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erisa 于 2021-6-23 15:06 编辑 <穿越完成 DAY4> 经历了凌晨的狂风,大家心有余悸,没有人计较有没有睡好,只感叹大家都安全,都好好地活着。 非常庆幸,昨天的雨雪没有继续。风透过帐篷,吹干了潮湿的空气,甚至吹干了微潮的睡袋。 如同得到了老天的眷顾,所有人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虽然半数帐篷被狂风吹坏了,甚至吹跑了同伴的雨衣、防潮垫,所幸人都无碍,每个人都很感谢遮风挡雨的帐篷,只有它,能容得下勇敢的心。 狂风中互助着拔营后,早晨7点多顺利出发。 回望身后蜗居一夜的悬崖壁,挥之一笑~ 看着同伴放弃的破帐篷,被风卷起又抛下,仿佛老鹰戏耍着小鸡,执拗地开着玩笑…… 切回崖壁小路,前行没有几百米,此处一点风都没有。 天地风平浪静的模样,让人不禁产生错觉,难道昨天傍晚只要向前多走几百米,便是如此安心之所? 如一场梦,剧情变化得太不真实,非得掐一把自己,才知道这果真在现实中。 仅仅诧异了一会儿,再往前走,风又来了。 是的,风戏耍着大家,戏耍着天地间的一切……你奈之何? 8点左右,到达昨天最初计划的西源营地。 再之后,险阻说来就来。伟大的九层石海来了…… 一眼望不到尽头,无边无际的石浪,毫无准备地,扑面而来。 无奈,开始艰难地爬石头。 好在开始一段石海相对平缓,尚且能维持一定的速度。 登山杖收短了又放长,放长了又收短,我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离开了杖,如同削去了我的双手双腿,依靠着它,不管是提供一点支撑力,还是更多的心理安慰,都给了我莫大的支持。 苦笑着,想起小时候随外公听的戏词,三条腿儿走路,总别两条腿儿强。 何况,我有四条腿儿。 领队为了全队速度,不断返身回来接我们后队2个女生的背包,好让我们攀爬得容易一点。 看着他背着一个包,再每个胳膊挂着1个13公斤左右的包,如同蹦跳的青蛙一样,在大小岩石上跳跃,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其实,如果能紧跟前面伙伴的脚印攀爬,选择的路线可能容易很多,速度可加快很多。 但,并不是我们想跟就能跟,这就是体能,训练,攀爬,跳跃技巧的综合测试,靠硬撑是没有发言权的,身处鄙视链的最低端,我知道唯有不放弃,才能到达终点。 埋头爬,爬,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每次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平坡,以为石海就要到尽头,但现实是残酷无情的。 每次爬完一段石海,迎来一小段陡峭的草坑或者巨大的平石头,还未看透前一个终点,下一个起点又接踵而来。 我觉得,世间应该有一首歌,叫做石浪之歌…… 如果有朋友作词一曲,五音不全我也要吟唱。 啊,石浪,要想看穿,费尽多少泪眼? 啊,石浪,若想翻越,磨光多少棍杖? 啊,石浪,为你慨叹,为你叩首,为你五体投地,为你磨平了裤脚,为你忘却了自己,为你强颜吟唱。 啊,石浪……多么痛的领悟,在鳌太,从此认识你。 唯一开心的是,天气不算坏,既不晒,也无风,至少落脚不用担心被风吹倒,也没有寒冷的折磨。 所以,石海还是石海,它展露了温柔的一面,只是陪伴着你。 昨晚多数人凑合吃了干粮,早晨紧急拔营又没有吃早饭,多数人缺水严重,路上看到石缝里有雪,马上抓了塞入口中。偶尔有大石块顶部凹陷积起浅浅一滩清水,也便不管不顾俯身去喝。 登顶九层石海,走上太白梁,大家完全暴露在狂风里,被吹得东倒西歪。 登上一处小垭口,从一点点的风,过渡到有压迫性的狂风,似乎只在一瞬间。我尚不及反应过来,已经被风吹得没有了方向。 帽子被吹得胡乱盖在眼睛上,头发像长腿了一样到处飞奔。