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长穿毕,满脸都是泪。。 22年秋天第一次走,重装,和一群小伙伴们开开心心的走了一天,住在五星级营地木骡子。当时疫情还在,营地里总共就十几号人。既不吵闹,也不冷清,十分美好。第二天又快快乐乐的出发,走了两个多小时,收到了领队的通知,理县发现疑似感染者。。 队伍应刻就炸了。 小队里除了两三个四川人,其他有从重庆,有从上海,还有从台湾过来的。当时防疫政策严格的要命,尤其是少数民族区域,一人感染,全市封城是常规操作。谁也受不起被封在山窝里十五天。虽然领队极力推荐走到叉子沟住一晚再折返,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投票表决一致通过后,队伍转身开始一路狂奔,当晚就赶回了成都。。 23 年五一第二次走,还是重装。这是疫情放开后的第一个五一,人多到让我震惊。镇上物价涨上了天,一百多的房间涨到了两干+。但酒店仍然爆满到需要打地铺。出发时乌泱泱的人群,简直让四姑娘都害怕。因为人多,么蛾子不断,进山就耽搁了三四个小时才办好手续。木骡子就像赶大集,搭帐篷的营地都要抢。叉子沟就更吓人,晚来的人都被挤到河滩上去搭帐篷了。翻垭口的夜里一夜大雪。凌晨一点多,好几百人的数支队伍就从山脚下一路蜿蜒开始爬坡,慢吞吞的在头灯下一步步挪动。天亮时才挪到垭口下面,又因为雪大全部被劝返,十来个领队向导和各队队员几乎都要起了冲突。返回的时候又是一路狂飙,一天走了小三十公里撤回成都。事后据说在小红书上还起了骂战,我身心俱疲,全无旁观的兴致。 连续两次没有完成实在是让我心有不甘。但四姑娘山越来越严苛的管理规定和越来越贵的价格也让我望而却步。。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如果不过夜,是不是就可以绕开进山必须雇向导领队的规定,花一丢丢钱就行了? 那长穿毕能否一天完成呢?一查,可以。 虽然似乎比较难,但之前的越野跑赛事中就有一天穿越长穿毕的活动,完赛者众多。那作为游客该怎么走呢。仔细查阅了景区各种规定,再根据之前两次没成功的经验,制定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1,提前一晚到四姑娘镇上,提前一天订好长坪沟门票。 2,坐最早一班摆渡车进沟,夏季时是7:30。 3,从喇嘛寺开始徒步,走马道,大约两个半小时到木骡子。 4,再走两个半小时到叉子沟,吃饭,略微休整,下午一点前开始翻垭口。爬升800米到垭口,要保证下午四点前到,如果有问题就立刻折返下撤。下午六点前下降到毕棚沟内,坐景区班车出景区,找车回成都。 制定好计划,剩下的就是准备物资,确认时间和联系车辆。 为了以防万一,避免银川越野跑的悲剧,我提前准备好了急救保温毯和急救帐蓬。当然,保险和应急药品也是必须的。还有头灯,备用头灯电池,一对登山杖,帽子头巾外套,墨镜,充电宝,食物,应急食物(能量胶、糖、巧克力), 盐丸,水(2瓶1升装中沃功能饮料+矿泉水+可乐+魔爪),还有零零碎碎的常用品,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大包。出发前一晚称了一下,13斤。 确认时间就更简单了,找最近的一个小长假,端午节。虽然计划只用一天,但万一没走完,还是要预留一天来机动,毕竟旷工公司扣起工资来可不容气。 最具有不确定性的,反而是联系车辆。 成都到四姑娘山镇的班车并不多,节假日前更是早早卖的一干二净。也为了严格落实极限压缩时间的主旨方针,我定了一个下班后到镇上的拼车。这个一百多公里,三四个小时的拼车单被人抛来接去,还好最终还是有人接了下来,但出发时间也从下午六点推迟到了七点,事实上我也不抱有能准时出发的期望了。 6月 21 日,下班后拿好装备,到南站等车。一直等到8点钟才把几个拼友等齐,都是深圳上海外地飞过来旅游的年轻人。司机不急不躁,在一片通红的车流中慢慢行驶,我则在副驾昏昏欲睡。 感谢川A大军,原计划11点到的行程一直延误到凌晨一点。巴朗山的大雾恶狠狠的给外地人上了一课。 