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24日-26日,一场名为“Doi Nhok Trail”的小众越野赛低调地在泰国南邦府汪粮县悄然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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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时首先跑一段不到2公里的缓上坡水泥路,到一个分岔口处,我们在志愿者的指引下向左拐进一段数公里长的连绵起伏的机耕土路上。此时天已渐亮,因此我们不需要用上头灯。 太阳出来后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再加上土路有一些上上下下的起伏,所以我们需要听从自己身体的声音,按照自己最舒服的节奏慢慢跑。 跑几公里机耕路之后,进入水泥路,然后顺着一长段缓下坡跑到一个村子里,这段路跑起来挺舒服的。不多时,我就达到12.9公里处的SP1,分段用时1小时17分。 对炎热的天气进行一番分析之后,这次我选择将所有水壶都灌满水,接着简单休息了几分钟后,我便继续朝前赶路。跑了500米左右后,向左拐进机耕土路,开始跑一段缓上坡,此时的路况依然非常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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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路满地都是杂草藤条,甚至很多上面还带刺,非常容易被绊倒,而且对裸露在外的皮肤非常不友好;此外,满地的杂草堆几乎掩盖了路迹,如果没有路标指引的话,即便跟着轨迹都很难找到路迹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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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爬坡非常艰苦,不仅坡度极大,而且路况也非常野,一路遍布各种密草藤条,给我们的行进带来了极大的障碍。 不仅如此,当地山上还布满了各种毒虫。身上爬着几只蚂蚁及蜘蛛或是其他不知名昆虫、脸上糊着大片的蜘蛛网,对于选手们来说这些都是常态。一开始我还会尽可能把它们从身上弄走,后来发现根本搞不完,于是就放弃治疗任由他们呆在自己身上了。 这种变态的路况及环境让我立刻联想到广东的大东山、三姐妹、三条龙、大雾山、起微山、白卡莲银及云开山脉等知名变态密林虐线。不同的是走那些虐线时我们都是会针对性地穿着具备一定防刮效果的冲锋长裤,从而尽可能避免被草木割伤;但这次跑越野赛,我却完全没有做这样的准备,于是不多时我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膝盖就已经被割得伤痕累累了。 爬到海拔1650米左右的山顶之后,开始走一段较为陡峭难行的下坡。下到海拔1400米左右时,有一名摄影师指引我朝一个很陡的野路下方走去。走到海拔1300米左右的位置,就到达S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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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炎炎烈日艰难地在山脊上慢慢挪动,此时水壶里的水已经少了大半,因此我也不敢再大口喝水,每当实在渴得受不了的时候,才稍稍抿一口水润润嘴唇和喉咙。 走完这段山脊上的起伏路段后,开始下坡,不过真正的痛苦显然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下坡比刚刚的上坡还要更陡,要在6公里内下降900多米的高度,这段极其的陡峭的长下坡将完美诠释什么叫做“下坡比上坡还慢”。 这段下坡总体来说分为4个阶段:首先是一段十分险峻的笔直陡坡,从海拔1450米左右的位置往下走1.5公里左右到达海拔1000米左右的位置;接着又是一段0.5公里左右上上下下的密林起伏路段,走到海拔1050米左右的位置;紧接着后面又是一段较为陡峭的连续下坡,需要走1.5公里左右下降到海拔650米左右的位置。 走完这三段最为复杂难行的陡峭野路后,终于来到比较好跑的机耕土路段,后面2.5公里下降150米左右的高度,只需十多分钟就能跑完了。 下到海拔500米左右的位置,接着再跑一小段较为平缓的小上坡,终于到达42.4公里处的SP4。这段大部分路段都是下坡的赛道分段距离仅为10.3公里,而我的分段用时竟然达到了惊人的3小时35分!相当于平均每小时只走了约2.8公里!这乌龟一样的下降速度真正意义上诠释了什么叫做下坡比上坡还要慢! 之前那连续20来公里的野路我用了7小时左右,虽然行进速度极其缓慢,但消耗的体力却远比其他越野赛正常跑20公里山路要大得多。 首先是为了翻越各种障碍而做出的许多额外动作消耗了大量体能,并且对肌肉也是相当严峻的考验。我上一次跑越野赛跑到抽筋还是三年前刚入坑越野的时候,但这次因为除了需要费力地拱林子之外,还得时时刻刻大步跨过满地密集凌乱的草堆和藤条,所以我的大腿好几次都差点抽筋。 其次这个赛道的变态之处就在于,要么就是较为好跑的平缓路段,要么就是那种下坡比上坡还慢的超级野路陡坡,让人痛苦不堪。 除此之外,因为长时间在这种极端复杂难行的路况行走,鞋子经常在草堆中不规律滑来滑去、扭来扭去,脚底和鞋垫产生了大量摩擦;再加上草上挂着大量露水,把鞋子完全打湿,导致这才走了几十公里,我的脚底竟然起了个小泡! 要知道我是属于那种脚底不容易起泡的选手,在此之前我只有一次在跑独眼巨人五百公里越野赛跑到三百多公里的时候才开始脚底起泡,由此可见这个比赛的路况是何等变态。 产生了大量消耗的我在这个补给点休息了较长的时间后,便继续朝前赶路。接下来将迎来本次比赛的第二个大爬升——选手们需要在7公里内从海拔550米左右爬到海拔1450米左右。 