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集体的忧患之外,我还有自己的小烦恼。我腿上被石头戳的伤这两天虽然在积极处理,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腿部周围明显浮肿,一指按下就是一个凹痕,伤口流的脓每天都要浸湿包裹的纱布,我觉得今天必须要彻底清理一下伤口,否则我这条腿要废掉。 我准备好干净的纱布、止血药、云南白药、消炎药、弹性绷带,从自己随身带的小药包里拿出一把手术刀,我要把伤口切开,把洞里面腐烂的肉都挖出来,清理干净,再散上云南白药、止血药,重新用纱布包扎好。队友们看着我准备东西,消毒,无不担心的问我行不行?我的回答很干脆:行。拆掉纱布,有部分伤口愈合,但没愈合的位置从里面往外冒脓水,伤口周围发暗发黑,这说明洞里面在腐烂,不及时处理,等到家时,或许连蛆子都能生出来。 我屏住气,用手术刀把愈合的伤口切开,并进一步切大,刀片异常锋利,伤口的肉根本不需要用劲,只要轻轻一划就划开了。扩大好开口后,我接着把手术刀伸进伤口内,开始往外挖腐肉,每动一两刀我都要停下来缓一口气,接着再挖。有队友不敢看了,唏嘘之声不断,看上去比我还要紧张。开始动刀时我也很紧张,感觉到钻心的一阵疼,但当我挖腐肉时反而觉得没有切皮时疼了,或许因为腐肉的神经系统早被破坏了,反正我挖大部分的腐肉时并不是太疼,可看的队友却都把脑袋歪到了旁边。正真疼痛是我开始清理接近骨头部分的腐肉和挖伤口周围发黑的部分时,那一刀一揪心,再挖就想放弃的想法,让我记忆深刻。疼痛也让我感觉到伤口周边的组织还是有救的,如果处理时一点感觉都没有,证明肌肉已经全部坏死,那问题就严重了。 还好总共也就十几刀,很快就处理完毕,再看周围,就剩雨季,其他人都不忍心看,借口躲开了。 处理好伤口,我感觉人精神多了! |
狼族从狼塔消失了,他们似乎不再与我们为敌,我们不再有危险,可是,狼塔本身也在逐渐消失。重启天幕所需要的流体K物质,真的完全消失了吗?两位精神导师有没有为我们留下更多的线索?博格达的疑惑,狼塔的消失,难道故乡真的只能在梦里相见了吗? 酒肉下肚,大家没有一点想睡觉的节奏,虽然气温寒冷,但大家有事没事的跑到牧民屋子里蹭暖气、聊天。牧民很热情,招呼大家坐在他们温暖的炕上,昏暗的光线映照出一张张轮廓清晰的面庞,彼此言语生硬难懂,但无碍大家聊得投缘、开心。 这座牧民屋住着三口人,夫妻俩人和妻子的表哥。夫妻俩人有三个孩子,都在城市里上学,其中一个已经上大学了,都寄宿。表弟是个猎人,进山狩猎,主要以猎狼为主,一头狼可以卖到伍仟到壹万元,狼牙有时候还能卖出更好的价钱。猎狼非法,他们只是偷偷干。表哥告诉我们,以前山里的狼非常多,一个季节可以打好多,现在少了,能打到是运气。表哥还和我们讲如何猎狼,大家对未知的东西都非常感兴趣,可是表弟的话最难听懂,我歪着脑袋仔细听,十句里面只能听懂一、两句,其它都要靠猜。这不影响我们的兴致,反正屋子里比帐篷里暖和多了,人多热闹,即使一句也听不懂,我愿意听。 昏暗的光线把大家的身影投射在四周的泥墙上,陆离的影子交织遮蔽住斑驳的墙面,像上演着制作粗糙的皮影戏,而唯一的观赏者就是我。屋子里最活跃要算生存,她在这个屋子感受到更多来自仙人的信息,她已经感觉到她的母亲曾经在这个屋子里生活过,她想了解更多的信息,话也特别多。她除了对狼感兴趣,她还问羊群的牧区,还问牧民夫妇俩关于狼塔牧羊人的情况,还问是否有外人在此生活过……。我们知道,她想问到关于她两个母亲的更多情况。 也就在生存和牧民聊天捕捉与我们菠萝族有关的线索时,我在欣赏“皮影戏”。我在发白发黄的泥墙上,在挂着毯子、生活用具、马具、风干羊肉的泥墙上,偶然间发现墙上还挂有一幅不起眼的陈旧的画。画的框是金色,因为时间久已经略有脱色,画框里的图片像是油画又像是颜料画,不是特别清楚,那张画我仿佛在哪里看见过,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 |
