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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峡

下河东,寻访爱情圣地,上蒲州,拜谒关帝祖陵----闲品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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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5:47 1 只看该作者 | 倒序浏览 | 只看本帖大图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6:58 编辑

   我从小喜欢读书,且家里藏书颇丰,每每闲暇,总喜欢在那些散发着墨香的字里行间寻寻觅觅,那些发黄的书页里,飞舞着那么多鲜活的生命,跳动着那么多有着七情六欲的精灵,他们或长啸或低吟或悱恻或缠绵或欢悦或悲伤,都以难以抵御的鲜活与迷人,“俘虏”着我。美不胜收的精神大宇宙,在有限的书页里进行着无限的拓展……
  记得看《红楼梦》读到第二十三回时,有这样的细节:宝玉把他正偷读的《西厢记》推荐给林黛玉时说:“……真是好文章,你要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黛玉:“……接书来瞧,从头看去,越看越爱,不顿饭时,已看了好几出了。但觉词句警人,余香满口。一面看了,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记诵……”儿时,我仅看过一些《西厢记》的年画,读初中时,也翻过《太平广记》里的不足三千言的《会真记》,对那能使林黛玉齿颊留香的《西厢记》却未读过。直到有一天,我在新华书店里,发现古典文学出版社刊行的王实甫的《西厢记》,于是用挖药挣来的钱买了下来,细细阅读……
  古往今来,描写爱情的读物,车载斗量,恒河沙数。然经历史筛选,能摆到书架上的却万不及一。王实甫的《西厢记》光灿于世,读来令人心海生澜,后来又读了金人董解元的《诸宫调》,明人李日华所编的“南西厢”。有了比较便有了鉴别,在众多的“西厢”中,独“王西厢”乃旷世一绝唱,“若玉环之出浴华清,绿珠之采莲洛浦(朱权)”,是真正的花间美人。
  今人出游,往往会被古时文人用美的魔杖点化出的诗意所诱引。也许年轻时读“王西厢”曾产生过心灵的震撼,那“绝唱”的发祥地普救寺,早已成为我精神故乡中的一株菩提树。
  是什么使王实甫的一管弱笔那般神奇而空灵?
  是什么使佛寺中一双情侣的心灵像琥珀般晶莹?
  是什么使西厢里两个恋人的情感如醇醪般浓冽?
  在2016年石榴花开分外红的五月,我心灵的马车里载着几多困惑,几多惆怅,来到永济市普救寺,重温那让人思索不尽、咀嚼不尽的如幻如真的故事……


下河东,寻访爱情圣地,上蒲州,拜谒关帝祖陵----闲品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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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5:50 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9:10 编辑

   永济,地处黄河中游,位于山西南端,舜帝在此建都时称蒲坂,后改称蒲州。
  世界上,大凡一部经典作品的诞生,都离不开独特的历史、地理尤其是文化的烛照。当我一踏上永济这片古老的土地,便强烈地感受到,一曲旷世绝唱在这里诞生,乃天经地义之事。
  九曲风涛的黄河,由内蒙草原掉头向南,劈开黄土高原,直泻华夏腹地,浩浩荡荡的大河将这腹地分为河西与河东,成为秦地与晋域的天然分界。黄河以她金色的乳,旋转的浆,溉泽着永济这片丰土吉壤。
  位于河东的永济,南傍中条山。五月的中条山,是由碧绿、草绿、葱绿、翠绿、黛绿、石绿、墨绿、铜绿编织的奋发的世界。遍山野花静谧踊跃地开放着:银白的珍珠梅吐蕊,金黄的黄刺玫绽放,火红的石榴花播香,艳紫的杜鹃含苞……花是中条山初夏的佩环,初夏的金钗。中条山中多清泉流溪,那清粼粼碧玉般的泉水,是大山梳妆的明镜;那条条流溪里柔美舒展的涟漪叮咚作响,是奇峰怀抱里的琴弦。
  名山藏古寺,胜地多道观。中条山中那星罗棋布的名庵古刹分明在告诉我,往昔的中条山和山中那造物主的杰作五老峰,更加旖旎雄奇。清康熙时有碑文赞曰:“条山秀甲三晋,五老峰嶙峋萃峻,秀丽更甲条山。”晋代郦道元《水经注》中对五老峰褒扬有加:“奇峰霞举孤标秀出,罩络群峰之表。”从有关方志典籍中,我还得知,中条山中多珍禽异兽。那流云般的珍禽曾抖翮振翼,鸣绕枝头,曾凌虚翻飞,冲刺绝顶,它们是大山的精灵;那数不清的走兽曾在山岩上翻滚嬉戏,宣泄着过剩的精力,也曾在山谷中腾骧奔逐,呼啸着不倦的生命旋风,它们是奇峰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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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5:56 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9:13 编辑

