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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砾石探险 左手南疆,右手北疆:记2014年8月穿越天路狼塔C线 作者: 辰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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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30 15:08 16 只看该作者

刚开始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我还会看一下离溪谷到底有多远,可是看过几次之后,我就不敢看了。因为总是感觉距离没有缩短多少,而且刚才还能够看到的小岳的橙色背包像个小点一样不停地移动,慢慢地却看不到了。


为了避免这种感觉影响自己的心情,我干脆不再往下看了。只有走很长时间才看一次,这样才会让我觉得距离变近了一些,心里稍微得到一些安慰。



下完泥泞的山路和碎石坡到达草地的时候,我看到蓝姐和缘分已经从达坂上赶了下来,并且离我越来越近。尽管我奋力的前进,最终还是被她们超过了。而当我下完陡坡到溪谷的时候,已经又有好几个队友超过了我。


这使我更不敢怠慢,忍着越来越加重的疼痛,努力的前进。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不能泄气,一会儿前队就要休息了,你一定能够赶上前队。然后,吃午饭,然后,补充能量,然后,就有劲走快点了。


就这样边鼓励着自己,边忍着疼痛,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实在忍受不了,便靠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吃了几个葡萄干,掏出烟点了半天没点着。这时,刚好侠客路过,我借了他的打火机才点着。


于是,我们两个各自靠在一块石头上边抽烟边聊起天来。


侠客说:“我跟我那个搭档就不在一个节奏上,要跟他也能跟上,倒是跟不丢,但会很累。我得考虑一下要不要跟他一起走V了。”


我说:“不在一个节奏上是个很大的问题,他等你等得着急,你赶他赶得着急,不能按照自己的节奏走路,是最累的。”


他说:“考虑一下,实在不行,我就不走V了。”


我说:“可以啊,我们队有一个人第二天退出来,预订的车票应该还有一张,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回乌鲁木齐,或者跟我回库尔勒待两天也可以,我包吃包住,小岳准备去。”


他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我们又接着聊了一会儿,他把捡的一个打火机送给我,然后继续赶路了。我刚开始还能跟上他,可是没跟多久,就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此后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前后都看不到任何人影,这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回头想想主要还是怕走错路:因为右膝的伤,我真的不敢走一点儿冤枉路,生怕走错了路,还要忍着疼痛再走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神奇的“墨菲定律”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开始纠结:向左还是向右?


其实,我想向右,原因很简单右边是上坡,这样我的膝盖就不会那么疼了;可是,理智又告诉我应该向左,因为我看到左边的马道上有踩过的痕迹。


我在岔口犹豫地站了很久,甚至开始幻想有一个人站在右面的溪谷里冲着我大喊:“这边来!”直到后面有队友赶了过来,打破我的幻想。


本来想等他们来了一起走,但仔细想想他们也未必知道路,这样等下去,只会让我更加落后。

想到这里,最终理智战胜了幻想:我果断的向左走去。


后面这段1个多小时的路程,应该算是我七天里最痛苦的路程了:刚才的缓坡开始变得陡峭,而且马道上除了冗长的杂草,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石头。右膝的疼痛已经使得我的右腿不能灵活地弯曲,迈步的时候,脚抬起的高度很低,基本上贴着路面。这种情况下,当路面上有稍微大一点石头,便会一脚踢上去,碰撞的震动传递到膝盖,便是一阵钻心的痛。


沿着一段“之”字形马道下完一个不到10米的山坡,我已经实在无法忍受那种疼痛。当看到一块大石头,我像看到“救星”一样忍不住坐了上去。


这时的右膝已经疼痛到难以想象,我甚至感觉到右膝里像是扎进去几根钢钉一样,只要稍微动一下那些钢钉就会一根根地刺激着我的神经,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那种疼痛,是我永生难忘的,几乎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就在我休息时候,刚才我看到几个队友陆续地赶了过来:小鱼停了一会儿就走了,而远树和TT则坐下来休息。


我问TT:“你不是跑得挺快的嘛,怎么今天跑我后边了?”


别提了,我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一直就拉肚子。光昨天晚上就拉了四次,今天白天也已经拉了好几次了。”说完,TT又连连感叹,“好汉经不起三泡稀。”


远树则兴奋地说:“晚上要吃羊肉,行李太重了,准备丢掉一些吃的,减轻负重,包括一个鱼罐头,太重了,也打算一起扔掉。”


我说:“你别扔了,我不吃羊肉,你把鱼罐头给我好了。”这本来是句玩笑话,没成想他真答应了。


其实,我还是蛮佩服自己的,在膝盖那么疼的情况下,还能跟他们镇定自若的聊天儿,并且如此机智地开玩笑。


休息完,我们便一起上路继续前进。当然了,他们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开始不断地安慰自己:只要不是最后一个就好。


造化弄人——神奇的“墨菲定律”又出现了:


这时,行者和雨哥从后面赶了过来,在下一个碎石坡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很快超过了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行者路过的时候,问我:“你怎么啦?”


