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特之旅(八)露营 过河以后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露营点,在一条小溪旁。 哈巴营地有固定的帐篷,格聂是协作提前到达扎好的,这次帐篷不仅占用了驼包的空间,还要自己扎。地面凹凸不平,我四处搜索,看能否找到相对平坦的地方。溪边好点但水流声很吵,老灵说这不就是白噪音嘛,“好吧,那就把驼包拖过来吧”。 记得第一次徒步露营还是混磨房的时候,清远英西峰林。最后一晚不记得别人忙什么去了,我一人负责扎完大家的帐篷。一个人安安静静,扎得很投入,觉得暗了就直接按开头灯(领队临走时提醒的),所有的注意力只在眼前的帐篷,丝毫没有留意到天色。扎完抬起头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周围全黑了。天上没有星星月亮,唯一的光亮就是我的头灯,但也只能看到附近,远处仍是漆黑一片,除了虫鸣和哗哗的河水声什么也听不到。我不由害怕起来,紧靠在一个帐篷边坐着,死死盯着远处,盼望着小伙伴的头灯闪现。 我不明白现在露营为什么这么火,甚至走出了高大上的路线——野奢,回来以后搏击教练甚至问我:“晚上是不是开着空调睡?” 像伊犁河公园那种搞活动用的开放式的露营帐我觉得不错,但如果过夜,帐篷夏天住太热冬天睡太冷,真不如住酒店旅馆。有的人说是体验野外生活,可“奢”又如何能体验真正的户外呢。 我很少露营,因为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住宿相关的东西有二十斤左右,吃喝需要的装备和物品也有小几斤,这就是所谓的“重装徒步”,人多会好一点,帐篷气炉什么的可以共用。所以我一个人出去时没有尝试过纯重装,都是在村民家里住或者跟向导一起住放牧的小木屋。即使这样,相关负重少了一半的徒步也很累,特别是遇到爬升,脑子里不断幻想着能把包扔掉,从那时起我不再背照相机了。 因为是一个人,露营对女孩子家家来说不安全,况且没有专业设备也走不出山,当然野外大神不在讨论范围。别人听说我独自一人出行总说“胆子真够大的”,其实我是有准备有评估的,绝不是贸然行动。我非常鄙视那些没有装备没有经验鲁莽的无脑行为,那是对生命的不敬畏,也是对大自然的亵渎。 扯远了。 好久没有扎过帐篷了,此刻的我有点茫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白狼像看出了我们的窘境,及时走过来指导:内帐、骨架、外帐,他一上手我瞬间就明白了。 |
帐篷要撑得稳,必须得用力拉紧,毛毛雨中手很冷,得戴手套才能用上力。但外帐最后的小卡扣又很容易卡住手套,只好再脱掉,尽管十指瑟瑟发抖,还要使劲顶住才能对准卡口。回来以后一直在想:手到底是什么时候冻伤的?只能是扎帐篷的时候了。人的末梢肌肤是最怕冷的,冬天跑马的人可以穿短裤背心,但是一定会戴手套。 扎好了,一屁股坐进了帐子里,终于可以休息了。把驼包里的东西逐个拿出来,睡的、吃的、穿的、用的。今天的路餐没吃完,一边等老灵一边吃,可越吃越饿,“怎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饿了呢?” 老灵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起她的户外经历。她露营也不少,但从来都学不会怎么扎帐篷,后来索性跟男生混住,省了自己扎。一次露营下雨,他们的帐篷扎得不牢,被水冲了。睡觉的时候梦到在海里漂着,醒来一看帐篷里都是水。她也因此冻坏了,恰巧露营地不远有温泉,她休整了一天才算没病倒。 “吃饭啦——”,领队们喊道。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九点半了,怪不得饿了呢,新疆天黑的晚,没法通过明暗判断时间。提着昨晚整理出来的不喜欢的路餐,拿着吃饭的家伙跟折叠椅,我先来到了餐帐。