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流浪的饭饭 于 2015-11-27 16:16 编辑 过了塔子乡的路上,有两个戴着墨镜的藏族男子骑着摩托车在我旁边停下来,手里拿着一大块黑色的东西。 我心里有些发怵,经常关注驴友圈的事情不难知道,之前有许多人在藏区遭遇打劫。 我知道藏族同胞大多很善良,但因为相貌突出和作风彪悍,第一印象总是让人有些防备心理。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有些人到了西藏后,极力鼓吹西藏有多么圣洁,说这里是个可以洗涤灵魂的地方。 现在我明白了,这些洗涤灵魂、净化心灵的说辞都是无知的人整出来的,你他妈当这里的山是空气净化器啊!当这里的水都是84消毒液啊! 如果西藏真的能有这样的功效,那么是不是说明西藏没有坏人?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 如果佛教真的能普度众生,那是不是佛教徒就没有恶人? 再动动脚趾头。 水很干净,空气很清新这是真的,但真的毫无功效。 如果真有这种功效,不说更多伤感的恶性事件了,就说那大昭寺八角街上那些摊位怎么那么坑人呢…… 说个其它方面的反证吧,比如说:当兵是否能改变一个人? 我在部队里的有些战友来当兵,原因很搞笑:父母管不住,所以送来当兵。 后来你知道,有些刺头兵,是出自这种人当中。 当然刺头兵也分两种,一种是钟跃民这种的,牛逼的刺头兵。还有一种是宁伟那种的,傻逼的刺头兵。(出自都梁的小说《血色浪漫》) 部队里打架犯错误的,也多是这种人。 在部队学了一身本领了,复员后呢? 你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有能力,该干嘛还是去干嘛了。有些人退伍后出来创业很成功,那我只能说即使他不当兵,他也能成功。没能力的,顶多是揣着退伍证找个保安的工作比较方便些。 所以如果说我当了五年兵,是否对于我的人生有改变? 那是肯定的,我之后遇到的人经历的事都不同了啊,甚至有些事情就算是必须要发生的也被这五年时光推迟了进程。 但是我的性格还是如此,我的喜怒哀乐,不以我是否当过兵而改变。 所以,有人会问了,西藏真的不是想象的那个样子? 急什么,这不还没出四川呢么。 两个藏族小伙子停下车和我说话,我询问后才知道他们手里拿的是牦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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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流浪的饭饭 于 2015-11-26 13:20 编辑 他们先行而去,我又往前骑了一两百米,一个转弯处,我看到一个白色的帐篷搭在路边的草坡上。 他们俩招呼着我过去,我把车停好,还要跨过帐篷前的一条小溪。 钻进帐篷,其中一人开始添柴烧水,不一会儿帐篷里暖如春日。
帐篷里只有一张床,还有一摊被褥放在地上,有个电视,用屋外的太阳能电池板供电,电视旁边是两张框起来的唐卡,帐篷边上则是一排锅碗瓢盆。 俄吉坐在地上的被褥上看电视,放的是四川卫视的藏语频道的电视剧,他热情的招呼我坐下,我是挺想坐着歇一会儿的,但那被褥显然已经很脏了,我想我还是站着就好。 热起来的帐篷里,烧水的小伙子已经把外套脱了,穿着黑色的背心。他的名字我始终没有听懂,他也不知道怎么写,故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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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流浪的饭饭 于 2015-11-26 13:30 编辑 帐篷里还有两个人,是烧水小伙子的老婆和孩子,孩子已经三岁了,但两个大人年龄都不大,他的老婆很可爱,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嘴里的金牙。 对于金牙我倒是见怪不怪了,藏族有许多女性喜欢把自己的牙齿换成金牙,不是因为牙齿有问题,而是一种财富的象征。他的老婆门牙两旁的侧切牙就是金的,要说也不难看,就是有些怪怪的。
她忙碌的给大家煮酥油茶,和糌粑,还给我弄了一碗糌粑,我自己拿手抓着。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次糌粑,里面有糌粑、砂糖、酥油和奶渣,要我说,少了这四样中哪一样都不好吃。