我说:“膝盖有旧伤,有点疼。”


他说:“不要着急,慢慢走,后面还有三个人。”


他刚说这句话不久,当我下到碎石坡底部一块相对平坦的碎石滩上时,就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小豪、朱老师和苍天。


我当时就想:这下完了,铁定要成为最后一个了。


果不其然,当我因为疼痛和无力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休息的时候,他们也超过了我。


这也就意味着:我真的成为最后一个。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趁这段休息的时间,我开始反思自己今天的表现,总结了三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我一直认为在2点左右,队伍会有一个集合吃午饭的过程,而刚才在达坂休息时才12点多,还不到吃饭时间。并且当我向山下看的时候,可以看到小岳背包上的橙色雨披在溪谷里移动。于是,我便错误的认为队伍应该会在那里集合吃饭。再加上一心着要和小岳一起吃午饭。所以,在达坂上,我就没有吃主食,只吃了一些葡萄干和奶块。这导致我下到溪谷的时候,已经饥肠辘辘,体力有些透支。


第二个错误:我一直以为膝盖的疼痛要通过扎紧护膝来进行麻木和缓解,所以,我用两个护膝把右膝扎得很紧。但我却忽略了另一个问题:护膝扎的太紧会使膝盖弯曲很不灵活,以及小腿因血液流通不畅变得肿胀。


第三个错误:不管以上哪个错误,如果我能及时认识并且做出纠正,情况都会有所好转。但是为了赶进度,我却一再的坚持“凑合”,即使休息的时候也没有放下背包、掏出主食补充能量和放松一下护膝。


以上三个错误,再加上右膝本身的旧伤,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因为膝盖疼,就害怕落后;害怕落后,就着急赶路;着急赶路,就舍不得时间休整和吃东西;舍不得时间休整和吃东西,就膝盖疼和体力透去;膝盖疼和体力透支,就更加害怕落后,……。


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我的行动越来越迟缓。


就像一个队友事后说的那样:“他拖着一条残废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路”。


意识这些后,我便在石头上把背包卸下来,吃了半根香肠和一大把葡萄干。顺便松开护膝,也让膝盖得到了放松。


当时的一段录音或许可以相对真实地还原我当时的心情。录音的最后,我有气无力地对自己说:


现在太阳出来了,感觉很舒服。刚才还有点失望,现在觉得,哪怕再慢,也要坚持下去;哪怕是最后,都无所谓;一定要走下去。


录音里还夹杂着吃香肠时嘴巴“吧嗒、吧嗒”的声音。


休整完毕,扎好护膝,刚走几步,我就看一个哈萨克牧民骑着马迎面而来。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路过,还侧着身子给他让了一下路。


谁知他走到我面前说:“包包,拿上来。”


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说:“下面那个人嘛,让我来接你。”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是苍天和蓝姐请来的救兵,来帮助我的。


但我还是咬着牙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又走了不到10分钟,我看到了山口,山口的外面是一条河流自右向左流动,山口和大河之间,是一片平整的碎石滩。于是,我又开始纠结:“向左?还是向右?”



还好这次“墨菲定律”没有出现,当我走出山谷时,发现纠结是多余的,因为队伍正在右面河边的碎石滩上等我。


我刚放下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队友建议我骑马走完今天的路。我说:“没事,我可以坚持。”



发表于 2014-10-30 15:08 15 只看该作者

开始爬碎石坡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雪,我抄了一条捷径又超过了三个驴友。后面的坡度已经变得很陡,我开始乖乖地沿着马道晃悠。因为早上刚刚下过雨,脚下的碎石还是湿的,反而踩上去不怎么滑,这让我们的上升速度快了很多。



正在气喘吁吁时,突然听到从山坡上面传来一阵阵铃铛声,这时终于理解了蓝姐第一天说的那番话:“前几次爬山的时候,队友说听到我的铃铛声就会觉得很里特别踏实。”


在无边旷野中,拖着疲惫的身体,能听到来自领队那里的声音,而且是那么的清脆悦耳。这个声音,至少会让人觉得“离领队不远”, 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精气神顿时升腾了起来充满全身。


借着这股精气神,经过半个小时地攀升,我终于登顶达坂,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


休息片刻后,回头望去,天空被分成非常有层次感的三层:近处的天空上面被笼罩在一层厚厚阴云之中,下面的山坡上是阴影,唯独中间远处的雪山被阳光沐浴,散发着光明。


我被眼前的这种景深深地震撼了。



从美景中回过神来,我看了一下时间才12半,心想: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就先吃些葡萄干和奶块吧,等会儿下到河谷再和小岳一起吃午饭。


谁知道这个错误的判断,让疼痛折磨了我4个小时。

吃完东西,为了防止右膝疼痛,我把两个护膝紧紧绑在了右膝上,才鼓起勇气下山。


前半部分马道几乎都是土路,因为刚下过雨(雪),变得泥泞不堪,刚走几步脚上便粘满了泥,使得本来就沉重的脚步变得更加沉重。我一会侧着身子,一会儿倒退着,一会儿又转过身子向前方,变换着各种姿势艰难地下降。


发表于 2014-10-30 15:07 14 只看该作者
D4:剑沉沉——库勒阿特腾达坂



关键字:库勒阿特腾达坂


今天要翻越相对营地海拔上升最高的库勒阿特腾达坂。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小雨,我则开始担心自己的膝盖。


带着这样的心情,在雨中吃过早餐、整理好背包,我们跟着蓝姐上路了。


进入河谷左面的一条溪谷后,我们开始不断地攀升:马道在草地、泥巴、溪水以及石头间穿梭。我们走在上面,不得不一会儿小心着滑倒,一会儿又跳着跨过溪水。


刚走十几分钟,我开始闹肚子了。待我找到一块隐蔽的石头后面解决完,又被队伍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为了赶回下午下山的时间,我只得奋力追赶。即使看到有队友在路边休息的时候,我也不敢把包卸下来,只能在马道上站着休息一会儿。



一路上,我不断地看到路边的石头上放着背包,隐蔽处则刚刚露出一个人头。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今天闹肚子的不止我一个人!


