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陉古道 穿越南太行之二
凡是热爱今天和创造明天的人，也热爱历史的文化遗产 ——方令儒《经过德国》
2018年国庆期间的南太行穿越，宝鸡出发3人，沙漠先走一步，我和尘沫同一趟车到达郑州。 到郑州，联系沙漠，他已坐上去新乡的车；到新乡，他坐上了去辉县的车；到辉县，他又已扬长而去。究其原因，是在通往辉县的大巴上，“捡”了一个温婉秀丽的江南女子，这个叫“阿紫”的落单美驴，和我们结伴走完了南太行全程，带来许多乐趣笑语，留下诸多美好回忆。 在都市，人们还在感叹人心叵测、世事艰难时，在户外，驴友们大多坦诚简单，坚信相识是缘。 从辉县包车，出薄壁镇，车子进入马圪当大峡谷，一路沿陡急细窄的水泥路盘旋，道路两侧山体呈现出下部红色嶂石岩的长崖陡壁；上部白色石灰岩形成的连绵峰峦，上下相接处有宽阔平台的典型南太行地理风貌。举目眺望，千岩争秀，万壑争流，悬泉飞瀑相连，河溪曲折奔腾，蓝天白云飘逸，空气清新怡人，景不醉人人自醉，不觉进入赏景模式。 司机虽说轻车熟路，但弯急路险，止不住我们阵阵惊呼，脖颈跟不上眼睛。经过一路车颠人摇，啧啧称叹，下午三点多钟，到达穿越的起点山西省陵川县双底村。 放下行李，即刻向白陉古道七十二道拐进发。 白陉古道迄今已有2550年的历史，名称由来一般有两种说法：一是因傍白鹿山而过，得名白陉。二是因道路用石灰岩鹅卵石铺成，经历千年磨练，山石被当年的马蹄车辙踩踏摩擦，泛出一层层白色得名。也有说秦将白起当年曾率军经此路直捣赵国都城邯郸，而取白起之姓。
一行人穿过山门，踏上七十二道拐，仰望山巅，山路蜿蜒不绝，如一个个大写的“之”字，横卧在陡峭山壁。脚下一块块青石板，被历史的足迹，打磨得棱角皆无，光亮异常，虽经历千年磨练，当年的马蹄车辙依旧清晰可辨，“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的慷慨悲歌在古道回荡。 明媚阳光让山谷有了温暖和生命的迹象，风中摇曳的野菊在苔藓丛生的石壁上倔强生长，炫目的光线让花草欣喜若狂，随着风儿舞蹈，伴着风儿吟唱，热情地招呼几位远道来客。
踩着一路拔高、渐进陡峭的光滑石板和随风飘落的黄叶，淹没于峡谷的古道静谧清悠、安适舒缓。几缕高风，几声鸟鸣把已无可恋的枝叶惊飞一地，似乎能触摸到“竹林七贤”的声影，嗅到先贤的灵性与气息。抬眼望，对面山崖峭壁上天目明窗像一位高深莫测的哲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古道千百年的凋零与繁华，历史与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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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着，我们注意到，脚下每隔两三米，就有一个竖直插入路基，高于路面寸许的“路跘”。几个人讨论“路跘”的作用，觉得是因为古道太陡峭，“路跘”可以帮助刹车，和当下检查站的减速带一个道理。 回来后得知，古人比我们想得细致，想得周到。这种路跘构造一为路坚，二为排水，三是防止车马打滑，减速刹车。 踏着一块块光溜溜的青石，望着四周如刀劈斧砍般山崖绝壁，心情异常激动。“今人不知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在历史长河中，不乏宴饮游乐、败家亡国的昏君佞臣；附炎趋势、争权夺利的官宦权贵；但远离政治、独善其身者，甚至“捐躯赴国难，誓死忽如归”的壮志烈士更是前赴后继、可歌可泣。 徜徉山水，寄托情怀。这条古道，走过多少商旅车马、羁旅行役，走过多少颠簸流离、死里逃生的百姓，记载了多少历史的更迭兴衰，又见证了多少劳苦大众的悲喜恩仇。
走过七十二道拐，一条羊肠青石道，桁架于绝壁之上，下面万丈深渊，这就是悬天栈道，虽然已装置护栏，险峻依然可见。这一段路面上，最具特色的是一个个没入青石里的马蹄坑，它不但记录了历史的沧桑，更记录了晋商的智慧和艰辛。这里曾经是茶马古道的一部分，当年晋商就是通过这里将茶叶运送出关，再将关外的物品运送回来，侧耳倾听，骡马驼队的叮当声仿佛从远古传来。 人民是历史的主人，我总感觉，抒写白陉古道历史者，不是帝王将相，不是文人墨客，而是一个个无言的马蹄坑。 走在悬天栈道，处处险峻，时时惊喜，一步一景，步挪景异，不由得催促脚步，更美的风景，在不远处等候。 “夕阳红于烧，晴空碧胜蓝”。素心耐冷、晚节无暇的山菊在旷野张扬绽放，固守坚韧、以柔胜强的黄叶在山谷飞舞飘扬，走过“一人把关、万夫莫开”的敞开石门时，几人终于按捺不住，情不自禁攀上巨石，或独立昂然、振臂高呼；或携手并肩、亲密无间；或三人列队、各展风姿，无不感叹岁月，留下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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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悬天栈道，走出“晋门”不远，就是被称为“小红旗渠”的人工天河。这条贴山壁蜿蜒而走，悬在空中的水利工程，让人惊奇称叹，倍感震撼，搜肠刮肚，文欠词穷，没有恰当的语言，只能为不畏艰险、改造自然的当代愚公喝彩点赞。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依依不舍回到孤峰客栈，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想起古道石碑上几句话： 我们无法倒转光阴，返回过去的时空，去寻找折残的箭镞、卷刃的钢刀、擂裂的战鼓和弃扔的号角，我们所能见到的只有这条沉睡在太行深处的沧桑古道。
2018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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