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那马 于 2015-10-16 11:26 编辑  寻访独龙族文面女——自驾滇西北之三
（一） 自驾完丙察线，我们回到丙中洛，休息一晚，次日往独龙江进发。 从丙中洛到贡山，40公里，车程1个小时；从贡山到独龙江乡乡政府所在地孔当村，约80公里，因一路上不时停车拍照，走了4个小时。 好在，我们只旅行，不赶路。 贡山到孔当，全长6.68km的独龙江隧道已经开通（是我见过的最长的隧道）。公路一直沿独龙江蜿蜒，路面很好，只是比较窄。如遇对面来车，必须有一方退到路面稍宽的会车处（每隔不远就有一个会车处）。我们驾车过程中遇到几处塌方、水毁路面，小心翼翼地开过去，庆幸路没有断。 独龙江水质清澈，颜色像翠一样绿，一路伴着我们欢腾流淌，激起晶莹的浪花。比起浑浊如铁灰的怒江，独龙江带给人强烈的视觉愉悦。 沿岸是忽深忽浅的峡谷，古老的参天大树，浑身披满了黄绿色的寄生植物，在侧逆光的照射下，仿佛是《阿凡达》画面的放大。特别是雷劈折断的大树，干戟直指云天，极富画面感。 自驾独龙江，我们不为观景，只为寻访独龙族文面女。 （二） 独龙江沿岸，高黎贡山以西，但当利卡山以东，生活着总人口只有7000多人（2000年人口普查数据）的少数民族——独龙族。独龙族，旧称“俅人”，新中国成立时，人数只有1700人。1952年，在周恩来总理亲自关心下，依据独龙人民自己的意愿，定名为独龙族。在中国56个民族（中国大陆地区）中，独龙族人数仅多于塔塔尔、赫哲、高山和珞巴，列第52位。 独龙族自古生活在崇山峻岭之中，条件恶劣，交通闭塞，生产力水平低下，社会发展较为迟缓。新中国成立前后仍保留着浓厚的原始公社制残余。经济以刀耕火种的粗放农业为主，采集和狩猎占有相当大的比重。 民俗上，独龙族原有原始群婚的习俗，现已不存在。女子有纹面遗俗。独龙江地区保持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风尚，绝少发生盗窃现象。如果有客人来，主家没拿出最好的东西给他吃，没留他过夜，被认为是很没有面子的事。 在我国，只有两个民族有女子文面的习俗，一个是海南岛的黎族，另一个就是独龙族。 关于独龙族女子为何文面，有多种说法。一说是为防止异族劫掠为奴，就是把娇丽的容颜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吓跑劫掠者；二说是为了分辨男女，旧时独龙族男女均披头散发，赤足，难以辨认，故以纹面区分之；三说是为了美观，和现在文身、文眉的功用是一样的；四说是为了死后和灵魂相认……。由于独龙族没有自己的文字，缺乏历史记录，在世的文面女又各有说辞，所以到底为啥子文面，现在还是个谜。
据2011年末的统计，贡山县当时在世的独龙族文面女有36个，她们绝大部分居住在独龙族唯一的聚居区——独龙江乡，只有4、5个嫁到了丙中洛和察瓦龙一带。据说，由于年龄普遍已70多岁，到2014年12月，只剩了20多个。老的文面女相继谢世，新生代独龙族女孩已不再文面（照我看，确实称不上美观），最后的文面女，亟需留下影像资料，保有民俗价值。这，就是我们迫不及待寻访独龙族文面女的主要原因。 前天，在丙中洛秋那桶村七三客栈的餐厅，我们意外地看到了一本贡山县政协于2014年4月编著的画册《今日独龙江》，里面详细刊登了36位文面女的姓名、照片、所在村和其他基本状况。我们当即对头像部分做了翻拍，以备寻访时用。 这份资料，极其珍贵，对我们正确的寻访起到了很大作用。 （三） 到达乡政府所在地孔当，我们在路边一家叫“旺松客”的饭馆打尖。刚坐下，队友就争先恐后地向老板询问附近哪个村子有文面女。老板说，往上游走，迪政当那里有几个。 中秋国庆，国内热门景区全部人满为患，高速公路成了停车场。而这里，游客不多，专程来寻访文面女的更是少之又少。没有塞车之虞，更无争抢之患，我们庆幸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线。 午餐后，我们开车向独龙江的上游走。沿路只要见到居民点，我们就下车问询。如此过了几个3、5户，7、8户的居民点。 独龙族人现在的居住条件已有很大的改善。所有的家庭，均由政府资助翻盖了新房。毕竟，只有7000多人的民族，像熊猫一样稀有、珍贵，需要好好保护。沿路的民居，家家都挂了国旗，表达对国家的感激之情。 在龙元村村口停车，我们向旁边小卖部的年轻女老板打听，这里有没有文面女，女老板说“有”，当即热情地领我们去文面女的住处。 文面老人是住在小卖部的后边。原来，她就是年轻女老板的外婆。 我们和文面老人谈话，女老板给我们做翻译。