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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雪山(卡瓦博格)转山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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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3 15:10 21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2022-5-13 15:10 22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2022-5-13 15:11 23 只看该作者

翻越那拉卡山垭口(海拔4253米)

在格拉卡领略了南迦巴瓦的神圣美丽后,我们又要出发。我和阿澍被安排负责今天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接了做饭的任务,满脑子都是怎么去凑合那顿饭,而无心尽情欣赏眼前的风光。阿澍对我说,别考虑那么多,到时候自会有人帮咱。

墨绿色的云杉笔直参天,淡黄色的银杏一片片融入蓝天,红色的灌木一簇簇参杂在树林中,五颜六色的植物竞相显示自己峥嵘的瑰丽。一株株枯死的冷杉树干,光秃秃的从树丛中拔起,伸入碧蓝的天空,萧条的凌空下面却是繁茂的森林,冷寂簇拥着丰富,尽显生命的顽强与旺盛。

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边走边看,看眼前的,看身后的,左顾右盼的我一个人走在这孤零零的世界,大山没有一丁点声音。向着前方那座高山,离天越来越近,一朵朵雪白的云,从头顶飞过,那种超拔的顶天立地的幸福感愈走愈近,想去轻轻抚摸绵绵的云朵,我走在山巅之上。

不觉回头望,千山万壑都沉入脚下的蓝光青黛之中;向前望去,高耸入云的垭口万面经幡旗在丛林中舞动。永不停歇的攀爬,沐浴着热烈的阳光。

下午3:50我终于爬上了海拔4253米的那拉卡垭口。

垭口的山脊上林木茂密,绿树、黄叶、红花、蓝天,七彩的垭口布满了艳丽的经幡旗,丰富的色彩让神山垭口更显得神圣。站在垭口之上,遥望远处的雪山,一种神圣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觉五体投地,请求卡瓦博格(梅里)神的护佑。阿澍盘腿坐在杜鹃灌木丛下,卸去帽子,光亮的头反射着耀眼的阳光,他双手捏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虔诚的神态与环境溶为一体。

山脊上风光无限,蓊茂的森林中,黄叶浸透,云淡风清,沉浸在幸福中的我们,不愿离去。

看不见小弟、李公子和阿岗的踪影,想他们是被南迦巴瓦的凛然雄姿钩住了魂魄。

还在想着晚饭做什么,转身翻垭口而去,去走那无尽的石头路。

让我怎么说

我不知道

太多的语言

消失在胸口

头顶的蓝天

沉默高仰

有你在身边

让我感到安详

走不完的路

望不尽的天涯……

哼哼唧唧的唱着许巍的歌,歪歪斜斜的踩着疙里疙瘩的大石头,顺着之字型的路来回向下走去,虽痛苦的叫骂,膝盖僵硬的不听使唤,现在没有选择,只好小心的踏着每一步。森林里,清气一点点变为凉风,幽幽森森的浸入心肺,袭人的冷寂空旷。

道路破烂的简直无法行走,不但要异常小心,而且要机械性的迈着双腿,虽然如此却不敢诅咒,因为这是神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从深深的沟底传来了豹子的呼唤声,好像他们到营地,声音很远,大概有几百米。走的要死了,这大概是人临死时的心情,就是这样,很无助的自己折磨自己的心智和体能,等待着耗干所有的能量。

昏暗中又看到了那一缕袅袅升起的青烟。下午6:00我们到达了森林中的一块叫那拉卡的营地,豹子已经支起了帐篷,大哥正在平整一块平地,说在这里支一顶帐篷。没有休息时间,刚刚将帐篷支起来,天色就暗了下来。喝了平措煮的热酥油茶,豹子答应替我们做饭。

豹子切菜炒菜,香味弥漫林间。晚上吃了米饭和梅菜扣肉、咸肉洋葱、火腿土豆。大哥说从来在转经路上不曾见过我们这样好的伙食,他们也跟着沾了光。

坐在篝火旁,烤着脚腕和膝盖,竟然痛的站立不起来。

漆黑的天,看见头顶的夜空中有几个头灯在晃动,像星星,慢慢的向下移动,很久很久,才听到他们的声音。小弟八点回到营地,比我们整整晚了两个小时,他们说看到了夕阳中的南迦巴瓦,美丽壮观至极。

