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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建议)独龙江徒步察隅克劳洛河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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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9 12:40 1 只看该作者 | 倒序浏览

(讨论建议)独龙江徒步察隅克劳洛河可行性

(讨论建议)独龙江徒步察隅克劳洛河可行性

独龙江徒步西藏计划 有三条路走那条要好些 请大家帮忙出个建议


 在贡山可买到:大米、鲜肉(只能保存2天)、熏肉、蔬菜(独龙江内只有土豆)、水果(进去后就只能靠维生素片了)、调料、方便面 
行程表:
方向大致和线路:(公里数根据网上的资料所得,不保证完全准确。)
贡山——东哨房——南磨王山垭口——西哨房—— 巴坡——孔当——龙元——冷当——迪正当——雄当——进入麻必洛河——木当——恰巴戥——麻必洛河无人区——嘎达曲河——日东——察隅——波密—林芝
D1 出发,到达昆明。到西苑客运站,搭20点的班车去贡山,
D2 贡山,筹备进山所需食物,雇请背夫
D3 贡山-孔当,宿孔当村公所。在孔当重新请背夫和问路。
沿着独龙江而上的,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和坡度,路不难走,路面较宽,下雨的话
个别路段会泥泞一些。

D4
孔当—献九当—龙元,公里数不详,徒步时间约9小时,途经主要的蚂蟥区,建议走在路中间住龙元。
继续北上,进入独龙族的发源地龙元,遭受第二轮的蚂蝗袭击。
D5
龙元—迪政当—雄当,公里数不详,徒步时间约7小时。住雄当,在此重新请背夫。
D10 雄当(进入麻必洛河)—木当— 麻必洛村(进入麻必洛河无人区)
麻必洛是如今唯存纹面女最多的地方。
从这开始到日东,有三条路线(以下资料均从网络中搜集,从多篇文中摘录、整理而成,感谢作者。)
1、第一条路是沿麻必洛河北上至察瓦龙,再到日东,称为东线。
沿麻必洛河到木当,木当开始进入麻必洛河无人区,途中翻越两座4000米以上的雪山(4600、4200)后到达扎恩村,溜索过怒江逆江而上到察瓦龙。木当到察瓦龙用时3天,过了两次溜索。察瓦龙到日东需3天。
这是过去察瓦龙土司到独龙江征税的大路,路易走,但植被较差,不可取。
2、第二条路是一直沿克劳伦河西进至日东。称之为西线。这条线紧靠边界,路程长,据查此路已荒废近十年,原本住在上边的小村子早已全搬了下来,导致这段路上的溜索已没有人维护,而这些溜索属必经之路,所以此路可能已走不通,危险性太大。下面是朋友例外得到的信息:
根据我们的向导的描述,我所掌握的情况如下:
1)从克劳龙河去日东需要8天,其中很大部分时间是无人区,要准备8天的干粮
2)这条路的路况很差,很多时候要手脚并用,所以叫“猴子路”,每人的负重不能太大
3)危险程度高于往麻必洛河方向
4)要过溜索,且只有猎人走这条路,所以溜索没人维护
5)雄当组的组长数年前曾走过这条路,自称现在还记得路
3、危险性相对较小的是中线,即沿克劳伦河西进至五美河边再折而一直向北,不经过察瓦龙而直接走到日东,这也就是计划中想走的线路。
木当——麻必洛河无人区——嘎达曲河——日东,到目前为止尚未找到更多的资料,据说96年有国家科考队走过,用了5天。
到达日东后的路尽管还很辛苦,但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体力上的要求了。日东到察隅县城大约120公里山路,徒步大约需要3、4天,据走过的驴友形容,几乎每天翻一座山,每天的行路时间都在8小时以上。

另一个人走的行程
怒江-贡山-孔当,是坐车。 从孔当开始徒步。
D1
:孔当-献九当-龙元

D2:龙元-向红

D3-D4-D5-D6-D7
:向红-日东(用了五天,算是慢的了)
D8
:日东-昌卡拉山脚
D9
:昌卡拉山脚-八字岭(等车,翻越日秀拉山之前)

D10
:八字岭-察隅,休整。
向红到日东的原始森林无人区,只见植物,很难见到动物。也没遇到蛇。
费用方面。贡山到孔当,车费50(普通)70(越野)。孔当-献九当-龙元-雄当,不需要请向导,一条路直达。如果你体力强壮,还可以把请背夫的钱省了。我请了一位刚退伍回来的小伙子,背夫兼向导,50元一天,从孔当带到向红,两天时间。从雄当到向红这一段,都是小路,途中有分叉,建议请个带路的向导。从向红到日东,我一个人请两个向导兼背夫(因为他们从日东返回时,必须结伴而回),每人每天50元(建议大家不要还价了,相对于墨脱,独龙江地区是很贫困的,而且背着大包爬山涉水,我看着都非常辛苦)。向导自己会带上炊具,你可以准备米,他会一起把饭煮好。在向红,退伍回来的小伙子本来是带我到向红村的武装干事家,武装干事外出打鱼了,我请的是李组长(也就是李村长)和他大儿子。在当地吃饭,他们也不讲价,我是给10元一餐,如果睡在村民家,也是给10元一晚。
贡山县城是最后一站能够购买物资的地方,向红是最后一站能够补充食物的地方。


天堂里的行走—从独龙江到察隅
17天漫长的旅程,两个男人,走进滇西北神秘美丽的独龙江,逆江而上,穿越原始森林走进西藏察隅。从天堂里走过的日子,享受着眼睛与心灵的盛宴,仿佛经历了一场洗心涤髓般的洗礼。
      归来良久,才开始拿起笔记录旅途中的点点滴滴,只是为了尽可能不让回忆止步于艰辛的行走,而让那些美好的瞬间、刻骨铭心的感受、心灵的震撼能从记忆深处泛起,让难忘的行程更加真实、鲜活。

最近到的资料 谢谢黑暗神兄弟

                                          

      DI(9月21 日)自贡—昆明
      D2            昆明—福贡—贡山—嘎足保护站(1705M)
      D3            嘎足—其期保护站—营地1(2450M)

      D4            营地1—南磨王垭口(3555M)—营地2(3290M)
      D5            营地2—巴坡(1380M)
      D6            巴坡—孔当
      D7            孔当—献九当—龙元(1725M)
      D8            龙元—迪政当—熊当—新向红村—营地3(1915M)

      D9            营地3—老向红村—营地4(2290M)
      D10           营地4—营地5(3625M)

      D11           营地5—营地6(3590M)
      D12           营地6—营地7(3205M)
      D13           营地7—营地8(3690M)
      D14           营地8—察隅
      D15           察隅——然乌
      D16—D17      然乌—自贡







D1—D2 自贡—昆明—福贡—贡山—嘎足(1705M)
D1—D2  自贡—昆明—福贡—贡山—嘎足(1705M)
     
临上火车前1个多小时才匆匆忙忙的打包准备,仓促而又慌乱。到昆明后赶紧采购气罐和遗漏物资,又匆忙赶到南窑汽车站与阿华会合。广东的阿华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人群里扎眼的大包还是让我们很快就接上了头,瞅着那张比我还黑的脸,对阿华一下子有了认同感。阿华只有一天的户外负重徒步经历,这次出行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徒步,离我选择驴伴的标准差得很远,但他粗壮的身体还是让我放心不少。
    下午6点半,到福贡的卧铺车驶出了昆明,早上8点半到达福贡,马上转乘小面包车逆怒江而上赶往贡山县城。途经怒江人引以为骄傲的石月亮,傈僳族的司机特意停下车让我们照相,江岸峰顶壁上有一个通透的圆洞,像一轮永远不落的圆月挂在天上,圆洞的形成有一个远古的美丽传说,傈僳族人视此为神灵之所,观景台上立有一碑“三江圣景 石月亮 傈僳之根”。
      中午12点半,到达怒江边的小县城贡山,匆忙吃过午饭,整理好背包,在路人的胡乱指路下,在老路和新路之间反复折腾了几次,才走上了古老的驿道。
      下午1点45分,我们开始了通往独龙江的徒步之旅,两公里烈日暴晒下机耕道的尽头是一个傈僳族小村庄,再往前就走就进了森林里的羊肠小道。
      斑驳的阳光洒在林间小道上,满目的葱绿甚是养眼,从夸张、浮躁、过于喧哗的世界走进来,这是一份久违了的天然。
      伴随着普拉河巨大的轰鸣声不断的爬升。走不了多久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尽管精简了又精减,背包加上相机包的重量还是达到了50斤,这是一个让人首先从心理上就难以接受的重量。再加上准备匆忙,新买的大背包还没有来得及试用就匆匆上路,背负系统总是调不出理想状态,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就这样别扭的行走。
      森林里遍布野生的核桃树,成熟的果实不时落入林间、砸在路上。走过了散落在森林里几户独龙族人家的木屋,赶走了几条欺生的狗,目送几只活波的小松鼠跳跃着隐入林间。
      一条棕色的小蛇慢悠悠的横穿路面隐入草丛,退后几步等待片刻,没有见到它的家长跟上来,赶紧快步通过。
      四个小时后,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嘎足保护站。
      和同样走得呲牙咧嘴的阿华商量,既然走路已经变成痛苦干脆就不再赶路,期待明天会更好。
       翻开挂在保护站墙上的登记薄,7到9月进山的旅游者只有寥寥几个人,自从99年独龙江公路通车以后,从巴坡到贡山这条传统的人马驿道就荒芜了,当地人也极少有人走。
      在喝茶解乏之时忽然感觉保护站里似乎还有人,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告诉阿华,果然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独龙族的护林员小龙,也不知道小龙是怎样出现的,木呐和很难用汉语交流的小龙也说不清楚,这一切仿佛希区柯克的悬念电影一般。
      落寞的小龙流露出深深的忧郁,后来断断续续的交流才得知他刚离婚,说起此事他眼里的忧伤像雾一样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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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3 嘎足—其期—营地1(2450M)
D3 嘎足—其期—营地1(2450M)
      
