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盛开之灿烂,死如冬梅凋落之果决。 生如夏花盛开之灿烂,死如冬梅凋落之果决。 又是一年的清明到了,父亲约我上坟山 去为奶奶扫墓。漫山的坟茔,萋萋的荒草,这是人生的终点吗?返途中,穿行在密集的坟堆 中,我和父亲向山下走去,沿途听着父亲在数落嘲讽世人的淫逸荒诞,在我眼里,那尽是寻 常人的欲望满足与道德人伦的紊乱,无信仰支撑崩溃的情操,散发着腐臭的人生观、价值 观。 近几天来,中国民间登山界两个人的生命终结事件一直让我为这样一个哲学的终极问题 所困扰:“如何生?又如何死?” 曾经有这样一篇文章叫《死在那里》,说有个人问一位祖 辈父辈均在海上遇难的年轻的打渔人:“你爷爷死在哪里?”答日:“死在海上。”又问: “你父亲死在哪里?”答日:“死在海上?”那人又问:“你不怕吗?”青年渔民反问: “你已故的祖辈死在哪里?”那人答到:“都死在病床上。”渔民又反问道:“难道你不怕 吗?”…… 刘喜男和谢长城在今年3月底,都死了!刘喜男在攀登四川的党结真拉峰时死于 登顶下撤时的滑坠,谢长城则死于直肠癌。前者死时年仅36岁,后者41岁。两人我都认识, 刘喜男在云南的白马雪山、德钦和我一起拍过红塔集团“山高人为峰”的广告片,谢长城在 云南昆明翠湖的茴香酒吧和我喝过酒,当时他正准备参加当年的宁金抗桑峰的攀登活动。二 人虽交往不深,但均是同道中人,心系大山。 没有人能预知生,更不能预测死。没有人知道 生命将在何时何地终结。尽管如此,军人宁愿马革裹史,血洒疆场;学者仍皓首穷经,笔秃 砚穿,对真理孜孜以求,不惜油尽灯枯;革命者不悔“我以我血荐轩辕”、肝脑涂地、身首 异地也要救国救民;登山者遗世独立,为云天之中、峰巅之上的梦想而不惜粉身碎骨。不知 怎的,我还是怀念毛的那个时代,有一种中国人的精神、中国人的骨气。怀念毛老人家写的 那篇写张思德的文章,他以那样一个以民族大义为重、以共产主义革命大业为重时代的价值 观,高度评价了张思德一个普通战士因为革命烧炭而死的生命意义,赋予了平凡的生命以不 平凡的生命价值。在那样一种精神的鼓舞下,千千万万革命先烈为这个新生的共和国前赴后 继、不怕牺牲,血染万里江山。累累的白骨、如川的血流,赢得“独立”、“主权”、“民 主”、“共和”、“天下太平”这样一些书写容易、创建艰难的字实。每当想到这儿,耳畔 都会想起聂耳的《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 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们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 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中国上个世纪50年代—80年代的登 山,都是极具政治象征主义的登山。登山运动无不与国家、民族、主义、意识形态挂钩,特 别是攀登珠峰这样的高山探险运动,均是国家行为,以举国之力,采用军事战略战术式的 “围攻式登山”,在“人定胜天”那样一个无比强调人类主观能动性的时代口号下,“主旋 律”响彻云霄,人比山高的誓言和信念激励鼓舞着国民的斗志。 80年代后,民间登山萌 芽,步入21世纪后,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个体的、自由的体验式登山和商业化登山兴 起,登山这个大舞台上不再是只有御林军、羽林卫唱独角戏,江湖豪杰、草莽英雄应运而 生,一时间户外风声鹤戾、草长莺飞、萍踪侠影,背包族驴友遍布大江南北、四海五湖、三 山五岳,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待到玉珠遗命,山鹰折翅,驼峰山难、田海子夺命、雪 宝鼎胆寒、南宁79惨案、小倩夏子魂亡、哈巴两命殒落,一桩桩、一例例山难、事故触目惊 心、发人深思、令人警省,今又闻刃脊噩耗,中国民间登山向处去? 一个个中国民间登山领 军人物或遇难或亡故或消沉或穷窘或困顿,活着的,究竟有几人能把登山这样不仅仅是当作 爱好而是当作事业的生活方式、存在选择的大旗扛多远?!到现在,我才痛楚地觉得当初高 擎着的那条横幅:“将登山进行到底!”每个字的千钧份量,空喊喊口号容易,但当你把它 贯彻落实时,这“七个字”你举的起、又扛得起吗? 如果这是你一生的选择与追求,那它必 然要诉求你相应的智慧和能量,必然诉求于信仰的力量。所以,当你不再把登山当作仅仅是 爱好,而是一生的追求和事业时,你就要做好最充分的心理准备,真正领会什么叫献身精 神?那些殉难在喜玛拉雅巨峰的世界级登山大师们,与他(她)们的精神境界、人格品位为 榜样、为楷模,人类并不因为先驱者倒下的遗体而停止向自然向人类自身探索挑战的步伐, 并不因每年死于交通事故有甚于超过战争死亡的人数而停止驾驶车辆,而是会更加规范交通 的行为并日趋完善。 在一次又一次山难事故由远至近渐渐发生在我们身边痛定思痛时,中国 民间的登山事业会走向一个理性化的规范阶段。专项的保险已经出台,从业人员的资格、专 业机构的资质的认证将进一步提高,高山救援机制也将走出空谈。经过中国民间登山冰河期 的探索者们,在付出巨大代价跋涉出泥沼后,将终于找到一个实际的人生定位,那些为山而 死的先驱者死得其所,他们用生命留给后人的经验总结,是中国民间登山一笔异常宝贵的财 富,愿他们在青山雪域永远地安息吧,历史将记载着你们青春的脚印,在那一条山脉、一座 座冰峰雪岭,有你们的在天英灵护佑着我们,在此,以一个登山界老兵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 礼! 人的生命并不在于它的长度,而在于它的宽度和容度。每个人都难免于死,或重于泰 山,或轻于鸿毛,孰重孰轻,存乎于心,抱云天之志,诚心痴心追求巍巍乎高山者,生于 斯,死于斯,死得其所,令志士扼腕敬重,虽死犹荣。忽然想起血性康巴人的豪迈生死观: 刀死为荣,病死为辱。我想,那些最终殉葬于大山的登山家们,在他们的骨子里一定也信奉 这样的生死价值观吧——登死为荣,病死为辱。 在电影《阿甘正传》中那个本想在越战炮火 中阵亡的美军中尉,在很长一段时间并不为阿甘救了他而感激,他双腿高位截肢抱着病床枕 头凄厉痛哭的情景深深刺激着我。他们那个家族,军人世家,从美国独立战争、南北战争、 一战、二战,祖辈们都以战死为荣,苟且偷生为辱啊! 在和平年代,为了男性的雄风,唤回 复苏我们的野性,抑或释放我们过剩的荷尔蒙,我们走向高山,在危险与恐惧中体味着生命 的意义。登山不是求死,但登山文化深蕴着死亡的哲学,了悟生死是让我们理性地去无畏, 更加珍惜生命,好好活着,生亦灿烂,死亦果决,何其痛快哉!!! 作者——黑风老妖 :L :L :'( :'( [ 本帖最后由 雪岭岩羊 于 2008-7-5 10:16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