水源离的远,没有洗漱就钻进帐篷,听见小弟他们商量后天怎么去爬那海拔5200米的说拉垭口。躺在睡袋里,一时睡不着,浑身疼痛,想着明天要去翻越的垭口,还有后天要去翻越的垭口,心里略有叹息,我不相信我能累死在半路上。虽然走不动,但是可以挪,挪不动了还可以爬,总之,我绝对不能掉队。

有树枝掉到帐篷上,将我的思绪打乱。

躺在我旁边帐篷里的阿岗说,起风了。

我裹在睡袋里说,恩,听见了。








发表于 2022-5-13 15:11 24 只看该作者
又看见了卡瓦博格(梅里雪山)

今天是十月十六日,晴天。

昨晚没有擦洗身子,一晚上睡的不舒服,睡袋和身体粘在了一起,非常难受。

帐篷支在大树下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露水,干爽的帐篷收拾起来也轻松了许多。我们从西安带来装食品的木头箱子终于寿终正寝四分五裂,完成了历史使命,怪那骡子不长眼睛,不知道绕行,径直撞到路旁的石头上,将箱子碰的散架,无法使用,只好丢弃。

阳光照射入林间,斑斑驳驳的阳光洒在草地和树干上。森林间的空地没有杂草和灌木,起伏的坡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绿茸茸的青苔,走在柔软的草地上,好像是走在地毯上,感觉松软舒适。

到德钦还需要走两天,为了保证体力我取出红砂糖和姜粉,冲了一壶姜糖水,路上喝这样的水可是大补啊。

仍旧是无尽的硌脚石头路,来来回回在原始森林里转悠,初见原始森林的那种新鲜感早已荡然无存,无法预料的前途,走的人心烦意乱。平错似乎看出了我不耐烦的心情,揽了我的肩膀说,今天中午下到依羌江(曲玉河),你就可以洗个澡了,那水可美了。

我看也没有看他,就爽快的答应。

路上休息,小弟脱了上衣,满身的红疙瘩,让看的人心里直都难受。他脊背对着太阳,说是这样可以杀菌。李公子也如法炮制,撩起衣裳,崛起屁股,对着阳光,嘴上哎呀呀的叫着,好舒服啊。

开始下走,森林慢慢稀疏减少,进入了灌木林,刺眼的阳光重又扑面而来,燥热又来袭扰我们。大家行走的步伐明显的减慢,倦怠的神态一个传给一个,漫长的路途重新在我们面前无限的伸延。感觉大哥今天不在状态,他柱了一根竹棍,走的很慢,他说昨天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有点伤风。

小弟问大哥药吃了没。大哥敞着军绿色上衣缓缓走着点点头。大哥年纪大了,长途跋涉、路风餐露宿对他而言未免太过艰苦,看着大哥难受的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

拐过一个山嘴,眼前豁然开朗,幽深的峡谷尽头有一座高耸的雪山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蓝天下,那刺眼的洁白,让我们始料不及。

大哥说,那就是卡瓦博格(梅里雪山)。

声音未落,一片哗然,“梅里雪山我来了”。

大家跳下小路,奔上一片山坡,没有什么言语,凝视着巍峨雄伟、冰清玉洁的神圣雪山。

站在阳光下,面对着我们久久追寻的梅里雪山,我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内心里狂跳不止,血液在身体里奔涌。

小弟、李公子、阿岗面对阳光照耀下的圣洁雪山,双手合十,祈祷着。

小弟抬起头来,抹去眼睛的泪水说道,我们是在梅里雪山的西面。

豹子举起双手,仰望着圣洁的雪山,默默祈祷着什么,泪珠在脸颊上滚落。

陈姐站在山坡上,一只手提着手杖,一只手捂着脸,激动的哭了,为了感受神圣的雪山,幸福的抽泣着。

那座险峻挺拔、气势雄伟的,是我们心中的圣山,天地之间,耀眼的光芒下,雄伟的雪山变换着瑰丽的晶莹,犹如人间天堂,令人心魄。峡谷里一线弯流的曲玉河闪着亮光,一直向着卡瓦博格(梅里)。

小弟指着银光闪亮的卡瓦博格(梅里)雪峰说,你们看,主峰下有一个弧形的巨大悬冰川,非常壮观,这种景观在梅里的正面是根本看不见的。

向着梅里,我们追赶着神山的每一个角度。每转过一个山嘴,眼前就是一片新的天地。我们痛苦并快乐着,在尘土飞扬的山路上疾走,翻过一个危险的山嘴往下走过几百米的陡峭山路,我们就来到了浩浩荡荡的玉曲河边,水深流激,不敢兑现洗澡的承诺。

