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阿里大环线游记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瞬，我飘然成仙，不为求长生，只愿保佑你平安的笑颜。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歌，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日，我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第一天（8月12日）

人从来都是有梦想的，正是人类的梦想才推动了人类的进步。十万年前，当非洲的一个猿
夜晚仰望深空的明月，他一定有梦想。而十万年后，他的后代已经登上了月球。小时候老师家长经常问我们长大以后的梦想，回答总是五花八门，什么科学家解放军医生等等等等。有的人已经实现了，有的人还在为之奋斗。有的人早已把小时候的梦想抛之脑后了。复杂的社会，繁琐的生活早已把我们的意志磨灭，然而，或许还有星星之火在心底燃烧。涤荡尘埃，激励着我们去追逐。台湾作家三毛说，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记得我还在初中的时候，一次上地理课，老师展开一张硕大的中国地形图。滔滔不绝的讲着什么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之类。我却被地图左下方那一大块红棕色的区域所吸引，无数的亚洲大河都从那里流出，那里是万河之宗，万山之祖。其间更是有数不尽的蓝色湖泊镶嵌于上。

扎日南木措，当惹雍错，玛旁雍错，拉昂错。。。。。。这些错当年背的滚瓜烂熟。其中扎日南木措和当惹雍错因为在地图的正中间，也是最大最显眼，有很多次用手抚摸着这两颗蓝宝石，心想什么时候能亲眼看到呢。那时认为只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

什么是梦想，通俗讲就是做梦都想，这容易形成心结，或者强迫症。说的高雅一点梦想就是欲望，人都是有或大或小的欲望，所谓无欲无求，无欲则刚无非是教化人心而有多少人能做到。有了梦想就去努力实现它，无论其大小，成功了就是圆满了。正如大宅门里白七爷在他的妹妹白玉婷将死的时候和她的对话，人这一辈子只做一件自己最爱的事，而且还成功了，就没白活。如今我要去实现我的梦想，去看当惹雍错。那就出发吧，不出发永远不会到达。

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达了拉萨。之所以选择火车进藏，一是对去年的贡嘎之行所带来的高反还心有余悸，二是早已慕名青藏铁路是著名的景观大道，从中原秀丽的到黄土高原苍茫的景色最后藏北羌塘高原壮丽的风光一览无余。事实也确实如此，唯一的遗憾是车过格尔木已是晚上十点多，无论如何看不到唐古拉山口了，不过遗憾的心情马上被第二天早上在那曲草原优美的风光所代替，但见，河流弯曲于黄绿色的草原间，湖泊纵横，雪山皑皑，绿色的大地和明净的蓝天在于远方接于一线，藏羚羊和藏野驴就在这五颜六色的广袤天地中奔跑。远处山谷牧民的毡包升起炊烟。

在火车上初见藏羚羊还是很兴奋，所有的人取出手机相机隔着玻璃一阵狂拍，这种著名的动物因其华美的毛皮而差点绝种，杀死三只藏羚羊才能制作一条沙图什披肩，即所谓“戒指披肩”这种披肩如此之柔软，以至于能穿过戒指，初流行于克什米尔地区，后来传至欧美，就像中国的丝绸和瓷器被上流社会奉为至宝，拿破仑就曾送给他的情妇约瑟芬一条沙图什，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诚斯言哉！好在有一群热爱自然和生命的人保护了这草原精灵，我等今天才能看到。

拉萨车站戒备还是很严的，想拍个照，旁边的武警催我们赶紧走，敏感地区还是可以理解。事先联系好的司机小叶子昨天还在珠峰没有赶回来，让他的老婆代替他接我们，直接把我们送到八角街客栈，距离大昭寺直线距离不过一百米，客栈门口外的一块小空地正在施工。放好行李，看时间尚早，决定逛逛八角街。

