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22:00 编辑 元代社会虽然黑暗,但上苍创造的大自然的原生态并没有遭受多大的破坏。庄子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对古蒲州山川胜景了然于胸的王实甫,该是从那无言的大美里采撷到美的情思的。那九曲风涛的黄河,那蒲津渡凌空飞架的浮桥,给了王实甫海立云垂般的奔放;那凝固在普救寺建筑上的盛唐的最绚丽的色彩,那寺中摇曳多姿的千竿君子竹的青翠,给了王实甫错彩镂金般的典雅;中条山中那锦缎似的清泉碧溪,五老峰上那霓裳似的飞霞流云,给了王实甫出水芙蓉般的洁美;山林间那戛金敲玉的鸟鸣,黄河水面上那灿若仙子的鹳鸟,给了王实甫如梦如幻的空灵……我甚至觉得,《西厢记》是蘸着中条山中那金黄的连翘花和银白的龙柏花上的露珠写成的…… |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8:52 编辑 在读《罗密欧与朱丽叶》时,我发现莎翁与王氏笔下的主人公为争取恋爱自由时,其处境与心境何其相似乃尔。我曾在王剧与莎剧中各自的一段独白下,沉吟良久,并画下了着重号。 王剧中,当张生接到莺莺那“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的脍炙人口的书简后,急切盼望天黑逾墙与莺莺相会时,有着这样的内心呼唤: ……欲赴海棠花下约,太阳何故又生根?(看天云)呀!才晌午也……碧天万里无云。空劳倦客身心,恨杀鲁阳贪战,不教红日西沉!……无端三足鸟,团团光烁烁,安得后羿弓,射此一轮落?谢天也!却早日下去也!呀,却早发擂也!呀,却早撞钟也!拽上书房门,到得那里,手挽着垂杨滴流扑碌跳过墙去。 莎剧中的女主人公朱丽叶,出生于维洛那城,是有名的世族凯普莱特家的独生女。这父母掌上的明珠,偏偏爱上了本城另一望族、与凯普莱特家族结下世代积怨的蒙太古的独生子罗密欧。朱丽叶焦灼地盼望日落,殷切地等待与情人罗密欧相会时,也有这样一段内心独白: 快跑过去吧,踏着火云的骏马,把太阳拖回到它安息的所在;但愿驾车的法厄同鞭策你们飞驰到西方,让阴沉的夜幕赶快降临。展开你密密的帷幕吧,成全恋爱的黑夜!……来吧,黑夜!来吧,罗密欧!来吧,你黑夜中的白昼! |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22:00 编辑 张生与莺莺面对的是门第的差别,罗密欧与朱丽叶面临的是家族的怨恨,两对恋人,要比翼双飞,都需冲破世俗的樊篱。只不过因了时代的差别,民族的不同,文化的差异,莺莺在渴望爱情时,羞涩、矜持、含蓄;而处在欧洲文艺复兴、后人文主义思想浪潮中的朱丽叶,则显得大胆、火辣、奔放罢了。 叛逆精神是人类进步的最活跃的因子,也是一切艺术创新的助产婆。王剧与莎剧,都是以有生命的人性或挑战于礼教或挑战于神权的纪念碑。如果说,莎翁是欧洲“世纪的灵魂(彭·琼生)”;那么,我们也可毫无愧色地说,比莎翁早了三百多年的王实甫及大元曲家关汉卿等,则是黑暗元代的孤傲灵魂。 |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8:56 编辑 普救寺的大钟楼,兀立在峨嵋塬半坡上,飞檐斗拱,崔嵬雄秀。佛门的晨钟暮鼓,旨在警策世人万念俱空。谁曾承想,曩时叛将孙飞虎率半万贼兵围困佛门时,这雄伟的钟楼却一度变成了“观阵台”。 峨嵋塬下南、北、西三面旷野的厚厚泥土里,虽没有留下叛贼孙飞虎们那被射穿的甲胄,也没有留下白马将军杜确及其兵勇们那正义的箭镞,但在这巍巍钟楼里,却留下了永远不能被岁月卷走的美与丑的记忆,善与恶的哲思。 野蛮起始于动物性。人间的暴力是野蛮的同义语。动物对配偶的占有多靠“力的公平竞争”,人间的暴力有时也能使美色屈服。暴力对美色的霸占,比动物的野蛮走得更远,但暴力和爱却永远不能同居一室。孙飞虎式的对美色的掳掠,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度,都会为世人所不齿,最终落个“身与名俱裂”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