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未计划的旅行

前往 贵州 的旅行更像是一种乘兴之至，在前一场旅行结束后不久，那种意犹未尽的还想要再出门的心方兴未艾，于是又谋划着下一场的旅行，便想起几年前友人约我去 贵州 看黄果树瀑布，但因为行程冲突而未成行，没想到再次想起这个地方已经是两年后了。我们与一个地方的缘分从来没有很深，远方也从来没有那么容易抵达，它总要经过时间和空间的无尽打磨，才能最终完成一场旅行。

久别重逢问起友人，欣然应允。我又问起生活在 贵州 的当地的朋友，想要询问五月的时节是否合适，朋友热情地回应我。临了，她又问我，旅行结束后是否还有别的工作安排，我说没有，继而她问我可不可以四月过来，她说她要在四月举行婚礼，希望我能来拍摄她的婚礼。

几年前，彼时还是陌生人的朋友约我去故宫为她拍照，我们一见如故边拍边聊，后虽同属两地，但时有问候，就像是远方的故友。一年前，她说她要结婚了，希望我能为她在 北京 和阿那亚拍摄婚纱照，我欣喜异常，很快做好拍摄计划，以为不久就能见到老朋友，但 贵州 和 北京 接二连三的疫情让拍摄一再延迟，最终因时间来不及而不得不取消计划。

因此当她小心翼翼询问我是否有其他工作安排能否来拍摄她的婚礼时，我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好像曾经那些因为种种原因错过的缘分又兜兜转转地回来了，我为那种无从解释的巧合和羁绊而感动，为人与人之间那种奇妙的联结而欣喜。

于是原本定于五月前往 贵州 的旅行随即立刻改成了四月，我将比友人提前飞往 贵州 朋友婚礼所在地去拍摄她的婚礼，然后结束后和友人汇合，再继续我们一起的旅行。

婚礼设在 贵州 毕节 城外一个叫金海湖的地方，那天下午天气暴热，朋友穿着抹胸的白色婚纱站在阳光下，周围亲友热闹地彼此攀谈，她望着前方，脸有点微微泛红，阳光在她的身后铺出好看的光芒，有一瞬间她好似有一点愣神，我远远地按动了快门，她反应过来又俏皮地笑了起来，我们在这场热闹的婚礼中，秘密地完成了一场对话，那是只有新娘和婚礼摄影师才会懂的语言。

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 贵州 如此炙热的阳光，人仿佛要被晒化了，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的脸色一定已经红得像喝过一场大酒，甚至眼前黑了几秒钟，差一点晕过去。

婚礼结束后，我与友人匆匆道别，她穿着球鞋提着婚纱，我们相约 北京 见，但那又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

西江千户苗寨，日夜都浪漫我由 毕节 高铁前往 贵阳 ，再由 贵阳 高铁前往 凯里 ，再由 凯里 不知坐什么车去往我和友人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西江千户苗寨。因为那时已经很晚了 ，原本有的直达景区的大巴车早已停运。我由车站出来，看到车站旁边售卖大巴车的窗口已经漆黑一片，车站门口不远处的侗族建筑高耸，微微还能看清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放射出来的“ 凯里 ”的发光字样。我好喜欢“ 凯里 ”这个名字。

跟绝大多数 中国 的其他城市一样，无论多晚抵达，车站总会有司机师傅在等你，要出比平常高一些的价格带你去往你想去的地方。但我没有很快选定哪个司机师傅，而是假装走出站门去看风景，过了一会折返回车站门口，看到几个年轻的女孩围着一个女孩询问乘车的情况，我立刻凑过去，问她可否带我一程，她欣然应允，但我上车后才发现车上因此多出来一个人，女孩不得不躺在后备箱里。

小巴车驶过夜色中的 凯里 ，时间已近十点钟。友人已先我抵达苗寨，跟我描述她初到苗寨的情况，我疲惫又兴奋。不一会车子就驶出城外，窗外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我一会觉得窗外掠过的好像是悬崖，一会又觉得窗外的山体好像一面铁臂。车厢内昏昏沉沉，无人攀谈。

将近十一点钟时，小巴车终于抵达了西江千户苗寨的大门口，然而这不是最终可以落脚休憩的地方，我还要步行前往景区内的观光车坐上一段车子，再步行一段路前往第二个观光车点，再坐车最终来到我们定好的民宿。

夜晚的苗寨灯火通明，我拉着沉重的行李箱走过苗寨的石板路，先去找第一班观光车的站点。旅行总是让人感到新奇和兴奋，此刻因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而感到疲惫消散，从第一班观光车下来，路上已没什么行人，共同下车的两个小伙子走在前面，我快走了几步，问可否和他们结伴，他们爽快答应，随即闲聊起来，说从 三亚 过来出差，工作结束后有闲余便跑来苗寨玩，问我来自哪里，我惯常喜欢和陌生人玩我来自哪里的游戏，仿佛是为了证明我的普通话已十分标准一样。他们猜了几个南 方城 市才猜到北方，惊讶于我居然是一个 东北 姑娘。比起一路上的冷清，第二班站点的人山人海让这个已近十二点的夜晚有点不可思议，我们拥挤着排进队伍，但很快又被人群挤散，被工作人员喊嚷着上了一班车，回头已再找不到刚刚同行的两个伙伴。真好啊，这就是旅行，说你好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说再见。

