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两点多钟，我们回到客栈，我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我们老家捷安特自行车专卖店老板小段的同学同时又是最好的朋友打来的。对方让我们下午四点钟在客栈等候，他开车来接我们去吃晚饭。 来西藏之前，小段几次提起他有一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在拉萨，当年他们俩初中毕业后没上高中，便天天在一起，在我们那个小县城混了几年，无所事事，惹事生非。有一天，同学俩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个往南，一个往西，分道扬镳。随即小段去了广州，而他则选择了西藏。之前据小段说，前几年，他这位同学发达了，住的洋楼，开的奔驰，很是气派。 我生性不喜随便去打扰他人，但小段却说你们那么远骑车去，无论如何也得去看一下。当我们还在半路上，小段就与他同学联系好了，所以我们一到拉萨电话便追过来了。 我在电话中联系好还在大召寺闲逛的自然、老袁，我们一同过去。下午趁人都还没到的时候小睡了一会。当我睡得正酣时，老袁敲门进来，我责怪老袁来得太早，扰了我回故乡的清梦。 下午的四点半钟以后，接到小段朋友的电话，他已经到了离小召寺不远的路口。我叫起住隔壁房间的自然，然后四人一起下楼，穿过小巷，来到小召寺街道出口，只见一辆白色的奔驰小轿车停在路口，一个穿黄色皮夹克，光头，个子不高，但很结实四十不到的汉子站在车旁，我走上前去，用家乡话跟他打招呼。那精壮的汉子立马露出微笑，说，十多年了，从没在拉萨听到过一句资兴话，这回终于闻到了乡音。 拉萨闻乡音，自然多了几分亲切。 上车后，老乡开着车经过布达拉宫广场，往太阳岛方向走去。 太阳岛是靠近药王山方向，太阳岛是近几年拉萨市开发最好的一个区域，整个拉萨市房价最高的也是太阳岛这一片。可以说，现在的太阳岛住的全是有钱人，大型实景舞剧《文成公主》的舞台就在太阳岛的区域内。 老乡把我们拉到太阳岛他新买的楼房前，独自上楼去取了点东西，便把我们带到拉萨市的一家最具藏族特色的大酒店前。他说，你们从那么远的家乡骑车过来，带你们去什么川味馆、湘味馆吃饭好像没什么意思，所以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在这里能品尝到最正宗的西藏独有的味道。 其实这位老乡他本人自己就是开酒店的，但他觉得他店里的菜在全国每一座城市都能吃到，所以他说，既然你们到了拉萨，就得去有西藏风格的地方。 刚下车，又下起了大雨，我们还是忘乎所以地拍了几张照片，看着眼前这楼极富西藏民族风情的大酒楼，藏式建筑，既古朴又典雅。酒楼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天下食府。 我们随着老乡进入酒楼内，几个身着文革时期红卫兵小将服饰，身材婀娜，头上扎着两条小辫的姑娘走上前，穿过三个大厅，将我们引到老乡早已订好的位置上。 大厅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只稀稀落落随意坐在几张桌子上，他们都小声说话，显示着来这里就餐人的素养，与我们在鲁朗那家餐厅只有四五个客人却吵得震天动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坐定后，我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大厅内的布置，清一色的褐色，褐色的墙，褐色的窗，褐色的桌子，褐色的椅子，连地板也是褐色的。古香古色，装饰古朴却显大方。窗外是尼洋河，岸边石子镶嵌的路上种着几株水竹青翠欲滴，在雨中摇曳生姿。这里是一个清幽之所，也许是最适应情人们约会时用餐的好去处。 大厅里还另有一大特色，墙上挂的都是文革时代的领袖语录标语，这对我这个文革后期长大的人来说，对这些标语再熟悉不过了，好多语录我到现在都能背诵。大堂里还传来那个时代的革命歌曲，都是我小时候每天能从广播里听到的，熟悉的节奏，熟悉的旋律，仿佛让我回到当年的岁月。 两个穿绿色军装的服务员走上前来，递过来一份菜单，老乡接了去，回头对我们说，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正宗的藏式风味。 一张大桌子中央挖出一个圆形的洞，洞里存放着一个很大的瓷汤锅，用法跟成都的火锅差不多，但瓷锅里的用料却与四川火锅截然不同。 首先，往瓷汤锅里盛一大锅清汤，待汤加热后，再把各种菌类盛入清汤中，主要有松茸，藏地雪山产的香菇，耗牛肉片等等，大约有十多种我们从未吃过的山珍，好些东西我们连听都没听说过。用大火煮上二十分钟，方可入口。 在我们等待时，老乡给我们介绍说，松茸产自林芝、鲁朗，这是今天上午刚送过来，很新鲜。其它的几种菌类，都产自高山，纯野生的。在他给我们一一解说的时候，两名女服务员给我们面前倒了一杯酥油茶，甜、咸两种，看各人的口味需求。  |