刚想扶正帽子,1秒钟后,它又不争气地耷拉到脸上了,只能靠收紧冲锋衣的绑带,勒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才能勉强维持戴住帽子。 整理帽子的某几个瞬间,感觉风紧贴着面颊吹过,正巧的角度甚至带走了空气,完全封住了鼻孔,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呼吸。 好家伙,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只有灵魂在拷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强扭着微微侧头,空气才再次流入鼻孔,重又获得了呼吸。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有过这样的体验,但我曾经在一些际遇下也有过类似的无法呼吸的场面。 只不过,这片天地有种更威严的气氛,没有人敢轻视它,没有人敢放任之~ 如果短暂不能呼吸,还能应付。如果长时间,那绝对会憋过气去。 心理不能承受再往下设想,我便果断放弃了。 前面视野范围内,依旧能看到3个同伴,左摇右晃,步履踉跄,硬着头皮顶着狂风往前,如同3头巨牛,义无反顾地前行。 一阵猛烈的风袭来,我马上被吹倒在地,想爬起来,背着背包的我头重脚轻,挣扎几番依旧不能直立。 好不容易趁着短暂的风向变化,强忍着站了起来,又一阵风来,又是几个踉跄。 平时握杖走路,为了省力,习惯随着身体的节奏,同时拎起两根杖往前轻轻一甩,再同时撑地支撑迈入下一步。 此刻,这个方法无法使用了。 每当我拔起杖,单薄的身体就像一根旗杆一样,被吹得没有方向。反复尝试很久,才意识到,一旦拔起一根杖的同时,必须同时另一根杖已经插入地面,任何时候必须至少有一根杖支撑我的身体。设想一下,3足鼎立,必定比双腿管用。 有了此技巧后,行走略微改观了一点,硬着头皮稍微可以往前挪动了。 真的是,龟速挪动。 速度越慢,风好像越强,每一步都在和风进行搏斗,不是你强便是我弱,稍不留神,风就想掰折了你!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如果能借助一定角度的风力,加快脚步,反而能获得另外一种节奏。不会陷入慢则更慢的怪圈,无可自拔。 等我稍微习惯了这暴风,往前行进了一段的时候,发现前方视野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同伴了。 我以为至少有人能露出一点标志,但,并没有。 好不容易挪移到一处稍高的石头前,风在这里仿佛被挡住了。此处无风,一切安好。 但,我不好。我失去了方向,我没有了同伴,我该去哪里。 有了前面2次误翻过大石头,与前队短暂走散的经验,这次看到大石头,我停了下来。 无助的情况下,掏出手机,解除省电模式,开启轨迹查看方向。 不知道出于心慌,还是冥冥中的念想,我查看了一个终点是铁甲树厚畛子的路线,此处提示箭头向右。 高喊几声无人应之后,我开始尝试向右走。 走下去大约30米,发现路迹变得不太清晰,似乎进入了林子,但又看不出明显的路线。 此刻,我担心了,马上又开始呼叫同伴。 这时候,居然有了回应,抬头一看,来时的大石头上站立着2个同伴,筱燕和漫步,而另一个同伴昆虫已经走下坡来,接过了我的背包,带着我返回了刚才的大石头处。 漫步看到我安全走上来了,着急地说,可好找到你了,筱燕刚才左等右等,等不到你,急得大哭了,让领队赶紧回来找你,你看我们奔着就过来了。 抬眼望去,筱燕的泪痕依旧。 此刻的我,心中如波涛汹涌。 那暴风,那段如履薄冰硬撑过来的梁上之路,面前这块挡路巨石,往右这段差点迷失的野路……全部涌上心头。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朝着筱燕和漫步笑了一笑,又感激地望了望背着我的包的昆虫。 我很感激,但巨大的感激,此刻却说不出一句来。 以前,我不太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我是自由主义者,我只相信人为。