顺着翠绿色的河流在山谷里向西,穿过河滩乱石遍布的小径,越过长满荆刺的灌木林,转过一道道河谷,又看见了那座雄伟的梅里雪山。








发表于 2022-5-13 15:11 25 只看该作者
曲玉河谷坳扎寺

上午11:40我们跨过挂满经幡旗的曲玉河吊桥,来到了西藏的左贡县境内。

曲玉河对面是坳扎喇嘛庙,庙后有一座白塔,吊桥旁边是一座废弃的木桥。我们走过吊桥,便双手合十,绕着空无一人的寺庙转了三圈,然后又给锁着的门缝塞进去两元酥油钱。

骄阳似火,平错和恩柱躲在一棵孤独的大树下给大家煮酥油茶。平错递给我一块粑粑,虽然肚子很饿,但是看着干硬的粑粑,我实在咽不下去,只吃了点陈姐的蛋黄派和苹果。

坳扎庙海拔2545米。

除了滚滚奔流的曲玉河,山谷里安静极了,正午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微风送来阵阵燥热。疲惫并没有袭倒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几个人便忙的拍照,他们爬上爬下,毫无倦意,看那样子,早就把疲劳抛到了九霄云外。

庙旁边一棵孤零零的菩提树,给我们送来了一丝阴凉,那几个身上长红疙瘩的可怜家伙们又光了膀子,坐在太阳地里晒爷,杀毒消菌。

休息了一个小时我们又出发,大哥说今晚我们住在徕得村。

把不锈钢碗往袋子里一撂,懒得清洗,出来时间长了,越走越懒,越懒越不想动。

又要开始爬坡,好长好长,山坡上长满了花花绿绿的灌木,叶子的红色是那样的浸透,热烈的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它几眼。

爬了很高,峡谷渐渐又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恐怖的万丈悬崖,往下看去有点眼晕。

峡谷对面的半山腰上,有几片倾斜的贫瘠田地,很陡,一块块像疤瘌长在巨大的山坡上,很多坡地估计有七十度,竟然担心人在上面耕作的危险性。台地和山坡的夹角盖了一溜藏居,数了下,大概有十几座。远距离看,山坡陡的简直无法让人生存,耕作的艰辛还要加上危险的环境,耕地旁边就是万丈悬崖,他们也不恐高,还有,如此偏僻之地,孩子门去哪里上学,男人们去哪里娶媳妇,脑子里冒出了很多问号。

走过长长的山坡,不由的长叹一声。一直在想,他们在这样的地方如何生存。

真是环境决定命运,他们难道是因为眷恋这一点点贫瘠的土地而留在这里吗,几百年来他们选择这样偏僻、荒凉、闭塞的地方作为居住生存环境,这里恶劣的自然条件是否禁锢了他们的活动范围,我搞不懂他们的祖先为什么选择在这里生活。

有一点是肯定的,因为他们所具有的那种顽强的生命力,才让他们走过了几百年苦难的生命历程。














发表于 2022-5-13 15:11 26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2022-5-13 15:11 27 只看该作者
高山峡谷过徕得

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的劲爬上了一道山嘴,拐过来一看,我的妈呀,前面还是一条无尽的山路,那根细细的白线盘绕在巨大的山腰上,一直延绵到远处的大山中。那山好大,那沟好深,远远看去,骡马只是一个个如沙的小黑点。

一尺多宽的古道,蜿蜒在荒凉的大山上。

漫长的上坡路,如果放在平常一定是走的人心烦,然而现在,我却在这行走中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妙,走的惬意。大家走走停停,见树阴就休息,空气燥热直烧嗓子,没有流动的风,每个人都走的悄声无息,将脸捂的严实,一直向上向上。

看着陈姐从后面慢慢走来,提不起腿脚,面色彤红,汗水将头发浸在一起,连嘴也懒得张。

沿之字型上坡小道,蜿蜒在灌木林中,那是无穷无尽的灌木林。马帮超过了我们,叮叮当当的马铃声连同骡马一直消失在半山腰的细线上。我们转过一个山嘴,再拐进一个狭小的山谷,就看见了在远远的峡谷尽头的森林下面有一片土地,还有一间房屋,小弟说那就是徕得村。