经过拼命地攀升,我陆续地超过了几个队友。


到达山腰小草原的时候,我大概是第十个了,但我仍然不敢松懈。这时,我发现草地并不是很滑,便离开弯弯曲曲的马道,开始沿着草地朝着前队的方向走直线。偶尔遇到稍微陡一点的坡,就沿着阶梯状的草地走一个“之”字。


我以远处一个平缓的平台为目标,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开始往上爬,不到半个小时,就爬了上去。这时,我满心以为应该可以看到前队了,谁知当我抬起头时看到的只是前面不远处的又是一个平台。



这时,一个哈萨克族牧民骑着马正在从下面慢慢上升。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想跟他打个招呼。然而,等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却发现马背上竟然还驮着一个背包。我指着背包对他说:“阿达西!这是谁的?”他说:“下面一个小伙子的,我嘛,不去那个达坂。”他指着达坂另一侧的一个山口接着说:“要去噢——也哒!”


我“哦”了一声,冲他微笑一下,心想:这是那个不争气的,竟然已经走不动了,难道是谁拉肚子拉虚脱了?


告别哈萨克族牧民,我继续奋力追赶。半个小时左右,我便穿过草地到达碎石坡的下面。


我抬起头看了看:蓝姐还正在向上攀升,没有小岳的影子。心想:小岳这货昨天晚上还喊着不舒服,今天竟然就跑得这么快。

发表于 2014-10-29 13:54 13 只看该作者

当走到一块从悬崖上突出的形似马鞍的平地上的时候,包都没有卸下来,我便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这时,我发现TT就坐在我的不远处,我让他帮我拿一下后面的瓶子喝点水,他说:“够不着,你自己拿!”看着他也一幅疲惫的样子,而且确实也够不着我的包。我只得放松一会儿后,把包卸下来,自己取水来喝。


TT问我:“你怎么回事?”


我说:“右边膝盖有旧伤。”


他说:“到了营地,我给你1贴膏药贴一下,看管不管用。”


我感激地对他说:“好的,谢谢!”


TT走后,朱老师也已经跟了上来。我深呼吸一口憋足一股劲儿,背起包站了起来,对朱老师说了一声“加油”。


也许,这一声“加油”除了鼓励朱老师,在某种程度上更多的也是为了鼓励我自己。


走了10几分钟后,看到山外山(以下简称“山哥”)在马道上部不远处的两块几乎与水平相垂直的岩石中间,我问他:“你在干嘛?”他只说了两个字:“雪莲!”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朵洁白的雪莲在其中一块岩石上面盛开着,这是我路上见到的第二颗雪莲。



远远地拍过雪莲后,刚走几步,刚才还在后面照应后队的蓝姐已经赶了上来,她说:“走得快的人恐怕都已经到营地了。”我说:“还远吗?”她说:“不远了!”说完后,便很快地超过了我,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当在下一块1米多的石头、右腿下地支撑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右膝一阵疼痛,失去了重心,身体向悬崖外倒去。我赶紧调整身体,一屁股坐在了马道上。那一刻,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紧张和恐惧,而是乖乖在马道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朱老师也已经赶了上来,等他走到石头上面的时候,我说:“来,朱老师。”与此同时,伸出一只手想扶他一把。没想到他却对我:“没事,我自己可以下去,你先走。”我后退了几步,看到朱老师安全地攀下了石头才继续向前走。


当下到一个陡坡的“之”字形拐弯拐点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块石头,也不管上面分明的棱角和凹处的积水,一屁股坐了下去,掏出烟来抽。


我把两个护膝全部绑在了右膝上。可是,即使这样,我前进的速度还是非常得慢。

就这样又忍着疼痛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拐弯处,我看到了前面一片宽阔、平坦的河谷里扎了很多的帐篷,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然而,当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我又开始了纠结:前面看不到任何队员,后面也看不到苍天的影子。踌躇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我最终决定向下往河谷方向切,因为我知道如果选择往上切,势必面临一个更大的下坡。我宁可冒着小幅度下坡后有可能走错路再切上去的风险,也不愿意选择上坡后大幅度下坡时右膝的疼痛,尽管这个坡的垂直高度只有10米,尽管理性的一面告诉我应该选择上坡。


可见,我的右膝当时有多么的疼。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下到谷底后,我听到苍天在身后喊我:“走上面,走上面!”我回过头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知道了。”便又沿着一个很缓慢的坡切回到了草地上。站在草地上,我回头看一眼那长长的下坡路,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选择。


后面的路几乎是在河谷左边平缓的马道上前进,10几分钟后,我便安全到达了营地。


今天的营地比较分散,我不得不一次次地跨过小溪流,寻找着小岳。这时,正在扎营的TT看到我过来,给了我一贴膏药。


然后,在队伍的最尽头,我终于找到了正在烧水的小岳。我把背包重重甩在地上,坐在上面足足5分钟几乎没有动弹。


休息了一会儿后,我也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开始扎帐篷。此时,天气已经转晴,我支好内帐,把外帐摊开扔在旁边的草地上晾晒。


因为今天的路几乎都是泥泞的马道,速干裤的下半截几乎已经被泥巴粘满。我换上干衣服后,又坐在包上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偷个懒:把速干裤的下半截拆下来,只洗下半截。于是,我便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河边艰难地蹲下去开始洗速干裤。