   普救寺始建于南北朝晚期。唐武则天敕命扩建后,常御驾来寺焚香,时称“武娘娘功德院”。明嘉靖乙卯冬,唐寺于大地震时倾圮一旦。越十载,一座明普救寺又拔塬而立。抗战期间,寺内起火,除佛塔独存外,明寺又沦为废墟。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山西旅游部门为使游人来峨嵋塬探赜索隐时,不再徒生“空留佛塔映斜阳”的唏嘘,遂拨巨款按唐时旧制重建了普救寺,还“商心别具”地在原唐寺临壑而建的后花园上端,筑起大院中套小院的“情侣园”,以使前来游玩的现代情侣们,再度新翻西厢曲,双至西厢咏西厢。
  我面对的普救寺是今人的“复制品”。
  “复制品”里往往很难含纳历史文化的原汁原味。
  好在从塬上发掘出的隋唐之佛雕石刻犹在,好在杨、李王朝时佛殿、经阁之檐角上的琉璃、瓦当、鸱吻、兽头多有遗存,好在唐寺铺地用的镌有乳钉纹、莲花纹的方砖大量出土,且又嵌在今寺的甬道上,更好在历代文人咏吟普救寺的妙文华章美不胜收,我还是能从这复制品里捕捉到它的悠悠古韵。
  普救寺的山门建在塬南壑下,与钟楼、佛殿、舍利塔同在一中轴线上,它们次第层层见高,浑然一体。站塬下仰而视之,犹如天上宫阙。我猜度,唐寺所以这样建构是为了让人景仰佛的庄严。但因这寺有了崔莺莺、张生那令人可望却难及的灵与肉的完美结合后,它更生发出几多崇高感和神秘感。
  倘若将唐时的普救寺喻作一鸿篇巨制,它的结构布局,堪称大笔勾勒,足以显示古蒲州文化的汪洋恣肆。而具体到寺中的每个建构,每处细部,也无不回环跌宕,曲处下笔,呈示着古蒲州文化人的绮思机心。
  盛唐时期,大到建筑小至服饰,都是色彩迸发的年代。泱泱大唐,仿佛要把普天下最瑰丽、最炫目的色彩,全部采撷过来装点它的雍容华贵。遵武则天敕命扩建的普救寺,无论是金钉朱户的山门,还是琉璃重檐的钟楼,无论是富丽堂皇的经阁、禅房,还是镂金雕玉的配厢、亭榭,无不五颜争辉,七色竞彩。中条山中的飞禽走兽,绘影绘神地融进了殿宇檐角上的塑雕;五老峰下的奇花异卉,神完气足地化入了回廊里的图案。这唐寺内,曾有百株大夫松矗立着秦晋的风骨,又有千竿君子竹摇曳着吴越的妩媚……
  这山这河这浮桥,这塬这寺这佛塔,更有古蒲州丰厚的文化意蕴,都为元人王实甫从历史的幽井里打捞那个唐时发生的、几经笔传舌播的佳话,去重新建构一座经典爱情的琼阁,提供了用之不竭的檩楹甓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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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5:57 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9:14 编辑