顺便先说说这次阿里小分队的队员，共四人，我，老杨，小爱，灵菱。两男两女，男女搭配，爬山不累。

步行进入八角街，八角街也叫八廓街，老北京讲，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其实拉萨也可以说先有大昭寺，后有拉萨城。拉萨所有的建筑都是以大昭寺为中心建造的，而大昭寺的中心就是正殿内供奉的释迦摩尼十二岁等身像，沿着正殿，也就是“觉康”转一圈方为圆满。此为“内廓”，更虔诚的是以大昭寺为中心绕着转一圈，此为“八廓”，八廓街即由此而来，最虔诚的是以大昭寺，布达拉宫，小昭寺为中心转一圈，此为“林廓”，当然，“林廓”一圈下来，也是要有点体力的。

在八廓街，我们看到了熙攘的人流，像一条缓慢流动的河流，向同一个方向流动，男人，女人，老人，儿童，汉人，藏人，外国人，人虽多却秩序井然，目的都只有一个，绕大昭寺转圈。而且都是按顺时针方向，如果你看到对面走过来一个人，那必是游客，至于道理，等在冈仁波齐转山那章再讲。

话说看到大家在转寺，我等也不能免俗，于是也加入人流，转一圈八廓其实时间也不长，慢走的话二十分钟也就完了。转了三圈，最后一圈的时候，我们站在了大昭寺广场前。

大昭寺的金顶在夕阳下熠熠生光，古老的唐番会盟碑矗立在门前，傲立云天，讲述着一千三百年前的动人故事。

透过大昭寺门前白色高大的煨桑炉中升腾的皑皑白烟，我的眼睛穿过了历史，仿佛看到松赞干布下旨建造大昭寺，仿佛看到宗喀巴大师率领诸弟子在大昭寺内传经，也仿佛看到最后一代土番赞普朗达玛在大昭寺前被刺杀，他的子孙亡命天涯，建立了另一个更加辉煌的帝国……

在大昭寺前停留了一会，然后穿街度巷，信马由缰来到小昭寺，小昭寺与大昭寺合称拉萨二昭，虽不及大昭寺名气大，却也别有风格，释迦摩尼等身像全世界只有三尊，分别是8岁，12岁，和25岁的。8岁等身像由尼泊尔尺尊公主带来，供奉在小昭寺，12岁等身像由文成公主带来供奉在大昭寺，25岁等身像在印度。大昭寺建筑彰显藏传佛教风格，而小昭寺是汉藏统一风格。最初的寺庙主持也是汉人。这和大昭寺不同。

逛完了二昭，四人腐败了一下，夜幕降临，回到客栈休息。谁知半夜客栈外的工地突然机器声大响，原来正在施工，一直响到天亮，一夜不曾睡着。按去年的经验，休息不好容易高反，今天无论如何要换个旅店。

第二天（8月13日）

早起吃罢早饭，四处寻么客栈，终于在隔着一条街的地方找到个栖身之地，环境优雅也安静。安顿好以后去布宫，布宫广场正在搭脚手架，貌似是要修建什么重要建筑。一个月后从阿里回来知道原来是为庆祝自治区成立五十周年修建观礼台。

站在广场仰望布宫，红白相间的建筑物在蓝天下显得更加气势恢宏，最上面黄色的建筑物是日光殿，历代达赖喇嘛坐床和起居之所。

松赞干布为迎娶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所建的布宫，历史上屡遭战火和自然灾害的破坏，现在所见的大部分建筑物，主要是五世达赖和十三世达赖在位时建立。作为世界文化遗产，布宫里面存有大量稀世珍宝和绝世壁画以及佛像，唐卡。

转布宫的人不比大昭寺少，据说围着布宫转两圈可以没有高原反应，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因为后来确实没有高反。我围着布宫转了两圈，然后就转饿了。看到有牦牛酸奶卖，大家买来尝尝。不但酸掉牙，味道还有些膻气，但这玩意和酥油茶一样也是治高反，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