洗完之后,我发现旁边的小杨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这时,我才反映过来,原来我洗裤子的地方竟然在河水的上游,他则正准备拿着取水袋到下游去打水。看到我在洗裤子,他只好又上游比我更上的上游打水去了。


我心里一阵自责:唉!原来,身体的疲惫真的会连累脑子,我的竟然已经糊涂到了这种地步,连一些户外的基本常识都忘记了。


回到帐篷跟前,小月已经把开水已经烧好,正在煮第一锅面,内帐和外帐也已经在夕阳和微风中基本被晾干。我们两个便把帐篷扎好,钻进帐篷开始吃面。


吃完面后,天色还早,我们躺在帐篷里又开始无所事事。小岳说他有些头疼,我劝他吃些药,他害怕吃药后出汗太多,搞得衣服上全是汗味,就说等会儿看情况再说。



这时,小豪又开始到处“推销”他的食物,侠客说:“全部放我这儿吧,留着我们走C+V的时候吃。”小豪说一句:“不是,是你背着,我们一起吃。”


我把TT给我的膏药贴在膝盖上后,还是疼得睡不着,便从帐篷里探出头,边抽烟边跟侠客一直聊天到天黑。

发表于 2014-10-29 13:53 12 只看该作者

正在我们暗自庆幸老天开眼让我们在经历了两天阴雨之后终于可以享受到阳光,并且使得刚过完河的我们能够享受到一点温暖的时候,天空却突然接连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我心想:不要再下雨了吧!


而老天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一样,而且特别给我面子,确实没有安排下雨,因为他老人家安排的是下冰雹:雷声刚过,绿豆般大小的冰雹就从天空撒了下来,打在身上噼里啪啦作响。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冰雹化成的雨水已经把我们从上到下浇了个透心凉,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由于我刚才出发有点晚,为了能够赶上前面队员,不敢停下来穿雨衣。顾不得冰雹打在身上,只管继续赶路。


小心翼翼地穿过一个横跨在河流上的碗口那么粗的独木桥之后,我看到大家都正在一颗大树下休息,匆忙地挤了进去。休息一会儿后,才让蓝姐帮我把雨衣掏出来穿上,感觉暖和了许多。


这时,蓝姐在和小杨讨论后面的路况:


蓝姐说:“下雨栈道会不好走,比较危险。”


小杨说:“栈道倒还好,关系是老虎口的那段上下坡,会特别滑。”


那一刻,又冷又痛的我已经木讷到除了“听领队话,跟领队走”之外,不再思考任何关于前方路况的问题,也不再有任何或沮丧或兴奋的心情。假如当时蓝姐做个主把我卖给当地的牧民去放羊,以我当时脑子的“转数”估计都很难反应过来,搞不好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就范了。


休息了十几分钟,冰雹变小了很多。队伍继续前进了不到20分钟,就在右面山坡的一条马道前面停了下来。我好奇地从旁边上升了一段路才发现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方:雨后的马道上掺杂着泥土和碎石头变得异常的湿滑,而这段马道虽然不长,但坡度也非常的陡,至少有40多度,而且上面半截更加的陡。踩在这样的马道上,稍有不慎就有会滑落到旁边十几米的悬崖下面,而悬崖的下面便是刚才我们横穿的湍急的河水,人想站在里面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背着重装滑落在里面,再加上冰冷刺骨的河水和大小不一的石头,恐怕生还的希望很是渺茫。


面对这样的路,即使站在马道上向下看一眼,都会不寒而栗。


顺便说一下:当时,刺客对我进行了批评,说我不应该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插队。在此,谢谢他的批评。



正在站着愣神时,小杨已经在上面用绳子打好了保护,我们抓着绳子扎扎实实地踩稳一脚再迈一脚才通过这段只有10几米的马道。


然后,我们继续沿着“之”字形的马道上升,越是上升,离河谷的落差越是大。虽然这里的马道比较宽,但我们的每一步还是迈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上到一个平缓的横切的马道,当我抬起头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正对面有一个与地面几乎垂直的石壁,上面开凿了一条与我现在前进的方向垂直的栈道,以20多度的角度自右向左倾斜着上升,拌面、小岳和刺客分别穿着绿、橙、蓝三种不同颜色的雨衣走在上面,点缀着雨水冲刷过后深棕色的石壁。


我赶紧掏出手机,定格了这一瞬间人与自然和谐的美。



随后,我也上到栈道的顶部。准备右拐时,看到队伍再一次停了下来,刺客说:“前面又在打保护绳。”


等我走过去的时候,才看到一片陡峭的碎石坡上横躺着一条只能容纳一只脚通过的狭窄的马道,马道上是夹杂着石子的粘鞋的泥土,旁边是前队已经扎好的绳子,我抓着这条绳子缓慢地通过。

走过这两个极其危险的地方,我长长地出一口气。此时,鞋子上已经粘了一层厚厚的泥,足足有1公斤那么重,我不得不边走路边在路旁的石头上刮蹭着鞋子上的泥。


走过一段稍平的马道后,又是一片碎石下坡,我忍着右膝的疼痛下到了谷底。


隔着一座木桥,我向前面望去,只见远处陡峭翠绿的山坡上点缀着几个彩色的小点,正在缓慢的移动。这也就意味着:我又落下了好远。最可怕的不是远,而是看着他们上升的高度,我猜想后面会有一个很大的下坡才会到达营地。一想到这里,我仿佛已经感到膝盖里那种钻心的痛已经袭来。