菜还没有上,桌子上放着花生跟瓜子——餐前小食,白狼正一个人在餐帐吃着方便面。 “你就吃这一个吗?”虽然我知道领队跟我们吃的不一样,但是只有一桶泡面也单薄了些吧。 “那还能怎样?”想起路上说他跟小杰是临时过来支援的,可能带的东西也不够吧。刚好,把我的路餐送上,一些辣的食品还有小餐包。 “你真的不用吗?”白狼问我。 “是啊,我不吃辣的,你拿去吧。”他打开了袋子,拿出餐包吃了起来。 “你装热水了没有?” “哦,还没呢。”说着我起身回帐篷拿杯子。 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简易折叠餐桌上铺了一张带白色蕾丝花边的素色桌布,摆盘后不足一平米的地方顿时有了调调。饭菜营养均衡,只是对不吃辣人不太友好。以后每天基本如此,四菜一汤,没有重样。想想他们动作也是挺快的,跟我们同一时间到营地,我们搭自己的帐篷,他们在搭餐帐和厨房帐。我们整理个人物品时,他们就基本把饭菜做好了。 |
快要吃完的时候,水果上来了,然后是泡脚环节,徒步中国在小资调调方面拿捏得稳稳的。之前遇到有人泡脚,觉得折腾从没尝试。可当折叠泡脚盆已经在驼包里,泡脚成为此行的必选项,我也当仁不让了。每人发了一袋泡脚粉一个压缩毛巾。第一次享用这样的服务,傻傻地把压缩毛巾整个扔进了盆里,结果要擦脚的时候没有干毛巾了。小苏指导我,把压缩毛巾的一个角放进去,吸一点水让它膨胀就可以了,既能打得开又不会太湿。 擦干脚迅速穿上袜子鞋子。坐在凳子上回味了一下泡脚的过程,努力感受了一下泡脚后的感受,对我来说,形式大于意义。一是脚不冷没有那种瞬间变暖的感觉,其次地面不平,坐在凳子上也局促,三是盆子不大装水不多,但地面很冷,所以水一开始要烫一点。卷缩在凳子上不断用脚试着水温,身体一点也不舒展,脚能放进水后也泡不了很久水就不热了。 温度越来越低,老灵不断地跺着脚,我没压得住自己的显摆对老灵说:“怎么样,还好刚才让你换厚的衣服吧。”本以为她记下了呢,结果余下的几天还是会问我要穿多少,还是会在餐帐不断跺着脚喊冷。“要不明晚我们把帐篷搭到餐帐里吧,没有雨还暖和。”我突发奇想。 “好啊好啊好啊!”老灵很热情地响应,“那我们明晚就搬进来”。我只是随口一说。太麻烦了,得等餐帐搭好我们才能搭自己的帐篷,而且还要我自己去协调,两天后终于找了个理由把老灵搪塞过去了。这个餐帐很大,我们五个人吃饭围坐中间也只占了它的三分之一。一侧放着杂物和干湿两个垃圾桶,另一侧放着小苏小杰的个人装备。铺个防潮垫他俩晚上直接在这里睡,小乐在厨房帐睡,白狼跟马夫睡各自的帐篷。 |
我是非常喜欢运筹学的一个人,做事追求高效率。有一堆事情要做时脑子里会自动想好:哪些是必须做的,哪些是不必要的,哪些事情必须要先做,哪些事情可以同时做,我不喜欢让自己处于手忙脚乱的状态,凡事喜欢有计划有规划。但今天是露营的第一天,没有经验导致我反复来回于餐帐与露营帐之间。一会回去拿水壶,一会回去拿泡脚盆,一会又要过来接水刷牙,一会想着明天早餐还要用餐椅又再回帐篷取,就像下雨前的蚂蚁。 经过两天的尝试调整,所有的流程简化了下来,等待晚餐时就洗脸,所以牙具不放洗漱包直接放在饭盒里。吃饭的时候把饭盒、水壶一并放入泡脚盆,一手提泡脚盆一手提餐椅一次搞定。菜没有上齐之前先把两个水壶接满,一个运动水壶一个保温水壶,吃完饭接水就要排队了。吃完饭运动水壶里的水凉了,刚好刷牙,保温水壶可以用来暖被窝或者晚上喝。 用纸巾把饭盒擦干净,用开水烫一下后用纸巾再擦一遍,就算洗干净了。把牙刷放到饭盒里,饭盒放在餐椅上,表示这些东西是我的,不然一样的餐椅大家容易搞错。泡完脚以后冲洗一下泡脚盆扣在餐椅背上,第二天早上刚好可以晾干收纳。流水作业,无需等待,没有多余,不会遗漏。 睡前再去上个厕所吧。在格聂时有厕帐,就是在地上挖个坑,再用帐篷围着。厕帐进出要拉拉链,一是觉得不干净,二是有时会卡住,本来厕所空间就小,帐篷的边被风吹得抖来抖去,对女生很不友好。挖厕所坑也是个技术活,太宽了不好蹲,不够深又很脏。加之厕所卫生没有人维护,我宁愿走很远另找地方。凯敏也有同感,我们不约而同地跟领队说不用扎厕帐了,增加他们的工作量,我们也用不习惯。 