8点20收拾停当,又开始了一天的跋涉,阿华早我几分钟出发,走出保护站已经看不到阿华的影子。
       沿着普拉河逆流而上,道路湿滑泥泞,野草几乎盖住了路面,露水很快把衣裤润湿,路边蜇人的藿麻叶不断地与我的手背亲热,防不胜防。一人多粗的大树不时翻倒在小路上,一条十几米高的瀑布蛮不讲理的霸占了必经之道,毫无商量的被它湿了身,森林里非常潮湿,小咬也开始追着人咬。出发后走得很快,基本上没有卸包休息,但仍然追不上阿华。过了一座木桥后,开始在林荫道上连续的爬坡。
       10点半走进了其期保护站,两条黑狗狂吠着疯狂的扑了上来,赶紧举起登山杖当打狗棒使,在短兵相接的时候,仔细一看不对啊,两条狗的尾巴怎么摇得那么欢啊,赶紧放下打狗棒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扔过去,果然,以怀柔政策一举收服两条寂寞饥饿不咬人的狗。
       寂静的保护站空无一人,阿华哪里去了?放下包往前追了一段路,没有登山鞋的脚印,保护站里也没有曾经停留的痕迹,阿华搞丢了?我心里开始着急了。一会儿,其期保护站的护林员钱新荣巡山回来,聊起来分析阿华可能走上了刚出嘎足的那条岔道,没办法只能等了。
       接近12点,阿华的身影终于在山坳里出现。
       果然是阴差阳错,刚出嘎足就是一个岔路口,阿华选择沿河边的正确道路走了一段觉得心里没底,又转回岔道口来找我,没见到我就以为我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赶紧去追,其实这时我还在嘎足保护站没有出发,我们俩就这样错过了。阿华沿着岔道拐进山里看见一座藤网桥,发觉走错了路才折回来继续追赶我。
       听钱新荣说前面还有几条岔道,经过这样的插曲两个人不敢再分开走了。下午的阳光很毒,我们在不断上升的坡道上走得无精打采,对背负重量和背负系统还是很不适应,不断的停下来调包和休息。
       下午5点半,森林中现出一块难得的平地,两人一核计,继续贯彻快乐行走的原则,就地扎营。
        营地平坦干燥,四周巨树环抱,甚是爽眼。
        不过我们的厨房在离营地5分钟路程的瀑布旁边,扎好营赶到厨房煮普洱茶、煮咖啡、煮米饭,丰盛的晚饭也定下我们以后几天的伙食基调,早晚两顿原则上要吃米饭,餐前喝的咖啡和饭后喝的普洱茶一样都不能少。
        月亮升上树梢,皎洁的月光洒在帐篷上,帐篷里亮如白昼。

D4 营地1—南磨王垭口(3555M)—营地2(3290M)
D4 营地1—南磨王垭口(3555M)—营地2(3290M)
      
昨晚信誓旦旦的早出发又被拖成了9点钟,我们的行走节奏似乎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计划被拖延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森林里漫长的碎石爬山路不太难走,背负也渐渐适应了,随着海拔渐高,视野愈见开阔,参天的松柏林立道旁,一米多粗的巨树不时横陈在路上。森林里的颜色也逐渐绚丽起来,红黄的枝叶点染着过于整齐的葱绿,肃穆的原始森林也露出点俏皮的味道了。
      几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藤蔓从树干爬上树梢像窗帘一样低垂下来,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寄生在树上,让人看不出端倪。地上到处散落着一种无比坚硬的果实,即使用杖尖使劲地剁也弄不动。
      路上照相耽误的时间太多,行走速度仍然快不起来。负重行走使用单反相机是一种很不明智的选择,操作起来极为繁琐。登山杖交到左手,挂在腕上,取下防水袋,打开相机包,取出相机,取下镜头盖并放好,开机取景调光圈速度,照完相再逆程序操作一遍。当背上还压着一个小山一样的背包时,这样的反复操作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
      渐渐的走出了森林,山坡上铺满密集的高山灌木,白色野花散落路边,大株的野百合顶着硕大的果实挺立在草丛里,碎石路蜿蜒迤逦伸进草坡,天空滤出蔚蓝的底色,旖旎美景映入心底,心绪平静,怡然自得。
     但是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正拿着相机取景时,右边十几米远密集的灌木丛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停了几秒钟又摇晃了几下,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第一反应是砍刀在哪里!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要在背包里找砍刀是不明智的,往前跑还是往后退,还在犹豫,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灌木丛中晃了一下,紧接着一只独龙牛钻了出来,挺着尖尖的犄角快步逼上来,我的天啊!连牛都要欺负人,赶紧撒腿就跑,独龙牛追了100来米被路上倒下的大树挡住去路,才悻悻的又钻进林子。喘着气坐在路上等阿华,心里觉得纳闷,都说独龙牛是比较温柔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攻击人,难道这只牛是异类?还是。。。。。。发情期到了?
      翻过几个小山坡,沿着一条漫长的干涸溪沟向上攀登,在感觉快受不了时,又转上一条更陡的碎石山路。
     下午1点,爬上陡峭的山坳,两座房子状的铁架子呈现眼前,这里就是东哨房,在独龙江公路修通前当地驻军为翻山通行的群众建的休息点,公路修通后这里就荒废了,屋顶、墙壁也被拆走,只剩下一些拿不走的铁架。
     过了20分钟,阿华喘着粗气走了上来,一屁股坐下就说“不行了,走不动了,扎营吧
     老天!今天才走四个小时,这样走下去一个星期都到不了巴坡!

     经过劝说,阿华有点松动“垭口肯定翻不过,那就走到前面山脚下扎营吧
     又煮了一锅丰盛的午餐让他吃饱,终于,阿华决定继续往前走。

     在平缓的碎石山道上行走一个小时就到山脚下,开始爬山。山顶的乌云向山谷俯压下来,飘起了雨点,雨势渐大,湿滑的碎石路穿行在低矮的高山硬竹林中。
     爬上3400M的乱石平台,终于看到南磨王垭口的全貌,真是难以想象,这个貌不惊人的低矮垭口也曾经夺取了4个福贡民工的性命。没有走那条漫长的之字形上山道,沿着干涸的乱石水沟直直的向上攀登,快到垭口时,云雾中猛然绽出几串惊雷,吓得坐到地上四处观望,良久不见动静才忐忑不安的继续往上爬。
     下午5点50分,终于登上3555M的垭口。寒风刺骨,云雾翻滚,为垭口的石堆添上两块石头,又匆忙的向浓雾遮裹的山下走去。
     涌动的云雾中,一个高山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下山的乱石路极其湿滑,聚精会神地盯着落脚点,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下挪。
     晚上7点半下到3290M的平台,天色已黑,赶紧找块平地扎营。很不幸的是,这个没有选择余地的营地扎在了风口上,凛冽的寒风很快让气温降到了只有5度,山谷里翻腾的云雾向上爬升,迅速漫了过来,所有的物品都被蒙上了一层水汽。
     用颤抖的身体挡住寒风,生火煮饭,热茶、热咖啡、热板蓝根下肚后才感觉一丝暖意。
     不知不觉,一轮圆月跃出山颠,如洗的月光铺满空旷的山谷,似乎把寒意褪去不少。在月光下长久的呆坐着,意识渐已恍惚,分不清楚究竟这个清凉的世界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还是自己成了清凉世界的一部分。
     后半夜,几只也许是鼠类的小动物把我们的帐篷当成了游乐场,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理会我们在帐内的强烈抗议和干涉,拂晓才尽兴散去。

D5 营地2—巴坡(1380)
D5 营地2—巴坡(1380)
      
晨起,朔风依旧。
      走上营地前的土坡,两只黄褐色的牛赫然站在面前,受惊的牛愣了片刻,转身迅捷的闯入山崖上的硬竹林,在陡峭的岩壁上攀爬几下就跑没影了。我和阿华忍不住感叹,独龙江的牛就是牛啊,竟然还能够攀岩,真是开眼界了。后来和独龙族的猎人聊起这件事,才弄明白这种黄褐色的牛就是野牛,连当地人也极难见到,不经意间我们又饱了眼福。
      寒冷的气温延缓了生活的节奏,人也变得慵懒起来,懒洋洋的收拾完出发已是10点钟。
      小心翼翼在下山的乱石路上挪步,一个小时走到苍凉的西哨房。
      荒凉的山坡上布满了枯死的松树,无数支光秃秃的干枯树干从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中伸出来,齐整而突兀的刺向蓝天。是一只只垂死挣扎的手想要努力抓住什么,还是一群声音在齐声呐喊,想要诉说毁灭的痛苦还是冤屈的遭遇,生和死、衰亡和繁荣那样不可思议的结合在一起,互相映衬夸大对方的落寞和荣耀。生死的轮回、生命的荣枯被自然界以极端的方式展现出来,赤裸裸的,震撼着心神。
      从这里开始的一段路,天蓝欲滴,霜林叠翠,溪水潺潺,飞瀑悬挂,茂密的绿草地上,点缀着繁星般的野花,高大的杜鹃树,裸露着粉红玉肌,层层叠叠的枝叶间,漏下斑斑点点的日影,徜徉其间,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停步驻足。在这样的美景面前,身体痛苦换来的喜悦被无限放大,快乐无限。
      不知不觉间,森林里的道路开始变脸,漫长的溪沟代替了碎石路,溪沟里的石头上附了一层薄薄的苔藓,登山鞋踩上去很难保持平衡,即使是在登山杖的帮助下,摔跤也是常事,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后总结出一种最安全的摔跤姿势:重心尽量后移,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间,迅速挺直腰杆、抬起臀部,低头,主动后仰,让背包先着地仰面倒下,尽量避免受伤。
      一条湍急的溪流横截路面,别无选择,只能脱鞋涉水,走得发热的脚趟进冰冻的溪水,马上就有了抽筋的感觉。
      走了四个多小时,在一条瀑布旁煮粥休息,两个人翻出攻略仔细研究,巴坡应该不太远了,热水澡、大块肥肉和温暖的床似乎已经在向我们招手,阿华不停的感叹,“这样的徒步量就刚刚好,昨天显然有些过了”。
      下午仍然是让人心惊胆战的溪沟路,随着海拔降低,植物更加茂密,一路都是在阴暗的林子里钻行。不知不觉下起了雨,道路更加湿滑,不知是第N次摔跤,又一次重重的摔在溪沟里,背包腰扣不堪折磨,啪的一声断裂开来,这个不争气的背包!修复无果,所有的重量都只能靠双肩来承受了。
      下到2300M的地方,付出了N次摔跤的代价,溪沟路终于走完,开始在密不透风的丛林里钻行。由于当地人已几乎不走这条路,疯长的荒草和灌木把山腰崖壁上的山道遮盖得严严实实,要想通过得先用手拨开灌木丛、再用登山杖扒开荒草才能依稀看到山道,同时还要打草惊蛇后,才敢迈出脚步。越走越心虚,越走心里越没底,越走越慢,密集灌木丛的尖刺不断扎进薄薄的快干衣,路上疯长的藿麻和其他植物混在一起,让人防不胜防,脸上、手上被蜇得肿痛难忍。阿华的忍耐也是到了极限,又一次被蜇后,气急败坏的拿出相机对准藿麻丛一个劲的乱按,便照边嚷“照死你、照死你
      在看不到路的山路上穿行了两个小时,下降到山谷中的溪河边,可以依稀看见对岸干燥的土路,苦难的日子快到头了,两人击掌相庆。可是这最后的100多米似乎是黎明前的黑暗,不仅要趟进齐小腿深的水沟,而且密集的藿麻丛把水沟遮盖得严严实实,藿麻也挡不住我们奔向希望的脚步,激动的阿华竟然冲到前面开路去了。