刚过木桥,天空像故意戏谑我们一样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拌面停了下来,让我帮他把雨衣穿上。而我自己却实在是不想再花精力和时间去穿雨披,只得穿着速干衣和速干裤鼓起勇气继续上山。


走了一段,我才发现,这条马道远比我想象得要难得多,至少对于我这个右膝旧伤复发的人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它并不是一直上坡然后再下坡,而是一会上坡一会儿下坡。并且到这里我才发现,与上午的栈道相比,这里才是栈道密集区,一段接着一段人工开凿的栈道在悬崖峭壁上挂着,有的地方坡度很大,甚至需要用双手辅助“四驱”才能上去或者下来。



由于我的背包腰部的收缩带已经调到最小还是有点宽松,腰部基本上承受不到负重,这就使得所有的负重都压在了肩膀上。因此,我的肩膀也被勒得酸疼,走一会儿就需要停下来弯着腰把负重转移到背部,让肩膀放松1、2分钟后才能继续前进。随着不断的攀升,这样休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最要命的还是下坡,右膝钻心的疼。如果碰到陡一些的下坡,我还要花很长时间来思考“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怎么踩才能尽量减少右膝打弯的频率和弯度”等等诸如这样的问题,以减轻负重对右膝关节的冲击。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有合适的地形供你选择,这时我就需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下很大决心才能迈出右腿。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下午的这段路,我行进的速度特别地缓慢。


发表于 2014-10-29 13:49 1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新疆砾石户外 于 2014-10-29 13:51 编辑

到达山口的时候,我不顾空间的狭小,迅速的卸下背包,脱下了冲锋衣。正在休息的时候,飞鸟也爬了上来,在他后面依次是雨、朱老师。我掏出手机给飞鸟照相,说:“来,露个脸儿。”


正在我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苍天从朱老师后面冒了出来,喊着:“我也露个脸,给我也露个脸,走了两天了,还从没露过脸。”我嘴上开玩笑说着:“你不早说!”然后,用手机给他拍了两张照片,照片里的苍天离镜头比较远,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却显得非常的可爱。


队伍里的收队是非常累的:因为永远不能根据自己的体力来休息,也永远不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走路,而且还要照顾后面的队员。想到这些,我便暗暗地佩服这个长相可爱的小个子男人,从此,苍天的形象在我的印象里就被定义成了——“可爱”。



休息完毕,刚走几步,我的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开始嘀咕着“埋怨”蓝姐:“蓝姐啊!说好的没有大下坡呢?”只见前面不远处又是一个大下坡,虽然与昨天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但由于对昨天的疼痛仍然心存余悸,我心里开始暗暗叫苦。


叫苦归叫苦,还是得硬着头皮往前走。穿过陡坡上一段狭窄的马道后,我便开始沿着碎石下坡。果不出我所料,还没下到一半,我的膝盖就开始疼了起来。不一会儿,刚才还在陡坡上照应后队的行者便超过了我。


忍了半个多小时的疼痛后,终于在河谷旁边的一个草地上赶上了大部队。


我把包重重地甩在地上,坐在包上一动也不想动。小岳问我要香肠,我说:“你自己拿吧,在侧包里。”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很没用的话:“不在左边,就在右边。”可见,当时我脑子的转数已经不够了。


这时,天气已经放晴,地上摊着一顶不知道谁的帐篷已经基本上晾干了。我想:我到底比他们晚到有多久?难道有那么么久吗?

我刚吃完一块压缩饼干和半根香脆,队伍已经开始继续前进。



刚走十几分钟,前面队伍就停了下来,走到跟前才知道,又要过河了。这时,比我们早的小杨和侠客已经用绳子打好保护,他们两个率先过河。


蓝姐反复强调:“一定要两个人挎着胳膊一起过河,过河的时候一定要逆着水流方向往上游切过去,不要直着过,更不要顺着水流方向往下游切。”


我们换好鞋子,小岳、蓝姐和我(小岳在左边,我在右过,蓝姐在中间)挽着胳膊一起过河。当我们冲进河里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次过河比前几次难度大多了:


这次的河水非常湍急,每当抬起脚的时候,小腿都会像打摆子一样向水流的方向飘来荡去,抬起手杖的时候也是如此。而且河底又是大小不一、高低不平的石头,一旦踩滑摔倒,再站立起来的希望微乎其微。因此,我们只能两只脚和手杖交叉着“三驱”前进,每“一驱”离开河底前,都要确保其它“两驱”是稳定的。这就要求我们每次迈步前脚放下用力之前,都要试探着踩一下下面的石头,直到确定比较牢固可以承受重力,才敢踩上去再迈后脚或者抬起手杖,继续迈下一步。


这使得我们过河的速度慢了许多,再加上河水冰凉刺骨,所以,当我们过完河后,双腿已经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我们只能靠跺脚加快腿部血液循环来取暖。



蓝姐一声令下:“过河的人可以先走,前面有人。”我和小岳便继续向前赶路,刚走了几十米,就看到了河对面的小杨和侠客。


我们两个沿着他们指的位置冲到了河对岸,先前已经走过狼C的小杨说:“已经不用再过河了。“我在原地跺了一会脚,待腿和脚恢复知觉后,便坐在一块石头上把背包放下来,耷拉着腿晾晒过河时湿掉的裤子。


