至顶峰5600米,海拔上升1000米,且绝对海拔不高,适宜没有高海拔攀登经验的社员; 4、技术难度适中。分析等高线地形图和卫星影像可知,该山的主要技术路段是翻上垭口之后及冲顶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雪坡和永久性冰川,危险主要是裂缝、滑坠和雪崩,有一个明显雪崩区。针对这些危险因素,社团在三、四月份已经开展过一定的技术训练,包括滑坠制动、交替保护、结组行军与行进间保护、裂缝的识别与裂缝救援、修路等技术,攀登将有助于社员在实际应用中将它们掌握娴熟。 5、五一期间青海气候适宜攀登。青海气候大陆性强,五一以前气温太低,五一以后进入多雨季节,而五一是一个攀登窗口期。然而,事实证明玉树境内降雪量巨大,此条与实际情况完全相反。 6、作为未登峰,首次攀登具有重要意义,迎合了当下民间登山的发展趋势,将为后来者留下宝贵的一手资料,也有利于提升社团的知名度。 于是,决定以机日阿果色峰作为五一登山的目标山峰。出于安全性的考虑,最终确定的登山队名单只有两人:队长和攀登队长方湛、后勤队长和队医张同学。经过了解,青海登协方面无法签发登山许可,因此只能以偷登的方式攀登,这也意味着我们拿不到登顶证。后勤方面,四月份组织了一次装备清查,网购了张同学缺乏的技术装备(Petzl轻量化安全带、单向可调节牛尾、欣达大锁*10、短绳套*2、60、120扁带、30米辅绳、管式保护器、头盔、BRS雪锥、LaSportiva6000级高山靴、BD立齿卡式冰爪、黑冰G1300睡袋、自制德州普鲁士绳环),并熟悉了装备的特性,练习了使用方法,例如学习可调节牛尾的使用。没有组织集训考核和统一体检,没有要求写登山申请、个人责任书、家长同意书,也没有召开登山答辩会、新闻发布会,社员以个人名义前往攀登。由于队伍规模小,省略了前站流程(联系当地登协、校友会、气象台、进行食品大采购前的市场调查、租赁炉具、本营帐篷、进山车辆),仅仅在西宁采购两小时。这也体现了阿式攀登小规模、低成本、轻装快速的特色。总之,社里没有将五一登山当成暑期登山那样来筹备,节约了大量时间。 北外方面携带的公用技术装备有: 8.7mm60m主绳1条、雪锥2个、雪铲1把、路线旗30面、双人四季帐1顶、冰锥4支、块状岩塞1套、快挂4把、绳刀、岩塞钩、冰洞钩各1个。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食品方面。本次活动没有区分本营食、行动食、高山食,没有组织统一采购,而是要求队员按自身的口味和需求自备食品。两名队员带的食物很是不同——方湛携带了两包泡面、一斤挂条、火腿肠、榨菜、食盐若干以及一斤红糖;张同学带了若干包“山之厨”和压缩饼干,后者食用更加方便。初上高原,队员食欲普遍不佳,结果食品有30%-50%的冗余。 4/28上午 11:00,登山队在东校区西门集合出发,踏上了攀登机日阿果色的旅程。校门口熙熙攘攘,但没有人为我们送行,让人感到有些冷清。火车上,为了节约经费,队员竟在硬座下面用打起了地铺。巨大的登山包无处安放,总让乘警皱眉蹙眼,但三十支鲜红的路线旗倒也引人注目。车厢里到处都是出游的大学生,这使得我们在遥远的西北地方仍然感到亲切,与“开题”“盲审”“答辩”的谈话不绝于耳。登山首先是一场旅行,我们不仅去远的地方,更要去高的地方,我们青年的心如此高远啊! 4/29,车到西宁,强烈的高原阳光就像一位熟悉的朋友,对于上过高原的人来说,一种从未远去的记忆瞬间被激活。中午方湛去买报纸,居然被人忽悠去做医学美容“毛囊清洁排毒”,花了300多块钱不说,还差点误了车。