呵呵,虽然距离还很远,但是心里还是一阵激动,暗暗自喜,我们又可以歇脚了。

下午3:00在我们最疲惫的时候,来到了半山腰上的一户人家休息。主家叫次仁登珠,新盖了楼房。这时骡马已经卸了驮包,装备袋横七八竖的堆在大门口,平错和恩柱正在忙着搬运行李。房子前面的院子是马圈,满地的稻草,骡马都牵进来,门口一只黄狗在狂叫。

爬到二楼,倒在长椅上。

次仁登珠家还兼有商店的作用,只是物品短缺,没有啤酒。阿澍买了一箱子百事可乐请大家喝个够,疲惫的气息随着二氧化碳的喷出而有所缓解。

好长时间才看见小弟他们过来。老刘去大门外洗漱,站在木槽旁发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溜木槽一节节的从山上引下来,清凉的水顺着木槽流向土坎下面的一个大木槽内,大哥对老刘说不能在这里洗,这水是喝的,去后面的河水洗脸。

我爬在窗户上向外张望,不时看见有转山的藏民从窗子下面路过,其中有一个穿着黄色喇嘛服的白胖子仰起头看我,他站在窗子下面向我挥手,说能在这个地方相遇都是缘分。

拿着毛巾下楼去与胖和尚还有两个藏民坐在山坡上聊天,胖和尚头戴红色小尖帽,背一个竹筐子,白净的脸面上都是汗珠。他不像藏族,倒更像一个标准的四川人。他用四川口音问我们从哪里来。我说我们从西安来,他双手合十,表现出深深的敬意。他说他带了十几个信徒从四川甘孜来,还有七十多岁的母亲和姨妈,今天早晨六点就从格布出发了,一路狂奔到此。我纳闷极了,他们比我们走的早,却比我们晚到,为什么我们在路上没有看见他们。这段路我们走了两天,他们只走了一天,怎么也想不通。

一会儿,后面过来十几个男女老少,两位白发苍苍的大妈柱着竹棍吃力的从我面前走过,对我和善的微笑着,老人穿着便服,脚登旅游鞋,一看就不像农村人,胖和尚说那是他母亲和他姨妈。老人跟着队伍,走走停停,不住的擦汗,是啊,为了完成一种心愿,这点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指着不远处山洼的一堵围墙说,晚上他们就住在那里,并邀请我去那里喝茶,我的天,随便看看也有二里路,实在走不动了,谢绝了他的盛情。

在房子背后的山坡上找到了一泓泉水,凉沁沁的,擦了身子,舒服极了。

徕得村海拔3100米。

李公子对小弟说,想和阿岗去梅求布贡,听说那里是看卡瓦博格(梅里)的最佳地点,明天早晨可以拍到日照金山。小弟说不行,来不及了,那里海拔4500米,离徕得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等走到那里也就半夜了,你们还要背上装备,算了吧。我们大家都劝阻他俩不要去,虽然遗憾,但还是安全第一,看看大家都反对,他们也只好放弃了去梅求布贡的计划。

次仁登珠家的房子里有两个木柱子,上面也裹满了许多竹棍棍,没有细数多少根,反正肯定是转了很多次卡瓦博格神山(梅里),那些竹棍棍相当于我们的照片,是一种真实的纪录。

我们泡了雪山恩赐送我们的普洱茶,大家疲倦的喝着热茶水。一个老妇,估计是次仁登珠的老妈,提了长长的木桶走进来,给里面倒了奶酪,然后提起桶中的木棍来回抽动,知道这是在打酥油。老妇穿着已经变了色的藏红色围群,头上缠着红绳辫子,她边打边看着我们,目光平和善良,好像看惯了我们这样的赶路人。

大哥说打酥油和打茶的木桶不一样,打酥油的比打茶的粗,这个打酥油的桶叫“乌玛胄”,打茶的桶叫“达斯”。地当中架了一个很大的铸铁炉子,李公子指着雕花铸铁的大炉子问登珠,炉子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吗?回答是肯定的,我看着那么大的炉子惊异的自语道,不会是整体炉子运进来吧,那样窄的路,是不可能的。次仁登珠说是拆开驮回来,再安装在一起。

靠在雕刻彩绘的壁柜上不想动弹,倚在这样一件藏式艺术品旁,心里多少有一点慰藉。

天渐渐黑了,屋里那盏昏暗的灯泡忽明忽暗,登珠说自己发电,电压不隐,还要配一个稳压器,才勉强照明。有电灯总是一种进步。

大哥盘腿靠着柱子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忽闪忽闪的电视机,卫视节目正在播放台湾马英九的事情。登珠拿起遥控器调到视频,放了一盘VCD,是藏族歌曲,就那一盘碟来回的放,我们听不懂藏歌,看的人只打瞌睡,奇怪大哥直盯盯对着电视看什么呢?

