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瓜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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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垒县位于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东南缘,北与蒙古人民共和国交界。从卫星地图上看,木垒县城及县城以北仅有的大约一百平方公里的良田,像是一片落在黄色戈壁上的银杏叶,又像是一颗生根于天山、发枝于沙漠的阔叶树。 木垒县全称是“木垒哈萨克自治县”,顾名思义,境内少数民族人口以哈萨克族为多。街上很多都是少数民族兄弟姐妹面孔,这大概这就是木垒县境内(尤其城内)警戒级别比前几天路过的其他地方要高得多的原因。比如,从奇台跨入木垒县境的第一道安检站,八哥第一次同时接受视频验证、身份证扫描、身份证人工登记;而木垒县城区全副武装巡罗的警察密度和频度比前几座城市都要高。 明天将进入第一个无人区,有点压力!怕什么呢?当然是怕体力跟不上,因为明天海拔将会继续升高,行李也因要预备两天的补给而增加上十斤的重量,尽管如此,还必须骑到124公里处可以吃和住(搭帐篷)的地方。 至于传说无人区“有狼出没”,八哥并不在乎,因为肯定不会走夜路,124公里路程,八哥再怎么体力不济,也不至于天黑前还骑不到目的地。万一白天与狼狭路相逢了,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和好街随拍: 下榻的“幸福宾馆”: |
9月21日,晴 骑行线路:、木垒——博斯坦乡——阿克阔拉——下涝坝乡 无论是骑行里程还是海拔累计上升高度,这一天骑行都是上路来最硬,如果延续昨天的状况——心态、体力、路况,那今天八哥怕是要累得半死,然而此时——到达终点后的八哥还处在亢奋之中,“腿也不酸了、走路也有劲了”,远不像昨天那样抵达目的地后已经筋疲力尽,何故如此?这至少有两个原因: 一是心情。环境决定心情,心情决定骑行状态。 到目前为止,没有哪个地方的骑行环境比“西臧”更让八哥刻骨铭心、魂牵梦萦,什么环境? 一是自然的。青藏高原独特的气候和地理,总是让人有身在异域之感,尤其藏北广袤的草原和荒漠,纯洁、静谧,苍凉、空灵,骑行在这样的天地里,八哥远不止是“饱了眼福”那么简单,灵魂深处的“动荡”更是让八哥感到奇妙而美妙,进而让一种情怀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到如今以及余生总也(将)挥之不去。 “天路骑迹”的过程,像是一个“修炼”和“净化心灵”的过程——这么说好像有点矫揉造作和夸张,用八哥自己的话说,是一种超现实主义的行走过程;那种心境,就好像是一个人,在一个无人的山谷中,聆听或者朗诵一首荡气回肠的英雄史诗。 (以上这些感受,是驾驶着机动车“到此一游”的人不可能体会得到的)回望木垒县城: 一碗泉烽火台遗址: 一碗泉村: 大石头乡观景台: |
二是“西臧”独特的、浓郁的、不可被取代和同化的文化,而最能体现这种文化的,便是臧传坲教(寺庙、白塔、僧袍、经幡、玛尼堆……);其次就是上窄下宽、方方正正如堡垒一样的房子(当然也还远不止这些)。在藏区任何地方,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这种扑面而来的藏文化气息。而在藏区以外其他地方则都不会,其中就包括“新缰”。 “新缰”占绝对多数的少数民族人口自然就是“惟吾耳”族了,而最能体现其民族特色的除了服饰和面孔外,基本找不到太多的其他的印记——尤其建筑风格、宗教信仰等等。