小爱和灵菱走累了，回返客栈，我和老杨决定去罗布林卡看看。

如果说布达拉宫是达赖喇嘛的冬宫，那么罗布林卡就是夏宫，地位类似于大清皇帝的紫禁城和避暑山庄。不同于布宫的庄严肃穆，罗布林卡显得清秀隽永。奇花异草遍地，珍禽异兽满园，江南园林风格和藏式建筑结合独有韵味。

参观了几位达赖喇嘛的故居，印象最深的就是十四世达赖喇嘛的宫殿，里面的陈设比起前几任已经颇为现代化。有收音机，浴缸和沙发，宝座被玻璃罩罩着，很好地保护起来。不过，貌似他再也不能享用了，只是作为一个符号摆在这里。

罗布林卡的北门对面就是西藏博物馆，本想进去看看，但是时间太晚停止参观，只好作罢。

这边天黑的晚，晚上几个人接着去八角街转圈。

第三天（8月14日）

司机小叶子昨晚紧赶慢赶终于回来了，今天一大早来接我们，开的车是一辆猎豹。我对越野型表示怀疑，这车能否经得起藏北无人区的考验呢。后来事实也证明所疑不假。

昨晚吃饭时饭店老板就说今天是雪顿节。怪不得昨天逛罗布林卡的时候看到很多藏民在园子里面搭起五颜六色的帐篷。想来是要庆祝节日。

雪顿节藏语的意思是吃酸奶的日子，是拉萨的重要节日。为时一周，在节日里要演出藏戏，当然重头戏是哲蚌寺的晒佛，也就是在山坡上展开巨幅唐卡供善男信女们膜拜参观。因此雪顿节也叫晒佛节。

可惜，在雪顿节的头一天我们要出发了。不能瞻仰其盛况。有少许遗憾。小叶子把车开到大桥上一个空旷的位置，让我们远远地往哲蚌寺的方向观望一下，聊补遗憾，但是距离太远，只能看到哲蚌寺山坡上的岩画。想必还没有开始。

出了拉萨城，沿雅鲁藏布江而行，中午时分到达羊卓雍错，习惯叫羊湖。这是途中路过的第一个大湖。与纳木错，玛旁雍错号称西藏三大圣湖。站在山口远眺羊湖，恰如碧玉一般嵌在雪峰环抱的山间，湖边是青翠的还没有收割的青稞田。这个被藏民称为“仙女的绿松石耳坠”的美丽湖泊不愧为人间仙境。

路过的第一个五千米山口是甘巴拉山口，几个人都没有任何高反的症状，难道是昨日转布宫的结果？菩萨显灵了。对我们当然是好事。

下午路过宗山古堡，老早就从教科书中知道这是一个著名的抗英古战场，从电影《红河谷》中更加加深了印象。江孜位于一块盆地平原中，宗山从这块盆地突兀而出，加上上面白墙红顶的建筑，使得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此为拉萨的西南大门，宗山古堡就像一把大锁，牢牢的锁住了往来要道。失去此地，拉萨大门洞开。可见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一百多年前的1904年，英军正是凭着先进的装备攻下江孜，长驱拉萨。仰望宗山抗英纪念碑，红河谷中的镜头又浮现出来。

黄昏时来到了日喀则，如果说拉萨是前藏中心，这里就是后藏中心。班禅大师的驻锡地。夕阳下的扎什伦布寺无比辉煌。时间来不及了，只好明天参观了。

第四天（8月15日）

今天行程比较紧张，所以起了个大早，先去参观扎什伦布寺，然而还没到开放时间，看到我们焦急的神色，好心的看门喇嘛放我们进去了。

我们来的太早了，清晨的扎什伦布寺异常静谧，行走在窄窄的巷道中，两边是高高的大殿，偶尔有一两个穿红衣的喇嘛步履匆匆的走过才打破宁静。寺院里有很多狗，懒洋洋的躺在台阶上，即使你从旁边经过，也不抬头看你，据说这是寺院放生的狗，生于斯，长于斯。给庄严地佛家之地添了些许温馨。