20分钟左右,全体队员都已经安全过河,队伍继续前进。

发表于 2014-10-29 13:30 10 只看该作者
D3:水一程——台普希克玛河

关键字:台普希克玛河 老虎口


早上7点起床的时候,还在下雨。


因为昨天晚上吃了本来应该早上吃的馕(因为早上赶时间,吃馕比较方便),所以,今天早上煮面吃。吃完面后,我们还用小岳从船帆姐那里借来的几片姜煮了一锅红糖姜水。


在雨中收帐篷的我们都有些匆忙,小岳一不小心掀翻了炉头上的套锅,一锅水“一蛮”倒进了内帐里。小岳拿着纸爬进帐篷就擦。我说:“别擦了,把东西收出来,直接往外倒吧。”


待我们收完帐篷打包完毕,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船帆姐过来拿她的头包。她说:“因为旧伤复发,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打算原路返回。”临走前,她还把剩下的姜片全部送给了我们。


想着同甘共苦两天的队友即将离去,我心里略带一丝遗憾,并伴随着担心:她该怎么度过原路返回的两天路程呢?


我们沿着山坡上泥泞湿滑的马道走了几百米慢下坡,接着一个10几米的陡坡后,便下降到了河谷的底部,准备第一次过河。



其实,这次只能勉强称为过河,因为河水并不宽,而且根木头架在河上,只不过河水有些大漫过了木头。但是我们还是换了沙滩鞋,当祼脚部分接触到河水的那一瞬间,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过河后,我们开始沿着河谷旁边山坡上的马道前进。因为,后面还要过河,所以,我并没有把脚上的沙滩鞋换掉。这时,不断地有石子钻进鞋子,我不得走几步就停下来磕一下鞋子里的石子,再加上徒步鞋在胸前的外挂上晃来晃去、雨后的马道上泥泞湿滑、还有不时地和旁边丛生树枝拉扯着。因此,我走得比较慢。



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才下降到了铺满碎石的河谷里再次过河:这次的河水稍微宽了一些也大了一些,不过不是很深,不到膝盖。我原以为轻松地就可以过去了,谁知道那河水冰凉得就像“炫迈”一样,让我趟过去之后跺脚取暖的节奏“根本停不下来”。


10几分钟后,又一次“炫迈”。


然后,蓝姐宣布:“暂时不需要过河,可以换徒步鞋了”。我晾干脚、换好徒步鞋,队伍还在休整。于是,便掏出保温杯喝一口红糖姜水,顿时感觉一股暖流由胃部向身体的各个部位扩张,那感觉真叫一个舒服。


小岳喝完红糖姜水后,又是昨天晚上那幅德性:“爽,爽!”


河谷在下降,而马道却是一路慢上。在一个碎石坡前,蓝姐招呼大家短暂休息。这时,我们已经踩在了河谷上方落差10几米的位置上。蓝姐宣布:“马上就要过栈道了!”然后,宣布一些注意事项。


水平穿过碎石坡下降了几米后,又穿过一条横跨在河谷上面的木桥,栈道便很快地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栈道其实还是挺宽的,有1米多,但是有些矮。走过的时候,还真得注意身后的背包:因为当人预感到头顶部位有危险的时候会本能地低头躲闪,但对身高的判断往往只到头部,很容易忽略背后的高出头部一大截的头包。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很容易因背包与栈道顶部石头之间的挂蹭而失去重心。这时,如果再一时慌乱,很容易跌落到旁边落差十几米的悬崖。


因此,我们在穿过栈道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猫着腰,不敢抬头,尽量在背包和栈道顶部之间留出更多的空间。



穿过栈道后,我们右拐,开始攀登一个铺满腐朽、松软树枝的陡坡。虽然山坡上全是茂密的松林,但仍然无法完全遮挡小雨初霁后正午的阳光,于是,刚爬一会儿,我们便是浑身冒汗,尤其是背上早已被汗水包裹得粘乎乎的。



发表于 2014-10-29 13:27 9 只看该作者

正当我准备批评他不该乱扔垃圾的时候,他走到了我的旁边说:“小豪的塑料袋破了,里面的瓶子也开了,牛肉酱洒得到处都是。”这时,我才意识到误会他了。


我说:“把袋子还给他,你替他提了快一天了,让他自己提一会儿吧。”


小岳说:“主要是我的背包太小,没地方放,挂在肩带的外挂上晃来晃去的,现在肩膀疼得厉害。”


我接着说:“那就还给他吧。”


小岳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我指着路中间的一块石头说:“就放这儿吧,他就在后边,一会儿路过的时候,应该会看到。”


休息了一会儿后,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看到小鱼正在路边坐着休息,由于疼痛难忍,我就又坐下来休息。这时,可能是因为已经下到了雾气下面,视线好了很多,我们已经隐约地可以看到下面的马鞍营地。可惜,那并不是我期盼的今晚扎营的地方。为了平衡明天的路程,我们的队伍要继续下降到河谷才能扎营。想到这些,再摸摸右膝,我的心里又开始打起鼓来。


再次开始前进的时候,马道已经开始沿着陡坡呈“之”字形下切,而且上面有很多小石子,踩在上面有些滑。走了一会儿后,我的右膝再迈步时候已经显得有些困难。


这时,走在我前面的超级刺客(以下简称“刺客”)突然说:“走这边,不滑。”我看到他正沿着马道旁边的草地下降。于是,我也跟着他走在了草地上,感觉还是蛮舒服的,因为走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膝盖的疼痛;另外,山坡虽然很陡,但草地却呈阶梯状,在没有下雨的情况下,也不会滑。