| 半小时不到，服务员微笑着对我们说，可以开吃了。 各人先舀了一小碗汤，送入口中一尝，好鲜啊，比土鸡炖出来的味道更纯正、既鲜又甜，再夹几片松茸，放在口里轻轻一咬，鲜嫩，清脆，可口，这可真是人间的美味佳肴，我们由衷地赞不绝口。 老乡是这个店里的常客，今天他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我们几人倒是敞开肚皮吃，我与狼头甚至是边吃边流汗。老乡在一旁看着我们吃，一边给我们说起拉萨的许趣闻、轶事，我们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吃着聊着，一个小时过去，刚刚空荡荡的几个大厅挤满了客人，这里的生意真是好，幸好我们到得早，否则连位置都难找。 我们吃得很是尽兴，今日总算是狠狠地慰劳了这一个月一路上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所亏欠的肚子。 在服务员中途又给我们加了两锅清汤后，四人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老乡叫服务员结账，没想到我们几人就吃了这么一锅菌类汤，共花费了一千多元，真是令人心疼不已，这些看似毫不起眼的东西竟然这么贵。 走出食府，天空又下起了两，老乡特意开着车绕着拉萨城外转了一圈，才把我们送回住处。 明天就要动身回家了，虽然我们这几天几乎哪都没去，觉得拉萨也跟其他的诚一样，繁杂的街道、林立的高楼、穿梭往来的车辆，还有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游客。但真要离开，心中还是依依不舍，生出几分留恋。于是我与狼头邀请韶关那两位骑友，一道去看看夜色里的布达拉宫。 自然早就让她儿子在网上帮她买好去25日回去的卧铺票，并且只买到西安，因为买不到直达郴州的卧铺票，只能分段走，她到西安后又得换车到湖南。虽然她一再要求我与狼头去火车站改签到25日跟她一起走，但我们嫌换车麻烦，所以买了直接到郴州站的票。记得2012年我从拉萨坐火车回去的时候，从拉萨至广州的火车不在郴州站停，只有提前在长沙下车，直到去年的七月这趟列车才在郴州站停留几分钟。 而自然在我们离开拉萨前的最后一晚，兴奋地告诉我们，搞到进布达拉宫的门票了。原来她在网上认识了几个大学生，他们从内地来到拉萨后，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连回去的车票都买不起了，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办法，替那些想进布达拉宫参观的人排队买票，然后收取比门票还高的酬劳金。 布达拉宫的门票可以说不是世界最贵的，但绝对是最难买的。由于布达拉宫几乎是木制结构，无法承载太多人入内参观，否则将会带给布达拉宫严重的损害，所以规定每天只能是二千人进去参观。而每天来拉萨的游客，不说两三万人，最少那天也有上万，特别是从每年的四月到十月，是西藏旅游的旺季，人民利用各种交通工具一起涌入这座城市。而凡是来西藏的游客，大都就是冲着布达拉宫而来，他们到了拉萨，第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看布达拉宫。不想去看的只有少数两种人，一是像我这样的穷人，二是像比我更穷的那帮瞒着家里勤工俭学出来穷游的学生。当然他们也不是不想去，主要还是舍不得也买不起那么贵的门票。 凡事有利的地方就会出现一群这样的人，人们习惯管他们称作“黄牛党”。他们天天出现在布达拉宫门票售票的窗口，替那些既不愿意去排队，也吃不了那份苦的游客买票，一张只有两百元的门票经他们的手轻轻一转，票价一下就能涨到五六百、七八百，甚至更高，最高时炒到了两千多元一张门票。 而去买门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得半夜起来去排队，得排上一个通宵，拉萨的夜晚是很冷的，我们住在客栈里盖的都是厚厚的棉被，他们站在售票厅的大门外得忍饥受冻，并且每个人一次只能购买五张门票。还规定一张身份证只能买一张门票，所以他们得事先联系好谁需要门票，然后拿着人家的身份证去通宵排队等候。 当藏民想进布达拉宫时，根本不需要去排队买票，他们仅凭一张西藏藏族的身份证，再交四块钱，随时可以进去。