  绝色女子是上苍鬼斧神工的大艺术。
  这大艺术喷射出的大美,曾倾倒过几多王朝,也曾风魔过朱门绣户,蓬庐茅舍;这大美曾使盖世英雄五尺刚化为绕指柔,也曾使布衣韦带神魂颠倒情难自持……
  自从袒露着赤裸裸的真实的亚当与夏娃,在我们居住的这颗星球上碰撞出第一缕美的彩虹后,人类就沸腾起一种原始冲动里纳含着的伟大的渴望。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曾有多少人乘着生命的一叶扁舟,驶向鼓荡着大雷雨的爱河情海,不畏舟摧楫折的死生,遥望美丽如海市蜃楼般的彼岸,去进行着灵魂的探险。
  王实甫笔下的崔莺莺、张君瑞就是这样的探险者。
  似乎上苍早就为这对恋人心灵的约会作过精心的设计。只要细读过《西厢记》的人,站在普救寺山门前,双目微合,脑际中便不难幻化出唐贞元十七年杏月,那旷男怨女相识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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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5:57 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9:15 编辑

  两辆来自京师的马车,颤颤悠悠地碾过蒲津浮桥,辚辚萧萧地向普救寺驶过来了……
  一辆载着前朝崔相国的棺榇,另一辆坐着相国的孤孀郑夫人,爱女莺莺,稚子欢郎及丫环红娘。莺莺年方十九,针黹女红,诗词书算,无所不工。此时,郑夫人举家扶亡夫灵柩,欲去相国之故里博陵安葬。恰值蒲州军乱,无法东行,不得不寄篱于普救寺的“梨花深院”……
  一匹瘦马由书童牵引,驮着洛阳才子张君瑞沿着古驿道由东而西,款款连连地走过来了……
  张生之严君曾官拜礼部尚书,不幸五旬溘然长逝,继而慈闱又玉楼赴召。父母双亡,张生裘弊金尽,书剑飘零。他自幼萤窗雪案,刮垢磨光,胸有丘壑,笔有藏锋。然命运多舛,及至二十三岁仍功名未遂,冷衾无侣。适逢是春德宗降诏,开科取士,张生自恃有陆海潘江之才,视金蟾折桂如拾草芥。赶考途中,他一无挂碍,悠然自得。下榻蒲州后,他先是赏玩了蒲津渡口,志存高远地口占了那“竹索缆浮桥,水上苍龙偃”的诗篇,又被那直侵碧汉的舍利塔所吸引,便信步东向,来到普救寺山门前,游也豫也地拾级而上,移步于喷射着盛唐华彩的寺中……
  寺中九曲回廊傍近月亮门的一侧,曾是张生的“惊艳”处。
  当长叹“花落流水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的莺莺,遵母命与红娘走出“门掩重关”的梨花深院,穿过月亮门,款款点点地来到寺内,“享单着双肩,只将花笑拈”时,蓦地被游兴正浓的张生窥见了,莺莺的绝世姿容立时攫住了张生的目光,燃亮了他的双瞳。惊呆过后,张生石破天惊地呐喊道:“呀!正撞着五百年前的风流孽冤!”
  张生虽一介寒士,但毕竟是官居一品的礼部尚书的遗孤,且又来自向被誉为“国色天香”的牡丹之故乡、唐时之陪都洛阳,用张生自己的话说,他见过的玉人何止万千,为什么独有崔莺莺使他“眼花缭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呢?
  这是因了莺莺是一美于众美的殊美之女子。
  正当张生忘情地鉴赏着莺莺的绰约风姿时,被红娘一眼瞥见,她忙扯起莺莺的素纱长袖,欲往回返。被人欣赏向为美姝丽媛的一大快事。实际上,张生瞧莺莺时那如痴如醉的憨态早被莺莺觑到了。此刻,她仍不嗔不喜,莲步轻移芳径,临去时蓦然回首,向张生投以“秋波一转”……
  至美者的“秋波一转”,是天国瑶池里的圣波在人世间的俄而一闪,它仿佛能把世界上的一切曼妙与绚丽都集中于那芳菲一瞬。至美者秋波一转里流泻出的美,与轻佻女郎吊眉眼时所传递出的光,有着云泥之别。至美者秋波一转里所生发的美感,与美学家理论上的美感最为接近,它不包括生理上的快感和经验上的欲感。它是一种人们像崇拜圣母时一样的圣洁的美感。