在野外方便,白天主打非礼勿视、自我安慰,晚上靠的是胆大心细。刚到露营地上厕所时,看见白狼也在不远处如厕,他应该也看见了我。没事,只要我不看他,他就没有看到我。晚上打着头灯要看仔细路、找好坑,然后关掉头灯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声水声虫鸣声中解决问题。有时被小草扎一下,有时担心会不会有小虫子突然跳出来,记得在尼汝我憋了一个晚上,因为总能听到木屋外不知什么动物的叫声,很担心上厕所的时候会有一头野猪或者熊从背后扑过来。 到了帐篷直接钻进睡袋,不看时间了,吃饭都这么晚不要再给自己压力了,只听着老灵在身边不停地忙活着。租的睡袋很暖和,又跟夏特一样,我开始一件件脱衣服,好在有一个自己的内胆,因为一直到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才终于感觉舒服了。但是感觉舒服跟睡着之间不能划等号。听着身边哗哗的水声,我很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听这个声音入睡呢? |
夏特之旅(九)牛群 |
后来去的尼汝、雨崩、丹巴、九龙、元阳以及黔南,海拔都不太高,偶有高反也不是太严重,一直到前年爬哈巴雪山。从丽江到哈巴村都没什么反应就大意了,到黑海(4000米)时见那极美的景致我兴奋得大喊,到了露营地还躺在湖边草地翘着二郎腿仰望蓝天。结果晚餐时剧烈的头痛瞬间袭来,刚吃东西很快吐了出来,意识都不清醒了,自己只能极力控制着,同行的人说我的脸色唇色以可见的速度在变差。同屋的任姐给了一粒止痛药,半个多小时后我从极度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
昨天一直在下雨,今天放晴,一路都是自由自在的牛羊。这里的牛有个特点,只要有人进入领地就齐刷刷地扭头盯着看,甚至视线和脑袋都能随着你的移动而转动。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趴着的,不管是正面还是侧面,甚至是一群正在走动的牛,也会因为要看着你而停止行进,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 |
昨天十公里只走了半天,今天15公里却走了一天,而且还很疲惫,准确地说是这几天中最疲惫的一天。究其原因,我觉得是心理防线。今天翻达坂固然比昨天耗体力,但当大家体力耗尽以为下了山就是露营地的时候,不曾想还有几公里的路,虽然不用爬升,但仍有缓坡不断地上上下下。 |
夏特之旅(十)高反 玉湖景区真的很大,两晚三天后我们才进入夏塔景区。早上,马夫依旧先把我们送过河再折返绑驼包,溯溪鞋又白背了一天。 过河以后沿着植被丰富的河谷一路向前,而后转向山上爬,很快到了一个坡顶。这里虽然不高,但视线非常开阔,还有个美美的湖。她虽没有特别的颜色,但有着少女般的清澈而纯粹,宁静地倒影着蓝天和远处的雪山,看得让人好舒服。 “这个湖叫什么名字?”我问小乐,这么美我总得记着她的名字。小乐说她没有名字,这边的湖太多了,不像藏区的,有水都有名字。听了这话我不禁一笑,的确如此。记得在洛绒牛场,我忍受着高反的剧烈头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看的牛奶海、五色海,就只有那么小小一点。失望却也不好表达,只是跟大家附和着颜色真好看。而这一路上诸如牛奶海五色海的湖太多了,而且大得多。 |
我们休息补给,小乐拿着石子在湖里打水漂。凯敏昨天建议大家把头发扎起来,拍照好看,现在有时间我就帮大家编起了头发,类似脏辫的那种,两条辫子从头顶编到底。果然,编起头发人都精神了许多。Sally总说她太阳穴凹陷两侧要留头发,但其实把头发梳起来更好看。小乐今天心情不错,给我们留了很久的时间,我们模仿网红摆拍,还配合老灵摆瑜伽造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