我想，也许布达拉宫在藏民的心中是佛居住的地方，任何时候任何规定都不能阻拦他们崇高的信仰，否则佛会生气的，佛要是一生气，他们肯定也会不安的。 当我们四人走在灯光璀璨的拉萨大街，拉萨这个城市依然显示出她的从容不迫，虽然繁杂，但夜晚十点后的拉萨还是比白天多了几分安静，与我们即将告别的多少有点燥动的心情形成鲜明的对比。黑暗带走的只是拉萨的一个夜晚，留给我们这群远道而来的游人却是一生的怀念。 跨过灯火通明的地下通道，再次来到布达拉宫广场，眼前的布达拉宫在灯光的照射下与白天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只一种庄严与美丽，布达拉宫上空几片黑云散开，出现几道蓝色的光芒，仿佛是画家随意倾倒的一桶蓝色涂料，看似是画家漫不经心地泼上去，却是一幅美轮美奂艺术作品。布达拉宫一如贴在那几瓣蓝色下的神仙住的宫殿，似圣洁的佛光，那么的不真实，仿佛如梦幻一般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一直在想，布达拉宫的魅力是什么？到西藏，人们都首先想到的是珠穆朗玛峰和布达拉宫。这是西藏主要的标志之一。珠穆朗玛峰因为海拔过高和路途太远，更严重的还有高海拔，没有几分舍生取义的勇气轻易是不敢去的。一般的人，只能从图片上或电影等资料和媒介上去认识和满足渴望，而在拉萨市区内就可以朝拜的布达拉宫。 我很幸运。短短四年之内两次能亲近雄居世界屋脊的布达拉宫。只见朗朗的天空下，充足的阳光中，还有蓝蓝的夜色里，居全城之高，衔拉萨河而立的布达拉宫，金顶红白墙显格外宁静、肃穆、高远。最初的印象，除了惊讶、神奇、神秘，就是伟岸、高大、古老。心里有一种教徒来到圣地朝拜般的狂喜和神圣，真想立即走进这个满是故事和辉煌的宫殿，去先睹为快。听说，布达拉宫有“两宫”，一是达赖喇嘛生活起居和政治活动的地方，为白宫；一是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和各类佛殿，为红宫。整个建筑分部合筑、层层套接，大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 今夜，我站在宽阔的布达拉宫广场，昂头仰视它，感觉整个建筑，就像一座仙宫，至极至尊，无与伦比。如同置身在人间天上。不，是天上的人间。 在夜色里看布达拉宫，虽然没有白日里的分明、亮丽、俊秀和高远，但是，它的那种远古的神秘、那种模糊中的拓展和难以穿透的力量，让你心灵有过一种从没有过的震颤、刺激和博弈。 夜色中的布达拉宫，像一座立体的山城，参差错落。在一柱花瓣式路灯橘黄色的灯光点缀下，犹如盛开的莲花在冉冉托起，佛教那种不可捉摸的神秘，在一次次荡涤着你的心。同时，有一种仙境的朦胧让人有不尽的遐想：它像一本传世的奇书，将人间的故事浓缩；它像一个美丽的传说，将人间的神奇在天堂里展现。 |
| 布达拉宫的夜色是有声的。此时的耳畔，似乎传来了当年藏族吐蕃王松赞干布迁都拉萨的脚步声，以及他在拉萨近旁的山上诵经祈祷声。这声音，时近时远，正在穿越时空的隧道，听到了给这座山取名为“布达拉”的梵语音译：“普陀罗”或“普陀”，原指观音菩萨所居之处的本意。还听到了公元641 年，松赞干布迎娶唐朝文成公主后的欣喜声，接锺而来的，是为公主建造布达拉宫的劳动者号子的铿锵声——9层高的布达拉宫，999间宫室，加山上修行室共1000间堂皇壮丽，让后人惊叹声不绝于世。最后的声音有些嘈杂刺耳，雷、电的击打声和战火的劫难声，让历尽沧桑的布达拉宫破败不堪，仅存法王洞和主殿帕巴拉康…… (老袁镜头下的布达拉宫） |
| 现在的布达拉宫是十七世纪以来重新修建的。它依拉萨西北的玛布日山，一石一木垒砌的。3700多米的海拔，成了它威严的屏障；长360米、宽270米的东西南北的纵横，体现了它浩荡的胸怀。主楼13层，高117米，36万余平方米的占地总面积，使它成了独一无二的、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集宫殿、城堡和寺院于一体的“高原圣殿”…… 夜色中的布达拉宫，没有白日里的喧嚣和浮躁，也没有阳光下的眩晕和坦露，只有宁静的思考和清醒的注释。 一个人的灵魂，可以在这样的夜色里悄悄地得到洗涤和沉淀的。 半夜拉萨的风的确很冷，尽管我们都穿着抓绒服，但还有无法抵御高原上刮来的风，我们是该走了，尽管心中万分不舍。 回到客栈都已是午夜十二点多钟了，兴奋中仍在等着我们的自然，当见到我们后宣布，明天去布达拉宫的门票到手了。我们问这张门票共花了多少钱？自然高兴地对我们说，才500元。接着马上又告诉我们，当她今晚见到帮她排队买票的学生，那学生说，还得涨两百块钱，因为这两天的票源更加紧张，其他人帮忙买的票都涨价了。自然与对方争论了一番，说事先在已经谈好了的价格，怎么说涨就涨呢？学生老不情愿，她就一直跟对方争辩，后来才勉强把门票给了她。 这拉萨的雨啊真多，她没有江南的雨那般日夜缠绵，总却总是不期而至。我们昨晚从布达拉宫回到客栈后不久，天空又下起雨来，把这座高原城市浸染在一片湿气中。 |