他大汗淋漓、累死累活地跑到车站,笨拙地穿过各色人群,终于到达汽车进站口时,离开车时间仅有1分钟。 旅途的劳顿自不必说,需记住的只是车内的燥热、长时间不停车,内急无法解决的窘境、旅途必须品装在行李之中无法取出的麻烦。双层卧铺大巴在青藏高原的烈日下飞驰着,穿过草原、戈壁与冰雪,车体后端尤为颠簸。身着雪绒花队徽的队员默默掏出一个笔记本,叹了口气,又把它放了回去。是啊,车厢里太颠了,连个像样的字也写不出来。登山的旅途已经开始。渐渐地天色暗了下去,车窗外跳跃着群山苍茫的影子,玻璃上映出一张张疲惫而激动的脸。北外方面,带领这支队伍的是方湛,2022年考入北京外国语大学葡萄牙语专业,已有两次雪山经验,是队伍的攀登队长。他一入校就投入到登山协会的创办中。《山友》中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徘徊,自习室里温柔的黄色灯光已像道道利剑刺痛着他的心——应该为学校做些什么了,因为新时代需要新的北外精神!登协自成立以来,两次招新,一次冬训,从香山的红叶到小五台的冰河,从凤凰岭的峭壁到黄草梁的狂风,从212教室的知识讲座到操场西北角的铁丝网攀爬,从逸夫楼消防楼梯的单绳技术训练到六号楼下的行前准备会……队员们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可是,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车到玉树已是第二天清晨。五一时节,丝丝冷雨夹杂着隆冬尚未褪去的彻骨寒凉扑面而来。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换乘越野车,在下拉秀镇拐下国道,两侧的山峦顿时高耸起来。上午9:30,登山队到达野吉尼玛村村尾最后一户人家,机耕道在那里截止。队员们赶忙加衣服、卸物资,张同学、杜同学、刘同学——也都是在读大学生——饱览着雨后初晴的明丽景致,清冽而干冷的高原风一丝丝沁入口鼻,裹挟着淡淡的新雪味道。在这孤寂寥远的世界里,在这离太阳最近、离人间最远的地方,队员们感到的只是无边的自由与无限的惆怅——是啊,所有他们志于奋斗的事业,虽不免从寂寞的跋涉开始…… 刘杜二人在一大块石头前面停下,规划起具体路线来,张同学在一旁细细听着。摆在面前的是一个大型的喇叭口状雪崩槽,丑陋的雪崩堆积物历历可见,每个人都不由得想起希夏邦马西峰的悲壮山难。沿右侧的季节性冰坡上升也许是个办法,但这样将大大加长技术路段,涉及多端攀冰。左侧的雪槽如何?看起来只需要结组行军,队伍就可以通过,应是首选。此时此刻,谁又能告诉我们这条路线所蕴含的、队员们由此所不得不经历和承受的一切艰难险阻呢?基于此,形成了去往上方冰川的三种路线方案: 1、由山谷中央直上雪崩槽; 2、沿左侧碎石山坡上行,至卫峰(色特鸭恰岗?)脚下右切进入雪槽; 3、从右侧冰坡攀冰直上并向左拐入。 短暂研究,并最终选择了第一种方案。 1、2、3分别对应上面三种方案,蓝色为实际攀登路线。 先是一段不覆雪的乱石坡,此时的推进速度已不尽人意。天不阴不晴,乱石坡上投下我们背着沉重背包的、蹒跚学步似的淡淡的影子,这种感受再熟悉不过了。两小时后,一大段被几层新老积雪覆盖的岩石裂缝区赫然呈现,雪深及腰部,石之轮廓与罅隙均被雪掩盖,几乎无法通行,若强行通过,则卡入裂缝、扭伤脚踝、丢失装备之危险大大增加。登山队贴在地面蠕动,不时传来压迫感极强的谩骂声,那是队员们陷入深雪的无可奈何与自救无力的绝望叹息。这乱石陷阱,在你身上,我们曾不得不耗费了多少气力、多少心血,留下了多少叹惋的目光!