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赴康区】2022骑行记（14）——雪洼龙被厌弃的人 九龙县3183—43KM—乃渠镇2300—21KM—乌拉溪镇1960—7KM—偏桥岔路口1930—18KM—雪洼龙镇2200 【89KM】 九龙县位于甘孜藏族自治州东南部，贡嘎山西南，处在雅安、凉山、甘孜三市州结合部，攀西平原与青藏高原的过渡地带，形成高山、极高山、山地、河谷四大地貌，地势北高南低，高差悬殊，地形复杂。“九龙”称谓，系设置九龙设治局时，所划辖地包括：三岩龙、八窝龙、麦地龙、洪坝龙、湾坝龙、速窝龙、菩萨龙、甲拖龙、雪洼龙等9个村寨，均含“龙”字音而得名。 “藏彝走廊”是一个区域概念，主要包括四川、云南、西藏三省的横断山脉地区。自古以来是众多民族南来北往、繁衍迁徙和沟通交流的重要廊道，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民俗文化，既有藏区特有风貌，又有彝区独有原始与古朴。九龙，恰好处在这条廊道的重要节点，历史上藏族南下、彝族北上、汉族西进在此交汇繁洐，使九龙成为了全国唯一一个以藏、汉、彝各占三分之一的民族杂居区，其独特的地理区位和民族结构堪称为藏彝走廊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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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九龙全境为藏族聚居区，清代以来，汉族、彝族两个民族大量迁入，彝族在九龙居住的时间并不太长，可追溯的时间大抵为三百年，主要来源于今凉山州喜德、越西、冕宁等县。彝族迁入九龙的原因一是彝族自古习惯居住在半高山，以狩猎和游牧为生；二是当时凉山彝族社会里的诺伙家支争强好胜，矛盾异常突出和尖锐，迫使一些势力弱小的家支向边远山区迁徙；三是清道光以后，对凉山地区进行大规模镇压，迫使部分彝人逃离家园背井离乡另谋生路。 清晨和煦的阳光之下离开九龙县城，城边有一片开阔清明的水域，是为九龙河电站库区，不时扭头瞧一眼对岸绵亘起伏的山峦，虽已决定经乌拉溪绕道去往山那面的斜卡，但心里不免惦念着这条自己规划的经麻窝长海子的穿越路线。多人结伴与独行有所不同，独行时只需根据当日的路程、路况、食宿等情况，忖量自我的体力与时间安排即可，而结伴的情景就显得纷乱复杂，需根据实际的情况以及队友当时的状况、体力等因素来决策路线，以至于有时不得不留下些许遗憾，每每放弃某条花费了不少心血绘制的路线时，心中不由得升起如云似海般久久激荡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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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水库尽头，方才宽阔的峡谷骤然收紧，道路如一条长蛇般弯弯扭扭地向着幽深的河谷延伸，一路都为舒畅的缓下坡，不时瞥见对向车道行驶的大货车，车门上贴着疫情防控的封条，心里不禁升起不可言状的担忧与烦闷之感。 晌午时分在乃渠镇路边的小饭馆点了些炒菜，整上午的缓下坡似乎没消耗多少体力，颇感闷热的天气下大伙的食欲感或多或少有所减退。休憩片刻后继续沿九龙河往南，将要到乌拉溪之时路边有人朝我大声呼喊，停下车来折回去与之碰面。身前这位骑着一辆踏板摩托的小伙子特意提醒我，他今早也是从九龙县城出发，一路狂飙来到九龙河与雅砻江汇合处，甘孜九龙与凉山冕宁交界的检查站，表情冷峻的疫情防控人员告知他，除了运输物资和特殊车辆以外，一切车辆与人员不得经由此道前往凉山地界。见我们也是朝着凉山方向前进，这才善意提醒别再往前，老实调转车头去康定吧。但我们并不走这条路，而是经雪洼龙翻山去雅安的石棉县，他在地图上寻了老半天也没找到这条道，只得悻悻地调转车头返回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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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抵达今日的目的地—曾经的踏卡乡现今的雪洼龙镇，由此，纷至沓来的闹心事犹如恼人的苍蝇赶了又来，让人抓耳挠腮苦不堪言。小小的镇子也就一条放眼就能望到尽头的主街，有两户挂着招牌的家庭旅店和一家杂乱脏污的小食店。向其中一家旅店询问住宿的事宜，老板娘是一位神经质的彝族中年妇女，查验了疫情防控所要求的各类报告与数据，在即将推车进屋入住之时，倏地，她又警觉起来，像是一把突突作响的机关枪，呶呶不休地说我们是外地人，身上肯定携带着新冠病毒，为什么不按规定佩戴口罩，疫情肆虐为什么还出门到处乱跑……… “我们出行是严格执行了当地zf疫情防控的各项政策，你看看镇上有人戴口罩吗？