她说，外婆叫当齐，75岁（据贡山县政协的资料，她应该叫挡伊儿，我们以资料上的名字为准）。老人现在住在政府建造的房子里，尚能走动自理。但是，看得出来，老人的腿部关节不太好，眼睛时时流泪，牙齿也快掉光了。这里的傈僳族、怒族、独龙族乡亲，正屋都使用火塘，长期烟熏火燎，眼睛肯定会出毛病。（火塘，在怒江、独龙江一带的少数民族家庭里，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一个火塘，就是一个家庭，子女分家，就要另立火塘；谁掌握了火塘，就掌握了家庭大权） 挡伊儿披着独龙族特有的条纹独龙毯，一直面带微笑，快乐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显得和蔼可亲。 我仔细看了老人的纹面，从眉心，到两颊，到下巴，都有纹路。局部看，是菱形图案，整体看，似一只蝴蝶。 我们给老人拍了特写，又拍了合影，向围观的孩子们发放了钢笔、本子和糖果，又奉敬了老人100块钱，挥手告别。 下一个村子，就是迪政当。 在车上，有队友问，她们是用什么器具和材料纹面的呢？又是什么年龄开纹的呢？ 当时大家都说不清。回来我查了资料：独龙族女子纹面一般在少女时代实施。施纹时，由年长有经验的妇女先用竹签蘸烟锅水在少女脸上画出图案，然后用小木棍敲击荆棘的硬刺，使之依图案刺破皮肉，再将锅底灰或草汁揉入伤口，脱痂后即成青蓝色纹样。 据贡山县政协的资料：在36名文面女中，开纹的年龄最小的6岁，最大的31岁，平均开纹14岁，以12岁左右居多。这个年龄的少女，正是即将具备孕育能力的时候，是异族强人劫掠的主要对象。我个人更倾向于他们纹面是为了防止异族劫掠的说法。这和黎族妇女纹面的初衷相吻合。 迪政当，是一个较大的村，路边就是村委会大院。下车，又看到一个小卖部，里面依然坐着一个女老板。我们向女老板打听，女老板没等我们说完，就让她8岁的女儿带我们去找文面女。 看来，近年来采访、探望文面女的人不少。纹面老人现在是明星了。 不巧的是，小女孩带我们找的这个文面女不在家，抱小孙子到村卫生室打针去了。 “还有没有别的文面老人呢？带我们去找找吧。”我们央求带路的小女孩。 小女孩带我们沿着公路往前走。走不多远，恰好遇见刚才要找的文面老人抱着小孙子从卫生室回来，我们围上去问候。不过我们听不懂她说话，她也听不懂我们的话，小女孩憨憨地吃着糖果，也不给翻译。比划了半天，无法沟通。考虑到老人孙子生病（也可能是重孙子），心情不好，我们不该为了自己的目的过多地打扰她，拍了几张照片就告别了。 后来查找我们翻拍的资料，知道这位老人叫曾梅兰，将近80岁了。在入册的36位文面女中，她不是最大的。最大的已经106岁了。 曾梅兰老人的文面，也是全纹，从眉心，到两颊，到下巴。而在独龙江下游的几个村，女子一般只在下巴纹几条竖纹。 小女孩最后带我们去的，是文面老人李永英的家。 李永英的住房，也是政府帮盖的统建房。和挡伊儿、曾梅兰两位老人不同，李永英显得有点木讷，不怎么说话。老人有眼疾，一只眼睛已经失明了。她的手上，捧着一只铁皮糖盒，大约是其他来访者赠送的礼物。虽然不大说话，但她不惧镜头，甚至可以说，很有镜头感，知道看着你的相机，微笑，半侧着脸，给你一个角度。显然已经习惯了被采访。 最后的文面女，不经意间成为了全国（甚至世界）各地摄影师镜头前的明星，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想出名想疯了的那些内地女孩，不知心里可有些许的嫉妒。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拍下了影像资料，没能做更加深入的采访。她们生活习俗的细节，我们只好从资料上获得了。 向周围的孩子们发放了文具、糖果，又奉敬了老人100块钱，我们离开了。 每一种民俗，都隐藏和昭示着历史。在寻访独龙族文面女的过程中，我们窥见了旧时相对强大的藏族、傈僳族土司对独龙族的劫掠和侵害，领略了独龙族百姓的淳朴、热情和好客，观看了独龙毯的织造艺术，感受了国家对独龙族兄弟的关怀和照顾。民俗，是一本神秘的大书，翻开了第一页，就会着迷地一直看下去。 ——我们的旅行，无意中驶入了民俗探秘的轨道。 |
日日金山
她们面善
2015-10-20 08:36
老霞客
好活动，支持一下！！！
2015-10-17 07:46
1290673730
支持精彩活动！
2015-10-16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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