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气息 在库车的老城巴扎里,几乎什么都有卖,最可贵的是,我找到了更适合Pierre尺寸的套车工具,又买了干草、红萝卜和苞谷,这些都是Pierre平常在路上吃的饲料。我在库车休息了好几天,平时无所事事,想起驴车上的篷子之前给吹走了,便自家设计一个拆除安装方便的篷子,用两根木棍加上一块布,缝纫起来就能完成。
去找布料做新篷子
驴车的设计比之前的大红色好看得多,有没有复古风格?
没记错拍这照片的时候我买了三个库车大饟,两个普通饟饼,十公斤红萝卜和一大袋干草,之后再去买十五公斤苞谷,接着坐计程车去乡下把物资放好。
我一有空便会进村里探望一下Pierre,在田野上间,四通八达的小路上,路的两旁都种满了直挺挺的白杨树,从树与树之间的隔缝窥看进去,则是一大片的玉米田,偶尔会看到一台驴车从小路拐弯出来,通常都由一个老年人在赶车,手里拿着一根随手捡来的草鞭子,毛驴跑起来的时候,驴车上下颠覆,没有那种会令人抛起来的幅度,而是会让车上的人在白日下想打困,像婴儿躺在小吊床一样,悠悠晃晃的,我很少看到新疆人吃玉米,但却经常看到乡间的毛驴在埋头吃玉米杆子,毛驴一天之内也要吃上几斤苞谷,那这里所种的玉米岂不是最终为了毛驴而种吗? |
大小驴一起出行,驴Baby非常可爱,如果牠个头不会长大,我会认真考虑在家里养一只驴Baby。
到底在乡间的人为什么还要坚持用四只蹄的毛驴出行,而不换成拖拉机或电动三轮车?而且毛驴在田里还要犁地,牠们既没有比马跑得快,又没有牛力气大,当然也不可能比拖拉机负重得多,但在库车的田野间却仍以毛驴来拉动百姓乡民的生活,让乡间飘逸着纯朴的小农气息,使每一个人走来都会迎面而笑,每一个人都会谦逊地干着农活,辟除人心中的杂思杂想。有时看到一头毛驴拉着车,被栓在家门前,而不见主人的踪影,像要准备赶巴扎,而毛驴却老老实实原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忠厚得很。库车老城是一个大水车,靠着库车人亲切的毛驴一步一步慢慢运转,即使科技再发达,库车老乡还是不会放弃这种传统古老的运输工具。 |
不曾消逝的回忆 晚上躺在旅馆的席梦思上,又软又绵,但我却没有睡好,精神状态一直徘徊在迷糊与昏睡之间,在这样的情况下,眼前出现一张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他们都是我以前在路上遇到的人,没有错的,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和我天各一方,好像两者在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又觉得大家之间有个无形的环在连结着,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09年的8月份,我误打误撞地去到位于四川丹巴的莫斯卡草原,一个没有被开发的旅游资源,我接受了一个藏族大妈的邀请,住进了她的家,记得第一天的晚上,因为前两天上坡的幅度太大了,身体没适应过来,晚上在那脏脏的被子里,忍受住头疼,天气冷,蜷曲着身体,一直不能入睡,直到早上六点,整个村子都回响着唸佛声,探头往外看,才第一次感觉到信仰的力量。我还记得,在离开的时候,她一直握着我的手,在说珍重的话,我很有冲动去抱一抱阿姨,但我后悔没有这样做,我回头看她,试图加深记忆的烙印,那刻只见她手拎一串念珠,口中唸唸有词,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位藏族大妈...
那位藏族大妈
莫斯卡草原上颂经的旱濑 |
最珍贵的玉米杆子 到村民家迎接Pierre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我,仍会像每朝早我从帐篷里起床出来一样,对着我天真地呜叫,然后跑到我膝前,他肯定是记得我身上有他最爱吃的红萝卜,贪吃鬼!Pierre长胖了,前肩的伤也愈合得差不多,换上改良过,塞满棉花,又合尺寸的扎脖子,Pierre拉车一定会轻松一些。
有几天没坐上驴车,感觉Pierre拉车更有劲,原计划先去新和县,接着经羊大都穿过戈壁滩,再到达阿克苏市,由村子出来,上立交桥,跟着指示牌走,差一点就被带到上高速公路去,驴车上高驴实在太危险,车子走高速平均都走一百公里,Pierre跑起来才只有十公里而已...我们只有改路线,改道去距离库车只有一百多公里的拜城县,在盐水沟收费站扎营过夜前,询问过沿路资讯,比如说路上有没有民居,有没有水之类维生问题,答案是选择途径拜城去阿克苏的话,资源比较丰富,相反从新和出去都是戈壁,而且还在修路,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晒作物的空地
有一晚大约到八点的样子,仍未找到适合扎营的地点,我对营地的要求很高,一来地势要够平坦,二来那地方要么有草、要么有水,最少要符合一个条件,那时候有一辆驴车从后超车,赶车的老乡回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意职到跟着老乡尾走的话,Pierre今晚吃的就会有着落,Pierre可能也知道有这个好处,便用尽奶力跟着前面的毛驴一起跑(也可能因为那头毛驴是母的),终于老乡把我带到一片晒苞谷和玉米杆的大空地上,他便继续入村绝尘而去,我把驴车停好,刚巧在空地上有几个老乡在干活,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他们,慷慨的老乡们容许我在这里扎营,可以随便吃摆在空地上的玉米杆子,如果Pierre会听人话,听到老乡这样说肯定乐死了,蹦蹦跳的在空地上跑。晚上让Pierre吃上很多玉米杆子,半夜四点起床去拿一点给Pierre吃,早上出发之前再拿上一扎在路上吃,这可算是最珍贵的玉米杆子了吧...