就是民族服装,也主要是上了年纪的人还在坚持。所以,在“新缰”骑行,如果不考虑气候和地理特点的话,八哥感觉跟在内地骑行没有太多差别,没有那种明显的“身在异域”之感——至少前三天的骑行就是这样,所以感到枯燥和没有激情。 而今天一百多公里的“无人区”骑行,尽管没有藏区那种文化气息,但至少这种苍凉、广袤、安静的荒漠和戈壁,与藏北高原有些相似,于是,八哥多少找到一些藏区骑行的感觉。 ——这是使今天有一个好心情的原因之一。“之二”的原因是终于有了像样的“坡”和“山口”了。这里所说坡是那种让人骑了极有成就感的——翻山越岭的长坡或者陡坡,而不是前几天骑的那种——看起来与平路无异,却骑得筋疲力竭也毫无成就感,用家乡的俗语说就是“肉埋到饭里吃了”。 今天一百二十多公里距离内,前半段虽起伏幅度不大,但能见度极好,一连好几公里远的道路以恰到好处的弧度和频度,在视野内起起伏伏、弯弯曲曲,看着让人心情舒畅。 骑到75公里处,迎面碰到两个重装骑行的骑友,八哥十分惊喜,因为这是上路来遇到的第一波骑友。对方更加惊喜,惊喜的原因是一样的——他们率先感慨道:骑了N天了,八哥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骑友。于是彼此格外亲热。 交谈得知,他们竟“抬湾”来的——难怪口音嗲升嗲气的(不过八哥很爱听)。他们昨天从巴里坤出发,骑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到下涝坝乡——也就是今天八哥的落脚点。他们说下涝坝没有旅馆,他们准备扎帐,村民说晚上很冷,邀请他们住到家里。 他们问八哥,到巴克图口岸(中哈边境口岸)的路况怎么样,八哥说没骑过那条线,只骑过新藏线。 他们惊叹“啊!好牛额!” 八哥接着说“我不仅骑过新藏线,还骑过进藏全部八天公路,还一个人环骑过你们“抬湾”,不仅骑过全部进藏八条公路,还写了一本书……” 八哥还没说完,两同胞已满眼溢满膜拜之色,惊呼着:“遇到名人了……”纷纷与八哥合影,搞得八哥的虚荣心像凭空淋了一场甘霖一样滋润…… 接着他们抢着给介绍八哥即将行进线路的路况,说接下来很多坡,尤其过下涝坝乡后一直到哈密,“坡很长很长,最长的一个有七十公里长”……八哥听后热血沸腾。 匆匆告别他们(其实真该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后重新上路。果然如他们所说,接下来的路是大起大落,爬了一个坡又一个坡,翻过一个山口又一个山口,八哥骑得心花怒放、如沐春风(不过此时的秋风也不错——因为是顺风),一直持续到下涝坝乡。 除心情好外,让八哥骑得得心应手的第二个原因,是昨夜因为太疲劳和住宿条件极好而睡了一个好觉,使体力得到最大限度的恢复。 无人区起起伏伏的公路: 三个泉子烽火台遗址留影(自拍): 茫茫荒漠中居然有一株硕大的树傲然挺立在干枯贫瘠的河床边,让八哥觉得奇异并陡生敬佩之心: 无人区: 无人区的“午餐”——早上从木垒县城打包带走的一笼包子,一块钱一个,已经冰冷发硬,只吃了四个: 进入山区: 三十里墩烽火台遗址 路遇两个台湾骑友: |
第三个原因便是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顺风。 如果说还有什么原因的话,那就是连续几天高强度的骑行,也算是一种训练,大概使八哥的体能正在增强。 下午五点十分到达下涝坝。卫星地图上看到的下涝坝只有几件破房子(显然已好久没有更新了),实际上下涝坝乡有不下一二百家住户,房屋都很新,但就是没有旅馆的招牌。八哥有些着急,从进村就开始打听有没有住的地方,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 找到村另一头的出口也没找到。