      下午6点15分,我们跨进了一道木栅门,在我们眼里,木门里的土路简直就是高速公路了,停下脚步,郑重的给这道代表着天堂和地狱分界线的木栅门拍照留念。
      前行不久,路旁树干上钉着一块锈迹斑斑的宣传牌“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离不开森林和野生动物”,看着久违了的文明社会的痕迹,心里格外激动。
      脱鞋涉水趟过一条溪沟后,还是一直在密林里沿着山腰横切,不停的趟过溪流、翻过山坳,没完没了的反复,放眼望去,前面还不知有多少个山坳,没有一丝人烟的痕迹。不再去考虑巴坡还有多远,埋头苦走。
      漫长的旅行似乎总是这样,有时候为了繁花似锦的前方需要忘了过程,有时候为了渺无希望的目标又只能品味走过的路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森林里漆黑一片,头灯的光芒也照不了多远。前面出现两条岔路,一条横着走,一条向山上拐去,不可能再爬山了吧,我们选择走上横切的路。几分钟后,路越来越窄,有些地方竟然是踩着岩壁上植物的根茎向前攀爬,满肚狐疑的继续往前走,阿华终于忍不住出声“可能走错了吧?”,正准备回头时、这条道意外的拐上了另一条土路,我们俩都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行走,黑暗的森林里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吭哧吭哧的喘气声,飞蛾小咬不停的向头灯的光芒飞来,不断的撞在脸上,飞进眼睛和鼻孔。
       拐过一道湾,黑暗深处在头灯反射下赫然出现一对栩栩发光的眼睛。“阿华,快点上来”,我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有点颤抖。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心里没底也不敢上前,用登山杖使劲敲打着道旁的树枝和灌木丛,一会儿,那双眼睛终于动了,可是,它竟然是向着我们而来,越来越近,一颗心狂跳着,差不多快要准备转身狂奔时,终于看清楚了,谢天谢地!一头浑身漆黑的独龙牛!把身子紧贴岩壁,头灯转向天空,盯着那个高傲的大家伙迈着国王般的步伐擦身走过,大气也不敢出。
      一路上又与几条独龙牛擦身而过,胆气渐壮。
      黑暗中一双发亮的小眼睛反复出现在前方,不断被我们发出的噪音惊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在山凹溪沟边补充水时,阿华提出就地扎营,明天再走。要在这阴森森的森林里扎营还真是心里没底,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赶。
     山路开始了爬升,我们似乎是在向着山顶爬去,走了一段阿华又提出了质疑,我也开始动摇了,难道真的是走错了路?攻略上讲巴坡的海拔只有1400M左右,可是我们一直都在1900M左右的山腰横切,现在不停的往上爬升海拔已升到了2000M。两个人反复核计了半天,我们都是在沿着溪河顺流而下向山谷外走,方向应该是没有走错,决定再走一个小时试试。
      漆黑的森林里,黑暗似一股无边的力量不断碾压过来,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人难以承受,行走的气氛紧张沉闷,似乎一点点声音都会打破这种脆弱的平衡。
      9点钟,一声狗叫打破了难耐的寂静,在这个时候,上帝的祝福声也无法与这声狗叫媲美吧。爬上山坡,一个篱笆围成的小院出现眼前,黑沉沉的没有亮光,叫了半天“老乡”,一个头发花白的独龙族老妇人在四五只狗的簇拥下迎了出来,指着屋子反复对我们说着“休息、休息”。赶紧问到巴坡的路程,老妇人听懂了巴坡,举起一个指头反复重复“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与阿华商量一下,不敢休息,抓紧赶路,肩上的包放下来可能就再也走不动了。
      告别了老婆婆,心里有底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路上经过几户散落的独龙人家,惊起一片狗吠,两人交叉掩护击退了几只狗的进攻。
      又走了一个小时,依稀听见了独龙江的流水声,巴坡的点点灯光也若隐若现,但我们仍然是在山腰横切,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坳,海拔仍然是1900M。巴坡,仍然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开始了我们盼望已久的下切,但黑夜里几乎是垂直的下降让我们走得心惊胆战。不久我就在下陡坡时对高度估计不够,右膝盖韧带严重扭伤,右腿不能弯曲,也不能承重,一使劲就钻心的疼。可是垂直的下降路一段接着一段,换着花样折磨着受伤的右腿。
      又一个烟囱似的下降通道出现在脚下,岩壁上有几个放脚的小窝,头灯下竟然看不清这段烟囱到底有多深。踌躇良久,试了几次都不敢把颤抖的右腿踩下去。回头想找阿华帮忙,可是看到阿华伏压在登山杖上似乎马上就要垮掉的模样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硬着头皮伸出了脚。。。。。。
       灯光渐渐明显,从灯光的方向传来了隐约的歌声,时断时续,似乎是天堂里给我们引路的声音,追寻着那天堂里的声音,就这样一直的走下去。
       2007年9月25 日,中秋节的夜晚,11点41分,我们终于踏上了巴坡的土地。
      一间屋子传出青年男女阵阵的歌声和嬉闹声,中秋之夜的狂欢还在继续,我们瘫坐在屋檐下,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小伙子(后来才知道是巴坡村委会主任王章荣)闻声出来招呼我们,在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里收拾出两张床给我们住。
      脱下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小王从我的后腰处摘下两只肥硕的蚂蟥扔进火塘,阿华身上虽然没有找到蚂蟥,但血迹斑斑的双腿留下了N多蚂蟥工作过的痕迹。
      洗澡?还要热水?不可能!冷水也不行!
      吃饭?小王从柜子里拿出一盆黑乎乎的东西倒进黑乎乎的锅里,盛上来才发现是一盆土豆汤,可是,里面竟然有3块半猪蹄子!我们两眼发光,似乎就是眨眼之间,所有的饭菜一扫而光。
      刚放下筷子,小王拿出两个纸杯和一瓶牛心血酒,“第一杯酒敬给独龙族的客人。。。。。。”,无法推辞,一饮而进,一团烈火闯进痉挛的胃。“第二杯酒敬给远道而来的四川朋友。。。。。。”,仍然无法推辞,又是一饮而进。
      走回房间放置换下来的衣物,刚坐到床上,酒意涌上头,一阵眩晕,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倒在床上马上进入了梦乡。
      半夜被膝盖的剧痛惊醒,一看表已经4点过,隔壁的狂欢还在继续,隐约传来阿华含混的声音“求你了,真的喝不下了”。后来才知道,我刚离开,隔壁房间里狂欢的十多个男女就鱼贯而入,第二轮狂欢又开始了。只有两句歌词的独龙族劝酒歌反复的唱起,每个人都要和远方的客人喝,海量的阿华不可避免的醉倒了。但是,有一件事他还记得很清楚,出去吐的五次都是一个胖乎乎的独龙族姑娘在扶着他。

D6 巴坡—孔当
D6     巴坡—孔当   
      
早晨醒来,昨天的一切好像一场梦,只有膝盖的疼痛提醒我这一切曾经发生过。
      右膝盖肿起了一个大包,老天啊,我们的徒步才开始,这双腿可千万别出问题啊!翻出跌打油开始不停的按摩,以后几天几乎是一有空就不停的擦拭按摩。感谢云南玉溪维和制药有限公司生产的雪上一支蒿搽剂,它使我在几天后走危险道路之前恢复了健康(患者真情流露,不是广告)。
贫瘠的巴坡以前是独龙江乡政府所在地,贡山到孔当的公路修通后,乡政府就搬到了40公里外的孔当。巴坡村现有常住人口760多人,其中有五分之一的村民信仰基督教。