凌晨寒意逼人的四姑娘山镇里只有一声声狗吠,希望饿着肚子的拼友能找到司机口中的烧烤摊。 客栈里倒是还有些人气,前台和几个小哥还在聊天,递给我一套床单被罩后,指指最里面的房间。订好的多人间早就黑灯瞎火,鼾声一片。我摸上床位,困顿的连床单都没铺开就裹着被芯睡了过去。 早上6点半,第一个爬起来,悄摸摸的洗漱一番溜出门去。估计下铺的哥们都会奇怪上铺到底出没出现…… 溜溜达达走到游客中心,顺道吃了个又贵又难吃的早饭。为了保证体力,硬塞了一腔子速冻包子。四姑娘山镇现如今已经沦落在金钱旋涡里,面目可憎。 到长坪沟的摆渡车7:30发车,但7点10分我就刷身份证上了车,一大帮早起的游客也拥了上来。司机见车坐满了,一脚油门就进了山,又节约了十分钟。 一大早的喇嘛寺门口还空空荡荡,小贩和马夫都还没上班,为了装的更像游客一点,我把装备都塞在了包里,这会儿匆匆忙忙收拾了下,戴好帽子,捏起登山杖,一路小跑开始进山。 喇嘛寺到木骡子一段10公里,前半截都有栈道可走,但我宁愿在马道上躲马粪,也不想在栈道上上下下走台阶。更何况在这样漂亮的清晨。马道上安静的只有鸟啼和水声,薄薄的晨雾浮动在河面上,随着波涛起伏。山谷对面和远处群山都半埋在云雾中,地面略有些潮湿,昨晚的雨水和晨露一起滴落枝头。为了赶时间,走一段跑一段,晨间在高大茂密的深林中慢跑属实是种享受。 |
快到红石滩附近时,追上了一队重装的徒步者。这一大早怎么会重装走到这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匆匆打了个招呼,继续赶路。 九点二十,穿过一片乱石滩,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木骡子到了。 今天木骡子还是搭了相当多的帐篷,这个时间点儿大部分队伍还在收拾行装吃早饭,草地上来来回回都是人。我从包里拽出面包啃了两口,闻着营地里飘来的阵阵香味,暗自盘算晚上去吃点啥。 |
看看时间,比预计的要快,但翻垭口——这充满未知的路程——仍然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而且木骡子到叉子沟一段,实在是太容易迷路了。顾不得休息,我沿着熟悉的小径快步离开了。沿着河流,穿过草甸、湿地和山林,泥泞的地面还没被马匹踩烂,想象自己是一只山羊,在石头上蹦来蹦去。超过一支早出发的队伍时,有人叫住了我。回头一看,居然是泡面,之前那玛峰的领队,也是前两次长穿毕的接口人。他是实实在在知道我有多倒霉的那个,看到我又出现在这里也是一脸哭笑不得。听了下我的计划,泡面表示应该可以完成,然后大方的表示,如果翻不过去,今晚的住宿吃饭他帮我解决。今晚有人托底,让我心情一下放松了许多。挥手告别后,继续向着叉子沟前进。这次严格按照轨迹前进,加上走了2趟的经验,基本没有走错路(少于3次),比预计的速度又快了一点点。12点走过最后一个缓坡,就看到叉子沟的河滩和一排亮黄色的帐篷。 |
沿着小路拐来拐去,毕棚沟的磐羊湖还是遥遥的挂在林子里,似乎一点也没有变近。但从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跳下来后,终于还是一头扎进了林子里。小路被浓密的树林、灌木和野草包裹着,仅容一人通过,偶尔还得侧一下身。但在上面陡峭的乱石坡上小心翼翼蹒跚了半天,这下终于可以撒欢了。于是一路小跑着往前,树林灌木呼啦啦的从身旁掠过,草叶哗啦啦的响成一片,心情也为之一振。当我从景区道路边的草丛里冲出来时,一位美女吃惊的尖叫了起来。这声尖叫也意味着我重新回到了人间。最后一段平整的景区道路跑起来真是心旷神怡。一路小跑到磐羊湖,三三两两的游客们正忙着摆pose拍照。我也回过头,寻找自己翻过来的垭口。这里看去,垭口还真是险峻高耸。记录下时间,16点25。总耗时9小时,全程27.6 公里,爬升1250米,背包里还剩下一升多水,一大堆吃的。买好摆渡车车票,一路坐回到景区门口。吃饭、搭车回成都,到家刚好凌晨12点。往返总共28个小时,现在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