但,人与人之间,真的有某种气场,在某些时候,他们相互连接,相互惦念,散发着无边的善意。 我很爱我的同伴们! 其实,翻过挡路的大石头,便是正确的轨迹。但我偏偏选择了不翻过它。 至此,我们已下太白梁。 回到了队伍,短暂地调整了情绪,我们前行进入了一片静谧的林子,很快到达东源营地,大家花了一个半小时认真地开伙吃了顿Brunch,补足了水。 其实,暴风吹过,我的思想似乎停滞了,到了营地也无法集中精力快速拿出潮湿的衣物晾晒,缓慢地机械地掏出背包里杂乱的物品,开始木然地收拾。 同伴看到我这副模样,自己起身去打了水,招呼我点了炉子开始准备午饭。 今天的计划是直接出山,因此能吃掉的食物尽量吃掉减负,甚至气罐也可以尽量用完或者不带了。 摸到衣兜里还有只啃了一口,被石海,大风挡住未能继续下口的苹果,呵呵,居然我还有苹果。 飞快吃完了它,减负了! 这个时候,猛然低头发现,原来完全湿透的羽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风吹干了,不仅干了,简直蓬松柔软,饱含着空气。 看着同伴早上出门时,机智地将湿透的衣物,头巾都捆扎在背包外侧,此刻都已经被风吹得全干了。 当我也想效仿时,时间不允许,石海不允许,暴风不允许。 所以,机会永远只给有准备的人。而我,是那个正在羡慕别人的人。 大脑经此点拨,才稍微恢复了转动。 整理了背包内的物品,依次整理好放入,终于感觉那个充满意念的自己又回来了。 继续出发,后面的行程无需赘述,因为只有风,风,风,狂风,狂风,狂风,暴风,暴风,暴风,足以给人无数记暴击的巨风。 在漫长的跑马梁万仙阵上,对,它叫什么名字,什么,它叫跑马梁,是要用风吹起马儿飞驰么??? 还有万仙阵,不就是形象刻画的我们么,每个人东倒西歪,如同山巅云中漂浮的仙人,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漂移在这方天界…… 同伴筱燕再也不放心我走在后面,全程紧押在我身后,鞭策着我快速借助不同角度的风力疾走。 真的一秒也不曾停留,真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真的已经尝到了那么痛的领悟。 我已经能够左右杖灵活切换着行走,已经能身体迎着风左倾45度,硬着头皮顶风往前飞奔。 偶尔一个趔趄,又快速踩回正道。 就连偶尔遇到的小段石海,也能在狂风中摇动着柔软的身躯,打着醉拳晃悠过去。 最后一段路,我们始终跟紧在领队身后,筱燕说,在户外,不是别人等你,是你必须让自己跟上别人,这就是硬道理。 已经不知道奔走了多久,已经不知道脸还有没有知觉,已经忘却了时间,就这样走着走着…… 风小了,面前的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切换成了石头台阶路,恍惚间,已经来到了大爷海景区。 至此,脚已经踏在了实地上。重回人间。 轻松愉快的人间烟火,容我娓娓道来…… 很感激领队和同伴的不离不弃和入微帮助,大恩不言谢,江湖必相逢。 (今天无需照片,风,本无影无踪,无形无状。风,教会你认识真正的户外。) 大爷海的夜晚,充满了温情。霞光满天,人间美好。 |
本帖最后由 terisa 于 2021-7-4 07:17 编辑 <续篇> 到达大爷海,与前几日遇见雨雪冰雹,10级狂风一样猝不及防。 无风台阶路走了一段,拐过一个弯,美丽的大爷海便躺卧在面前一座高山下。 蓝天白云倒映其中,碧蓝如洗,大爷海如美玉般静卧于此。 圆圆的轮廓,宛如一轮圆月,错长在这一片秦岭大地上,微风下水面轻轻摇荡,晃出一圈圈波纹。 几日来,看遍了荒芜,看尽了沧桑,突然遇见这一抹灵动,又觉得不真实了。 这是南方山间哪一座仙女湖,请问仙子芳龄? 再定睛看,湖中尚有一大块洁白的浮冰,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我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这美好。 