      独龙江虽然紧挨着西藏,历史上的独龙族还要每年向藏族土司进贡,却几乎看不到藏传佛教的影子。1935年,美籍传教士莫尔斯进入怒江地区,在茨开、丹当等地设立基督教教堂,并多次派人进入独龙江地区传教布道,从此,基督教传入独龙族地区。但相信万物有灵的原始崇拜依然是独龙族信仰的核心。
      独龙江和缅甸仅担当力卡一山之隔,经常有缅甸人从巴坡翻山过来走亲戚或做生意,边防军也几乎不太管,山那边的缅甸人说的也是独龙语,本来就是同一个民族,只是边境线把这些同族人界定为了外国人。
      中午时分,一辆双排座卡车开进了巴坡,马上要返回孔当,赶紧爬上车厢,一会儿工夫,车厢里就挤进了十几个独龙、缅甸的姑娘小伙,几个胆大的小伙子竟然坐在了驾驶室的顶上。
      卡车沿着碧绿的独龙江逆流而上,剧烈的颠簸把人抛起来再重重落下,抓住铁栏杆的手很快就磨破了。
      这是一趟快乐之旅,颠簸不断、欢乐不断、歌声不断,独龙歌、缅甸歌、汉语歌、粤语歌此起彼伏,应和者众。驾驶室顶的哨兵每每发出一声喊,大伙儿就齐声应和一声,同时一起弯下腰,等树枝扫过头顶,又直起腰哈哈大笑,乐此不疲的游戏着。不时有男孩子冒出一句让我们听不懂的俏皮话逗得全车人哈哈大笑,所有人脸上都是满溢的快乐,
      也许他们是贫穷的,也许他们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但快乐从他们的内心流溢而出,快乐是如此的简单。快乐并不一定因为拥有了很多东西,拥有了一切也并不意味着就拥有快乐,也许正如梭罗所说的:拥有最廉价愉悦的人,是最富有的人。
      我们的快乐似乎已日渐沦落为生活的副产品,等到想要的东西都握在手里的那一天,刻意找出来的快乐往往已经是变了味。如果我们还能在暮色山林里漫步时,领会到飞鸟相与还的那种快乐,生活将会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我们住进了孔当乡最好的客栈,因为只有这里才能提供我们盼得发疯的热水澡,现在我们对幸福的期盼只是一个热水澡。
      明天还要沿着独龙江继续往里走,由于塌方严重,进山的公路现在只能通车到献九当村,我们俩拖着各自的伤腿在街上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进山的车。垂头丧气之时,几匹马晃荡着马铃从身边走过,灵机一动叫住马夫攀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年轻的马夫是从迪政当出来的,明天一大早要赶回去,当即谈好他的一匹马驮我们的两个包走到迪政当,带马夫到旅馆看了我们的包,约好早上7点半出发。
     这个意外的惊喜让我们久久不能消化,阿华躺在床上感慨地说“既然是走茶马古道,有马相伴才是完整的旅程啊”。

D7 孔当—献九当—龙元(1725M)
D7  孔当—献九当—龙元(1725M)
     
早早起床在饭馆里等待我们那一匹马的马帮,一辆边防巡逻车停在了门口,几个巡逻的边防军官兵进饭店吃饭。听到他们中有四川口音,赶紧凑了过去,一番的攀亲带故外加老乡情,终于从那个遂宁兵背上取下那只垂诞已久的国产88式5.8毫米阻击步枪,狠狠地秀了一把,可惜阿华竟然不识时务的提着枪要到门外去摆POSS,在带队上尉的瞪视下,我们讪讪的把枪还了回去,再想忽悠另一只95式5.8毫米自动步枪看来是没机会了。
      老板娘准备的早饭把我们吓了一跳,每人一大盆小山一样的蛋炒饭,在家里一天也吃不了这么多啊,边吃边和阿华开玩笑“老板娘是按背夫的饭量给我们准备的”。
      等到8点半我们的马帮还没露面,赶紧到坡下的旅馆里找到马夫催着他起了床,9点半马帮姗姗来迟,接下来的一幕让我们目瞪口呆,马夫简单的把背包拎了一下就说驮不了,让我们另找他人。这么晚了怎么找人啊!我们和马夫之间关于个人信用、民族感情、宗教信仰的学术探讨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眼巴巴的看着我们的马帮、我们的希望一步一步的远去。。。。。。
      毛主席教导我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去夺取革命的更大胜利”。心里一发狠,对阿华喊了一句“走!我们自己背包走!”。阿华一边整理背包一边埋怨我早饭时不该开关于背夫的玩笑,后来一路上都在念叨我这个乌鸦嘴。
      雄赳赳的背包上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发现,在我们住的旅馆背后就有一座藤网桥可以过江抄近道进山,我们顺大道走过来硬生生把只有5分钟的路程给走成了40分钟,真是屋漏偏逢夜雨。
     简易公路沿着翡翠般的独龙江蜿蜒延伸,湍急的江水撞击着乱石发出沉闷的蓬蓬声,偶尔遇上三三两两的独龙族山民,大多无法用汉语进行沟通。
     在路边一户独龙人家屋檐下放包休息,一个妇人闻声出来看了一眼又转身回去,一会儿手拿两个刚摘下来的黄瓜走到我们面前,“吃!吃!”。我们吃了一惊,阿华迟疑着不敢伸手,妇人的手一直伸着,我接过黄瓜,她转身又回屋去不再露面。
     难道仅仅因为我们坐在屋檐下就成了她的客人,独龙族的淳朴民风让我们感动不已。享受了山里独龙人家的待客之道,这份沉甸甸的情谊简直让人承受不起,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赶到屋子里塞给两个小孩子。
     下午1点钟走进献九当村,径直进了献九当小学,受重庆网友青魔手之托,把一袋大白兔奶糖送给了李老师,青魔手今年五一路过这里,曾经答应李老师5岁的儿子,送给他一袋大白兔奶糖。几个月前还是光头的李老师头发已经很长,显得苍老了许多。
     走进教室想给学生们照相,十几双惊愕的眼睛望着我,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就听一声呐喊,十多个小脑袋几乎全都躲到了课桌下面。马上改变策略,用液晶屏调出相片放给学生们看,这下教室里炸了锅,小家伙们纷纷挤上来排着队要求照相。
     献九当小学有33个学生,一到三年级,从四年级开始就要到孔当去读书。生活的贫困让许多学生头发枯黄,明显缺乏营养。合影以后,李老师反复叮嘱一定要把相片寄去,大部分学生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相片。
     午饭后委托李老师帮我们找两个背夫,献九当村的村民却没有人愿意往前走。
     回头告诉阿华,没有背夫,马上背包出发。阿华似乎在一瞬间就崩溃了,脸色变得惨白,眼神茫然,嘴里喃喃地念叨“再休息一会儿吧、再休息一会儿吧”。经过前天虚脱、醉酒、脚伤的折磨,阿华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
      走上公路,一群马和马夫在路边休息,一问是从山里出来的,摇摇头转身要走,角落里一个老头听到动静站起来主动搭话,老头竟然是回熊当村的!而且刚好有一匹空马!一块巨大的馅饼重重的砸在我们头上,这样的幸福让人眩晕。
      剩下的徒步无疑是惬意的,阿华似乎是兴奋过头,一个人想着想着都会笑出声来。我是几年来第一次品尝轻装徒步的滋味,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慢慢的品位独龙江峡谷世外桃源般的独特魅力,一路就这样被碧绿的独龙江感动、被世外桃源般的独龙村庄感动、被纯朴的独龙族人感动,感动无处不在。以后的每一天,身上似乎悄悄的发生着变化,尘封的感觉逐渐打开,变得异常敏锐,每一刻都是在用心去感悟身外的一切、思绪天马行空、心扉了无牵挂,内心极端自在。这种近似涅磐的奇妙感觉是那样的强烈,似乎能听到灵魂深处的涌动,有什么东西正在喷薄而出,喜悦难以自禁,欢喜无边。。。。。。
     走过沉静而美丽的迪兰村,我和阿华的语言功能都已经严重退化,只会傻傻的反复用“啊、啊”来表达对美景的赞叹。进入龙元地界,路边的房屋大多是黑乎乎的茅草屋。
     下午7点走进龙元村,黑乎乎的茅草屋、木无表情的村民、无边的寂静让人深感压抑,真是难以相信这里就是独龙江民族的发源地。
     两个人住进了龙元村委会的房间,屋顶悬挂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昏暗的电灯忽明忽暗而且没有开关,山风不停的从破旧的后窗吹进来,屋后山核桃树成熟的果实不时落到白铁皮屋顶上发出巨响,村子里一户办丧事的人家不断传出一种沉闷的敲击声,床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沙尘,破旧的木门也关不严。刚想对阿华说这简直就是个幽灵屋,想起早上开的玩笑都已经应验了,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疲劳袭来,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半夜里咣噹一声门被撞开,电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黑暗中抓起头灯和砍刀几步抢到门口,不禁目瞪口呆!起码有100多只山羊密密麻麻的挤在门口,一只领头的大山羊用犄角撞开了门正往屋里钻,手忙脚乱的把羊群赶出去,用背包和登山杖把门顶住,躺回床上阿华嘀咕了一句“我们该不会是占了它们的地盘吧”。