朝阳慢慢升起，照亮了金色的大殿屋顶。整个半山坡上的扎什伦布寺无比庄严。

扎什伦布寺与拉萨的色拉寺，哲蚌寺，甘丹寺合称藏传佛教格鲁派四大寺，加上青海的塔尔寺，拉卜楞寺合称六大寺。

扎什伦布寺是历代班禅的驻锡地，寺庙法台，也就是主持，都由班禅担任。而达赖的驻锡地在布达拉宫，第一任班禅和达赖，其实是师兄弟，宗喀巴大师的两个弟子弟子，以后历任的班禅和达赖，都是互为师徒的关系，例如四世班禅因为活得长，就是四世达赖和五世达赖的师傅。五世达赖是六世班禅的师傅。如果说两个人到底谁权力大，还真不好说，非要分出个你我的话，从精神从面来说，班禅的影响力更强些，从世俗的方面看，达赖更大些。

参观完平措大殿，强巴大殿等几个有影响的佛殿，时候不早，于是驱车杀奔珠峰大本营。

因为新修了通往珠峰的公路，因此一路畅通。中途经过318国道5000公里处，从上海人民广场出发，到这里是5000公里。拍照纪念，很快到了嘉措拉山口，这是通往珠峰北坡的必经之路，海拔五千两百多米，今天天气出奇的好，极目远眺，喜马拉雅山脉如一条雪龙横亘天际，洛子峰，马卡鲁峰，卓奥友峰在阳光下银装素裹，珠峰更显突兀，顶天立地一般。

离开山口，往大本营方向进发，离大本营越近，珠峰越显得巍峨，在蓝色的背景下冰美人一般。连来过很多次的小叶子也不尽连连赞叹，人品太好了，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天气。

夜宿藏民的帐篷旅馆，外面冰寒彻骨，帐篷里炉火熊熊，温暖如春。在这海拔五千多米的珠峰脚下倒头便睡。

第五天，8月16日

早上的珠峰还被一层云海笼罩着，随着太阳升起，云雾从峰顶开始消失，显现出金黄色，而后云雾完全散开，一座金灿灿的大山突兀而出，此所谓日照金山也。

就着店老板的酥油茶吃早点，昨晚灯火昏暗没注意，吃早饭时发现角落里的柜子上摆满了化石。大部分都是海螺和菊石化石，老板说都是附近山里捡的。这是可信的，珠峰峰顶也曾发现古海洋生物化石。一亿年前我们所呆的地方其实就是特提斯海洋，四千万年前印度板块开始北漂，两千万年前一头撞到亚欧大陆板块肚子上，板块剧烈抬升形成喜马拉雅山脉和青藏高原。每一块化石都有一个厚重的历史。

从大本营下山又经过了绒布寺，这座世界上最高的寺庙。这座宁玛派寺庙白塔红墙在雪山蓝天背景下甚是壮观，又极为静谧庄严。注视着每一个从她面前经过的人。

离开珠峰大本营，继续驱车西行，前往希夏邦马峰草原。

越往西北，景色开始显现出原始的壮阔。云层低的恨不能伸手就能抓住，天蓝的醉人。绵延的雪山在草原尽头并行。时而有几头藏野驴或藏原羚出没，有时在车前跑过，有时并驾齐驱。还碰到一只藏狐，脸大，眼睛小，还单眼皮。我说的不是韩国人，是藏狐。西藏的狐狸和别处的狐狸不同，一眼就能认出，

路过边防检查站，问题来了。司机小叶子的边防证没有标明这个地区，不能通行。这是个麻烦事，绕路过去要很远。耽误一天时间，而且错过了希夏邦马。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停下车来想办法。发现公路右侧几百米外有个小山，山脚下一条河流过，河的对岸似乎是一条土路，通往检查站另一边的一个村子。而根据常识，村子肯定有通往公路的路。于是遂决定走山脚绕过检查站。当然这要冒个险，首先不能让检查站的人发现，其次能不能开到村子还是个问题。