有谁在喊,外面有两个尼姑。

不会儿次仁登珠领着两个光着头,穿着红色喇嘛服背着背架的尼姑走了进来,大家友好的点头微笑。两位尼姑大概都有三十来岁,浓眉大眼高鼻梁,不会说普通话,要通过大哥翻译,我们才勉强能够交流。大哥说她们俩是从西藏的那曲过来,一路风餐露宿,出来已经一个多月。

两位尼姑盘腿坐在木地板的垫子上,吃了自己带的青稞炒面,既捏了糍粑,又冲了汤喝,一举两得。吃完了自带的简单晚饭,她俩一人取出一个小本本,手捧端坐,默默的念经。

一个尼姑说她关节痛,示意我们有药没?我拿出了给自己准备的一盒“奇正藏药膏”送给她,药膏是密封的,只有使用时才能打开,可惜说明书是中文的,不知道它们会不会使用。

小弟从包里翻出一包茶叶,送给二位尼姑。

一间大屋子,我们各自寻找地方打了地铺,两位尼姑也寻一个拐角铺了塑料布和褥子,俩人合盖一床被子和衣而睡。

陈姐悄悄跑过来对我说,你晚上千万不要把腿亮出来。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

陈姐捂着嘴笑着说,不要诱使尼姑们犯了戒律。

我知道是玩笑。

明天要翻越海拔5200米的说拉垭口,心里一直很担心,根据路书上介绍说,说拉山口常常无法逾越,危险异常。再危险也得走,已经走到这里,也就无所畏惧了,实在不行了就拉马尾巴,爬也得爬过去。

今天走的太累,躺下没有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发表于 2022-5-13 15:11 28 只看该作者
梅求布贡的圣洁

今天是十月十七日,晴朗的天。

凌晨四点半正睡的香,豹子对睡在长凳子上的平错说,人家尼姑都翻山了,咱们还在呼呼大睡。揉揉眼睛,翻身看,果不然,昨晚尼姑睡觉的地方空荡荡的,竟然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走了。

赶紧起来收拾东西,简单的吃点早餐于凌晨5:30出发。

漆黑的山谷,静悄悄的队伍,披星戴月,山路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在移动,骡马的铃铛声传了很远,气喘吁吁的赶路。路过了胖和尚扎营的那个院墙,里面幽森空荡,怎么也不会想到昨天晚上这里住过很多人。

早晨7:20爬上了一座海拔3525米的垭口,满头大汗,心跳的快蹦出来。

远处山头和峰顶的白云被朝阳染成了金黄色,山谷里还是黑黢黢的一片昏暗。拐过了一道山嘴,就看见了那两位尼姑,俩人一前一后,打着手电筒,慢慢的往前行走。赶上了他们俩,大家见面莞尔一笑,一起往前走去。

行进在杜鹃林中,晨曦中的松萝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每每向上攀爬时就会回头眺望,山谷里的那几片耕地和那几间房屋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了遥远的过去,离我们愈来愈远。走到一处稍平的地方,我们几个与两位尼姑合影留念,路上偶遇,相信与路途遇到的其他许多转山的人一样,有缘擦肩而过,然后天各一方。不过,我们和尼姑好坏是在一个房檐下面休息过,缘分更多些。

山大沟深,山路又长又陡,谁都没有办法走快,我们成了一个队伍,也许她俩有意想和我们一起走,总是不离前后。大哥说,她们感觉和我们走在一起安全。

上午9:00我们终于来到了海拔4000米的混合林带,此时已经走的我头昏眼花,气喘不止,心脏突突的狂跳。平错吆着骡马过来,笑着说,老大再坚持会儿,梅求布贡马上就到,在那里可以看见卡瓦博格(梅里)。