第二十三回 一别拉萨何时见 踏遍青海归故乡 7月23日 好在今天早上起来，天又放晴了。今日是我们在拉萨的第四天，而拉萨每个夜晚定会下一场雨。 我们手中的火车票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开车，所以用不着一大早就起来，睡到七点多钟，我们才起床慢慢收拾已不多的行李，直到这时我才发现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昨天给单车打包时，我把家里开门的钥匙连同驮包一起给快递回去了。从拉萨至发送至郴州的快递肯定没有火车快，这次我肯定是有家不能回了。狼头却满脸幸灾乐祸，在一旁使劲挖苦我。我只能回敬他，并威胁他说，我回不了家，只有赖你们家去。 昨晚我们从布达拉宫广场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点吃的，一包薯片，一袋饼干，但再也不愿意吃方便面了，因为方便面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怪味让我受不了。 快九点的时候，狼头非缠着我陪他上街去买爪子，坐长途火车是一件很无聊的事，磕磕瓜子倒是很容易打发时间。我们俩急忙往外走，街道两旁的店子大多还没开门，拉萨是一个节奏很慢的城市，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随意。我们一路走过天桥，还是不见一家店面开门，怕耽误太多时间，只能住回走。还好，我们刚刚经过的一家商店刚刚拉开卷闸门。 回到住处已经是九点半了，想着早点去火车站，四人便商量，等到十点，我们一起去吃饭，早餐就免了，早饭午饭一起解决，也好有足够的时间去火车站等火车。因为火车站离拉萨有点远，至少得提前一个小时动身。 趁还有点时间，我下楼打水准备烧开水，好带上火车。一楼的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人，一个女孩向我招招手，让我过去喝酥油茶，说是老板娘亲手调制的，味道很好。在一旁的老板也笑着请我进去。我坐在一条小凳子上，女孩亲手给我倒了一杯酥油茶。果然是香气四溢，酥油茶里还飘着一丝淡淡女孩手留的余香。 坐在我面前这两个秀气的女孩是大学同学，一个来自河南，另一个来自山东，她们今年大学刚毕业，趁着还没找工作两人一合计便到西藏来了，当作是毕业旅行。但又没什么钱，都大学毕业了，不好意思再伸手向父母要钱，便找到这家客栈做起了勤工俭学。在拉萨，许多的客栈都能见到这一类年轻人，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解决旅行的吃住费用，或许还可以赚一点路费。 其中河南女孩说，她原准备去尼泊尔，前不久尼泊尔发生地震，去那边的路还没通，所以她只有在这家客栈一边做事一边等，也许再过一个月路就通了，然后再去。 说到尼泊尔，我想起老袁来西藏之前也是计划到尼泊尔的，难怪他昨天对我说去不成了，原来是因为地震。他只在拉萨附近转转，一边等待还有两天即将上火车来拉萨的老婆。我还奇怪老袁在拉萨乐不思蜀不愿回家了呢？老袁昨天还说，拉萨的每条街，附近的山，还有寺庙，都去过了，他竟然还在色拉寺逃票呢。我与狼头打趣他，老袁成拉萨通了。 快十点的时候，只听三楼的狼头狼嚎起来，接一壶水要半小时吗，还去不去吃饭啊？我赶紧告辞那几位年轻人，急急忙忙爬到三楼去。 走在那条熟悉的小巷来到那家熟悉的川味馆，没想到大门紧闭，老板一家还没起床呢，真后悔昨天没与老板约好。四人只能沿着小巷子继续往里走，几乎没一家饭店开门，都快穿过巷道，到对面的大街道了，发现有一家面馆开着，由于要赶时间，只能将就着随便吃点东西了。 但就是一碗面，还是让我们等了半天，在高原无法跟内地比，点一点火一会水就能开，在西藏随便煮什么东西，都得用高压锅压上半天，才能把东西煮熟。要是直接把面条放入锅里去煮，一准半生不熟。 几大碗青稞面端出来，带着黄颜色冒着热气的面条漂着两三块细细的牦牛肉，这让我与狼头想起在所波大叔家吃的牦牛肉，那叫一个丰盛啊。 我素来不喜欢吃面条，加之青稞面在面食里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粗糙发硬，全无小麦加工出来的面粉的面条柔软。他们三人还好，几口就把一大碗面吃了下去，我却难而下咽，似乎喉咙被卡住，差点呛出眼泪，但再难吃也得吃，哪怕是生吞活剥，因为火车上的饭菜更让人倒胃口。 