正感茫然间,村出口检查站里一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提着枪跑过来拦住八哥,说去检查站接受检查。八哥说:“我不出村,今天就住村里。” 特警说:“不出村也要登记检查。” 于是八哥跟着他来到检查站,过安检、扫描头像和身份正。弄完这些,八哥问警察:“村里有旅馆吗?” “没有。” “那我搭帐篷可以吗?” “不行。” “那怎么办,我今天走不了,只能睡帐篷了,不安全吗?” 他说:“不行,最近严管……” ——显然他是心不在焉,或者在忽悠八哥,大概国庆在即,他们的态度是多一事不去少一事。搞得八哥像是碰了一鼻子灰般沮丧,看来“有困难找警察”并不是处处管用的。 八哥不再理会,推了单车返回街上。有好几家餐馆,都是少数民族兄弟经营的。八哥将单车停到一家回民餐馆门口,进去坐在桌前喝茶和查看手机,打算等到傍晚之后吃了饭就在餐馆门口扎帐。临桌正在用餐的一群穿着民族服装的妇女好奇地打量着八哥,并用八哥听不懂的语言小声议论着…… 一会老板娘出来了。八哥问她:“乡里有住的地方吗?” 她说:“有两家,对面老黄家和万斌超市都有,30块钱。” 八哥惊喜万分,终于不用扎帐篷了。因为八哥的经验是,住再差的旅馆,也比睡帐篷强。八哥怕夜长梦多,赶紧找到街对面老黄家去看,真的有住宿,只是条件很差,不过比新藏线上的大多数住宿条件都要好——这就足够了。 八哥毫不犹豫给了房东老黄30元房费,这才放心地回到那家回民餐馆,点了一个牛肉盖饭。问老板能喝酒吗? 老板说:“能喝啊,只要不喝醉就行,哈哈哈……” 看来,回民也懂得与时俱进,以往八哥遇到的回民餐馆,都是不让喝酒的,更不会卖酒。 一盘牛肉盖饭,一瓶乌苏啤酒,24元,这是晚餐。午餐是在无人区吃了早晨在木垒打包带的四个包子,一块钱一个。 博斯坦乡: 爬上一个小垭口,回望身后的陡坡: 仰望前面的小山口: 无人区里难得一见的马群: 又见彩色的山体: 自拍: 荒野里几匹骆驼: 远眺下涝坝乡: 下涝坝乡街景: 村出口的检查站: 今晚的“旅馆”: 乡里唯一的超市(其实就是小卖部),据说暗地里也经营住宿: |
9月22日 晴 骑行线路:下涝坝——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骑行里程121公里。 昨晚八哥住的是三人间,三张简陋的铁床,床单和被套都是黑油油的,看来不止是N天没洗了,而可能是N月没洗。好在八哥带着睡袋,完全不需要盖他的被子。只是枕头实在太脏了,已看不出原来的色彩,以至于不舍得用自己太干净的抓绒服当枕巾,便将穿了个把星期还没洗一次的皮肤风衣包住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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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似乎下过雪,天亮后就化了,只是在背光的石头后面还有些许。难怪前天两个台湾骑友正要扎帐篷,被村民劝止的。不过这些与八哥无关,几天来,八哥都是单衣单裤在跑路,今天上到海拔二千一百多米的地方,还是在出汗,真希望天气再冷一些。 今天的路程与昨天基本一样远,但路况好得多,路面平整,没有一点瑕疵。尤其四十公里后走出山区进入草原,道路笔直笔直的,最长的一段直路至少有十多公里长,笔直得像是火箭飞出的直线。 前一百公里是无人区。这个无人区比昨天的无人区更“无人区”,昨天的路途中还至少有两个地方可以吃饭,而今天的一百公里无人区内,别说吃饭,就是想买瓶水也绝对办不到——没有人烟哪有小卖部,没有小卖部哪有水了卖?如果不是沿途京新高速正在如火如荼地施工,除了公路上的汽车外,怕是真的难得见到一个人,这种“无人”的空旷和苍凉,绝对会让每一个孤独的外来者感到孤独和恐惧。 ——当然,这个”外来者”是不包括八哥的,因为八哥这个贱骨头恰恰喜欢“无人区”——最好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区,比如新藏线上的那几段,那种苍凉感和空灵感,正与八哥灵魂深处的贫瘠相契合。 “无人区”内难得一见的骑着摩托车的牧人和他的牛群: 自拍一张: 空旷的视野里蓦然出现的两峰骆驼,让八哥的寂寥的心境如略过一丝春风般惬意: 偶遇一队摩托车车友: 一大片羊群与京新高速如火如荼施工场景交相辉映,乍一看,让人忘了这里其实是在无人区: 一处看似已经废弃的村落或者机构: |
仅从海拔累计爬升高度来看,今天应该比昨天骑得更轻松,可事实并非如此,今天所付出的体力要多得多。 前四十公里因为全是在山区缓上,偏偏还是逆风,所以硬是骑了四个小时,海拔从一千六上升到二千一。后八十公里总算是平路和缓下坡,可午后的风骤然增大到四五级(甚至更强),随着道路走向的变化,西南风(本来是——或者八哥以为是南北向的季风,怎么今天是从西南方向吹来呢?)时而横向吹来,时而迎面反推着八哥,于是便骑得非常吃力,如果是最初的那两天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早已累得精疲力尽,可今天(从昨天开始),八哥感觉体能明显进步不少。 这之后的八十公里也用了约四个小时。 骑到半路,遇到一队湖南的摩托车车友,大约七八个,其中至少有两个女车手。不知是他们敬仰八哥还是八哥敬仰他们,反正远远望见了就不约而同打招呼。他们说他们在家也是自行车骑友,出远门了就是摩友了。其中一个年轻人说他之前骑单车走过川藏线,八哥只好说“我骑过全部八条进藏线,还写了一本书……”这是两天来八哥第二次向陌生人炫耀自己的成就。 总之,在遥远的新缰,在荒无人烟的无人区,骑友见骑友,自然如他乡遇故知般亲热。寒暄过后,互拍合照留念。网名“梁山君子”的长者主动与八哥加了微信。 昨天两个台湾仔说他们从巴里坤湖出发,骑到晚上九点才到下涝坝,难道全是上坡?按此推断,那么今天八哥今天就应该全是下坡。可是出门三公里后就开始爬坡,从早晨八点半骑到中午十二点半,还只骑了四十公里。八哥想,怕是今天我也要骑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到巴里坤了。结果八哥下午五点钟准时到达巴里坤县城,比只到巴里坤湖多骑了20公里,真不知两抬湾人前天是怎么骑的。 苍凉的山脉与贫瘠的草原之间,蓦然出现一群色彩亮丽的牧马,让空旷的原野顿生几分灵气和诗意: 进入萨尔乔克乡境内,越来越广阔的草原上不时能看到牛群和羊群: 路边一处古迹——烽火台: 荒漠中一块巨大的公益宣传牌,承载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和美好的愿望: 海子沿乡——巴里坤湖边唯一的乡镇,顾名思义,因巴里坤湖而得名: 海子沿乡路边的羊群: 巴里坤草原与巴里坤湖: 篱笆、羊群、牧人的毡房、碧绿的湖水……这景象倒还不错,让从戈壁中走出来的八哥眼前一亮: 公里另一侧的景象:蓝天、白云、天山、麦地、牧牛: 向日葵: |
巴里坤县城坐落在东天山北麓,八哥所住旅馆的房间,推开窗子就能仰视巍峨而荒凉的天山,山脊上还有雪。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古称蒲类国,汉朝时属匈奴游牧地,唐始为县治。历史文化悠久、战略地位显著,因而境内留有众多的文化遗迹,如东汉任尚碑、裴岑碑、唐朝大河古城等,风景名胜有天山松雪、镜泉宿月、黑沟藏春、百川西流、沙山藏营等。这些景点之中,名号最响的大概就是巴里坤古城了,其次是巴里坤湖和巴里坤草原。 巴里坤古城一角: 巴里坤县城街景: 美食街门楼: 美食街内的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