离开公路下到沟里，好在有树木掩护，车子颠簸着驶向小山。沟里其实是一片农田。快到河边时有一道铁丝网拦路。折断铁丝网走没多远又有一道铁丝网。铁丝网可能是防止野兽进到田里破坏，我们称不上野兽，最多算家畜。过了铁丝网就是河，河其实很好过，四驱车卷着水花轰鸣着开到河对岸，我们以为没事了，心情愉悦，大有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感觉。然而乐极生悲，一道水渠拦住去路，这水渠到是不宽，水泥砌就，一米多宽，但是车肯定过不去。会卡住轮子。已经到这里了岂能退回，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不是吹的。吾有百万大军可投鞭断流岂畏小河乎。几个人搬来大石头将水渠截断，小叶子小心翼翼的将车开过，前面就进村了，检查站被我们甩在后面了，没有什么能挡住我们了。

重新回到公路，一路欣赏着希夏邦马峰大草原的美景。小叶子似乎搬石头开车疲倦了。于是小爱变成司机，开了今日的后半程。路过佩估措，这个希夏邦马峰下的蓝色天湖，一派祥和。有沙鸥翔集，锦鳞游泳。

傍晚到达萨嘎。

第六天 8月17日

萨嘎县城并不大，主路就是219国道穿城而过。县城主要的饭馆旅店基本都是四川人开的。我们这一路基本吃的都是川菜，四川人的生存能力真强，无论在哪里，在偏僻的地方都能找到川菜馆。当然，这一路高海拔下来，没有川菜填胃，实在是撑不下来。萨嘎唯一著名的就是甲谐之乡，甲谐是一种民族集体舞蹈，萨嘎县的甲谐已经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一般在每年的蔵历新年或重大节日才会表演。

景色渐渐由草原过渡到荒原。荒原上偶尔有废弃的城堡。矗立在荒原上像非洲大陆的白蚁堆。我喜欢这种荒凉的景色，让人想到亘古洪荒，白乐天诗云：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简直是描写的和这里一样。人的基因里可能还残留着原始的动物的本质，一到高山大川，荒原野岭就蹦出内心的不可名状的冲动。也许我们脱离了动物界太久的缘故。

本着既要欣赏自然风光，又要领略人文历史的原则，我们是逢山拜山，遇庙拜庙。到了仲巴，参拜千年古寺---扎东寺。

扎东寺建于吐蕃松赞干布时期，当年松赞干布同时迎娶大唐的文成公主和尼泊尔的尺尊公主，文成公主精通阴阳五行及易理，发现吐蕃的地形如魔女仰卧，需建寺镇住，于是在魔女的心脏部位主持建造了大昭寺，尺尊公主主持建造了扎东寺用来镇住魔女膝盖。

扎东寺所坐落的山像一只乌龟，扎东寺就坐落在额头之上，扎东藏语里的意思是额头之上。

我们经常去看山西的古寺壁画，然而西藏随便一个有点年头的古寺，里面的壁画都精美绝伦。但是风格和汉地有很大区别。汉地人物壁画感觉是吴带当风，衣襟飘逸。人物慈祥丰满。藏地壁画多以佛教故事人物为主，似乎有些写实风格。很大程度上受尼泊尔印度影响。

在寺里流连忘返一番，继续西行，扎东乃是神山圣湖之门，过了扎东不久之后就到了世界的中心，冈仁波齐了。

傍晚到达霍尔县，刚在旅店放下包，老杨抄起相机冲出门外。我们随后也跑出去，然后就看到了我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晚霞，变换着各种红的黄的颜色的云在空中飞舞，犹如彩练溢彩流丹。给这偏僻的小镇带来了魔幻色彩。