穿过一片杜鹃林,再拐过一道山嘴,眼前就是一个平缓的大山坡,山坡上长满了低矮的高山杜鹃灌木林,大家坐在这里休息,享受着刚从云端里露出头来的温暖阳光。青黛的远山被厚厚的白云遮住,翻滚的云带,将巨大的阴影投向黑色的峡谷,云层上的蓝天碧透如洗。

两位尼姑从树丛中慢慢走来,在斜斜的山坡上,两个长长的影子随着他们移动的脚步。绿色的杜鹃林,黄色的树冠,红色的灌木,烘托着两个红艳艳的人影。

灿烂的阳光从云翳里浮起来。

梅求布贡,海拔4200米,长长的山坡,被强烈的阳光照的亮堂堂。

对面的卡瓦博格(梅里)被巨大的云团遮盖着不肯露脸,等了好久,仍然不见踪影。

于是,我们大家怀着很遗憾的心情,面对卡瓦博格(梅里)虔诚的三叩九拜,希望神山能够露出它尊贵的面容。大哥和那两位尼姑看着我们的举动都默不作声,他们疑惑的看看我们,再看看对面卡瓦博格峰顶的白云。

大哥拍拍我的肩膀说,卡瓦博格神会感觉到你们的诚意,走吧,心里有佛就可以了。

我们站起身来,一步一回头的向前去,心里总有一种述说不清的失落,低着头默默的走,心里有着万千的不甘。

深深的峡谷里覆盖着茂密的原始森林,漫山的苍翠葱郁中耸起几棵高大的松树,柠檬色的针叶透射着阳光,黄灿灿的让人怜爱,狼牙叶的红色浸透着诱人的鲜亮,撩起人们无边的遐想。边走边看,很缓慢,不想走快,心里总是很不情愿,总想看到卡瓦博格(梅里)的笑脸。

豹子走在我后面,一板一眼的唱着齐峰的《我和草原有个约会》——

我曾在远方把你眺望

我曾在梦乡把你亲近

我曾默默为你祈祷

我曾深深为你牵魂

……

白云仍然遮盖着半个天空,心里的沮丧让我连连叹气,心想我们不会那么倒运吧,一路走来对卡瓦博格的顶礼膜拜,老天爷无论如何也应该被我们虔诚的行为感动,我默默的祈祷,希望我们的诚心能够感化梅里雪山的云雾。

高高的山腰,长长的古道,踽踽行路人。

正走着,突然从前面的拐弯处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呼叫声划破寂静的山川峡谷,尤其是陈姐那尖利的女音。

——快看啊,卡瓦博格(梅里),卡瓦博格(梅里)!

大家全都停下了脚步,仰望着从白云中渐渐显露出来的卡瓦博格(梅里)。

我心里颤抖着,痴痴的望着,蓝天下那块禁锢着卡瓦博格(梅里)雪峰的白云,终于松动了,它携带着长长的玉带,缓缓的朝北飘移着。

白云缓缓的,速度很慢的飘过,晶莹的雪峰一点点露出脸来,一点点的感受到了卡瓦博格(梅里)神山那气宇轩昂、英姿勃勃的宏伟气概。

白云一点点的飘过,碧透的蓝天下,挺拔雄伟的雪峰从云层中慢慢的升起来,我看见过许多雪山,虽然也被圣洁的雪山感动过,但是没有哪座雪山像卡瓦博格(梅里)雪山这样震撼我的心灵。

俩位尼姑双手合十默默念经,老刘、阿澍、陈姐、豹子和我都看傻了眼,盯着那慢慢升起圣山连眼睛都不眨,听见了豹子和陈姐的抽泣声。

陈姐一边擦泪一边说,刚才大家对梅里磕了头,神山终于显灵了。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隐约听到小弟和李公子的声音,他俩站在一里以外的大山坡上,如两个小柴禾棍,向我们频频招手。

大哥对我们说,在那里看梅里,角度最好。

我转过身去,向着梅求布贡那高高的山坡,去追寻梅里神山的高远与圣洁,去寻找我们心灵中等待的那份信仰。



  









发表于 2022-5-13 15:11 29 只看该作者
被卡瓦博格(梅里)融化

一口气跑到梅求布贡的山坡上,面面对卡瓦博格,凝视着那座日思夜想的银色金字塔。

前方,从白云中缓缓升起的卡瓦博格(梅里)峰像是一樽庄严肃穆的神,主峰下是无数形态各异、风姿卓越的山峦群峰,那些无尽的山峦就好像是万丛簇拥、顶礼膜拜的芸芸众生,它们用敬畏的姿态仰视着卡瓦博格神山。