我就这样坚持着,在离马鞍营地还有几十米,马上要和前队汇合的时候,却看到他们起身继续下降了,心里一阵沮丧。


此时此刻,我开始体会到后队队友的煎熬:他们永远比前队队友休息的时间短、负重的时间长。然而,真正让我切身地体会到这种煎熬是在——第四天。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马道和草地都变得湿滑起来,短短的几十米,我又挨了十分钟后,才终于到达了马鞍营地。


之所以叫马鞍营地,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就像一个马鞍。当地的牧民在“马鞍”地中间支起了一个简易的帐篷,作为他们夏季牧场休息的地方。


8月,牧民还没有转场,小岳还在那里等牧民烧开水。我则坐在草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地瘫坐了十几分钟,紧绷的护膝下面一阵阵钻心的痛。那一瞬间,我的思绪突然回到了2007年11月11日的博格达之行:



传统二、三天的重装线路,我们5个人要一天轻装穿越。翻过碎石达坂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积雪特别的深,有些地方已经到了大腿根部,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的艰难,更不要说找到下山的路。而且在积雪的下面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一不小心脚就有可能踩进石头缝里,陷进去拔不出来或者踩滑崴脚。


因为原计划是一天穿越,白天三顿饭吃过后,食物已经耗尽。筋疲力尽的我们只得忍着饥饿,顶着大风和大雪,一步一步地缓慢前进。口渴的时候,我拿出水瓶,里面的水早已结成了冰,最后只得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


经过几个小时的拼命,我们终于走出了雪地,但凛冽的寒风却没有褪去。此时,已经是凌晨,饥寒交迫的我膝盖却疼了起来,前进的速度变得缓慢,渐渐地落在了他们的后面。漆黑的夜空中,我只能在后面看着不远处他们像萤火虫一样的头灯的亮光、忍着疼痛紧紧地跟着。那时,我的脑子不断地在想:如果不来这里该多好,我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舒服地睡觉。


不得不承认,我那时萌生了放弃户外的念头。然而,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近七年的时间,类似这样的痛苦,也经历了无数次,我却始终没能放弃户外。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痛苦却还像上了瘾一样坚持着。我经常用吃油泼辣椒来比喻我的户外:吃的时候,嘴巴像肿胀了一样火辣辣地疼,头上还不停地冒汗。但当辣劲儿刚过却又开始怀念那种香味,于是,又是一口下去。


又如我在余杰《香草山》里看到的那段话:盲目的爱不是爱,深知其缺、深受其苦却痴心不改的爱才是真爱;无知的天真不是纯洁,历经沧桑仍不改其纯真、仍坚信"真、善、美"的天真才是真纯洁。


走吧!”小岳的一句话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此时的雾又变得浓了起来,我们已经看不到刚才下山的队员。我重新绑了一下护膝,咬着牙,背起背包站了起来,继续赶路。



雨后的草地上变得异常湿滑,已经不再适合踩在上面行走,我只得乖乖地沿着泥泞的马道下降。走了20分钟左右,当我看到下面河谷里扎好的帐篷,心里便又感到一丝轻松。再加上跟小岳聊着“十一”的出行计划,所以,这段路走得相对比较轻松。


然而,天公不作美:刚才的毛毛细雨突然变得大了起来。当我们到达营地的时候,顾不得休息,忍着疲惫和疼痛匆匆地扎好帐篷,钻了进去。


今天晚上有两个营地:一个在山包上,一个在溪谷边。我和小岳把帐篷扎在了山包上,离河谷比较远,取水很不方便,再加上下雨,我们便没有生火做饭,只吃了一块馕和一块牛肉。8点左右,雨变小了,小岳才出去打了两锅水。于是,我们又煮了一锅面条。喝着热热地面汤,舒服多了。



吃完面后,小岳说:“给我按摩一下肩膀吧。”想到他白天就嚷嚷着肩膀疼,虽然我右膝疼的厉害,但上肢还是健全的,就帮他按摩了一会儿肩膀。谁知道这货享受竟然还叫了起来:“爽啊,爽啊!”还好当时的雨声和河水声比较大,旁边帐篷应该没有听到,否则,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误会。


蓝姐过来通知我们明天早上出发的时间,我战战兢兢地问她:“明天下坡的路多不多?”


她说:“不多,上下也就1、2百米吧,但是要过河,你们明天早上最好煮点红糖姜水,可以驱寒。”


她接着说:“也不知道河水大不大。要不明天过河的时候,你们两个先过看一下情况?”


我说:“没问题,只要下山不多,我的膝盖不出问题就行。”


蓝姐走后,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带着这份宽慰和轻松,加上赶路的疲惫,我很快便睡着了。

发表于 2014-10-29 13:26 8 只看该作者

这时,行者也到了,看到后面的人还早,说要烧点开水。蓝姐批评他说:“这里没有水,刚才路边有泉水,你也不知道接一点。”


我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山坡上覆盖着一块白雪,就拿了行者的小套锅去碰碰运气。


到了山坡才发现:水倒是有,但很小,而且被大小不一的石头挡着,根本没办法放锅去接。正当我万般无奈之下正在刨着石头的时候,蓝姐拿了一个保温杯盖和一个矿泉水瓶子也过来了。


可是,搞了半天,由于坡度问题,矿泉水瓶子也接不到水。最后,只得换保温杯盖,接满再一点一点倒进小套锅里。


然而没接几下,好不容易刚才用石头在下面冰层上砸出来的弧形由于流水的冲刷旁边开了一个小口,水又从冰与石头的缝隙之间流走了,还是接不到盖子里。


最后的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只能用一个手指头把缝隙挡上,让水可以顺利流到盖子里了。等10几后,把小套锅和矿泉水瓶子接满的时候,我的两个交换着挡水的手指头已经麻木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回到达坂上,行者把水烧开,也给我也盛了一瓶。