第七天，8月18日

出了霍尔镇就是圣湖玛旁雍错了。西藏有很多神山圣湖，但是真正称得上这两个名字的被所有人接受的只有冈仁波齐峰和玛旁雍错。玛旁雍错乃圣湖之母，四条世界性大河由她这里发源，东为马泉河，南为孔雀河，西为象泉河，北为狮泉河。有“世界江河之母”的美誉，是唐朝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称为“西天瑶池”的地方。每年无数的苯教，印度教，印度佛教，耆教和藏传佛教的信徒们来此朝拜。洗涤罪孽。玛旁雍错与羊卓雍措，纳木错合称三大圣湖。围绕着玛旁雍错有大大小小十几座寺庙。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云层低而且厚，从远处纳木那尼峰吹来的风卷起湖浪滚向岸边。白墙红顶的寺庙在湖岸山坡矗立，颇有油画风格。我们在湖边漫步，任风吹向我们感受圣湖的气息。几百上千年来有多少圣徒在我们站立过的地方朝拜。人生代代无穷几。江月年年望相似。

鬼湖拉昂错和玛旁雍错紧邻，事实上这两个湖以前是相连的，只是后来沉积物堆积才形成两个湖泊。拉昂错之所以称为鬼湖，是因为她是个咸水湖，湖岸寸草不生，不见人畜。而玛旁雍错是淡水湖，一堤之隔，如此玄妙也。

出了湖区往普兰县城方向，普兰已经是边境城镇，离尼泊尔不过二三十公里。中途有个科伽寺，也是唐代大寺。著名的千年古寺。和科伽寺有点联系的名人就是阿底峡尊者了，这个印度高僧受邀来藏地传法，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科伽寺。此后一直在西藏传法。

普兰县城有不少来自尼泊尔印度的商人，卖一些本国的工艺品。县城不大，逛了一圈补充了些水果然后回返。

再一次经过玛旁雍错，此时天气已然好转起来，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眺望圣湖，蓝汪汪一块宝石，令人心旷神怡。雪山倒影，白云飞渡，百鸟翔集，寺庙庄严，天人合一。真胜境也。

向北望去，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形状的雪山突兀而出，和纳木那尼峰遥相呼应。山顶些许的旗云如轻纱般飘逸，太阳照耀下山顶闪着奇异的光芒，从山顶到山腰一道深深的沟壑是她的标志，然这并不影响她的安详端坐，法相庄严，这就是世界的中心，神山中的神山，无论是苯教，还是印度教，佛教，耆教教徒的圣地，也是我们明天要转山的地方。这就是冈仁波齐。

今天夜宿冈仁波齐山下的塔钦镇。

第八天 8月19日

冈仁波齐，或者可以称为岗，仁波切，说道仁波切各位都知道，藏语里仁波切的意思是珍宝，一般是对活佛，上师的尊称。然而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仁波切也像小龙虾一样泛滥成灾，据说光朝阳区就有上千的仁波切。岗仁波切，就是万山之祖，佛的山，被四大宗教认定为世界的中心，就像伊斯兰教的麦加，天主教的梵蒂冈，西藏土生土长的苯教发源于此，印度教认为她是湿婆神的天堂，佛教徒认为她是小须弥山，藏民族称之为神灵之山，能被这许多宗教同时认可，源于她特殊的位置和形状。首先，其实冈仁波齐从高度来说并不突出，海拔仅六千多米，比起西藏动不动就八千多米的山峰简直是小巫大巫。甚至附近的纳木那尼峰都比她高近一千米。然而她特殊的金字塔形状，从南面望去，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的佛教万字符号，还是恒河，印度河，布拉马普特拉河的发源地。恒河在印度人中的地位如神一般存在，参拜神的发源地，是他们毕生的梦想。围绕冈仁波齐转山，是他们对神的尊敬，是对自身的救赎。冈仁波齐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万众来朝。