不知何时她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口罩，歪歪斜斜地戴在那张眉眼苍老神色哀怨的脸上，我打趣地对她说，这个时候戴口罩还有什么用处，刚才彼此挨的那么近，要是我们是病毒携带者，早就把你传染了。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又打电话报告了zf工作人员，按照当地的要求将疫情防控所需的电子证明，拍照上传到他们的群里。心想着总算是把住宿事情解决了，谁曾想牢骚满腹的她又重复着刚才抱怨的话语，惧怕着我们这几个所谓的病毒携带者，但又舍不得将要到手的近200块钱的住宿费。怒不可遏的我着实忍不住对她斥责道：“什么手续都齐全了，zf那边也都许可了，你到底让不让我们住下来，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她嘴里嘟哝着预备带我们进屋，就在这时隔壁旅店一直在楼上暗中窥视着的妇女，用本地方言朝着她猛地丢来一句话。她转过身来朝我们一脸惊悸地说道：“邻居也让我别接待你们，算了，算了，你们有病毒。”  |
| 压制着满腔怒火推车来到镇zf，有位内地的工头正在门前维修供水管道，当时思忖找一辆皮卡车把我们拉到半山腰的斜卡，那里是九石公路某标段项目部所在地，心想着与施工队打交道也比被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好许多吧。然而雪洼龙到斜卡山高路远，工头递来一根“华子”，乐意把我们免费拉到住宿无忧的乌拉溪，明天一早再搭他的便车返回雪洼龙。正说着一位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工头向我介绍他是镇里的某SJ，我立马装做谄媚逢迎的姿态，让其帮忙解决住宿的事宜。 一位语态和善的大哥引我来到zf隔壁的那栋小楼，然而等了老半天旅店老板也未归家，住宿的事情尚未明朗，心里那块石头久久不能落地，见我忧心重重的模样，他把我们带到公路对面的小卖部。这栋两层小楼临街有两间铺面，透过半开的防盗门，瞥见里面靠墙摆放着半圈沙发，中间安放着一个长方形玻璃茶几，从房间内部装饰不难看出是为类似于KTV的场所，另一间堆放着各类货物的铺面略显凌乱，靠里有个门洞通往背面的屋子，侧边搭建起一间狭小的铺面便是小卖部。zf的那位大哥径直找到女主人，言语中她似乎乐意收留落魄的我们，但一旁身材魁伟的男主人用嗔怪的口吻对她说，就两张床他们三个人咋个睡嘛。我见事情有了些眉目，连忙对老板说只要能有个避风遮雨的处所便可，随着男主来到楼上，房间里有两张较为宽敞的床铺，整洁的床单被褥、阳台尽头的卫生间还有台电热水器，这住宿条件比想象中的好许多。通过简单坦诚的交流，彼此之间建立了信任，男主人主动对我们说骑了一天车就别去对面那家小吃店了，待会儿我下厨做两个菜。 男主人姓罗老家在遂宁，这房子是他攒钱从当地人手中买下的，孩子在内地读书，他在这雪洼龙靠着小卖部和一些产业营生。天擦黑时，罗哥在楼下呼我们下去吃饭，鲜嫩的菠菜汤、酥脆的干煸土豆丝，还有本地肥而不腻的老腊肉。 |
不知何时银盘般的月亮徐徐爬上了屋后星斗漫天的山脊，伫立在夜风微凉的阳台，望着恬静的夜幕之上高挂着的那轮皎洁的明月，油然升起浓浓的一缕乡愁，“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早点歇歇吧，明天的路程可全为上坡呢！我吐出一团袅袅的烟雾随即被袭人的夜风裹挟着，消遁在苍茫黝黑的夜色中。 “站在这儿干嘛？不怕感冒了吗！”倏地，身后传来罗哥的声音，吓得我打个了寒噤。 “太早了，睡不着，出来抽根烟。”一脸苦相的我对他说道。 “确实有点早，她们两个都睡了呀？”罗哥斜睨着望了望熄灯的房间。 “是呀，她俩可能累了吧！” 我匿笑道。 “那跟我走，去喝两杯！”见我有些犹疑，他又接着对我说道：“走吧，都是些汉族的朋友，喝几杯你就上来休息，不会影响明天骑车的，快走吧！” 面对罗哥真诚相邀，不去似乎也碍不下情面，抬手看了看手表，也才八点多，便跟着他下了楼。 烟雾袅绕的房间里五彩灯光闪耀着，茶几上摆放着一排排啤酒，六七个男女正对着投幕纵情高唱，靡乱的空气中充斥着火热与暧昧。罗哥挨个儿向我介绍这些雪洼龙的朋友们，大家端着盛满啤酒的玻璃杯笑容可掬地相互敬酒，随后满脸堆笑的我也逐一回敬。眼前的人群中有一对卿卿我我的情侣甚是惹眼，搂搂抱抱耳鬓厮磨的二人，不时喃喃地说着撩人的情话，旁若无人地做出一些出格亲昵的举动，全然不顾周遭人们的感受。 看着这堆打情骂俏的干柴烈火，耳畔仿佛响起了那熟悉的铿锵有力的播报声：“根据国家地震台网中心自动测定，北京时间11月5日深夜，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九龙县雪洼龙镇（东经101.72度，北纬28.69度）某民宅内将发生局部地震，震源深度约8—18厘米，随之伴有短暂性岩浆喷出，最终结果以正式速报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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