饭后四人匆匆赶回客栈，提着大包小包下楼往外走，遇到早上一起喝酥油茶的那个河南女孩，她正在一楼用洗衣机帮客栈洗被子，几天下来，大家都很熟悉了。 真正要离开了，对这个小小的我们住了四天的客栈以及客栈里的人，还是有几分不舍。我转身对女孩说再见，女孩向我挥挥手，回应着。突然，我有些伤感地轻轻说了一句，再见，也许今生再也不会见了。女孩微微一怔，微笑着说，是啊，怕是很难再见了。 穿过小巷进入小召寺的主道，然后往西来自大街上，向前走了几十米，翻过一架天桥，来到北京路的右边的一个候车点。这时，温暖的阳光照在街道上，临别时，我终是见到了拉萨难得的太阳。候车的人很多，大多是市民，但也有几个拖着箱子的女孩在等车，我估计她们也跟我们一样是去火车站。 人生总是这样，你要等的这辆车始终没有出现，你不想坐的车却是一辆接一辆。 去火车站的19路班车仿佛消失在了这个上午，哪怕我们翘首以盼，直至望穿秋水，一直不肯露面。等了半小时，我们决定改变战略，打的去火车站，但一辆又一辆的出租车里总有坐满了人。终于有一辆的士被狼头拦截下来，但也只能坐两个人，另两个位置早有人占有，狼头与韶关骑友挤了进去，把我与另一位韶关骑友丢在拥挤嘈杂的大街上，然后绝尘而去。 无望的等待中，上午的十一点多钟，19路班车拖着他肥大的身子摇摇晃晃而来，当我们俩挤上这趟班车，车里早已是人满为患，无立锥之地了。 经过布达拉宫，我透过拥挤的人头，深情地最后望了一眼窗外默默屹立千年的布达拉宫，轻轻叹道，再见，布达拉宫！再见了，拉萨！ 下一次再见又不知是何年？此刻，我的双眼一阵阵发酸，眼泪不禁地悄悄流下…… 班车驶入太阳岛，经过自治州人民政府，到达川藏线纪念碑，然后转头上了立交桥。这时狼头打来电话，问我到什么地方了？ 一会班车把我们丢到公交站，这里离火车站还有一站路程，刚下车，狼头打过来的电话又响起，如催命追魂般。狼头在电话里着急地催促我们俩快点，还有半小时火车就要开了。我们只有小跑着过去。 火车站的人似乎每天都有很多的人在排队，哪怕人再多，过安检的那几道关是必不可少的，无论你急得火烧屋顶，你急他不急。远远的，狼头站在安检前着急地向我招手。好一番折腾通过安捡，跟着狼头快步进入验票大厅，终于来到了候车室，总算安定下来。 刚刚才喘上一口气，忽听见一声哨声，上车时间到了，整个候车室一阵骚乱，大家陆续往外面走，只一会，刚刚人山人海的候车室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走进自己的车厢找到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车厢内的乘客，眼前突然一亮，有许多旅客都是骑车从318线上过来的。骑友相见，自是多了几分亲切。 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列车准时启动，透过车窗，拉萨在渐渐远去，开始是一片片楼房，慢慢地变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了。火车向着青藏高原驶去，车窗外的群山顿时变得苍凉起来，灰褐色的山峦，天与地一片苍茫。 这是一片宽阔的草原，两边的雪山退得远远的，青藏铁路与青藏公路几乎是并肩而行。经那曲，过当雄，一路向着唐古拉山飞奔而去。忽左忽右的青藏线，很是平坦，稍有起伏，比起跌宕起伏，变幻万千的川藏线却多了一份从容和镇定。有人说，所有进藏的十几条公路青藏线是最平缓，最舒适的。几个小时过去，一直与青藏铁路平行的青藏公路上，才见到两三个骑车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与川藏线上的骑行者却如过江之鲫相比，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
| 不知道与狼头临时改变计划，不骑车走青藏线，而改乘火车回去是否留下多少遗憾，但一个下午过去，觉得青藏线太凄清，暗自庆幸我们的改变，在高原上行走，最担心的是走一天也看不见一个人。 狼头上火车不久便去七号车厢补了一张卧铺票，但只买到西宁卧铺。火车到西宁后，还得重新去补一张卧铺票到湖南。我却依然坐在硬座上，看车厢里的人生百态。 晚上的十点后，车窗外一片漆黑，而车厢内却是灯光辉煌，热闹无比，直到午夜的十二点后，白天嘈杂的车厢才彻底安静下，只有“咣当咣当”的车轮与铁轨发出的碰撞声。 几乎一夜未曾合眼，当高原上的第一缕阳光挤进车窗，旅客仍然在昏睡中。起伏的群山在车窗外一闪一闪地飘过，如电影中快速闪过的镜头。火车昨晚穿过可可西里，在那片广袤无边的大草原上，经常有野生藏羚羊出现，可惜是半夜经过，我们无缘见到高原上这些可爱的精灵在草地上奔跑的样子。 上午十时，车窗外一道蓝色的光影仿佛穿过地平线，有人惊呼“纳木错”。虽然我这次又没有去纳木错湖，但我知道青藏铁路是不经过此地的。纳木错湖在山的另一边，眼前的湖叫海那湖。 火车徐徐向前，远远的有雪山进入眼帘，慢慢地到达眼前，太阳照耀下的雪山巍峨挺拔，雪山发出圣洁的光芒。 我知道，我们已经进入青藏线上最为壮观，也是海拔最高的地方——唐古拉山。 |