我们作为汉地来转山的人，其实本没有什么宗教的信仰，最初是本着户外精神来此的，然而这一路走来，看着形形色色的朝圣者，不同肤色，不同信仰，不同民族，不同出身，他们惮浆壶食，有的背着小孩，有的背着或许是全部的家当，他们不畏风雨严寒，或以走路的形式，或以磕长头的形式。他们神态安详，与世无争，彬彬有礼，没有因为生活的困苦而多一丝烦恼，他们的世界就是信仰的世界，生存还是死亡，对我们这些庸碌之人似乎难以抉择，我们一生穷究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我们似乎很困惑，然而对朝圣者来说却很简单，他们心中有佛，有信仰，生存和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知道自己的起点和归宿，他们用毕生的时间在今世修行，以期来世进入佛国。即使他们在朝拜的路上死去，他们的灵魂也会随着苍鹰秃鹫进入天堂。对他们来说，朝圣就像呼吸一样平常。他们朝圣转山，就是修自己，修别人，修身，修德。我们不必嘲笑我们所认为的他们的愚昧和无知，我们应该嘲笑我们自身的浅薄。没有读懂他们，没有理解他们，或许才是我们的悲哀。

从最开始我们对这些朝圣者的不理解，到关心，到融入，最后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转山，也许是此行的收获之一，虽然信仰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但了解了另一个精神世界也算是慰藉心灵。

今天我们四个人要开始转山了，冈仁波齐转山一圈全程52公里，上升1000米，最高海拔5600米。一般需要两天时间转完，我们计划翻过垭口再找地方住宿。司机小叶子在镇上等我们。

四点起床，洗漱早餐完毕出发，这边天黑的晚，天亮的也晚。天又黑又冷，还刮着风，虽然是八月份，却有冬天的感觉。穿着厚羽绒服也并不觉得暖和，开着头灯，前面影影绰绰有几个转山的藏民，我们跟在他们后面走，这样不用在黑夜里看轨迹了。摸着黑走了一个小时，四周还是黑漆漆，头顶也不见星光，应该是个阴天。我们在黑夜里快走着，没有人说话。神山就在我们旁边我们却看不到她，只有脚下微弱的路。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来寻找光明，任凭头顶肆虐的狂风，无尽的寒冷，神明啊，给我指点前进的路程。

又走了一个小时，天渐渐亮了，能看到山形地貌和我们脚下的路了。早晨跟着走的藏民已然看不到踪影。只有我们四个人。这时候有几条流浪狗向我们跑了过来，我知道冈仁波齐的野狗是不咬人的，或许是山神的看家狗，当然更多的原因是转山的朝圣者经常喂养它们。早已和人类熟悉。掏出吃的给它们，其中一只大黑狗久久不肯离去，跟着我们走了好久。

从四点多进山一直到现在走了很久，肚子早已饿了，何况天气寒冷，需要休息一下。碰到一个帐篷旅店，冈仁波齐这一路下来路上很多帐篷旅店，提供住宿休息，我们喝了一大壶酥油茶，吃了点东西继续上路。天气确实不好，多云，这样的天气可能看不到主峰，当然我们目前这个位置也看不到，只有到了止热寺才是最好的观景台。

在转山路上，你会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是顺时针方向走，极少有逆时针方向的，如果你碰到一个朝圣者和你迎面走来，那么，你肯定遇到了一个苯教僧侣。