的确,当时选择靠近山体左侧路线而非从山谷直上,考虑的是绕过雪崩区;但最终,队伍仍不得不(比原先更危险地)横切该区以到达冰坡脚下。 系上雪崩飘带前进! 横切之前,所有人都穿上了技术装备,但没有结组。雪崩槽不大,宽不过两三百米,坡度在45°上下。严格保持着8到10米的间距,血红的雪崩飘带系在运动员的背包上,随风飘荡在破碎的雪花中;上方那道豁口恰如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上方,人们只能祈求命运对到访者暂时的宽容。前进!可是再也没有力量前进了,只好用毅力代替了体力。18:00,全员到达冰壁下方。 技术路段来的太迟了!冰壁,冰壁!冰壁上覆盖着不薄不厚的雪层,夹在两块裸岩之间,寒气逼人,裸岩卫士般地守卫着这人类从未造访过的冰雪地带。方湛借来两枚冰锥、两把快挂,共带六个冰锥、六把快挂,手执一把大冰镐,在张苾芃的保护下开始先锋攀登。张同学,日语系四年级学生,北京人,自大二下学期对徒步运动发生兴趣以来,已走遍了京郊几乎所有的经典徒步路线。他是登协2023年春招入社的第二批次成员,沉稳而外向,是登山队的骨干力量。这是他第一次攀登高海拔雪山,虽然处于跟攀的位置上,但却有着不亚于领攀队员的理智、冷静的心态。像是为了报复之前数个小时冰雪对他的折磨,方湛上攀得十分冒进,将第一保护点打在约十米高处,第二个保护点更是高出第一个点十米。他忽然慌张起来,竟然将已经打好的第二颗冰螺栓拧出重打,而其中冰雪潮湿,难以去除,猛力敲击,顿时右脚一滑,于是脱落,头下脚上,先锋冲坠达20米,冲坠系数接近于1,幸而被保护员和第一颗冰螺栓同时拉住,诚可谓“生命从悬崖上跌落”。先是掉下一颗冰锥,然后是一支冰镐,继而落下一个人!打保护的张同学大概此生难忘此情此景。 但是,无畏高攀的先锋队员怎能这样被压垮?他爬起来,抖落装备上的积雪,揩干净脸颊上的忧惧,便继续攀登了。攀至30米高处,发现杜、刘二人已无保护从左侧上升至同一水平高度,但没有受过系统攀冰训练的张同学无论如何也攀不上这段平均坡度接近80°的陡峭冰壁。天色渐晚,流雪汹涌地从不知何处冲下来,队伍坚守在疲惫、饥渴和不确定性中,就像流雪洪流中的一座愈来愈小的孤岛,很快就要被淹没。犹豫甚久,提出下列方案: 1、杜、刘二人继续上攀,预备突顶,方和张下撤至4800米处扎营,第二天组织攀冰训练; 2、在冰壁上bivouac露营; 3、奋力上攀至冰壁顶部再伺机扎营; 4、全体下撤至4800米处扎营。 最终选择了第四种方案,而事后分析,前三种的结果都让我们后怕—— 方案一:没有携带步话机,亦无海事卫星电话,两队间无法联络、无法向外界求援,任一队发生事故则另一队无法呼应;上方路线情况不明且可能十分凶险,孤军冒进风险极大。 方案二:冰坡上风速大,流雪严重,最缓处坡度也达45°,没有携带露营袋的登山队员根本无法在此露营;入夜,多年罕见之大雪突至,在4800米营地都极为困难,何况冰坡? 方案三:事后对比照片发现,该冰壁高达200米,坡度均在60°到80°之间,难度为AI3,天黑前全队绝无可能攀上顶端,因而必须打冰洞并多端下降,对器械操作要求很高。 下撤路线和4800米营地位置(以C标出)。 20:30左右,在渐浓的暮色中,与乱石、冰雪连续作战一整天的登山队拖着步子离开了雪崩区,到达4800米营地。营地是临时选址的,位于雪崩区末端200米处、没有永久冰川的雪面上,避开了冰雪崩和裂缝。此然而处坡度尚有20°,必须用雪铲或冰镐平整雪面。建营一波三折:先是拼命铲雪,然后帐杆脱手,继而帐杆折断,四人一阵奔忙,瘦弱的躯体中血液仿佛沸腾。晚餐寡淡无味,开水供不应求,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梆梆的啰音。