下午2点,队伍集齐,前队开始沿着一条马道下降,刚开始的坡度还算平缓。可是,刚前进一百多米左右,便向左切入一个大概60多度满是碎石的陡坡上,在陡坡上有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马道呈“之”字形向下延伸。在这样的马道行走,一不留神摔下去,估计就再也别想站起来,只能一滚到底了。而如果真的滚到了底,别说能不能站起来,就是能不能留个全尸,也只能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因此,大家每迈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疏忽。


陡坡下到一多半的时候,我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右膝开始隐隐作痛。不过,此时还能忍受。


等我下完陡坡到达一块平地的时候,已经有7、8个人在那里等候。蓝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面正在陡坡上缓慢下降的山友,并不时地用对讲机与后面沟通着下降时路线及注意事项。当发现有队友想走捷径存在潜在危险的时候,她更是急得干脆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左边,左边,不要从那边下。”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男人让我帮他把背后的雨衣整理一下。我边整理边对他说:“你这是要吓唬一下老天爷吗?”他说:“是的,吓唬一下他,让他别下雨了。”


我本来以为他在开玩笑,谁知过了一会儿当我再看他的时候,刚才还穿在身上雨衣真的已经脱了下来。


此时,是下午3点半。


队伍再次前进的时候,雨变得小了一些,坡度也变缓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队伍到达一个稍大点的平地。我看到前面正在休息的队友大喊:“回来,回来!”我顺着他们喊的方向望去,看到小岳正在一个山崖下面攀登,小鱼则在他后面仰起头看着,在他们头顶的悬崖上是一朵盛开的雪莲。我对着小岳喊了几声:“不要采!不要采!”(后来才知道,他们不是去采雪莲,而是在拍雪莲。)


由于知道自己的膝盖有旧伤,下山比较慢,为了能够跟上队伍,没待小岳回答,也没有休息,我就跟着队伍继续赶路了。


后面的路在向右前方拐了一次之后,又变成了马道,在陡峭的山坡上随着山势呈大“U”形、望不到尽头的一直延伸着。


一个“U”形,一个“U”形,又一个“U”形。


我明显地感到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右膝上的疼痛也由原来的隐隐作痛变成了一丝丝地阵痛,而且越来越痛。当我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便停下来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


向旁边的山谷下望去,刚才在达坂还浓得如同牛奶一样的雾气已经变得非常淡薄,缭绕在山川之间,如同仙境一般。



不一会儿,已经陆续有几个山友超过了我。小岳也在不远处,一手提着船帆姐的头包,一手提着小豪的袋子,赶了过来。我看到一个矿泉水瓶子从他身上掉了出来,沿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发出“哗啦,哗啦”清脆的声音,小岳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

发表于 2014-10-29 13:26 7 只看该作者

行进的过程中,旁边不断地传来冰崩的声音:先是“嘭”的一声,接着一连串“哗啦啦”的声音,摄人心魄,让人不寒而栗。


早起时还清淡的雾气此时也慢慢变得浓了起来,从我们后面压了过来,好像在驱赶着我们前进。当我们到达第一个平台的时候,雾气已经浓到看不清楚河谷里来时的路。我跟蓝姐打了个招呼,折个“V”字跑到平台边上去照相。


照完相后,我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追赶前面的队伍。



当走到一个绿色冲锋衣时,前面传来许巍那熟悉的歌声——《曾经的你》。我关掉自己的小音箱,紧走了几步对他说:“哥,你跟我撞歌了。”他就是长着一双长腿的——奔跑的拌面(以下简称“拌面”)。


我和他相视一笑,继续前进。



在铺满碎石的马道上攀登,绝对是一种挑战耐性的事。因为当你艰难地迈出一步时,很有可能会滑下来半步。就这样,我走一步滑半步,竟然陆续地超过了拌面、小岳、缘分、TT等队友,最后也赶上了蓝姐,和她并行走着。


走上一条稍平的马道后,蓝姐指着前面一个山峰说:“看,河源峰!”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一个雪山尖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地缥缈着。


然后,蓝姐又指着近处的一个山口对我说:“左边就是白杨沟达坂,你先往前走吧。”就这样,我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因为想到马上要登上狼C的第一个达板了,我的脚步变得飞快。向左拐了一个弯,我便看到了要攀登的白杨沟达坂。这时,我发现山上有一个彩色的小点在不停的移动,仔细想想应该是小杨。我心里一阵失望:看来我不能成为第一个登顶的人了。可是,转念一想:至少我还有希望成为自己队伍里第一个登顶的人。想到这里,我心里舒服多了。


仔细想想:其实,我还是挺会安慰自己的。


当我走完左边慢上的大“U”形马道,登上达坂放眼望去的那一刻,我惊呆了:天空中阴云密布,下面的山谷里却是一片缭绕的浓密的云雾,如同一个藏香弥漫的巨大煨桑炉,又如同一个盛满牛奶的棕灰色木碗。


这一切让我痴痴站在那里呆了几分钟,才回过神儿来。


此时,是中午12点40分。



蓝姐上来后宣布就在这里吃午饭了。说是吃午饭其实也就是吃些简单的速食,根本没时间开火做饭。我和小岳照完相后,一人吃了半根香肠后和一块压缩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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