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离骚 于 2012-2-2 18:14 编辑 逼近年关,却觉得越来越无趣。 虽然年近四十,但这不并是我一个人的感觉。 有时候躲在树干后看小孩子们大呼小叫地放炮,竟然也会忘记了时间。小家伙们的年啊,何止七天,总是会蔓延了整个的假期。 以前在单位上班的时候,觉得年都是给别人过的,那一声声的“新年好”“新年发大财”“官运亨通”包含了多少的应付、无奈与言不由衷,却丝毫没有听出祝福的味道来。礼尚往来,迎来送往,上有领导下有员工,左有亲戚右有朋友,对于自己的父母,天底下真正时时关注你的人,却只有平平淡淡的一夜…… 联想到这些,心中不由自主地就好受了起来,好在现今是自由职业了。 因为守冬的工人家中小辈有喜事,爸爸这个冬天一直待在128团的东果庄,一所买来的小村院落。又因为奎克高速修路的缘故,繁华撇下了贫穷,把孤独和冷清留在这里。入冬以后,全村最多也只不过八户人家,除夕夜的鞭炮,我隐隐约约只听到两家传出响声,其中一户自然是我们。 今冬雪少,N年不遇。老婆久居,儿子放假。父亲在外,母亲牵挂。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决定到乡村,到连队去过年,去过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春节。到没有酒肆,没有喧闹,不用看别人脸,也不用管他人屁股的地方去。 |
本帖最后由 离骚 于 2012-2-2 18:33 编辑 大年三十、初一:乡村味里思年华,土块房中享亲情 一大早,全家总动员。 收拾停当,我在楼下单元门口放了炮,小区的第一响。 旋即跑到户外店门前,放了两个大雷子,震天响,竟然还带来了一笔生意! 爸爸相当爱吃鱼。在我去洗车的当间,老婆到超市拎了两条淡水白鲳回来。 路不是很难走,正午的太阳刚歪一下头,我们就到家了。 村子里非常清静,汽车的马达声声,惹得狗吠连连。 看到迎出来的父亲,几月不见,想起了黄土高原上的所有父亲。整个人清瘦了很多,稀疏的头发在寒风中你推我挤。一双手,在搬起生活的时候隐约可听到岁月剥落的声响。脸上,时间约同风霜刻下的斑驳皱纹,纠结着绽放。已经褪色的军用黄棉袄,如同我记忆的颜色,可笑地拥抱着父亲的身躯,软底的胖头老棉鞋,老人家说他很舒服。父亲在看到我们的那一霎那很舒服!脚步轻盈了许多,有几步还是跳着垫脚的,眼睛也忽然变得明亮了,仿佛与太阳下的白雪争晖,言语也激动起来,高音处有明显磕磕绊绊艰涩的痕迹……最冲动的是猛然抱住了孙子。我,恍然也从中找到了自己。 居所有些破旧,老式的土块房子,但丝毫感觉不到寒冬与荒郊带来的凄凉,置身却是温暖加温馨的记忆小蜗。
儿子是最兴奋的,快十岁了。 从一进门开始,鞭炮、火炉、煤铲和那条叫鲁克的黑贝,就成了他乐此不疲的玩伴,胡同串子一样里里外外的出溜。中间还跑到我的跟前问:我们怎么没有这样的房子呢? 中午饭很简单,我在灶上炒了蒜苔鸡蛋,醋溜大白菜(儿子强烈要求的,吃了个底朝天),父亲闲来无事做的手工:馍,透着三四十年前的原始香味儿,还有肉皮冻…… 年夜饭自然是丰盛了,依然是我主灶,燃气灶与土灶齐上。农家菜就是与城里饭店出品的饭菜味道不一样,总是饱含着那么一股淳朴敦实的人情在里面,加工没有精细的设计,出品没有华丽的外表,装盛没有灿烂的衬托,看着就是那么的顺眼,闻起来就是那么的舒坦,吃起来就是那么的安逸,只有遍尝才始知其味儿。 多,仍旧是年夜饭的主题。不管吃不吃得完,不管浪费与否,这时候只跟心情,只跟风俗,只跟对未来的愿景息息相关了。爸爸这两年身体欠佳,酒水就以饮料为主,只有我一人独享白酒。房间里只有一个灯,贴在墙壁上,不能尽其所能地发挥它的专长,却无形中给了狭小的空间昏黄温馨的气氛。不远处就是聒噪的春晚现场,父亲没有等来赵本山,儿子没有盼到小沈阳,于是促膝吃饭,绕桌长谈一度抢了春晚的风头,现在感觉倒是蛮温馨的。午夜的钟声即将敲响,电视里三个老男人还在哇啦哇啦念经,我在院子大门口悄然摆下一挂五千响的浏阳花炮,钟声如约点燃了父亲母亲老婆孩子还有我的所有希望,铿锵犁开皑皑白雪呵护的春之梦幻,奏出一曲岁岁平安! |
本帖最后由 离骚 于 2012-2-2 18:23 编辑 还有一户人家放了炮,稀稀疏疏的,应该不是像父亲说的那样村子里有八户人家。 我们睡到日上三竿,相比城里的年三十,这里的静谧让我们睡得踏实很多。鲁克倒是起了个大早,昨天刚来的时候,见它冻得瑟瑟发抖,胡子和眉毛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看看它的半地窝子似的寝室,再想想我以前在山上时狗的待遇,心有不忍,便央求母亲找来一张网套,叠了几折铺到里面,鲁克卧上去的那一刻,仿佛看到它笑了。可是现在,这家伙竟然把网套拖了出来,摇头晃腚地,像要待产絮窝的兔子,把棉絮扯得漫天气舞,越说还越来劲,弄得我们哭笑不得。 |