冰层随风被吹停到湖面一角,某个角度看,就像一只美丽的蓝眼睛,这冰面便是眼睛的灵魂。 刚刚还在笑问仙子,这会儿仙子向我眨巴她美丽的蓝眼睛了。 不等回答,我便已经醉了…… 不真实的画面,并不只在这汪蓝水。 傍晚时分,整个大爷海山区笼罩在了漫天的红霞里。 开始,只看到如羽毛般淡粉色一抹霞光,等拿出手机拍摄时,红霞已经漫延了半片天空,颜色从粉红染成了橘红,又染成金红,最后红彤彤地天空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我就站在大爷海面前,眼见漫天的红霞在天边戏耍着,舞蹈着,一会儿把脸藏在了山后,一会儿有整个跳跃出来,倒影在大爷海中。 此刻,大爷海已经不是碧蓝色了,她泛着光,银色,橘色,渐渐地变成暗红色,逐渐沉静到夜幕中去了。 回到客栈房间,同伴已经烧好了热腾腾的开水。反应堆炉头的优势展露无遗,到山下还剩不少气,贡献出好几壶热茶。 大家围坐着,交谈着,身体已经回来了,心却依然在山上。 我笑问,山上还没有玩结束的游戏,还继续么。 晚上轻车盛情招待了大家,把酒言欢,诉说着同伴间过命的情谊。 每个人吃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从没有觉得,米饭有这么可口过。 吃这么多米饭,可能需要回溯到初中时,那个发育的年纪,好像真吃过这么大碗的米饭。 每道菜都很美味,每句话都很动听,徒步途中每个点滴都成了美好的回忆,很庆幸大家都好好的,很开心伙伴们共同克服了险阻,共同经历了这段神奇的历程。 又是一顿畅聊,伙伴们整理了背包,为明天出发做准备。 有几个同伴希望徒步行程更完整从铁甲树出山,我们几个赶晚上的飞机,从大小文公庙汤峪出山。后来得知领队和一个小伙伴,昨晚没赶上汤峪索道,居然到鹦鸽镇出山了,整整80公里,大写的佩服。 大家约好,明早6点攀登拔仙台最高点打卡。 早晨起来,天气一般,灰蒙蒙的,但大家的兴致丝毫不影响。 一边爬山,一边聊天,很快到了山顶。 逐一打卡留念,又拍了合影,乘兴而归。 下山时,跟着同伴走了另一侧的路,能眺望二爷海,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一个三爷海,更小一点,在山谷中依次排开。后来,从铁甲树出山同伴的照片中,发现他们徒步是经过了二爷海的。 在客栈,煮了早餐,很开心地吃到漫步阿风准备的排骨白菜粉丝汤,简直太美味了。 我们围坐在清晨波光粼粼的大爷海湖边,阳光洒在每个人脸上,那是一幅多么和谐的画面呀。 回忆起那个早晨,感觉一切都发着光。 稍作休整,大家便背起背包,开始最后一段出山行程。 依依不舍地在大爷海石碑前留影,别了,美丽的仙子。有缘再见。 之后的行程轻松愉悦,石板路非常好走,太白山风景壮阔,偶尔迎面遇上景区观光的游客,有人穿着短袖,有人穿着羽绒服,山间的气候温差很大,没有羽绒服真扛不住夜晚的寒冷。 同伴提议说,我们继续玩山上的游戏吧。 哈哈哈哈哈…… 虽然我故作告诫地说过,这个“是”与“不是”的游戏不太适合户外徒步玩,但好奇心终究战胜了,我们开始了愉快的问与答环节。同伴已经会抢答了,并且快速摸清套路,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是的,我们都记住了那个瞎子,还有企鹅汤。 顺利到达大小文公庙,道路已经完全切换为景区木栈道。 游客越来越多,很多人听闻走到大爷海预计3~4小时,都胆怯地放弃了。 我们背着重装包,不时有人搭讪,问我们走了多久了,背得动这么多东西么。 我们笑笑,是的,我们喜欢走路,喜欢自然,喜欢大山,喜欢湖水,喜欢一草一木,喜欢每一张笑脸。 再见了,朋友们。来日江湖终将相见~ 感谢朋友们一起品味我的心情日记,虽然恍然如梦,但回忆起来依旧清晰如斯~ 希望正在读此文的每一个你,也能充满热爱地生活,充满生命力地行走…… 领队说,我们的小群永不解散。是的,真开心每个人从此多了一个家,多了一个传递心声的地方。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