D8 龙元—迪政当—熊当—新向红村—营地3
D8  龙元—迪政当—熊当—新向红村—营地3
     
当清晨的第一缕霞光染红了高黎贡山的山颠,我们又开始了与独龙江的亲近。
     独龙江目不暇接的美景没有让我们感到一丝审美疲劳,对贪吃的孩子来说,再多的美味都是不够的。
     正在修建的简易公路从垂直的岩壁上炸山开路,我们是幸运的,两三年前这样的悬崖只能翻山越岭才能通过。
     走进一道山门,翻过几个陡峭的坳口,眼前豁然开朗,宽广的山谷里碧水悠悠,林木葱绿,荞麦青青,S型的独龙江似一条玉带从村庄旁轻舞飘过,独龙人家三五成群,点染一缕袅袅炊烟,宛若水墨化开的淡彩,构成一幅世外桃源般的田园风光。
     在这样的人间胜景面前久久伫立不能言语,照相时对阿华说“好像除了世外桃源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这一路上的村庄”。
     12点钟,我们走进了寂静的迪政当村,穿行良久才遇到两个独龙老人,可惜语言不通,无法打听有关向导的事情。
     快要走出村子,一群村民坐在路边收获包谷,五彩的玉米堆满路边。我们要打听的向导陈永群碰巧就在人群里,他去年5月曾经带人用了7天时间穿越原始森林无人区从迪政当走到了西藏的日东。
     小伙子愿意带我们再走一次这条路,前提是他还要另找两个帮手。尽管两个向导已经足够,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虽然也可以走传统的茶马古道从木当到察瓦隆乡再转去日东,但穿越原始森林无人区到日东这条具有挑战性的线路显然对我们更有诱惑力,也是我们制定徒步计划时的首选。几乎没有过多犹豫,我们答应了小陈的要求。
      在小陈的家里,他和两个帮手(小陈的姐夫李春荣和堂弟曾小强)匆忙的收拾行李,我和阿华坐在走廊上开始狂啃烤玉米,一口气吃下5根玉米和一个硕大的面饼,腮帮子都嚼得酸胀才停了下来。
     陈永群原名曾永全,几年前嫌自己的名字不好听改成了陈永群。自己改名的见过不少,但是无缘无故把姓都改了的却还是第一次碰到。小陈是一个纯朴的快乐小伙,能够用不太熟练的汉语与我们沟通,而李春荣和曾小强却几乎无法进行语言沟通。
     我们5个人以后六天准备的给养是20多斤大米、一瓶花生油、一把青菜、一斤多青辣椒,本来想带块腊肉,可是村子里买不到。
     下午1点45分,我们再次出发,走上羊肠山道,翻过一座山,1个小时赶到熊当村。碰巧一户人家刚杀了牛,买了3斤新鲜牛肉,怕变质不敢多买,哪知道路上两顿就吃完了,在没有肉吃的日子里格外思念独龙牛。
      路边的桃树上结满了成熟的桃子,我俩蠢蠢欲动,担心破坏民族关系,小声问旁边的向导可不可以摘,“随便吃,随便吃”,说完向导又补上一句“都是用来喂猪的”。尽管这句话让我们很受伤,但从此以后我和阿华见到猪食就会不争气的扑上去猛吃。
     走出雄当不远就是一个分路口,右边去察瓦隆,左边去无人区,阿华说天堂向左,我们走上了去天堂的路。
     前行半个小时独龙江也一分为二,在这里独龙江就算是走到了尽头,前面分为克劳伦河和麻必洛河两条支流,我们沿着克劳伦河继续往里走。除了开始时的一段山壁横切有点难走,基本上是树林里的平坦小道,伴随着啾啾鸟鸣,蜿蜒曲折穿行在阳光下、密林里。每每走上一段,两个人中总会有人忍不住开口表达对美妙徒步的赞叹,谁也没有料到,这已经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享受行走的惬意了。
      两个小时后走进散落着十余户人家的新向红村,废弃的学校墙壁上写着斗大的两个字“吃肉”,一下子有了找到知音的感觉。
      路边的一户独龙人家空无一人,屋门也没有上锁。出行前看到资料上说独龙族是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民族,路不拾遗已有所见,路边的物品上放一块石头就是表示是有主人的,绝对不会丢失。夜不闭户似乎是没有这种必要,对一个家徒四壁的贫困人家来说,也许买把锁真的是一种浪费。
      如此贫瘠却又守着世外桃源般的美景,不知道这是独龙人的不幸还是幸运,不过饱肚子人和饿肚子的思维是不一样的。正在修建的公路将会逐渐改善独龙人的生活,可以预期独龙人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虽然社会化、商业化对纯朴和自然的冲击已不可避免,但是内心也不愿独龙人在变化的洪流中迷失自己,忘却了生命的本意。
      顺着克劳伦河继续往前走,穿过宽阔河滩上的五六座独木桥,天又下起了雨,已经是下午6点,赶紧扎营。独龙族向导个个都是野外生存的高手,几分钟的时间,用一块塑料布几根树枝就搭起了简易的窝棚,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想起几天前我们生火时只见烟不见火的惨状,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春荣和曾小强拿起鱼线到河滩上钓鱼,他们走后小陈摇摇头说“这里钓不到鱼”。果然两个渔夫空手而归。
      天色尽黑,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吃晚饭。一个年轻的独龙女人裹着寒气闯进了营地,在我们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坐在了篝火旁,小陈和她叽里呱啦聊了几句后,用锅盖盛上饭加几瓢牛肉汤添上几块很亏牙口的牛肉,递了过去。女人没有推辞,接过去就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饭,女人蹲在地上用小陈的砍刀细细索索的砍着一根树枝,我们觉得纳闷,小陈解释说女人在新向红村看到这边有火光,以为有人要进山就摸黑走了过来,她家在深山老林里,准备再走两个多小时的夜路回家,正在制做火把。
      我和阿华面面相觑,火把断不可能燃上两个多小时,火把熄灭后在毒蛇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里危险不言而喻,小陈证实了我们的担心,没有灯火他们也不敢在森林里走夜路。小陈望着那个女人,坐卧不宁的摇头叹气。我们通过小陈和她沟通,反复劝说她在营地宿一晚,明早再走,女人固执的不断摇头。
      大伙儿都沉默了,闷闷的看着这个固执的女人继续制作火把,闷闷的看着这个执意要走上不归路的女人。一个生命的灰飞烟灭,旁观的人总会感受到一种沉重和触动,一个女人走进毒蛇猛兽横行的漆黑森林,在崎岖的山道上跌跌闯闯、踩着毒蛇的脊背往前走,这可怕的一幕不停的在眼前晃悠,刺激着我们脆弱的神经。
      就在女人点燃火把准备上路时,我们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的心理折磨,掏出头灯换上新电池递了过去。女人没有推辞,接过头灯,施然而去,消失在黑暗中。。。。。。
      向导们在篝火旁铺块塑料布席地而卧,我们也不想再搭帐篷,就把睡袋铺在篝火边,露天而眠。后半夜睡得正酣,任雨水打湿了睡袋也不愿挪窝。

D9 营地3—老向红村—营地4(2290M)
D9  营地3—老向红村—营地4(2290M)
      