| “唐古拉”，藏语“高原上的山”，由于终年风雪交加，号称“风雪仓库”。唐古拉是青海和西藏的分界线，海拔5231米，山口处建有纪念碑及标志碑，是沿青藏公路进入西藏的必经之地，并是长江的发源地。这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 唐古拉山口是西藏的门户，虽然唐古拉山这一段是青藏铁路海拔最高的地方，但山脉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险峻，可以说是很柔和。因为山上的植被覆盖的严密，没有破坏，有些地方从远看就像人的皮肤那么细腻，有种童话般的景致，但远处的雪山和寒风又会提醒这是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原，而海拔5000米以上的地方却被称之为人类生命的禁区。 唐古拉山辽阔的大草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牛羊、马匹，还有雄壮的牦牛，黑白相间，如同镶嵌在一个巨大的绿色棋盘上。 列车驶过唐古拉山口，一路与之相伴109国道与青藏铁路挥手作别，不再相交缠绕，不再往来，各奔前程而去。 高原上的这个季节总是多雨，不远处浓密的黑云覆盖下大雨如注，而山的另一面却是艳阳高照，对比格外分明，雨晴同时上演。 下午，一片黄色的花贴在车窗外，那是开在高原七月里的油菜花，在这个下午的阳光下，散发出金色的光影，我轻叹一声，好美。随即，大地被一片蓝色染就，似一面巨大的蓝蓝的毯子铺在远山之间，如同撒落在高原上一颗明珠，璀璨夺目，到青海湖了。 |
| 青海湖是中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泊之一。碧波浩瀚，鸟翼如云的青海湖，古称“西海”，又称“仙海”、“鲜水海”、“卑禾羌海”。青海湖位于青海省刚察县南部。湖面海拔3195米，面积广达4583平方公里，绕湖一周共约360公里。湖中有海心山，盛夏时节平均气温仅15度，为天然避暑胜地。每年春夏，有数十万的候鸟来海西山、三块石等岛屿栖息，鸟岛因而得名，现以列为候鸟保护区。 夏日里的青海湖宁静，温婉，天上的白云浮在水面上，偶尔有几只水鸟掠水而过，惊起细细的波纹。青海湖也是藏族的圣湖。据说，湖里不允许任何人去打鱼，谁要是去湖边捕鱼，藏民很快会冲过来，制止捕鱼者侵犯他们湖中神圣的精灵，因为湖中的鱼在藏民心中是佛的使者。 传说1000多年前，唐蕃联姻，文成公主远嫁吐蕃王松赞干布。临行前，唐王赐给她能够照出家乡景象的日月宝镜。途中，公主思念起家乡，便拿出日月宝镜，果然看见了久违的家乡长安。她泪如泉涌。然而，公主突然记起了自己的使命，便毅然决然的将日月宝镜扔出手去，没想到那宝镜落地时闪出一道金光，变成了青海湖。还有的说，是当年东海龙王最小的儿子引来一百零八条湖水，汇成这浩瀚的西海，因此他成了西海龙王。还有说是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被二郎神追赶到这里，二郎神非常口渴，就发现了这个神湖。 从2002年开始，每年7至8月在青海省举行环境自行车大赛。环湖赛为2.HC级，是亚洲顶级赛事，也是世界上最高海拔的国际性公路自行车赛。仅次于环法赛、环意大利赛、环西班牙赛等职业巡回赛。每年比赛有来自世界五大洲的20支左右运动队100多名运动员参加，比赛总距离1300公里，平均海拔3000多米，赛程9天，奖金总额25万美元。比赛线路设计以碧波浩瀚、鸟翼如云的青海湖为中心，并向周边地区延伸，沿途自然风光雄奇壮美，旖旎迷人。 雪山静静地躺在青海湖的西面，湖岸开满了油菜花，远远望去，黄花点缀，蓝绿镶嵌。 但仔细去看，高原上的油菜花身子细小，花儿不盛，自然无法与我们江南三月的油菜花相比，但她却开在寒风里，长在高原上，尽管纤细，尽管柔弱，却是无比坚强，迎寒独自开，俏不争春。要知道，在高原，哪怕强壮如松柏也无法抵挡风雪的侵蚀。 下午黄昏时，火车进入青海省的省会——西宁。 在西宁，我们将搭乘另一列火车回内地。把我们从拉萨送出来自带氧气的火车已经完全了它的使命，返回拉萨。 当我们在西宁登上回内地的火车，车厢变小了许多，旅客的人数增添了不少，拥挤不堪。从西宁出来，就到了内地，气温一下升高不少，我们一下子从寒冷的高原进入夏天。而偏偏我们乘坐的十号车厢的空调坏了，车厢内顿时燥热起来，火车上的技术人员折腾半天都无济于事。