两副画的轮廓形状完全一样,这绝对不是巧合。牧民夫妇见我们对那副画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便讲述了关于这副画的故事。虽然听起来费劲,但我们还是听懂了。 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进入狼塔开拓冬季牧场,遇到一场提前到来的暴风雪,他们在风雪中走了三天三夜,食物都吃光了,却仍然没能走出去,迷路和寒冷使他们的生命随时都会被冰雪夺走。在即将绝望的时候,来了一个牧羊的异族女人,把他们救到现在的这个屋子里。那个女人已经年过半百,身体不是很好,看上去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很久了,当时那副画就已经挂在墙上了。 那个丈夫的牧民中间停顿了一下,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 “当救命恩人知道我们也是牧民并准备来年进山牧羊时,她告诉我们这牧屋是从她姐姐手上接过来的,她的姐姐在十年前已经离开,如果今她也将离开狼塔,可能一去不复还,这个牧屋可以无偿留给我们用,她只是有两个要求,第一希望我们将来生活在这里的时候,热心的接待每一支探索和穿越狼塔的队伍;第二就是墙上的那副画永远也不要损坏它、丢弃它,就挂在墙上,如果将来有人指着画问起来,就告诉问的人:那是最后的乌孙地,那是接近天堂的湖。那个女人说话做事都神神秘秘的,像是脑子有问题,她告诉我们好多让人不能理解的东西,讲的故事比我现在复述给你们听的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听着,从来没想过追问和理清楚,我们也不想理清楚,反正我们得救了,而且还高兴的接受了她的二个要求。第二年我们夫妇俩便生活在这座屋子里,那个体弱的女人,不久之后离开了狼塔,她说要去寻找画上的那个湖,我看那湖一定是上天遗落人间的一只马靴,她哪有能找到呀!“ 老牧民回忆着过去的往事,我们都认真的听着。 原来,我们的前两位精神导师真的在这里住过,尽管我们心理有准备,但还是很惊讶。 我们的精神导师生存结合牧民的陈述,以及精神导师的特殊能量场信息,逐渐了解了事情的全部。 40多年前,生存的母亲,背负族人的命运,离开尚在襁褓中的生存,来到此地,隐姓埋名于蒙古族人和哈萨克族人中间,在离狼族核心远近适当的位置,建立起这个牧民屋。她利用牧羊人的身份,担负起研究狼族的任务,游走于天山南北,实验羊血基因,暗中改造狼族身体内的反菠萝物质,并获取狼族动向信息,传给万里之外的长老会。她还多次探访了菠萝族悲伤之地---博格达。一次偶然发现了那个像靴子一样的刻蚀岩画,并研究确认这个图形是2000年前与塞种人一起生活的菠萝族祖先所遗留,她要揭开图形的奥秘。后来,她终于了解到那副岩画是一个地形,代表一个地方。又经过多年的努力,她终于从一个外县来的年长牧民口中得知,那个靴形图案的岩画,可能是位于古乌孙国腹地的一个神秘湖。她亲身前往,走遍古乌孙的大地,寻找和图形一模一样的地方,她没能活到找到那个地方,但她知道了那是一个湖的形状,并了解了许多关于那个湖的传说。 很久以前,那湖高高在上,是地魔的天殿,像浮云一样不固定,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改变形状,常人难以到达,更无法知道它真正的样子。那湖里盛产一种物质,被地魔利用增加能量,作恶多端,人们称那湖叫“魔云湖“。魔云湖的阴晴不定,能量异常,水量时大时小、时有时无,害苦了居住在湖下游并需要靠湖水生活的乌孙百姓,人们受尽湖的折磨却又无可奈何。后来乌孙国出了一个战神,他平定了四海之内的战争后,对魔云湖的表现非常不满,他站到比云端更高的苏贝希山顶上,脱下一只战靴扔向地魔的天殿,地魔吓得逃跑了,也就在那个位置,天殿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坑的模样就是战靴的模样,坑里立刻被水充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湖水不段滋润山下的百姓,再也没有消失和干涸过。战神很满意,光着一只脚站在地面上,结果地魔从他光的脚底偷走了战神的力量,将战神杀死在湖边,战神死后为了保护湖水不再受地魔的控制,身体化作包扎墩、阿克布拉克塔乌、阔克阿拉山、阿克库勒山、等等大雪山,直插云霄,将湖紧紧的保护在中间。 20多年前,由于长期受狼族反物质能量场的消耗,生存的母亲消逝于狼塔,生存的养母继承了所有前任的工作。生存的养母也没有放弃对湖的寻找,但要在十万大山里找到一座特定的湖,谈何容易!她通过寻访知道了那个湖就在乌孙古道的路上,在天山南北之间,那靴子状的湖就在大雪山的簇拥之中,再也没有受到地魔的影响,湖水从天上一直流到地面,滋润着乌孙百姓的生活,仿佛天堂里流出的甘泉,人们想象着她的美好与传说,也希望战神死后生活在天堂里,于是人们把那湖叫做天堂湖,很少有人翻过雪山一睹过天堂湖的真容。 生存的养母进一步了解到,在1945年,新疆伊犁,阿勒泰,塔城三区的哈萨克族人和维吾尔族人组成的民族革命军(简称三区革命军),从北疆的穹库什台出发,辗转乌孙古道,翻越天山,攻打国民党控制下的拜城和阿克苏时,到达过天堂湖。