早上8点半,我们又钻进了原始森林,身上很快被露水弄湿,在河边峭壁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行了一个小时来到河边,一个破旧的藤网桥连接两岸,摇摇晃晃的走上桥,已经过去的阿华张着嘴大声地喊叫,但耳朵里除了轰鸣的水声什么也听不见。慢慢挪到对岸才知道阿华喊的是过桥要领:“不要向桥下看”。
      小陈说起曾经有一个边防军的团长第一次过独龙族的藤网桥,走到一半后吓瘫在桥上,好不容易才被独龙族人拖下桥。尽管危险,现在藤网桥仍然是独龙人过江的基本交通工具,不过比起以前的溜索,危险性要少了许多。现在独龙江上已经看不到溜索,我们也只是在老向红村才看到一根还在使用的溜索。
      走出森林进入山谷宽阔的坡地,在齐人高的野草丛中穿行,一片片粉红色的荞麦花散落路旁。
      11点,在一户独龙人家休息,屋后一个独龙妇人正在织锦,与我们在迪兰村看到的色彩斑斓的独龙锦相比,深山老林里织出的锦明显缺少了太多的颜色,也许美衣华服在无人欣赏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中午12点过,我们来到了老向红村著名猎人斯尚华的小木屋,斯尚华看起来只有30多岁,是陈永群的叔叔,性格单纯像个孩子。
      以前打猎几乎是斯尚华的全部生活来源,弓弩和套子是主要的捕猎工具。可是现在山里的飞禽走兽几乎全部纳入了国家保护的范围,虽然偷猎还不太有人管,但猎人们多半只是打些野鸡、野羊、麂子这类小动物,至于熊和野牛这些国家一类保护动物就不太敢碰,搞不好就有坐牢的危险。
      听说我们对他的箭术非常感兴趣,斯尚华马上抱出五六张弓弩现场表演,拉弦上箭轻扣扳机,嘭的一声轻响,竹箭洞穿25米外悬挂在桑树上的一双胶鞋。箭头深深地扎进树干,竟然拔不出来。
      独龙族的弓弩制作起来很不容易,直木与弓木分别是用犁木和岩桑木做的,弓弦是用独龙江特有的野麻揉制而成,箭则是高山上的硬竹。弓弩在50米以内有极强的杀伤力,而专门用来射杀野牛和熊这类大型动物的毒箭,在箭头上加装了薄铁皮的箭镞,箭杆上敷了一层从高山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毒药,能让中箭的野兽在一两个小时内血液停止流动,倒地身亡。
      斯尚华制作的弓弩尤其精良,弓弩轻巧其貌不扬,连扳机大都只是一块轻薄的铝片,但精确度极高,我在简单听了射击要领试射几箭后,便能射中悬挂的胶鞋。
      看到我抱着弓弩爱不释手的样子,通过小陈的融通,斯尚华终于答应送我一张他使用多年,木质已呈深褐色的弓弩,有弓无箭怎么成啊,又争取到20支竹箭。对送给我的三支毒箭,斯尚华反复叮嘱不要伤到人,后来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锯下一节竹筒做成箭囊把箭装好才放心。
      阿华一直没有表现出对弓弩的强烈兴趣,但几天后他在察隅旅馆里的一句话暴露了内心的艳羡,“我觉得我们走这十多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套弓弩了”。我当时笑咪咪的看着他,笑咪咪的拼命点头。
      这里已经是山里的最后一户独龙人家,中午就着酥油茶吃下去满肚子的烤玉米和烤土豆,进入无人区可就没有这样的美食了。
      告别斯尚华,前行一段就没有路了,开始在河边的石壁和荒草丛中穿行。走上河滩,小陈突然蹲在路上,我凑过去,小陈指着泥地上的一个爪痕说“这是山猫的足迹,刚过去没有多久”。向导们都是打猎的高手,对动物的痕迹有着惊人的敏锐,以后几天的行走中,他们不断给我们指出野牛、野羊、麝、熊的足迹和留下的痕迹,简直是如数家珍。
      穿过河滩大片的沙棘林,黄橙橙的沙棘果实挂满枝头,就在我停下来照相的一会儿功夫,其他人已经看不到人影,赶紧去追。跑了几步,前面一片齐人高的野草,竟然找不到路,也看不到脚印和痕迹。心里慌乱,使劲的吹着救生哨,良久,才等到向导的脑袋从野草丛中探出来。有了这次的教训,走路时都是紧跟向导,再也不敢开小差。
     快走出河滩时,向导们似乎有点迷路,反复找了很久才寻到一条通道切上河岸的峭壁,开始在峭壁上攀爬。
     天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前行一段,开始攀爬一个几乎是垂直的陡山,光秃秃的岩壁上几乎没有树枝杂草可以借力,石壁上下脚的石窝也非常湿滑,登山杖已经排不上用场,四肢着地,身体紧紧的附在岩壁上小心的移动,攀爬了半个小时还看不到顶部。暴雨如注,站在原地歇气时,雨水不断从上面李春荣的身上流到我的头上,向下望去,我几乎是踩着阿华的头在攀爬。好不容易攀到半山腰,开始在岩壁上的硬竹丛中横切。
      李春荣走在前面开道,我紧跟其后。这时惊险的一幕发生了,就听李春荣大喝一声“蛇、蛇”,闪电般快退两步挨到我身边,同时右手抽刀侧身刷刷两刀,一刀砍下一根竹子,一刀削去竹梢,刀入鞘,竹棍交右手,抢前一步拼命抽打起来。这武侠小说般的情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懵糊糊的呆立在那里,直到李春荣把一条一米多长黑褐色的死蛇挂在树枝上才反应过来,三角形蛇头上一双蛇眼冷冷的瞪着,才觉得双腿有点发软。
      经过了这一幕,我和阿华走起路来简直就是鬼子进地雷阵,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生怕踩到蛇尾巴上,走了老半天才把恐惧心理调节过来。
      下了山坡再横切一段来到一个废弃的小木屋,我们蹲在屋檐下躲雨,雨借风势更加肆虐,湿透的身体在寒风下瑟瑟发抖,这样等下去迟早要感冒,我们又冲进了雨中。
       前行半个小时,开始攀越猴子山,所谓猴子山是一座陡直的小山,被当地人称为只有猴子才能攀过去的山。仍然是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向上攀爬,双手紧紧抓住可以抓到的竹枝树根,精神高度集中,只有150米的垂直高度我们整整攀爬了一个小时,到顶的时候已经有脱力的感觉。
      下山路就是上山路的复制,恐怖的垂直下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紧紧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固定住身体,缓缓地向下挪。
      下到一半开始横切一个30来米宽的岩壁滑坡,陡峭的岩壁斜坡上林木泥巴掉得精光,在雨水冲刷下光秃秃、湿淋淋的裸露着,岩壁往下延伸十多米就是垂直的悬崖。李春荣先过去,走了一段不放心又转回来守在对面的塌方口。
      小心翼翼的往前探步,双手紧紧地抓住岩壁,走到塌方中段,登山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仰面倒在地上向下滑坠,听见李春荣的惊呼我还保持着冷静,双脚不停的蹬踩岩壁,双手在岩壁的突起物上使劲地扒拉,大概下滑了有四米左右,终于停了下来,这时陈永群也扑到了我身边,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牢牢的按在地上。
      小陈的背上还压着50多斤的背负,这样从上向下扑过来,是冒着多大的危险来救我啊!感谢小陈!感谢独龙族的好兄弟!
      爬过塌方,手掌被豁开的口子鲜血混着泥水往下淌。。。。。。
      又一次过塌方的时候,李春荣和陈永群一前一后紧贴着我,让我感动至极。
      过完塌方才想起背包里还有一根20米的8mm登山绳,如果搭路绳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危险了。
      最后一个黑色的腐泥土坡几乎是连滚带爬下来的,半坡上一次滑坠右手一把抓在一丛藿麻上,滑坠是止住了,但后面的阿华被我杀猪般的嚎叫声吓了一大跳。
      下到山脚,登山杖前端第一节不可思议的被弯成了90度,在营地,两个向导利用杠杆原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弯曲部分扳过来。意大利的登山杖质量就是过关,经过这样的折腾,前半段虽然已经扭曲得像一条蛇,但锁扣一点没事,基本不影响使用。
      爬完猴子山,我和阿华已经成了泥人,三个负重的向导似乎还没看到有谁摔过跤,与这些森林里的主人相比,我们简直就是两个孩子。
又在密林里穿行半个小时,下午6点,在河边的巨树下扎营。换下湿透的衣帽鞋袜,狼吞虎咽下去两个烤玉米才缓过劲来。
      晚上聊起白天打死的蛇,小陈说今天这段路是蛇最爱出没的地方,他的哥哥也曾经被这种毒蛇咬伤,当时公路没有修通,无法送医院,只能在家里用土法医治,腿肿得像水桶粗,腐肉一块块的往下掉,熬了一个月才活过来,直听得我和阿华浑身起鸡皮疙瘩。
      本来想睡在火堆旁的,赶紧打消念头,起身搭好帐篷。晚上简直成了惊弓之鸟,出帐解手也要把地上和树上看了又看才敢迈步。

D10 营地4—营地5(3625M)
D10  营地4—营地5(3625M)
      
早晨起来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昨晚在河里下的网竟然捞上来四条鱼,早就听说独龙江无鳞冷水鱼的鲜美,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境下饱口福,早晨喝着鲜美的鱼汤,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
      9点钟出发,离开了克劳伦河向山谷里走去,不断在乱石上攀爬,密林乱草丛中钻行。
      三个向导中只有陈永群曾经走过这条线,但一路上却是没来过的李春荣在前面开路。开始很纳闷,慢慢的看出点门道来,森林里虽然没有路,但行走却有法可循。首先是确定东南西北大致方向,再选择是顺着河走还是沿着山谷、山脊走;其次才是找路,寻找猎人、采药人曾经留下的痕迹,沿着痕迹走,如果没有痕迹就自己开路走,走上一段再修正方向。按照这种找路方法,没到过日东的李春荣能把我们带到日东也就不奇怪了。
      走了20来分钟开始攀爬两个山谷之间的陡峭山脊,山脊宽度只有半米多,两边都是深深的悬崖,不敢往两边看,抓住树枝杂草稳定重心,盯着前一个人的落脚点,小心翼翼的攀爬,陡直的山脊没有尽头,两个半小时垂直高度爬升了650米后, 才找到一块平台休息。
      从齐人高的蕨草丛中钻出来,穿行在阴暗的硬竹林里,盘根错节的竹根和腐叶设下了一个又一个陷阱,稍不留意就会踩进落叶掩盖的窟窿里。
      不久开始在密集的丛林、高大的灌木杂草丛里寻路前行,小陈不时指出杂草丛中猎人留下的套子,带领我们小心避开。一片倒伏的草丛似乎是一条小路,小陈说那是熊爬过留下的痕迹,看到我们紧张的神色,小陈笑着安慰我们:野兽都怕人,人还没看到它们,野兽都已经躲得远远的了。也是的,比野兽更凶狠的应该就是禽兽了,野兽怕禽兽那是当然。
      阴暗的丛林里没有明显的特征,林木杂草遮挡下视线也只有一二十米,寻路很难,常常是一条路走不通又回头找路,不断的折返,杂草丛下的路况也看不清楚,不断的摔跤,极耗体力。
      在一棵大树下,我们惊喜地发现了一株巨大的蘑菇,直径差不多有50厘米,像一丛盛开的白色花朵,重量足足有4斤多。向导们兴奋了半天,这株生长了三四个月的巨型蘑菇可是难得的珍稀品种,他们平时在山中也几乎见不到,想到晚上又能饱口福了,我和阿华也忍不住偷着乐。
      细雨纷飞,随着海拔的升高,我们走进了杜鹃林,高大的杜鹃树挂满了苔藓树萝,张牙舞爪像一个个发怒的蛇发女妖,向闯入她们领地的入侵者发出恐吓,走进林间深处,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惧意。
      海拔已经上升到3400米,寒意渐浓,苔藓地衣成了世界的统治者,爬满了高大乔木的树干和枝丫,地上厚厚的一层苔藓踩上去就像行走在地毯上,绿色的地毯铺满了林中的每一寸土地,走在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天然地毯上,我们似乎闯进了绿野仙踪的童话世界里,在梦幻般的仙境里游走。
      绿色的地毯上,一抹惹人的鲜红吸引了我的眼球,几根火红明艳的细长菌根从苔藓下探出头来,像燃烧的火苗精灵般的舞动着,摇曳多姿散发出让人沉沦的迷幻,在这绿色统治的世界里,像一个吉普赛舞女在素无忌惮的彰显她们的艳丽和妩媚,在狂舞中抛撒激情和渴望。我长久的跪坐在这团燃烧的火苗面前,我的情绪似乎已经融了进去,一起燃烧、一起舞动。。。。。。
      良久回过神来,才发现李春荣一直站在身旁默默注视着,这时脸上绽开了会心的微笑,难道这个木呐的独龙族汉子在这一刻竟然洞察了我的心思?
      童话世界似乎没有尽头,大树下不时露出一丛丛白色小蘑菇,我们边走边捡,帽子很快就盛满了。
      高大的乔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铺满了苔藓,快到营地的一段路,我们几乎全是踩在树干上拐来拐去,享受着另类高架桥的行走快乐。
      刚到营地,马上下起了大雨,气温骤降,手忙脚乱的搭起窝棚。
      蘑菇盛宴开始了,先是蘑菇烧烤,用树枝夹着小蘑菇,放到火堆近处烤熟,蘸点盐水滚烫的就放进嘴里细嚼,美味不可挡!不过这只是餐前的开胃菜,当漫溢着浓郁香味的蘑菇汤盛上来,每一个细胞都激动起来,醇厚的香味顺着喉咙沁进五脏六腑,浑身的毛孔舒张开来,梵音四起。。。。。。(此处省略500字)。
      吃完饭,小陈担心的说“我们的米可能不够了”。也难怪,一路走来我和阿华简直变成了大肚罗汉,一顿吃下去的饭在家里一天也吃不完,如此的放开肚子狠吃,粮食怎么够得了。赶紧清点我们前几天没吃完的食品,又找出一斤多米、两斤面粉、一斤挂面、两包方便面和三袋压缩饼干,小陈计算了一下舒展开眉头“如果早晚管饱,中午吃压缩饼干还是勉强够的”。
      树林里,猫头鹰“咕、咕”的鸣叫持续了整个夜晚。