卡瓦博格傲视群雄,尽显着王者的风范与气概。

十几分钟后,在我们的默默注视下,白云褪尽,阳光下,卡瓦博格忽然擢(zhuo)拔现身于蓝天之中,晶莹的雪峰反射出万道银光,恢弘的气概,壮烈的雄伟。

我们惊呆了,大美无言。

伟大的卡瓦博格(梅里),我们来了。

目睹眼前那座凌云绝顶、晶莹璀璨、摄人心魄的巍峨雪山,我周身的血液都在热烈的沸腾。万籁俱静中,卡瓦博格(梅里)雪峰伫立在辉煌的阳光下,美仑美奂,是我今生所见最壮观最美丽的极致景色。

仰望卡瓦博格(梅里),湛蓝纯净的天空中起伏着刚毅的银光线条,冰清玉洁的雪峰前,几朵白云飘过,雪峰下的山峦覆盖着茂密的森林,眼前的山坡上铺满了茸茸绿草和芬芳的花朵,整个世界蒙胧而飘逸,如梦如画。

恍惚间,感觉我站到了青黛天光之中,眼前是一片辽阔苍茫,神圣的皎洁涌进我的灵魂,不觉得泪水潸然而下。

不知道什么时间,天光下,我似乎看见小弟和阿岗黝黑色的曲线,盘腿坐在草地上。这样的气氛很快感染着我们,浓郁的宗教氛围包围了我们的身体,大家不知不觉的被眼前的圣灵融化,裹着肉体的外衣不知道何时已经剥离了我们的身体。

面对神山,我们长跪不起,让梅里雪山温柔的风滋润我们的心灵,抚摸我们的肉体,感受生命的自然形态。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肃穆的气氛之中,如洗的碧空下,逆光的身体轮廓,像是一樽梅求布贡的巨石,凝固在了天地之间。

面对雄奇、神秘的卡瓦博格,我感到身体里有一泓热血在沸腾,天幕下,飞逝的流云里,带走了我的脚步,带走了我的岁月,带走了我的生命。

感慨生命的流逝,我为生命祈祷。

不想起来,就在那里,沐浴着卡瓦博格雪峰的莹洁和阳光下的炫耀,被卡瓦博格巍峨雄奇的磅礴气势所震撼。我们在这里展示着生命的自然特征,此时此刻,我们的身体在自然状态下,焕发着生命中最质朴,最生动,最美丽一面。

一路风尘,我们走的太苦太累,只是为了寻求转山的真谛,今天在如此近距离仰视伟大的卡瓦博格神山,感受大自然的造化和它的美丽以及它所传达出的幽深的宗教气息。

我抬头看看天空,蓝天碧空又远又近,圣洁的天地一尘不染。

我们被感动,终于在这里寻找到一片净化生命与灵魂的天空。

面对卡瓦博格,我们顶礼膜拜,完全沉浸在纯洁的天地之间。

我在经历着大彻大悟的过程,我的生命之旅,我的人性之旅,我的灵魂之旅,自然之旅。

全然不顾视线之外的事情,一心追求——高远与圣洁——的境界,这种境界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越来越难以寻觅了,今天在这里我们似乎找到了某种精神上的信仰,信仰自然。

眼前高耸的雪山,被人为的蕴涵了佛学意境,宗教融入自然,雪山是神的化身,我们仰视雪山,我们景仰雪山,我们视雪山为纯净的世界,我们完全折服于雪山的“洁净”,是因为我们是那样痛恨社会的肮脏和丑恶。

虔诚的寻求,渴望神山能赐给我们美好幸福生活。









发表于 2022-5-13 15:11 30 只看该作者
翻越说拉山口

碧空如洗,阳光闪烁,雪山冷艳,万物生动。

依依不舍的离开梅求布贡,顺着山腰的小道,走过彩色的灌木丛林,前方蓝天下的雪山,就是说拉山口。长长的山坡有上千米高,弯弯曲曲的小路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仰头可以看见山顶,俯首可以一览河川。

