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追了一程,停下了。 “完了,哥们儿,我的面包火腿,我的午餐——”鲁国满面哀戚。 “下次再歇脚得先侦察好,狗吃了你的午餐是小事,把你人给吃了可亏大了。” “刚才那条狗太小了,其实我这块头它也不能把我怎样,也就藏獒能……”鲁国总要找回点尊严。 然而远处路边一个硕大的身影让我呆住了,“你看——” 鲁国定睛看罢,也两眼发直,“那是狮子么?” “一头像狮子一样的狗。”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巨大的狗。 “停一会儿,别过去。”鲁国拉住我。 路基高出地面三四米,没法绕过去。“那怎么办,就在这跟它耗着?它要天黑都不走怎么办?”我说。 鲁国说要搭车过去,就开始拦车,司机们像躲打劫的躲着我们,车子经过时开得飞快。 我想到一个办法。 我让鲁国跟我到马路左侧,向前骑行了一段,那头巨型犬类开始朝我们看了,我们停下来。 一辆卡车驶过来,快到跟前,我们加速快骑。 “跟我赛车么?”车上有人问。 我没理会,汽车与我们拉开距离时,我们也与那条狗远远地拉开距离。狗口脱险了,我们长舒一口气。 借以掩护的卡车却在前面停了下来,司机从车窗伸出脑袋,“你们是想搭一段么?” “你瞧咱俩这命。”鲁国小声说,又转而对司机挥挥手,“谢了,大哥,俺俩没事赛车玩。”鲁国小眼睛一眯,笑着喊道。 |
下午4点半,到内蒙古兴和。距离天黑还早,我决定继续走,鲁国要留下歇一夜。他手拿地图在我面前晃了晃,“前面四五十公里内没有乡镇,也就是说没有旅?。” 我有些泄气,一个人旅行怕寂寞,有个做伴的,意见又难以统一。他所担心的对他而言是问题,对我不是。既然离开城市,我希望不再因为远离人群而顾虑重重。就我的装备而言,食宿已足可以应付。我说,我先走,明天路上走慢些等你。 “那图什么呀,这里好歹也是个县城,住宿条件好得多。”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来吧,天哥,并肩作战的兄弟,就在这歇一晚吧。” 正是夕照时分,金色的阳光迎面洒落,街上人群往来,车声隆隆,搅起的烟尘在眼前飘忽,站在街头远眺可见苍茫的原野,想起几个月前在草原单骑经过的那些小城,想起那匹几次出没于荒野和我的梦中的草原狼。我为什么要急着去敦煌呢? 正是这个瞬间我决定离开国道,离开喧闹的人群向北方草原进发。我看了看鲁国,他正手搭凉棚,四处观瞧。 “我要向北走,去草原。”我说。 “啥?你不去敦煌啦?”鲁国满脸问号,“你发什么神经呀!” “我现在决定向北走。”我说。 鲁国将他厚重的巴掌拍到我肩膀上,“好吧,明天再说,明天再说,今天先在这休整一夜。” 我遵从他的意见,跟在他后面一路找旅店。果然,鲁国又跑到城关镇最热闹的一片地带寻找。 “晚上还去酒吧唱歌么?”进了房间,我随口问。 “当然,这一路上人气旺的地方不多,我得赚点钱,顺便推广一下我的新歌。” 晚饭时间,他出门时特意去问旅店老板去哪里吃特色小吃。 鲁国生得这样一副身板不是没道理的。餐桌上,他两手油渍,下巴闪着油光,两盘手扒羊肉顷刻间蒸发大半。 吃着东西并不耽误他嘴上的喋喋不休,他说好东西不能一下都享用了,他还计划着明天到集宁怎么吃,后天到呼和浩特怎么玩。 |
我手把一瓶啤酒,喝得快了,有些醺醺然。我说你在城市待了那么多年不腻味么。 他说人是社会动物?不在城市生活人会退化成原始动物。 我问他什么是进化什么是退化。 他一副不屑回答的样子,继续啃着肉骨头。 我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头狼,一头肥狼。他笑了。接着我讲起在锡林郭勒草原上遭遇狼的经历。他认真地听着,间或啃一口手中的羊肉。 “我明天要向北走,去草原深处游荡几天。”我说。 “不去敦煌了?”他问。 “敦煌迟早要去,但不知是在什么时候。” “草原深处肯定很好玩吧?”他眯起小眼睛,点燃一根烟。 “好玩极了!”我仰头,望着天花板,“天是蓝的,地是绿的,水很,风很凉,哦,让我心驰神往……” 他大笑,“做编辑的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平时说话也喜欢整些酸词儿!” 我也笑,脑子里有许多神奇的景象在飞速闪现,身子有些飘飘然。我靠在椅背上,招呼店伙计,“嗨,兄弟,拿酒来!” “同去草原吧,给你找些写歌的灵感。”我说。 “好哇!天哥,遇见你就是咱俩的缘分,要不是出发前我临时决定从内蒙去兰州,咱俩哪有机会碰到。这叫什么,这叫十年修来同船渡,百年修来……”他挠挠头,“词儿用得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