12:00终于熄火,钻进睡袋,顷刻间阵阵头痛袭来,身体在倾斜的防潮垫上不住向下滑动,只得不断蹬腿以防蜷缩。入夜,方才发现内帐下方是一雪洞,越睡越深——四个男子汉,在高远的天地之间就这样沉沉睡去…… 夜,静静的,又仿佛有自己的低语。4:50,终于无法睡着,睡袋里黏黏的沁出了汗珠,原来这夜并不寒凉。于是裸睡,干渴加剧,猛地起身,睡意又隆隆袭来。反复折腾了这么四五回,终于起床。自我强迫穿好衣服,拉开外帐,先是惊喜,继而恐惧——静静的软雪已下了一夜,新雪厚达一米。回望昨日穿过的雪崩区,忆起夜里怪诞的寂静,心弦不禁一紧。 雪,仍肆虐地下,队员们还沉沉睡着。方湛用手艰难刨出消失在白茫茫之中的高山靴、冰爪、冰镐、雪锥、雪铲、技术装备,拂去锅盖上山包似的雪。这是一个惨淡的黎明,从山谷到山脊,黯淡的阳光靠雪光的反射照亮大地,山谷已不是一天前我们来时的山谷了,一切都湿漉漉、黏糊糊的。 10:30,每人啃过两块压缩干粮就下撤,一步三陷。雪面软得刚刚好,一脚落下似能支撑住,移动全身重心,即刻垮塌,雪粉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于是腰部以下完全沦陷,再站回到雪面上遂变得毫无可能,只能在雪中游泳,每前进几步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过了一个小湖,又是一段乱石坡。发现这春雪来的及时,石头表面其实已经湿润,不穿冰爪踩上去常常滑落。14:00,终于下到吉坡错,雾凇沆砀,上下一白,湖上影子,唯草痕而已。然可行走,遂溯来路,跋涉之艰难困苦非词汇所能言语。午后少顷,云霁初开,阳光冽冽而下,方湛遗失雪镜,唯待雪盲矣。幸得队友相助,方避免惨祸。 终于到达牧民家,即刻受到酥油茶与馍馍得热情款待,甚是温暖。我们从南走到北,从白走到黑,朝霞变成了夕阳,年轻的心仍然坚守。 是的,这事关成长与爱,生命与自由。队员们曾经想做的是,走进山的内心,触摸山顶之上的天空,感受那无边际的,每一个登山人都会向往的,可能为之付出生命的自由。现在,他们还未能做到;他们知道,在无知的向往与知道代价的坚守之间,山高水长,但是他们还是笑了。在茶炉生气的沄沄蒸汽之中,在汉藏语言的阵阵交响之中,他们笑了——晒伤的对着没晒伤的笑,满身污泥的对着浑身冰雪的笑,笑痛了肚,笑弯了腰,笑开了怀……一屋的欢声,一屋的笑语——健儿们,笑吧! 2023/4/28,北京外国语大学登山队出征青海玉树未登峰机日阿果色,喊出了“北外精神,永在巅峰”的口号 从西宁到玉树需行驶800千米,大巴划破夜幕向前驶去 积雪覆盖的山谷 到达下车地点,登山队卸物资、拍合照 人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里最脆弱的东西,但又在自然面前显得如此顽强:他要抗争那终究不可战胜的宿命…… 保梭色山域等高线,其中的水体为吉坡错 箭头所指为主峰保梭色,右为机日阿果色峰 规划中的攀登路线 在山下规划行军路线 整理装备,各就各位,出发! 终碛堤上的艰苦行军 暮色中在冰壁路段上升 杜璟尧攀登第一个绳距到顶 顶端建站,并降下双绳,这也是本次到达的最高点 下撤时打冰洞双绳下降 在齐腰深的湿雪中向4800营地转进 积雪覆盖的营地 拔营下撤,新雪与帐篷覆盖过的位置上旧雪痕迹对比明显 下撤同样艰难!每个雪洞都意味着一个人被积雪没过腰部 看到浮屠塔了,要到家了! 健儿们,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