观光车忽上忽下，苗寨的万家灯火似是越来越近，又像是高高地点缀在夜空上，晚风非常清凉，我享受了一小会儿的一个人的静谧。

友人已在等我，我拎着箱子走上民宿的陡峭楼梯时，民宿老板迎过来帮我提箱子，热情问候，两个爱笑爱聊的朋友一见面，就开始唧唧呱呱个不停，放下箱子，迫不及待跑到阳台上，对面正是我刚刚来的路上所眼见的万家灯火，因为兴奋和快乐，我的声调很高，友人提议，那不妨再去街上转转。

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于是我们噔噔噔地下楼，冲进凌晨苗寨的街上，但仍有很多游人在散步，更多的是那些穿着苗服的小姐姐们在拍照，满大街的摄影工作室，还有人在里面化妆装扮，这要拍到什么时候呢。

我有一点点饿，找了一家近处的小店，点上几串也满大街到处都是的黑猪肉串，小小的一串，吃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但因为有点饿，也因为快乐，那食物似乎也不重要了。

夜晚的寨子总多了几分沉静，经过一整个白天的喧嚣，此刻人们都慢下来了，不再急着赶往哪里，只是在街上静静地散步，或拍照。

第二天清早，我们也加入到拍照的大军中了。从民宿出来，日头好像刚刚升起不久，光线极为柔和，是摄影的最佳时段。我们边走边拍，试图囊括进所有我们喜欢的景象。街道上还没有很多人，但早餐店门口已经排起长队。我们路过一个风雨桥拐进远处的田野，在那里拍上了好一会儿。清晨的 日光 映在油菜花的角果上，在取景器里显出非常美丽的绿色，然而没过一会儿，太阳就高高升起，整个世界极为明亮，阳光刺眼，穿着薄薄的衬衫也觉得热了。不过才刚刚八点钟啊！ 贵州 的这个大太阳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嘈杂声终于打破了清晨的静谧，我们决定去刚刚经过排长队的那一家去吃早餐。

等我们再次赶到时，吃早餐的大军已经散了，我们点了一碗羊肉粉，一碗疙瘩汤，店家小姐姐不停地转悠着售卖它手里的松茸，20块钱一包，100块钱6包，热情地夹给我们尝尝，味道并不差，我们光顾了小姐姐的生意。

吃过早饭出来，太阳更大了，我们又走进寨子里的长街，走过一个又一个风雨桥，站在桥上看远处的风景，因为阳光过于明亮，逆光拍摄时那些风景在取景器里显出炫目的光芒，灰灰的一层好像山中的雾气，周围的声音更加嘈杂了，街上满是旅行的人们，无论拐进哪个小巷子，想要再出来都要费上一番功夫，这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四月的周末，但显然因疫情压抑了三年的人们已经憋坏了，并因为意识到人生如此变幻无常而生出想要及时享乐的心来。去走去看去游山玩水吧，谁知道明天会是怎么样。

未计划的旅行

我们又漫步了一小会儿，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拍了几张照片，便决定赶在中午更大的日头到来前离开苗寨前往 肇兴 侗寨。我们迅速回到民宿取上行李坐上观光车到了第二站点，下车又沿着长长的陡坡赶到第一站点，又坐了一段观光车来到苗寨的大门口，一问起来，最近一趟前往 凯里 的车要在一个小时后才出发，我们决定去问路边的私家车，大哥说快上车，我们到前面路口接上另外两个女孩就可以立刻前往 凯里 ，我们信了他的邪，车子左拐右拐终于抵达可以接上两个女孩的路口，时间恨不得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而我查到的最早一班可以去往 肇兴 侗寨的车会在一个小时后发车，我们时间紧张，督促着大哥是否可以开快一点，若不是他忽悠我们说很快就可以走，我们原本时间还是充裕的。大哥态度友好，说帮我们问下大巴车公司，他可以把我们送到高速路口让我们可以直接上车，然后打了几通大巴车公司的电话都没有要到大巴车司机的联系方式，大哥还示意我们他有认识的司机跑侗寨线，但因为票价比公共交通贵，我们没有搭茬。他很快露出抱歉的表情，决意把车开得更快点，我们渐渐放弃了赶车的念头，随口开着玩笑，开了有一段路，朋友问起还有多远，大哥说，还有三十公里，我震惊之余打开百度地图，发现只有三公里了，我们好像可以赶上那班车，但是，大哥你这会怎么还有空开玩笑啊。

可是殊不知我们才是更大的玩笑，因为大哥千辛万苦赶在大巴车出发前把我们送到了汽车站，然而，然而，我们一路上查了半天的车票却并没有买票，等我们抵达汽车站售票窗口的时候，小姐姐热情地告诉我们票已经卖完了，下一班还要在两个小时后。我们想起大哥的跑侗寨线的朋友，问起来，说没车了，给我们另外一个电话让我们去询问，打过去，价格却比刚刚的又贵出一倍，我们啼笑皆非决心去火车站碰碰运气。

也许此刻旅行才刚刚开始。我们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坐在副驾上的朋友突然回头跟我说，租车好像便宜哎，一天才只要一百多，我兴奋地应和着是哎是哎，朋友问那你敢坐吗？敢，只要你敢开。

我相信此刻真的才是这场旅行的真正开始。出租车把我们送到了火车站，我们前往火车站附近的租车点，租车的小伙子仔细询问，耐心解答， 很快为我们办理好了租车，我们想快点开上车出发，但小伙子却觉得车子太脏了，执意要先擦车，他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通，丝毫不为我们的焦急买单，而我们也在此刻才意识到我们其实不用赶时间了呀，这个租来的车子可以在任何时候带我们出发去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