D11 营地5—营地6(3590M)
D11  营地5—营地6(3590M)
      
天亮时又下起了大雨,待雨停出发已经是9点半。
在树林里穿行一段后横切到溪沟边,沿着乱石溪沟向上爬升,山坡上爬满了低矮的灌木和杂草,挂满鲜艳红叶的小树点缀在山坡上,甚是惹眼。
      不断的爬升进入了乱石区,在满山的乱石上像岩羊一样跳来跳去,稍不注意就会摔跤,浓浓的云雾笼罩在山顶,看不到垭口,只能向着大致的方向攀爬。
      爬上平台,一个清澈见底的宁静海子映入眼帘,水面如镜,连皱起的涟漪都没有一丝,一片片的雾气不时飘过来掩在水面上,似乎不愿让那张清纯美丽的脸暴露在凡夫俗子的眼光下,美丽的海子仿佛沉睡了千年的睡美人,任何一点微小的声音都会搅乱这片让人心悸的寂静。
      小陈说在这里大叫一声天上就会下雨,不愿亵渎这美丽的海子,沿着岸边静静地绕走,爬上半坡再回头,海子已经隐入云雾之中。
      走上坡顶,世界的颜色变得单调起来,入眼全是黑灰色的岩石。云雾漫过来,飘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水灌进脖子忍不住连打几个寒战,这里的海拔已经有4000M,赶紧取出冲锋衣穿上。小陈看着我鲜红色的冲锋衣,愣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我,独龙族的习俗不能穿红色的衣服翻腊卡。入乡随俗,赶紧把冲锋衣反过来穿上,见我这样识趣,小陈似乎很高兴。
      在黑灰色的乱石堆上攀爬了1个小时,还是看不到垭口,浓雾弥漫,能见度只有一二十米,陈永群也辨不清方向了,两个向导商量一下分头向上找路,良久李春荣找到一个前人留下的路标,重新修正方向后继续在乱石堆上攀爬。阿华远远的落在了后面,看来他还没有完全适应在乱石上的行走。
      大块的乱石渐渐变成了碎石,一脚踩下去哗哗的往下滑,就这样走三步滑一步艰难的向上爬。
      12点35分,我们爬上了海拔4315米的曾姆腊卡娅口,曾姆腊卡独龙语意思是最容易爬的山,不知道还在后面乱石堆上苦苦挣扎的阿华听到这个解释会作何感想。
      骑坐垭口,山口两边简直就是两重天,这边是云遮雾绕雨纷纷,那边却还是艳阳高照。
       快速滑下陡直的草坡,穿过乱石堆,开始了一段摔跤不断的冰面行走,走出冰面又穿行在乱石堆里,山坡上的颜色渐渐丰富起来,五颜六色的地衣植物爬满山坡。
      一个峭壁横旦眼前,深不见底,找不到下去的路,向导们已经下降到山谷底,身影小得像蚂蚁一般,拼命的喊叫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是距离太远没有办法沟通,只能呆在峭壁顶上不断地挥舞双手。聪明的小陈终于想了个办法,他解下背包上的塑料布作信号旗指示方向,我按照他打出的旗语忽左忽右,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绕过峭壁下到山谷里。
      可是掉到后面的阿华似乎是看不懂旗语,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怎么走,我和小陈在下面干着急,嗓子都喊哑了,跌跌撞撞溜下山来的阿华已经是气急败坏的模样。
      吃点东西又开始赶路,大雨又下了起来,我们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顺着乱石溪沟向下走,一个小时后钻进了杂树林,林子里密密麻麻的树枝把道路完全封死,向导们抽出砍刀开路,前进的速度像蜗牛,十几分钟挪动不到100米。
      雨势渐大,这样走下去可不是办法,向导们商量了一下,又从树林里向外横切,穿回到了溪沟,沿着小溪来回穿行了一段后,两岸密集的树枝向溪沟里延伸侵占了空间,只留下小溪中间可以通行。
      别无选择!在暴雨中,我们像印第安人一样“嗬、嗬”的叫着,淌进齐膝深的冰冷溪水中不停的奔跑,湿透的衣服冰冷刺骨,停下来寒气就侵入身体。
      在河道里奔跑了一段路,我们又迷路了,三个向导分头找路,我和阿华蜷缩在暴雨中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切上左边河岸的小道,闯进了一人多高的野草丛中继续疾行。
      下午5点半,路过一个采药人留下的窝棚,赶紧扎营、生火、换衣服,在篝火旁坐了老半天身体才暖和过来。
      这一路走来,几乎每天都是大雨,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而我和阿华竟然都没有感冒,不能不说真是一个奇迹。

D12 营地6—营地7(3205M)
D12  营地6—营地7(3205M)
      
早晨九点,薄雾迷蒙,走过营地旁的独木桥,我们又钻进了密林。
      昏暗的密林里树枝灌木杂草密布,隔几米远就看不到人影,不敢怠慢,紧紧地跟住前面的身影。
      现实社会里积累的生活经验到了这里全无用处,我们已经适应了从头开始学习祖先的生存技巧。几天的野外生活,在三个资深猎人的耳濡目染下,我们已经能够熟练的根据苔藓的颜色判断有没有人走过,从植物倒伏的形状判断那里是不是一条通道,在密林里准确定位向导口哨声的位置,熟练辨别野牛的脚印,选择最容易燃烧的树枝快速生火。。。。。。另一扇智慧之门在向我们打开。
      走出密林又回到溪流边,横切过几个岩石塌方,继续在小溪旁的岩壁上高速行走,与小溪若即若离。道路湿滑崎岖,摔跤又成了家常便饭,半天走下来身上到处都是伤。
      快到一个独木桥前,走我前面的陈永群突然像兔子一样的蹿了出去,捂住额头站在远处使劲向我大喊,但溪流声盖住了他的喊声。我站在原地取出相机给因为着急显得十分滑稽的陈永群照完相,才慢慢走过去,走到小陈面前才听清楚他喊的是“头上有马蜂窝”,看到小陈被蜇的太阳穴高高肿起像武侠小说里的内功高手,才觉得有些后怕。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走完崎岖山路进了宽阔的河谷,这里已是一派深秋的景象,高大的乔木林立河谷,肃杀的秋意把树叶染成了明黄色,枯黄的落叶三三两两的飘落,铺满林间地面,我们踩着满地落叶,踏着落寞的秋意,在蓝天白云下写意的穿行。
      走出山谷,与阔别三天的克劳伦河再次相聚。在蒿草丛中穿行一段后切上岩壁沿着河岸行走。
      中午,钻出树林在河滩生火烧茶。无意中发现岸边竟然有许多被克劳伦河长期冲刷而成的彩石,色彩鲜艳、奇形怪状,如果给儿子带回家他一定会非常喜欢,于是蹲下身仔细挑选起来。一会儿向导们弄清楚我在做什么后也加入进来,最后几个大男人干脆连茶也不煮了,兴高采烈的聚在一起淘石,不爱说话的李春荣捡到好石头后总要跑到我面前小孩子般地炫耀,后来每人抱着满满一堆石头,互相攀比炫耀着,时不时地交换一两块,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儿时的时光,享受着童趣的快乐。
     下午继续快速穿行在河边陡峭的岩壁上,忽上忽下,极耗体力。行走了一个半小时,颤巍巍的走过一根横跨克劳伦河的独木桥,在河边的荆棘丛里走了近半个小时,开始了爬山。
     一路上翻越的山似乎总是一个样,又是几乎垂直的爬升,没有停歇、没有尽头,不经意间我们又创造了一个新的爬升记录,50分钟垂直爬升350米,累得几乎快要吐血。
     快到山顶时,突然下起了暴雨,老天爷例行公事般的又把我们淋成落汤鸡。
     下午4点45分,终于爬上海拔3615米的山顶。
     这座那拉腊卡(独龙语:寻找你的山)是我们攀爬的最后一座山了,但这最后的辉煌记忆是那样的深刻,80分钟里我们垂直爬升了515米,这也是我和阿华走到营地后几乎虚脱的主要原因。
     下山的烂泥路上摔跤不断,脚踝已经没劲了,下到山脚钻进了一人多高的野麻丛,紧紧跟住前面的身影向前钻,简直就是在捉迷藏。
     快到六点钟的时候,在河岸野麻地旁安营扎寨。
     嗓子干渴得已经要冒烟了,看到曾小强刚从河里提上来准备架到火上烧茶的一壶水,等不及烧热,扑上去把冷水喝了个饱。
     煮饭时小陈为难的说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够了,商量后决定,今天晚上只吃半饱,剩下的米确保明天早上大伙儿能够吃饱,然后一口气走到日东。

D13  营地7—营地8(3690M)
      