有大量玉米杆子供应 |
本帖最后由 CKQQ1987 于 2012-5-16 17:14 编辑 驴蹄掀起的尘土 在路上看到很多指示牌,转左是去这一条村,转右是去那一条村,而且都是维族人的村落,感觉一路上都有人居住,而且是为数不少的样子,另外,我发现我走足一日一夜,路两旁都种满高大的白桦树,起码延绵三四十公里,究竟要用多少人力和资源才可以在干旱的新疆做到这个效果?这里的绿化养活了很多当地人,不时会看到树林后的玉米田、麦田和葡萄园,干土成绿洲,令大地恢复生气。 我还经常能看到毛驴车从通往麦田和果园的小径中拐弯出来,在驴车上盖一块红布,坐上四五个打扮得鲜艷的维族女人,他们的毛驴比我走得快,每次都是被他们超车,走在Pierre之前,虽然其他驴车跑得比我快,但还是比身边呼啸而过的三轮车和摩托车慢得多...其实这正是我要选择赶毛驴车的原因,当地人说,花钱买弄一辆毛驴车的话倒不如买一台摩托车,「呼」一声,没多久就去到想去的地方,还说我吃饱饭没事做,虽然他们都是一脸笑容地说这些话...我想要的,其实只是过程,而不是结果,能不能成功到喀什并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我大可以用买毛驴的钱,买张机票飞到喀什,我最关心的是我和Pierre路上的一点一滴,还有我和Pierre之间难得的微妙感情,为此我愿意坐在驴车上,吃上驴蹄掀起的尘土。
每个超车爬头的人都会回头在笑
他们可能是在笑为什么驴要掛車牌 |
杂记 顺着217国道走,穿过几个乡,这一路上虽然绿化覆盖率高,但亦因此常常找不到空地扎营,旁边总有一两棵树,我害怕晚上管不住Pierre,他会吃树皮,把主干木咬一圈,长年累月辛苦种来的防风树一死,植树工人的心血便会白白浪费,赔钱也不能补偿,有些事情不是金钱可以衡量。
我试过在晚上摸黑找营地,用手电筒照一下,感觉那里没多少垃圾,就扎营过夜,睡醒过后,却发现空地像一个小型垃圾场,在角落还可以看到几坨人粪,幸好前一晚没让Pierre有太大的活动范围,就是为了不让他乱吃地上的东西。
大慨是这样的空地,垃圾更多,还有几坨人粪
还有,Pierre一天约劳动六个多小时,算是重役吧,虽然我不会一直赶他,跑得更快,他一般会在晚上八点多开始吃晚餐,但驴子消化能力强,特别在重役过后,毛驴一天要吃四顿,所以Pierre很快便会再觉得肚子饿,晚上凌晨时间会用屁股对着我的帐篷,有时甚至会用一只蹄踩着帐篷的边缘,但从来不会多踩进来,这可能是一种抗争吧,当我了解他的需求后,我晚上四点会挨冷爬出睡袋,到驴车上拿出干草、玉米和红萝卜,混成饲料放到筒子里让他吃,满足过他之后,反而我会被风吹得清醒,再钻入睡袋里也睡不着,在白天Pierre为我服务,到晚上反过来是我为他服务,有时我真想Pieree能开口说话,让我们好好坐下来,你叼着一根红萝卜,我咬着一块大饟饼,说一下我们一起旅行的感受。
一路走上千余公里,见过很多收费站,驴车跟自行车一样,可以随便过,不收费,但赶驴车过收费站竟然成为我其中一件头痛事,当我要过站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会聚焦在我和Pierre的身上,我在刚开始旅程时还会觉得尴尬,后来习以为常,也许这个出行方式对很多人来说还是很特别。 |
最让我头大的是,过收费站时那该死的栏杆,每次走到栏杆前,站务员都会死紧紧的盯着我,眼神跟着我移动,我初时以为他们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有按键升起栏杆,其实不然,他们只是怕我的驴车撞坏收费站的设施,但重点是他们要我利用栏杆与路肩之间的空位通过去,要知道我的驴车约莫有一米一阔,只能仅仅擦杆而过,每次都会险些就撞到栏杆,我到过那么多收费站,只有一个长得漂亮又大方的站务员愿意为我和Pierre这一对卑微的旅客按键,但正面一点来看,正是之前的磨练,让我可以练成高超的赶车技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