  随着莺莺“临去秋波那一转”,沉浸于“兰麝香仍在,佩环声渐远”的氛围里的张生,心灵中产生了一种如沐圣雨、如饮琼浆的不可言喻的愉悦。
  太理性太实际的人,只会用功利的彩笔精心涂抹自己的脸谱,他们常是把生理冲动裹上层层纹饰,不许它露出本来的面目,以适应他人纷纷、纷纷他人的社会。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成为经典爱情的主人。男子多是先拥抱功名利禄,然后再拥抱女人。
  张生却是封建士大夫阶层的“异类”。这位原本有着“云路鹏程九万里”志向的才子,在接受了绝色莺莺那“秋波一转”的朦胧的深浅莫测的爱的信号后,便断然决定不再赴考,抛弃那触手可及的“书中自有黄金屋”,而去追求眼前的“颜如玉”。他几经周折,终于借居于普救寺大雄宝殿的西侧一厢,去做灵魂的探险者。
  我从张生的“惊艳”处,走进了大雄宝殿。这里曾是张生闹道场的地方,这里曾上演过一幕因“美”而生发的佛门闹剧。当三月十五月圆时,众和尚为崔相国做水陆道场。张生闻知,也随了一份斋追荐父母,欲再睹莺莺芳容……
  在张生焦渴的殷盼中,素缟白裙的莺莺踏着月色走来了,犹如“玉天仙离了碧霄”,当莺莺袅袅婷婷地走进大殿,张生凝目而睇,但见莺莺“檀口点樱桃,粉鼻儿倚琼瑶,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如白荷出水,似月夜玉兰。楚楚动人的莺莺,不仅再次惊煞了张生,也使庄重肃穆的佛殿里的众和尚,乱了方寸,没了章法。
  王实甫仅用《乔牌儿》《甜水令》两小段曲牌,便将众和尚睹美时销魂夺魄的情状,描绘得颊上三毛:那坐在法座上的年老法师,两眼直勾勾地瞅着莺莺,竟忘了念经;那击磬的班首,因目不转睛贪看莺莺,竟把手中的磬锤改变了方向,将身旁小和尚那光光的秃头当成木鱼儿敲;而被敲的小和尚因全神贯注莺莺,竟也不知疼痛……此时大殿内的众僧徒,不论老的少的,丑的俊的,愚钝的聪明的,无不呼不给吸,神色恍惚,心摇目荡,颠三倒四,以至于烛尽无人点,香灭无人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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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6:00 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9:16 编辑

  佛门本是训喻人们收敛内心截除欲念,以达物我两忘四大皆空的地方。但有着鲜活肉体的人毕竟不是石雕的罗汉,在至美者面前,也会解除心灵的防御和装饰,敞开并袒露出人性中爱美的本相,还原为凡胎俗骨。
  爱美的天性贯穿人类的起始和终极。《诗经》有“美目盼兮”的咏吟,而汉代乐府诗《陌上桑》,则将人的这种天性描摹得活龙活现: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
  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巾肖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
  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诗中的行者、少年、耕者、锄者,来的去的,怨的怒的,皆因争睹罗敷的花容月貌而忘乎所以的情状,与《西厢记》中的法师、班首、头陀以及张生迷恋莺莺俏娇之丽的场景,可谓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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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6:01 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9:19 编辑