行走在横断山脉的皱褶里,才明白什么叫做“山大沟深”。

绕过山嘴,远远的看见马帮和三个队员在一个山洼里休息,一缕淡淡的青烟飘起,七八个绿色的装备袋撂了一地。

走过来时,大家都冲着我们在笑,知道他们笑什么,我们说他们太遗憾,没有沐浴大自然的和煦,没有寻得神山的恩赐,不过不要后悔,我们已经替他们接受了神山的赐予,希望他们生活幸福,身体健康,工作顺利,生意兴隆。

喝了酥油茶,吃了豹子和李公子烤的香崽肠,给身体加点能量,等一会就爬那危言耸听的说拉雪山垭口。

恩柱和平错背对着卡瓦博格拍照留念,大哥脱了黄球鞋,凉出那双磨出洞的线袜子,老刘靠在装备袋上闭目养神,豹子用心的烤火腿肠吃,两位尼姑盘腿打坐,捧着经书诵读。

休息了一会儿,大哥叫大家穿上厚衣服,准备上路。

小路在缓坡上蜿蜒,骡马排成一字队形,叮叮当当的在山路上转过来又转过去,踏过山坡上一丛丛绿色的高山杜鹃。我慢慢的跟在骡马后面走,速度慢,消耗就少,不知不觉就上了一个山梁。

翻上一个宽阔的山脊,又是一个漫长的山坡,周围耸立着由红色砂岩组成的山峰仞脊,偏地的砾石,荒芜的像是月球表面。垭口有几座玛尼堆,乱石堆砌,大小不一,上面少有经文石,红色的石头经历了岁月的磨砺,不再尖刻,而多有圆润。小路从山脊穿过,顺着山腰横切过去,向着两山间的U型山谷延伸。

两侧的山峰覆盖着白雪,遍山的滑石坡,红的石头,灰的石头,谷底散落着一些巨大的滚石,我们在砾石间穿行。

前方的垭口连接着两侧的雪山,巨大的滑石坡,五彩的山脊,前面几个人像黑色的小沙粒,在光秃秃的半山腰移动,一条细线一直通到插满经幡旗的山顶。

我们从右侧的雪山下面绕过去,顺着在滑石坡上踩踏出来的一尺宽的小道一直往上,不敢停下,千米的山坡由疏松的碎石块组成,近乎六十度左右的倾斜,毫无遮拦,走在上面颤颤巍巍。

中午2:40我们爬上了海拔5200米的说拉山口。

没有胜利的呼喊,只是手心朝上,面对遥远的卡瓦博格(梅里)学着大哥的样子对着苍天道:哎哈桫椤。

心里其实激动的话语涌到了嗓子眼,直想放开喉咙对天狂吼,看看空中翻滚的云雾,把想喊的话语咽了下去,忌讳震撼会带了雨雪,索性不吭声了。

狭窄的山脊上插满了竹竿和彩色箭旗,竹竿中间堆积着碎石,一道道的经幡旗在空中猎猎飘扬,无数的彩旗被风吹成了长长的弧形。旧的经旗在寒风中已经被抽打成了细丝,新的经幡旗又在风中强劲的舞动,厚厚的积雪从两侧的雪山延伸过来,垭口上白雪茫茫,寒风凛冽,天空中乌云涌动,太阳在云翳里沉浮。

山垭口能站人的地方大概只有两平方米,陈姐和豹子跪在厚厚的雪地上,对着卡瓦博格(梅里)双手合十,寒风将他们脸颊上的泪珠结晶成冰粒,阿澍站在经幡旗下,闭目低首数着手中的那一长串佛珠,平常桀骜不驯的老刘,今天也被神山感动,凝视着说拉雪山半天不动。大家也许除了激动,还有心灵上的某种启示。

他们在为生命祈祷。

我仰起头,透过劲飘的经幡旗,注视着在天空中盘旋的几只雄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豹子转过来,问我是不是哭了,我摇摇头说没有,是寒风吹的。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无比的虔诚和肃穆当中。

站在垭口,猛烈的寒风拂过,通身凉沁沁的,手指头都冻的麻木,禁不住浑身颤抖的厉害, 等不及小弟他们上来,转过身,一路小跑着下山去。

幽深的山谷通向天边,山谷两侧,一面是白雪皑皑的陡峭山峦,另一面是千仞壁立的红砂岩山脊,所有山峰的岩石都是垂直耸立,赞叹地质运动的伟大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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