早上8点半出发,今天就能够走出森林赶到日东,大伙儿格外兴奋,继续沿着克劳伦河岸,在枯黄的野麻地里快速的穿行。
      不久,便走进了帮嘎牧场。草场上几匹马在悠闲的溜达,几座木屋散落在宽广的草坡上,屋后的经幡在风中猎猎挥舞,藏区的痕迹开始显现出来。这里是一个藏族的冬季牧场,偌大的牧场空无一人,宁静因我们的闯入而打破。
       从密集的森林里钻出来,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坡上,每个人都显得十分的兴奋,急吼吼的想做些什么、发泄点什么。
       恋恋不舍的穿过美丽的牧场,在克劳伦河岸的森林里继续穿行。
      克劳伦河畔一派迷人的深秋景色,湍急的河水显得温柔了许多,蜿蜒曲行在深秋的山谷,两岸斑驳绚丽的树叶点染着丛林,大片枯黄的野麻叶营造出油画般的意境,在湛蓝天空的掩映下,如画美景让人迷醉,让人激动。一个人远远的落在队伍的后面,不停的按动快门,不停的快步追赶,气喘吁吁,其乐无穷。
      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一个三叉路口,从察瓦隆到日东的路在这里汇合,再往前走就是古老的茶马古道,道路已被骡马践踏得一塌糊涂。
11点10分,迎面走来进山割草的藏族父女俩,这是几天来第一次遇到路人,格外的激动,不停的问来问去,照相时小姑娘害羞的往父亲背后躲,被严厉的父亲呵斥几句才扭扭捏捏的转过脸来。
      转过山坳,宽广的牧场上一座美丽的藏族村庄,金黄大地,牛羊散落,犬吠声声,这里就是知美村。
      小陈说这里的藏族人死后都是水葬,尸体推入克劳伦河的上游日东河。怪不得我们在河边扎营时小陈一个劲地说河水脏,不让我们直接舀河里的水喝。
      走了快一个小时才穿过知美村,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欢快的行走,内心的激动压抑不住,忍不住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
      下午1点钟,我们走进了寂静的日东村,这里没有我们期待的餐馆,只有村头的小卖部摆着一些小食品;也没有我们期盼的汽车,小卖部的老板告诉我们一个不幸的消息,今天上午一个察隅县的工作组刚乘四辆越野车离开日东返回,估计今后两天都没有车开进来。
      我和阿华面面相觑,我们的假期已经所剩无几,难道就这样被困在山里。后来老板又补充说,再往前走三四个小时可以到牧场上的小卖部去碰碰运气,那里信息灵通,可能会有车。
      与朝夕相处6天,结下了深厚情谊的独龙族兄弟拥抱告别,他们马上也要返回独龙江,再见了,独龙族朋友!再见了,我们的独龙族兄弟!
      而今迈步从头越,下午两点,我们的徒步之旅又开始了,沉重的背包添加了一张独龙弩、20支箭和五六斤克劳伦河彩石后又压在了肩上。
      虽然是公路徒步,但景色宜人,藏族木屋散落在山坡上,简易公路蜿蜒穿过草坡,蓝天白云下惬意而享受,进入树林中斑斓的色彩点缀着我们的徒步之路。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藏民牵着马迎面走来,简单交谈后他愿意100块钱把我们的背包驮到牧场,我们拒绝了藏民的提议,不是因为价钱,而是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现在的徒步简直就是惬意的享受。这个决定后来让我们追悔莫及。
      沿着公路不断的爬升,一大队马帮满驮着货物迎面而来,简单攀谈才发现世界是那样的小,马帮的二锅头——一个黝黑的汉子,竟然在贡井虎头桥开了五年的修车铺。
      两个多小时过去我们的兴奋劲已经荡然无存,美景的吸引力大大减弱,膝盖的旧伤也跳出来捉弄人,当初愉悦的行走变成了痛苦的折磨,曾经错过的那匹栗色母马被我们祥林嫂般的反复念叨。
      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遇上的一个藏民竟然说我们今天不可能走到牧场,阿华的信心显然受到了毁灭性打击,还不到6点钟,阿华就说走不动了,强烈要求扎营。现在如何找到出山的车辆应该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提出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走到小卖部,在疲劳不堪的时候,我们俩的情绪都有点难以控制。
      我的难兄难弟,原谅我言语中的戾气,原谅我的自以为是。
      继续前行,阿华发狠似的远远走在了前面,6点半踏上了牧场,数不清的牦牛像天上洒下来的黑芝麻,散落在草场上,穿行在牧场,牦牛铜铃般的眼睛瞪视着两个闯入者。
两个嬉闹的藏族小孩迎面走来,赶紧打听小卖部,小孩子的回答非常干脆,

      “就在前面
      “有没有汽车?

      “有很多汽车

       我们像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加快了脚步,横穿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牧场,奔向我们的香格里拉——小卖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厚厚的乌云低低的按压在草原上,天空最后一丝余辉从地平线的尽头透过来,牦牛纷纷让开一条道,好奇的盯着两个沉默狠走的行者。
       小卖部仍然没有影子,放眼望去,草原没有尽头,我们都感到情况不妙,没有选择,仍然是麻木的迈步。
       广褒阴暗的天地间,两个筋疲力尽的行者在孤寂的行走,像被遗弃在世界尽头的孤儿,在荒凉的大地上寻找回家的路,恍惚间,被深深伤害的感觉深浸心底,悲怆难以自禁。
      快到晚上8点,大雨倾盆而下,手忙脚乱的在小溪旁扎营,没有办法煮饭,烧了一锅奶茶,简单吃下去几块饼干就钻进了睡袋。
      躺在睡袋里,两个人商量起明天的路程,忍不住嘀咕“会不会我们的好运气已经到头了”,赶紧又抢在阿华说话之前骂了自己一句“乌鸦嘴”。
      半夜出账小解,密集的繁星挂满低垂的天幕,银河仿佛触手可及,探手就能摘下一颗眨眼的星星,痴痴的呆望着绚丽的银河,迷失在梦幻般的诱惑中,久久伫立不愿回帐。

D14 营地8—察隅
D14  营地8—察隅
            

晨起拔营空腹疾走
             继续寻找我们的香格里拉—小卖部
             半路遇藏民说还有五六分钟
             将信将疑继续前行
             经过五六个五六分钟后
             翻过了一个山坳
             终于见到梦中的香格里拉—简陋的小卖部
             南无阿弥陀佛真主保佑阿门
             又一块大馅饼,狠狠地砸在我们的头上
             一辆开往察隅的东风卡车已经发动即将出发
             击掌相庆,一次、两次、三次。。。。。。
             14卡瓦格博转山归来满足而幸福的藏民
             一条见到牦牛就狂吠的狗
             两个疲惫的旅行者和一车木材一起挤满车厢
             我们的梦幻号启程了
             满载欢乐和歌声
             不吝啬一个友善的微笑,一个主动地问候
             陌生人很快就成为朋友
             快乐是件很简单的事,总是和我们不期而遇
             高声吟唱不分藏汉
             为每一次颠簸发出和声“欧嘢
             为每一个擦车而过的行人送上一声“呀姆得

             共同为繁华锦簇般的美丽海子赞叹

             共同为抛锚的梦幻号修路
             翻越大小雪山
             漫天经幡在垭口阳光下飞舞
             下午换车告别藏族同胞
             我们的旅伴换成一头晕车的牦牛
             晚上八点,驶进察隅
             沉默了8天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终于能狠狠的吃进一大碗牛肉面
             最让人怦然心动的是汤面上厚厚的一层油花

D15、16、17 察隅—然乌—成都—自贡
D15、16、17  察隅—然乌—成都—自贡
有的时候世界会变得很小
              在察隅到然乌的班车上遇到了我的网友
              在然乌晒太阳时遇上了曾一起爬雪山的山友
              与赶往昆明的阿华匆匆告别
              感谢然乌雅安饭店老板耿直的吴老兵
              在他的斡旋帮助下
              几乎身无分文的我坐上了开往成都的卧铺车
              尽管受尽了司机怀疑的眼光
              半夜三点在芒康取到钱还是又有了底气
              难忘车上八个藏族老太婆,
              挺直腰板捻动念珠端坐铺位一天一夜的身影
              难忘拼命赶路的卧铺车上,
              每天只吃一顿饭的折磨
              难忘半夜雾锁折多山
              卧铺车幽灵船一般的滑动
              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
              经过17天的漫长旅程
              减少了10斤体重
              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
              见到思念已久的妻子儿子和炖猪蹄子

                                        《完》



(讨论建议)独龙江徒步察隅克劳洛河可行性


[ 本帖最后由 藏兵 于 2008-11-27 11:42 编辑 ]
发表于 2007-11-22 14:00 2 只看该作者
帮忙出个建议 谢谢了啊 
发表于 2007-11-22 14:14 3 只看该作者
藏兵要什么时候去?
发表于 2007-11-22 17:04 4 只看该作者
明年9月17日
发表于 2007-11-22 18:05 5 只看该作者
听说那边峡谷内部四五月份和九月十月雨水挺大的,七月八月反而相对好些?我一个朋友是月份刚去了,被雨淋的白了很多
发表于 2007-11-23 21:09 6 只看该作者
是的 9月份去最好 我是北上到察隅可能一去在也不能回来了
发表于 2007-11-24 13:45 7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藏兵 于 2007-11-23 21:09 发表 是的 9月份去最好 我是北上到察隅可能一去在也不能回来了


??
发表于 2007-11-24 15:05 8 只看该作者
因为独龙江北上这条路连当地人都很少走过 只有当地个别猎人走过

[ 本帖最后由 藏兵 于 2007-11-24 15:07 编辑 ]
发表于 2007-11-24 15:15 9 只看该作者
2006年曾走过孔当——木当——扎恩
孔当——迪正当是土公路,迪正当——雄当——木当是明显马道,木当——第一雪山是原始森林不易分辨的小路,第一雪山到扎恩是明显马道
出雄当有岔道,一是继续沿河左岸走,一是已有桥到右岸去木当(不必溜索了)
木当——第一雪山是向导带着走,路难辩!骡马不通。。。但似乎枯水期沿水道往上爬感觉能到第一雪山下
扎恩已有索桥过怒江
其它两条路不清楚

2006年也走了日东——米孔村——察瓦龙
是藏民到梅里雪山转山的传统路线,道路明显

感觉孔当——木当——扎恩——察瓦龙——日东这线人迹不少。。。

另,贡山到察隅的公路正在从察瓦龙往前延伸,到米孔村与藏民去转山的路线分开,
据说一直修到距日东村十几公里的地方掠过
当时我是在察隅搭车到这路口,再走几小时土公路到日东

以上不是楼主最想关心的那条路线情况,供参考。。。:)

祝旅途顺利!等着楼主行程攻略和图片:) :)

[ 本帖最后由 hw56 于 2007-11-24 15:24 编辑 ]
发表于 2007-11-24 15:19 10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藏兵 于 2007-11-24 15:05 发表 因为独龙江北上这条路连当地人都很少走过 只有当地个别猎人走过


晕!。。。我还以为楼主是说到察隅定居

。。。应该还有资料,楼主详细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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