喝完酥油茶,吃完糌粑,我想我也该告辞了。 他们热情的让我留下来,我不是没考虑过,前面还不知道有没有落脚的地方,但睡在这里又不是很方便。 天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才黑,我坚持要走,他们也热情相送。 临走时我们一起合了影,还送了个小鸡玩具给他的宝宝。我留下了俄吉的地址,等来日回家后给他们寄去照片。只是后来手机被盗,我一路上记下的所有地址都随着手机丢失了,这不仅是双方的遗憾,更懊恼的是让我失信于他们,这让他们将来想起我,必然会有一丝失望。 我想如果将来还有机会得走这条路线,我会把照片冲洗好了带上的,万一还能遇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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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流浪的饭饭 于 2015-11-26 13:28 编辑 天黑的时候,路也越来越差,之前这里下过雨,一边是落石一边是河流,山路难行,我也开始有些后悔,为何今晚不留在帐篷里过夜呢,明天有充足的时间继续赶路。 一路走一路后悔,也在一路期盼着,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只能勉强的看到稍许泛白的路面,我心想一遇到人家,我一定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
不远处听到涛涛的水流声,再走近看到屋里的灯光。这里是个水电站,汹涌的水流穿过闸门的口冲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我站在路口思考了片刻,这里应该是有村子了,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还是就此借地方露营。 我把车推到院子门口,如果被拒绝了,想必前面也还有人家,不如先在这家试试看。 敲了敲铁栅栏的门,我喊了一声,屋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我说明来由,没想到男子很爽快的就同意了,连忙把我请进屋去烤火。原本屋外寒风凛冽,这一下子就像回到了春天一样,我眼泪一下就被热气给呛出来了。 男主人叫益珠郎加,他是管理水电站的,一家四口生活在这里,工作上几乎没有什么事,只是开闸放闸这样的事,但是工资收入却也挺不错,可见国家对于藏区人民的待遇还是挺好的。而且在这里管理水电站一点也不耽误自己的营生,他每天还把牦牛赶去坡下吃草,晚上再赶上来。 他的老婆前些天去康定做了手术,身子骨比较虚弱,围着火炉烤着火,感觉疼痛就拿着转经筒不停地摇啊摇。两个儿子都出家了,在不远处的山上寺庙里当喇嘛,大儿子住在寺庙里,已经是个管理人员,小儿子才十几岁,上过一点学,我问他的梦想是什么,他说上学的时候想出家,后来就出家了。
我问小儿子,平时里喜欢什么爱好。 他倒是说不太上来,我提到唱歌,他说他喜欢明星,再问喜欢什么明星,他叫不上来名字,嘴里哼着歌的调调,我一听,这不是张杰的《逆战》么。 他忙说:对对,是张杰。 他给我看他手机里的一些歌星的照片,他还喜欢李敏镐,还有MJ的照片,我想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明星,对于他来说都一样。 我自己拿了干粮准备吃,益珠郎加让我收好路上吃,然后搬了一箱方便面出来,拿着碗放在炉子上煮面,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暖黄的灯光,红色的炉火,与外面漆黑的夜下着冰冷的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我坐在这里,眼前升起了一片白色的雾气。 晚上我睡在炉子旁边的藏床,益珠郎加给我抱了床被子,我盖在睡袋上,温暖的就像家一样。 水电站的水流声一直嘶吼着,我却无比心安。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流浪的饭饭 于 2015-11-28 01:40 编辑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单车》 2014/09/17泥柯乡到四通达乡 从水电站的永不疲惫的涛声中醒来,我这一身的疲惫也被刷洗的干干净净。昏黄的灯光让人觉得温暖,而我的内心却无比的焦虑。 清晨的雨还在下,从开着的门缝中望向屋外就能感知另一个世界的寒冷,我希望雨能尽快停下,尽管善良的益珠郎加大哥对我关照有加,但我自知只是过路旅人,感激之余,不想再继续给他们添麻烦。
早饭吃的糌粑,我看着小儿子把碗里的糌粑和一块酥油熟练的捏在手中,双手被弄的油乎乎粘兮兮的,昨日下午在帐篷里吃糌粑的时候也是这样,最后不得不拎着洗洁清去小溪边洗手。
糌粑团在他的手里传递来传递去,不一会儿就变得结实起来,两只手也光洁干净,糌粑被捏着了一个面团,他用两只手指揪起一小块,然后在手中捏着小团,扔进嘴里。
这玩意我真是做不来,只求给我一双筷子,我和着吃。 |