本帖最后由 离骚 于 2012-2-2 18:27 编辑 原本是中午要回的,但这里的寒冷超乎我们想象,入冬时加了零下三十度的机油,现在黔驴技穷了。马达声就像秋阳下草地上翘着二郎腿哼着河南坠子的老羊倌,就是那种狗听多了也摇头声音。穷乡僻壤,再不敢多打火,电瓶要是匮电就去Q了,就此作罢。父亲在炉中又加了一旺火,把烧红的火炭盛到铁盆里、铁锨上,端到车油底壳子下面烘烤,闭上眼睛静静地可以听到霜冻解壳剥裂的声响。 等待的时间里,儿子邀请父母打牌,是那种他叫做“争酱油”(其实是争上游,他也是现学现卖,把不准音)的扑克游戏。老少三个很快入戏,沉浸在轰轰烈烈的战斗场面中。老婆在一旁观战,靓丽的抓绒衣映衬着白皙微笑的面容,在昏暗的房子里犹如地道战里的马灯,给人一种舒适温暖的安谧享受。 |
本帖最后由 离骚 于 2012-2-2 18:59 编辑 一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乡村的温情烘开了发动机的心房,一阵颤抖声里迸发出了希望。该跟父母告别了,作为儿子,我不去触碰这根敏感的神经,由女人和儿子代劳了。车子驶上大路的时候,还隐约看到两位老人站在冰天雪地中翘首凝望…… 归时路不与来时路。奎屯是春节期间我到过的几个县市中路况最差的。如果是女人,完全可以带上化妆盒到马路上来打扮,随便围一条马路就是优良的溜冰场地,超市里街头小摊上都可以卖冰爪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交通警察可以放长假了,修理厂和医院可以加班了。奎屯就是一所大蜗居,街道上遍布了各式各样的蜗牛,正在慢条斯理地用爬行赶着回家。 |
本帖最后由 离骚 于 2012-2-2 18:42 编辑 大年初二:酒酣耳热房子热,岳父岳母爱有加 其实我们是初一晚上去的。按照惯例,理应是初二。 今年岳父母大人住在小舅子家里,那种上下跃层的楼房。 为了便于第二天的出行,我们当天晚上就住到了一起。 于是很热闹。晚餐等同于年夜饭,老人家好一阵子忙活。 老两口、我们一家、儿子的舅舅一家,还有从湖南赶来的儿子的舅舅的女儿的舅舅。九个人。 老岳父因为去年身体原因一直没喝白酒,还在厨房里就偷偷地跟我说可以开戒了,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都不一样。若论既往,私下里我们可以称作酒友的。 喝的是茅台,看得出老人家由衷的高兴。 于是把杯换盏,觥筹交错,直喝得面红耳赤,话不由己。 女人们很安静,孩子们只管大闹天宫…… 酒后感:房子太热了! 睡前感:房子太热了! 早起感:房子太热了! |
本帖最后由 离骚 于 2012-2-2 18:56 编辑 一晚上,都在和房子抗争。狂躁的地暖蒸弄虚脱了我的思想和躯壳,如同秋后被人遗忘的果子,就那么干瘪丑陋地依附着。这就为我几天的昏头昏脑埋下了伏笔。 丈母娘一大早起来做的早餐,其余人在鼾睡的时候,我们已经悄悄起程了:目标,鄯善! 绕过乌鲁木齐。 大过年的,路上车马极少,使我想起了十多年前年画上的康庄大道。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一路没有什么,但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一年了,老婆据守着小店持家度日,儿子夜以继日好学上进,好不容易盼来今冬无大雪,好不容易等到一年一寒假。不是来旅游,就跟逛街一样,购物有时候并不是目的。我要带他们看一看我和朋友们曾经走过的地方,看一看我们新疆的博大与壮美。 女人和儿子是带着心情来的。而我,是带着回忆来的。 那些走过的路,今又重走。 事物历历,依然光鲜。 达坂城的风好大,风车嬉笑着与风纠缠不休,风又把他一个叫做冷的兄弟介绍给来这里的人们认识。因此,所有来过这里的人的都有了深刻的印象。 印在脑海里,也印在相机里。 |
本帖最后由 离骚 于 2012-2-2 18:52 编辑 儿子一路喊饿,他早餐一直没有胃口,而吐鲁番才是我们的饭口。 我们去了一家维吾尔族饭店,比较干净。很快的,一盘肉抓饭被儿子干光。女人倒是斯斯文文,本来炒面已经成二截子了,她又用牙将它们一根一根地粉碎成N截子,然后再逐一吞噬,仿佛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不是一刀将其杀死,而是凌迟。那盘子面,就在慢慢地接受零吃。可能因为羊油味儿太浓的缘故,最后大部分食物被我这个家庭垃圾筒逐一分装。 鄯善县城,一带而过。 在七克台,小镇没有一丝过年的气氛。买了点儿水果,径往南湖走去。 村子边上,磕头机机械地工作着,在夕阳余辉的映衬下,与古朴简约的村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石油鬼子到哪里,就把道路和财富铺到哪里。村里村外的人都这么说。看,田间地头,门前屋后,都有磕头机的身影。石油工业的介入,必将打破小村的宁静与陈陋,必将打破原有的耕种模式,必将打破这里人们固有的思路,放眼远处戈壁,空间多广阔,未来就有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