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徒步者们一个个背着包,匆匆奔赴下一个目的地。好像只有我一人在镇子上漫步,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这些古老的藏式村镇景观,难道不正是ACT上最动人的风景吗?我甚至觉得,这种悠闲而细腻的体验,才是我来此徒步最大的目的。 似乎,很多徒步者,都过于强调“行走”,而忽视了“停留”。他们总是想着“下一个目标”,到了目标,又开始考虑再下一个。他们总想着进度和速度,好像唯一的目的,就是“完成”某个线路。可这有什么意义呢??他们一路走来,也许从未静下心来发现、欣赏某时某地的风景,正如现实人生中的那些功利主义者一样,错过了无数真正美好的东西。 在一些游客罕至的角落,小镇的居民们好奇地看着我。一位坐在家门口的藏族大妈向我问好:“娜玛瑟德!”,我回敬了一句“扎西德勒!”。她惊了一下,笑了,然后也回敬了一句“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是藏语里的问好,在这里听见,有一种亲切感,仿佛突然间,当下的旅程与过往的 西藏 记忆,连接了起来。 后来又经过这里时,听见那位藏族大妈对同伴说着什么,隐约听见“扎西德勒”这个词,大概是“这个游客会说扎西德勒”云云。 对于这片地区来说,和 西藏 类似,四月底春天才刚刚开始,镇子周围的农田,都是新犁过的黑色土壤。有些田畦已经长出了鲜绿的蔬菜,它们就生长在雪山的背景前。村子里还有许多的鸡和牛,一路下来,看得我竟然都饿了。 回到旅店,刚吃过早饭不久的我,居然又点了一些餐食,以解一路被各类农产品挑拨的食欲。 离开 马南 ,回望这座山间的藏式小镇,这个自在、惬意、充满阳光的早晨,大概是此行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峡谷的远方,就是提利切峰,山峰下就是著名的提利切湖。 |
因为预报后面几天天气会变坏,阴天的湖水不好看,而且去提利切湖需要额外两三天时间,我们放弃了这个目标,直接前往陀龙垭口。 这一天的记忆仿佛格外清晰,我记得和拉贾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两边是干旱的山石和灌木,没有了此前的森林。这里有五六种不同灌木,竟然都长满了小小的刺,大概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动物的美餐吧。 拉贾说,再过一个多月,这里就会遍地绿意,开满鲜花,完全是另一番画面。不过到时候也进入了雨季,很难看见雪山了。 我们大概是最晚出发的人,倒也独享着一片清静的天地。我说起一个长久的想法——徒步旅行最好一两个人行动,才能更自由。人多的团队,一般只能按照日程表行动,很难临时起意更改计划,也无法照顾个别成员的喜好,会让你错过许多东西。 拉贾非常赞同,他说,人少才能更专注地与周围环境交流,徒步就像一种冥想和修行,是非常个人的体验,大团队会破坏这种氛围,让你无法做到纯粹和专注。我问他是怎么得出这些体会的?他说,之前他也带过一些独行的客人,是他们告诉他的。 拉贾接着说:“你很特别,一般 中国 人都是成群结队的”,我哈哈笑了。他又半开玩笑地说:“而且很多 中国 人嗓门很大”。 我说:“ 中国 人也有各式各样的,你说的那种人确实有不少,但也有很多完全不同的。” “是的是的”,拉贾表示同意。 其实,我何尝也不会给某个地方的人贴标签呢。当你缺乏了解的时候,贴标签是唯一的认知方式。标签的存在有一定合理性,来自许多他人经验的总结。但当你开始了解一个具体的人后,与那个鲜活而复杂的个人相比,标签就会显得越来越苍白而粗浅了。 我们又讨论起 印度 人和 尼泊尔 人的区别,整体而言, 尼泊尔 人比 印度 人更保守、内向、谦逊一些,有点像 泰国 、 缅甸 等 东南亚 国家的人,可能是都受了佛教文化的影响。 正聊着,不经意一抬头,猛然发觉头顶的岩壁上有一大群岩羊,在极近的距离上,这些高原的生灵们也丝毫不惧怕我们。岩羊能在险峻的峭壁上健步如飞,它们唯一的天敌,就是同样的攀岩高手——雪豹。 |
岗嘎普尔纳峰。 到达Yak Kharka之前,路边山坡上有家单独的旅店,我对拉贾说,“今天就住这儿吧,再往前走,进入山谷更深处,就看不见雪山了”。 |
Chapter 12 | 陀龙垭口 第二天继续向陀龙垭口进发,天气果然变坏了,看不见远处的雪山。没有风景,只能专心走路。 |
到Phedi后不久,天就开始下起了大雪。 次日凌晨四点多起床,吃完早饭,打着头灯出发。今天要从4500米爬升到海拔5400多米的陀龙垭口,再下降到垭口另一侧海拔3760米的穆克提那,是ACT全程最艰苦的一天。 徒步者的头灯,排成断断续续的长龙,在山坡上延伸。天气依然不好,因为没有风景,唯一的乐趣就变成了攀爬本身。我们两人体能都比较好,又经过冰湖线路的锻炼,所以走得比较轻松,超过了所有从Phedi出发的人,一口气到达高营地,再和这里出发的人一起继续向上。 天亮之后,云雾笼罩着四周,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虽然看不见远处的风景,但这样的画面也有一种别样的氛围,好像走在一个虚拟的空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