又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闷热的车厢内散发出各种气味，各种食品冒出的各种味道充斥其间，更难闻的是从快餐面里扑鼻而来的怪味，把人熏死。 狼头一踏上西宁的火车，便去车厢找列车员要求把硬座改换成卧铺，他把至湖南郴州的火车票掏出来，火车上办理换票的工作人员对他说，没有西宁至郴州的卧铺，只有西宁到广州的卧铺。狼头说，那就补到广州。对方告诉他，不行，因为你的火车票只是到郴州，不能换。对于火车上工作人员的古板、机械，不知变通的办事原则，差点把狼头气晕。 也不知是何原因，狼头一上火车便处于昏睡中，且一直是趴着，很少醒来过。即便醒来，也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样子，后来才知道，原来狼头是醉氧了。 醉氧是从缺氧的高原上突然回到氧气充足的地方引起不适的一种反应，有人醉酒，没想到还有人醉氧，但无论是醉酒还是醉氧，都让人十分难受。 更令人绝望的是我们所乘坐的这辆绿皮火车如弃儿一般，凡是其它的火车经过，它就得老老实实地爬在路旁，乖乖地让道，有时一让就得等上几个小时。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到了甘肃。所过之地，发现一个独特的现象，凡是甘肃农村的房子，所盖的屋顶倒向一个方向，不似我们江南农村的房屋的结构。 甘肃是最缺水的省份，绝大部分农民靠天吃饭，但经常是连人畜食用的饮水都很困难。所以他们把房子的房顶修建成一个斜面，天下雨的时候，雨水顺着屋檐流进每家每户的一个大地窖中。每天就是靠从地窖里取水维持吃饭喝水，还有牛呀、羊呀、马呀等的饮用水。至于洗脸、洗澡、洗衣服，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天黑的时候，火车终于到了西安，便又趴下却再也不肯动了。 火车就这样趴着，趴了一整个晚上，一动不动。 第二天的早上，车窗外渐渐亮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车窗的玻璃上，然后一串串从光滑的玻璃上向下滑落，似谁的眼泪在飞。 火车在晚点十二个小时后，随着车轮的启动，缓缓驶离古城西安，大雨中的西安一片朦胧，铁道两边的高楼被雨水覆盖，找不出一丝古城的痕迹。 上午列车员过来解释说，这几天西安连下暴雨，把铁路沿线都给淹了，造成大面积的火车晚点。 前行的火车把我们带入秦岭，褐色的山峦稀稀落落长着一些低矮的树，成片的玉米生长在秦川大地上。 从西安出来不久便到了洛阳，洛阳城在唐朝武则天时代曾与西安比肩。如今的洛阳早已堕落，变成了一个年老色衰的弃妇，怎样打扮，都无济于事，已无当年则天大帝的一丝风采。 7月25日的中午，火车终于到达郑州，一大半的旅客下车，留在车上已经没多少个人了，原本嘈杂拥挤的车厢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对于晚点十多个小时的列车，没有人再会对它表示出亲近，纷纷改弦易辙，另攀高枝去了。我们却对它情有独钟，死守到底。 晚上，列车从北地掉头进入武汉，车厢内已经不多的乘客又下车去了不少，每节车厢只剩下几个人。半夜里的武汉一片星光闪烁，四周的高楼星星点点，仿佛天上的街市。自从上火车后连续几天没怎么合眼的我趁机选择一张三人座的椅子，刚躺下去便呼呼地睡着了。 四个小时后，已经是7月26日的凌晨四点钟，我在列车员的大呼小叫中醒来，已经到郴州了。我吵醒依然在昏睡中的狼头，他半睡半醒中跟着我踉踉跄跄地下了火车。韶关的两位骑友也随我们一道从火车上走了出来，他们俩本应该是在广州下车，但郴州到韶关的路程相比广州至韶关还要近，便提前下了火车，然后从郴州乘大巴去韶关。 昏暗的灯光下告别两位从米拉山便与之一路相伴的骑友，走出郴州火车站，一股热浪猝不及防地向我们扑来，虽然我们身处在凌晨的四点钟，还是让我感到暑气逼人。在我们西行的一个月中，每天面对是寒冷，虽然是在盛夏的七月，但西藏的天空上时而还飘着雪花。 凌晨的四点，最是人们酣睡的时候，可郴州火车站的出租车司机连夜蹲守车站前的广场上，看见我们出来，便马上有人围了上来。 我与狼头迅速钻进一辆出租车，经过鲤鱼江大桥时，正是黎明时分，东江上游的千佛塔上挂着一丝红云。 狼头把我带回他家中，我虽回到故乡，却是有家难回，唯一的一片开门的钥匙还不知漂泊在西部的哪个地方？ |