  今普救寺的佛洞里,藏有一刻有莺莺手掌印的唐砖。据传,当莺莺在大雄宝殿追荐先父亡灵时,被众和尚盯得娇羞难禁,作罢道场,不待红娘搀扶,便匆匆欲返闺房,在抬脚迈越大殿门坎时,不慎腰一闪,险些跌倒。莺莺右手提着罗裙,只得将左手触地,因支撑力过大,便在门前的砖尘上,留下了那沾有香脂腻粉的纤纤玉手的清晰印记。时被寺内一青年匠工发现,便画影刻形,烧砖标记。这遗存千年的至美者的掌印,印证着当美的闪电划过时,人们崇拜美的心态是何等狂癫……
  爱美是人的天性。审美则需要文化。缺乏文化的审美,仅是一种表层而原始的欲的冲动,全然没有温文尔雅,而粗野的“审美”,甚至把“美”放逐到娼妇的位置。
  王实甫是美的鉴赏家,细检《西厢记》,他笔下的崔莺莺、张生也是美的鉴赏家。莺莺蔑视众和尚那贪婪而充满肉欲的目光,选择的是夺路而逃;而对才情俊逸的张生对她的鉴赏,却显得不嗔不喜,仪态万方,且临去时报以“秋波一转”。我猜度,张生在“惊艳”时,必定会从大家闺秀莺莺那“秋波一转”里,读到了比国风、楚辞、汉赋、唐诗还要美的风韵,读到了比中条山中那挂有露珠的珍珠梅、黄刺玫还要美的风雅,也读到了比翔舞在辽阔黄河水面的鹳鸟还要美的风姿……
  我徜徉在普救寺中,思绪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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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6:03 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9:17 编辑

  尽管北周时那石雕的菩萨仍以千古不变的笑容和目光面对着今天的世界,尽管那高耸的舍利塔早已易名莺莺塔,尽管那竹影摇曳的铺有唐时乳钉纹、莲花纹方砖的甬道上曾留下绝代佳人的芳踪,尽管张生“惊艳”时的月亮门仍像唐时那般雅致,然而,人们再也不会像张生那样,为上苍创造的“大艺术”喷射的“大美”所照亮,所溶解,所俘虏,所征服了。类似张生“惊艳”的事情,在当今这个世界上再也难以发生了。即使一千个佳丽同时摔倒在地,两千只玉手的印痕嵌入埃尘,也绝不可能再有人为她们画影刻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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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6:04 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8:00 编辑

  美早已从深宅大院的秋海棠的花影里走了出来,美早已揭开了那被金幔玉帐所笼罩的神秘的面纱,以千种风情,万种妩媚,呈现于世。人性解放是惠风,佳丽是杨柳,没有惠风吹拂的杨柳,我们这个世界将多了多少寂寞,少了多少欢欣!
  这无疑是人类社会文明一次质的飞跃。
  然而,正如美的艺术造型都有着它的黄金分割线一样,人类人性及个性的解放,也应该有着它的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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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6:09 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o唐伯虎o 于 2016-5-24 18:00 编辑

  当痴男怨女的心被封建礼教的蚕茧密密匝匝所包裹的时候,两心之相知、相应、相求、相恋直至以身相许,可谓艰矣,难矣,苦矣,涩矣,绝少矣!有情人那鲜活的心,只能在门阀观念的钳制下屈从,只能在伦理纲常的樊篱中禁锁,只能在封建道德的桎梏下呻吟。
  封建婚姻连“眼缘”都显得那般悭吝,“心缘”更无从谈及。“饮食男女”只能在洞房花烛夜掀开红头盖时,方识得“庐山真面目”。张生虽意外地获得了莺莺“秋波一转”的眼缘,但要想与莺莺达到心灵的相互印证,进而喜结连理,则必须以全副身心为赌注,在古老礼教的重压下昂起头颅,在门阀理念的高檐下昂起头颅,在含情脉脉地抚慰和恶意目光地扫射中昂起头颅,在希望的曙色和绝望的暝色中昂起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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