本帖最后由 @流浪的饭饭 于 2015-11-28 01:43 编辑 雨停下的时候我起身告别,益珠郎加大哥一直到我送到门口,在院子外面看着我走了很远,我骑上车,路面还算结实。过会儿回头再望向水电站,他还站在门口,看到我回头,又冲我挥了挥手。 前面不远处就是泥柯乡,这个小乡镇真的是连我们家乡的小村庄四分之一都不到,不多的几户人家也因为下雨天而看不到人影。路面也变的泥泞,附近的山头已经被小雪覆盖,这让我有些担心垭口会不会很冷。
过了泥柯乡的路边空地的两个大的帐篷,这里住了许多工人,他们是在这里架设电缆线的。我把单车停在路边的时候他们刚好走出帐篷准备去山上施工,见到我便围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我和我的车,并询问我经常被问到的几个问题: “你是哪里人?” “要到哪里去?” “一天骑多远?” “国家给不给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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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流浪的饭饭 于 2015-11-28 01:50 编辑 我笑着与他们聊了几句,然后招手问候帐篷里的大叔,举着水杯想讨些热水喝,高原上一到下雨天就像进入冬天一样,我需要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大叔坐在帐篷门旁,他是负责给工人们做饭的伙夫,这一顶帐篷则是他们的厨房,有炉灶烟囱,锅碗瓢盆,零乱的板凳,未清洗的碗筷堆在大盆里,还有许多蔬菜堆在地上。 我讨到热水,道了谢,时间已近晌午,早上又没吃多少东西,然后我就站在路边啃起了压缩饼干。 大叔又招呼着我过去,说这里有饭吃。 工人们刚刚吃完饭去上工,大锅里还剩些米饭,桌上盖住的盆里是炒的青椒胡萝卜和牦牛肉,这可把我馋的。客气了一下,大叔把盆里的菜倒进锅里热了一会儿,又拿了个大瓷碗给我,我自己盛了堆成尖的一大碗米饭。
好吃,真心好吃。兴许是真的饿了,大碗刨饭大口吃肉,是否美味已然不重要,只觉得特别过瘾。那碗就是陈佩斯和朱时茂表演的小品《吃面》的那种碗,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我家住在煤矿,下井的工人们去食堂吃饭时都拿这种碗。 我吃了两大碗米饭,感觉还能再来点,但真不好意思再添饭了。 大叔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走,碗筷也被放到在大盆里不需我来洗。 帐篷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今天没有上工,刚才我到这里的时候,他正在这种天气下洗头,也不怕生病,大概是习惯这里的气候。 我们坐在帐篷里嗑着瓜子聊天,大叔是西昌人,卫星发射基地的。聊些家长里短,收入待遇,工期时间,再多的信息我也记不住了。一旁的年轻人和我聊起他去大城市的感受,末了他说:“来,你给我拍张照吧!” 拍完后我问他:“这照片怎么给你?” 他说:“没事,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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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流浪的饭饭 于 2015-11-28 01:52 编辑 告别之后不久,骑车上山的途中,我的车出问题了。 踩空轮,光踩不动,这种问题我在小时候遇到过,那时候的单车后轮轴承是钢珠,修起来相对方便。但现在的单车轮组都是卡飞或旋飞,虽然我骑了好多年自行车,但我对单车并不是很了解,单车就像人一样,你敢保证你就了解你骑过的人吗? 运气好时偶尔踩几下能带动后轮走两步,就像突然挂上档位一样,但大部分时间里,我只能下车推行。 前面的山叫做乃龙神山,海拔4671米,由观音、文殊、金刚手等三座山峰和一条长寿谷组成,转一圈约有十多公里。
乃龙神山的垭口海拔4550米左右,从早晨到现在,码表显示我走了25公里,这在城市道路里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而我竟推了6个小时才到达!
一直推到山顶我才看到短暂的一丝阳光,就像《127小时》里的主人公艾朗·罗斯顿被身处险境时,为了每天那一丝穿过裂缝的阳光,脱下鞋袜感受着。
我自然不会如他那般,在山顶停下车,用先前讨来的热水冲一杯咖啡,与山间的寒风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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