尾 声 从2016年炎热的八月开始，我独自躲在书房的一隅打开平板，由于我们那个年代出生的人对汉语拼音很陌生，只能在平板上一字一字用手书写出来，不觉大半年过去。忽然有一天，阵阵春风吹来，几缕幽香扑鼻，偶一抬头，但见窗外的几株桃树都开花了。 说实话，对于我这个门外汉的写作者来说，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曾对喜爱我游记的朋友不止一次地说过，写作比我骑车去一次西藏更苦更累。我真佩服那些网络写作者，每天七八千字，一边写一边构思故事，而我只是把我经历过的事写出来，却总感到困惑，常常停下笔写不下去，有时甚至感到绝望，对自己生气，提醒自己好好工作，每天运动，就足够了，又何苦让与你无缘的文字困扰你平静无波日子呢？ 可每当在夜深人静里，辗转于床，我的脑海中总是浮现我走在川藏线的那些风景，以及一路上我遇见的人和事，挥之不去。常常在这个时候，我会披衣而起，独自站在露天的阳台上，望着沉寂的夜空，久久地发呆。我知道，我忘不了，更我忘不了我用单车两个轮子丈量过的土地。 更多的夜晚，当我无助地站立在孤寂的阳台，手里点上一根烟，尽管我不抽烟，我只想让尼古丁刺激一下我纷乱的神经。有时候也随手打开一瓶酒，喝上几口，我想借着酒忘记这一切，企图忘记我在路上所看见所遇到的，但我躺在床上进入梦中，梦却一次次把我带到川藏线上，那样的真切，还有痛苦。醒来时一身汗涔涔，然后我睁开两眼空洞地盯着黑暗里的天花板。 那一刻我知道，我忘不了西藏这方圣土，我要用文字把她记录下来，不为别的，只为遇见。 我也知晓，以我粗浅的文字，根本无法记录我在西藏所遇见的点滴，更无法叙说西藏的神奇，我只想把这一段经历记录下来，给自己保存一份完整的记忆，等到有一天自己老得哪都去不了，再翻开这篇游记，也许会泪眼婆娑，感叹在自己几十年的岁月里，也曾有过一段辉煌，无畏无惧，尽管有些荒唐，虽有不少遗憾，但却无悔于这一生。 我天生平庸，怯懦又胆小怕事，当我的人生跌到最低谷的时候，只想着去逃避，甚至没有勇气去抗争一下，哪怕是伤痕累累，也只能是独自一个人悄悄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偷偷地舔着自己的伤口，然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人面前。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召唤着我一次次踏上西藏这块土地，也许是神的旨意吧，我相信这世界有神。 西藏就是神住的地方。每当神一声轻轻的召唤，有多少人不顾一切地靠近，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一往无前。 也许还会有一天，当神再次对我展开微笑时，我会义无反顾一如继往又一次踏上去西藏的路上。 我坐在早春二月的春风里，鸟儿在树枝上吱吱地叫，阳光照着在我的身上，我不禁地在想，去年盛夏的七月，在雨雪飞舞的川藏线上我所遇见的人，你们都还好吗？你们是否也与我一样坐在这个春天里回想着那一段一起走过的艰难的也是令人一生都不会忘怀的历程？ 有的时候，我总会一厢情愿固执地想，多年后的某一天，在川藏线上所遇见的人能坐在一起，说起当年在路上的故事，那该是一件多么烂漫的事啊。我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有擦肩而过的人，也许今生很难再见，也许将永不再相遇，之所以我用大半年的时间，把他们或她们一一写进我的故事里，只为那份相遇，那份情缘，那份不能忘却的记忆。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不同的经历，但随着光阴的流逝，许多当时让你刻骨铭心，甚至为之落泪的往事都会慢慢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无法记起。但是西藏，记忆将深入你的骨髄，容入你的血液中，时刻不离你左右。 2017年2月于听雨斋 |
| 本帖最后由 楚山狐鸣 于 2018-5-11 09:21 编辑 【朝圣之路】 楚山狐鸣 远赴绝域整一月， 路途艰辛对谁说？ 险山恶水路难行， 八千里路风和雪。 前有飞石头上砸， 后见泥流滚滚下。 天路难攀几多折， 云端深处探东达。① 金沙江上水连天， 未到芒康路崩塌。 拉乌山下是如美， 夜宿藏家小登巴。 登巴有女名曲珍， 娇羞还胜格桑花。 郎有情来女无意， 一步一喘赴邦达。 七十二拐急飞去， 但闻怒江涛声绝。 色季拉山人遭殃， 尘土飞扬卵石滑。 铁蹄处处陷泥洼， 寒风阵阵吹米拉。② 夜夜喘喘不得息， 眼陷眶凸内充血。 几日脱尽三层皮， 人如瘦马胡须碴。 风霜雨雪为朝圣， 一念一拜到拉萨。 ［注：①东达山、②米拉山，两座山海拔均超过5000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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