三区革命始受前苏联人支持,是属于民族革命性质,据幸存下来的老军人回忆,天堂湖的美和平静让大家惊呆了,想到自己的族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革命的冲动和热情就更加强烈的撞击着每个人的胸膛,大家斗志昂扬,要救民族和故土于水火之中,为自由而战。1949年三区革命军正式入编人民解放军第五军,后来还参加对印作战。当时三区的革命者如今健在的,是拿红本子看病的军人。 10年前,生存的养母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如今依旧挂在牧民屋子里的这副油画,画作出自上世纪90年代,是一个中国社科院革命历史研究专家兼地质爱好者的作品。他在研究三区革命时有幸到达天堂湖,被天堂湖的美倾倒,并留下了这副唯一的画作。他向世人展示了传说中的天堂湖,揭示了它的存在和美,再现了历史传说的真实一面。 2005年,生存的养母步其生母的脚步,决定亲自前往乌孙古道,找到天堂湖,进一步研究它与菠萝族人的重要关系。她离开时身体深受狼族反物质能量场的影响,但她还是去了,之后再也没能回来。 牧民一家每年冬季都进山来放牧,并把这个屋子作为他们的家,那副画他们就一直让它挂在那里,后来这一家人积极帮助所有徒步狼塔需要帮助的人,直到今时今日和我们相遇,和救命恩人的后代相遇,并述说了所有的往事。 这是先辈的善智,也是我们的幸运。 故事讲到这里,自幼缺少母爱的生存,曾经是叛逆少女的生存,心里不再有对母亲们的芥蒂,两位母亲高大又完美的形象在生存心中光辉的竖立起来,也在我们心目中光辉的竖立起来。我们对菠萝族精神导师的敬仰,从盲目崇拜,变得具体又真实。我们也突然间明白,回归故乡星体的希望还没有因为狼塔C的消失而破灭,两代精神导师努力寻找的乌孙古道和天堂湖,对于我们菠萝族一定有着不同寻常之处,我们的希望就在那里,或许那里就是地球上流体K物质的最后遗存。 大灰狼拿出卫星电话,拨通了与菠萝族长老会的联系,我们把新的情况全数汇报给长老会,长老会也把关于乌孙古道的全部信息传递过来,并指示了下一步的行动和方向。 乌孙古道如今已不是无人之境,生存养母离开后的第二年,也就是2007年7月,新疆伊宁市北山羊户外俱乐部9人9天,在向导和马匹的帮助下,成功穿越古道,他们第一次用清晰的照片,让别人看到了美丽的天堂湖。 其后的08年,新疆领队安行者两次带队成功穿越古道,天堂湖更多的照片流向世界,古道的线路也逐渐让外界所了解。 那里,如今是可以到达的。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大家踊跃要求前往乌孙古道,探寻最后的能量之湖,为菠萝族的回归奉献自已。最后的结果,我和旋风有幸再次成为主角。有博格达的成功,有狼塔C的发现,探寻乌孙古道和天堂湖任务,天然落在了我们身上。我俩信心百倍,虽然我略有小伤,但无碍斗志,我们一定会完成使命。 牧民一家非常高兴能够遇到救命恩人和赠屋人的后代,他们与生存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当晚生存就再也没有回到她的帐篷,她和牧民一家睡在了屋子里的坑上,温暖的度过了寒冷的一夜。 大家羡慕加妒嫉,私下不忘“恶狠狠的调侃”生存:表哥是个还未娶妻的老猎人,明天早晨,我们的生存从牧民屋里出来,是会哭呢?还是会笑呢?还是又哭又笑? 我们在调侃的笑声中回到自己的帐篷内。 夜深了,难入眠。 虽然气温寒冷,但大家心里热热呼呼的。 |
10.狼塔C 第7天(10.03号,晴,零上,翻越哈尔哈提达坂) 计划:古仁郭勒沟—哈拉哈提达坂-徒步终点 狼族已经离开了狼塔,人类完全控制了这里所有产金的大山,狼族失去了生存必须的元素,他们何去何从?狼族逐金而居,地球上,南非洲是第一金矿储量区,那里地处偏远,许多地方荒无人烟,来自非洲人的影响要远低于亚洲人无孔不入的贪婪,狼族会去那里吗?狼族还会阻止我们返回Z星体吗?近几年发生在狼族和我们菠萝族周围的事情,是否能够让狼族清醒的认识到,人类的繁殖太可怕,人类正在无情的破坏自已的生存时空,也在严重破坏我们外星人的生存基本条件,他们无节制的状态,带来的只是灭亡,与其如此,狼族是否会不再阻止我们对回归的努力呢? 今天没有什么繁重的目标,早晨有大把的时间,我也得空坐在草地上瞎想。我和旋风还有任务,我只希望我们俩一帆风顺。
阳光最早进入马圈,不知道昨晚看见的几匹马哪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