苯教是西藏最古老的土生的原始宗教，在佛教还没有传到西藏前就已经存在了，苯教就起源于玛旁雍错和冈底斯山地区。一提起西藏历史，我们基本上是只知道松赞干布及其以后的历史，实际上，早在松赞干布之前，一个伟大的文明，象雄文明就在藏区崛起，苯教和象雄文明曾经创造了灿烂的文化。现在的藏传佛教几乎所有的仪轨，如转山，转湖，磕长头、挂五彩经幡、玛尼堆，喂桑仪式，都是源于苯教。只是后来的苯教在佛教的打击压缩下现在只剩下很少的地区还保留着。我记得在九寨，碰到个僧侣，他说他们那个地方转经桶的方向和其他地方相反，当时不清楚为什么，后来知道了他可能是个苯教徒。苯教和藏传佛教的转山方向相反，藏传佛教是顺时针，顺便说一下印度教也是顺时针，苯教是逆时针。苯教的符号是卍，开口向左，藏传佛教是卐，开口向右，这两口符号汉字读作万，代表佛祖的心印。这两个汉字平时用的不多，基本是在佛教场所或者装饰品上看到。当然也有例外，我记得红楼梦里有个丫鬟就叫卐儿，其实这个符号也并不是佛教专用，最早古希腊古罗马就用过这个符号，还有古印第安人，玛雅人都用过类似符号，因为原始人都有崇拜太阳的习俗，这个符号很像光芒四射的太阳。最有名的是纳粹德国的卐字，为什么二战期间希特勒曾经秘密派遣一只探险队去西藏寻找所谓的地球轴心，要打造一支神族部队，纳粹种族主义高层认为古代雅利安人征服了印度，这里指的是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印度，把文明带到那里，后来传到西藏，在神秘的雪域王国有纯种的雅利安人种。如康巴人，康巴汉子确实不同于一般藏人，基本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眼睛微蓝。有北欧人风采。

扯得太远了，回到苯教和佛教。所以在大昭寺转寺的时候为什么都是顺时针转。原因在于此。历史上苯教佛教一直争斗不休，类似现在伊斯兰教的什叶派和逊尼派。争论的最悲惨结果就是吐蕃最后一代赞普朗达玛因为抑佛被刺死于大昭寺门前。从此吐蕃四分五裂，直到六百年后五世达赖重新统一西藏。后来由于藏传佛教教徒广众，又有中央政府支持，所以不断发扬光大。苯教势力越来越小。如今的苯教只在一些偏远地区留存。

中午时分到达止热寺，冈仁波齐转山路上有不少寺庙，止热寺是其中最著名的。可能和她的地理位置有关，就在冈仁波齐卓玛拉垭口下，正对主峰，这里是看主峰最佳的地方，俗语云，天下名山僧占多，好的名山大川基本被寺庙占领。站在止热寺的台阶上仰望冈仁波齐主峰，虽是多云天气，却也能看到全貌。她傲然屹立，藐视我等众生，在她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

无论你是神还是山，我们只能自叹渺小。

止热寺的前面正盖着一个宾馆，实在是有伤大雅，大煞风景。一般来说，用两天时间转山的，第一天一定要翻越垭口，否则第二天强度太大，我们到达止热寺才中午，面前就是垭口，时间充裕。决定翻过去再找住宿。

算起来其实已经走了七八个小时二十公里了，翻越这么一个海拔5600的垭口还是很痛苦的，虽然是轻装也是走十步歇一口气。不敢往上看，越看越觉得远。只是低头走路。这里的氧气浓度只有平原的一半，只有用大口的呼吸来弥补。脑袋有些空虚。不过对于高海拔徒步，我已经掌握了应对的办法，想当初在贡嘎山，4500的地方我就吐的稀里哗啦，现在已经比那高一千米了，基本没有高反，只是动作慢些而已。

不知不觉中忽然就到了垭口，这是块大平地，铺天盖地的风马旗和经幡铺满了山坡，像个巨大的地毯。这里是我们四个人到目前为止到达的人生最高度。似乎有些许兴奋。停留了一会，感觉寒意袭身，于是下山。下垭口的路其实很难走，一路的碎石路很容易滑倒。费了很大劲才跌跌撞撞滚下来。我们已经徒步超过了二十多公里，就算平时也是大强度了。几个人疲劳至极，无意再走，好在已经完成了预定任务，决定找地住宿。正好路边有个帐篷旅馆，简陋之极，不过是几块木板铺在地上，四处漏风，反正比没有强，大通铺只有我们四个人倒也舒服。简单吃点东西一看时间才七点半。太阳还老高，不过几个人实在疲惫，倒头就睡了。实在是太冷，把多余被子拿过来，盖了三层被子戴上头套才有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