顶着杲杲骄阳在如此高难度的赛道上连续走了十小时左右,我的身体终究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崩溃,面对着前方密林遍布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坡,我爆胎了。于是,这不到7公里的大爬升我竟用了5小时左右才爬到山顶。 和之前的地形类似,这段路布满了各种高过腰的藤草,很多树藤上甚至长满了锋利的尖刺,凶险程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SP4出发走了两小时左右后,我的腿就不小心撞上了一根异常狠毒的带刺藤条上,一排锋利的尖刺瞬间把我的皮肉几乎钩了出来,当场鲜血直流,把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接冒了出来。 途中除了各种又高又密的杂草密林以及满地藤条之外,还有一些与船底顶坳广线地形类似的颇费体力的乱石路,在这漆黑一片的复杂环境中非常具有挑战。 |
此时夜幕已完全笼罩着整片山野,而我的肌肉也越来越疲劳,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我站在山顶略微有些无助地望着四周寂静无声的阴森密林,竟久违地对自己完赛的可能性产生了些许怀疑和悲观的情绪。 但现在还不是难受的时候,既然上了山,那就肯定还得下山,接下来需要在5公里内下降900米左右的高度,这在漆黑的夜色中显然也是个相当巨大的挑战。 接下来的下山路不仅极为陡峭,更可怕的是路面异常湿滑,短短数公里的下坡我就至少滑了十几跤,一路把我摔得怀疑人生,有时甚至把腿或者手掌摔到爆开皮磕出血。期间我无数次产生自己还能独立否下山的疑问。 |
尤其是在高强度征战了一整天之后,强烈困乏感和疲劳感席卷全身,使得我的意识逐渐变得不那么清醒,甚至开始幻想和脑补起自己被当地救援队抬下山的狼狈画面。 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持续煎熬了数小时后,几乎被摔成了猪头的我终于成功下山走到54.6公里处的SP5,此处海拔550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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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换装点本身是没有可供睡觉的地方的,于是工作人员在附近的一个台子上铺上一层垫子给我当床用,并给了我一张薄薄的毯子当被子。疲劳到极点的我也没计较休息环境的恶劣,倒在台子上随手盖上毯子后,闭上眼睛直接就进入到了睡眠状态。 由于唯一一个可供睡觉的地方被我霸占了,所以后面其他160和124组别的选手到达换装点之后,都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当然,跑在我后面的选手应该不需要也不敢睡觉,毕竟再睡的话就有被关门的风险了。因此,在所有后来完赛的选手中,我应该是唯一一个在这个换装点睡觉的选手。 因为我睡觉的那个台子是不怎么避风的,盖在身上的毯子也不够厚,因此躺了4小时左右后,我就被冷醒了。一看时间,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离这个换装点的关门时间仅剩一个多小时,看来不能再继续睡了,不然就直接睡到被关门了。于是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启程继续朝前赶路。 接下来起步就是一个下马威,选手们需要在5公里内从海拔450左右的位置爬到海拔1300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850米左右高度的陡峭爬升。 这段路很之前那两座大山的路况大同小异,也是同样的复杂难行。好在经过数小时的休整后,我的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恢复,于是爬坡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在半山腰时,状态恢复不少的我追上了和我同组别的一名U克兰小哥。那名U克兰小哥看到我的时候还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在他印象中我一直跑在他前面。于是我和他解释说,我昨天消耗太大,感到又累又困,所以在换装点休息了很长时间。他表示理解,并告诉我他也很累。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U克兰小哥实在有闲,他的国家正在打仗呢,他竟然还有闲工夫飞那么远到泰国来跑这么虐这么变态的比赛。我们闲聊了一会儿后,我就甩开他继续朝着山顶爬去。 千辛万苦爬到达山顶之后,挑战并没有结束,因为接下来还要在3.5公里内从海拔1300米左右的山顶下降到海拔500左右的位置,要走一段非常险峻难行的野路下坡。 下到海拔650米左右的位置后,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我竟然在此处和正在折返的第3名打了个照面!我感到万分惊讶,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还在这个地方,按理来说他应该甩开我很远了才对。 我很好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然而他并不会英语,我和他没法进行沟通交流,于是只能作罢。为了尽早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于是我又再次加快了脚步,朝着山脚下赶去。 这段野路下坡的最后几十米高度非常陡峭,我几乎是屁降下去的。下完这段陡坡后,映入眼帘的是与此前一眼看不到边的磨人野路画风截然不同的一片山清水秀的优美风光,算是此次比赛难得一见的和谐画面。接着就能跑到一条十分宽敞的大路上,底下有个摄影师帮我拍照并指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