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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1月30日更新到第14天)车轮上的川藏线——生而自由(13万余字,400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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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 19:35 11 显示全部帖子
本帖最后由 山南篱下 于 2012-1-21 19:38 编辑

Day 4 飞翔的灵魂                                     佛学院到色达

                                                                                                                  阴

       睡眠时间,少得可怜,就像是这佛学院山上的温暖一样让人觉得奢侈,不到清晨七点,生物钟又自动把我叫醒了。万事开头难,旅行总算又成功地熬到了今天早上,没有人生病,没有人闹脾气,没有人掉眼泪,真是大不容易。

       招待所的公共卫生间似乎一万年都没有清洁过了,颜色变得古怪难以形容的瓷砖,复杂刺鼻的气味总是传出老远,V姐说,每次她从那里经过的时候简直都无法呼吸了,而要我说——那地方根本就不能呼吸,要上厕所?先学习鲸鱼憋气二十分钟吧。所有人都出现了轻微水肿的症状,我虽然怕冷,但新陈代谢快抵消了高原反应的不适,算是队伍里战斗力保存较好的一个。我硬去把那位汉族女师傅的房门敲开,要到了厨房钥匙,这才弄到一盆热水好好洗漱一番,每个人伸出手来,都沾满了黑乎乎的污渍,干裂的伤口因此更是疼痛不已。边缘的状态很差,头晕加上肠胃功能紊乱,斜躺在床上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小伟则打算继续窝在睡袋里暖呼呼地看小说,只有我跟V姐打算出门去闲逛一番。

       清晨的蓝天白云只显现了一小会,苍穹很快就继续被阴云笼罩住,没有阳光,积雪也融化得很慢。红砖金瓦黑土地,小小僧舍间曲折的坡道,乌鸦的粗粝鸣叫,无数黑色的影子收拢翅膀立于屋檐上四下张望着,被残雪映衬出一种荒凉的美感。

       我们漫无目的地随走随拍,其米喇嘛说佛学院有自己的邮局,我们真是很想要那个特别的邮戳,希望能找到它吧。这里虽然有一些来自内地的出家人,但绝大多数修行者还是藏胞,至少一半人根本听不懂汉话。好不容易,我们才在一家售卖各种念珠手串的昏暗小商店里找了个四川师傅问路,但因为佛学院的显著地标很少,道路又像迷宫一样杂乱迂回,师傅跟我们说邮局是在一家什么汉族商店往右拐,结果,我们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也没看见那家汉族商店,只得越过一道铁门继续往山坡下走。这道铁门就是平常将男女众分开的界线之一,今天是女众上课的日子,喇嘛们是不能跨过去的,从这里开始,就是清一色眉清目秀穿着干净的小尼姑,三两成群地,捧着暗红色的木板篆刻经典往经堂走去。

       几个较为年长的尼姑在坡道上与我们擦肩而过,手里还捧着类似麻辣土豆泥的东西,顿时把我们肚里的馋虫勾了出来。就在经堂旁边的一个岔路口,一长溜卖早点的摊子摆开来,虽然无比简陋,在这地方却是门庭若市。早点花样不多,无非是馕、油条、油煎豆腐干、麻辣土豆泥和白煮蛋,但这沉甸甸又已经放凉的大家伙真是跟内地的油条相差很多,更像是比较柔软的大麻花,一个就足有近半斤重了。一看到放在筐里的馕,身为领队的我就想起了永远吃不饱的饭桶男青年小伟,特意给他买了两个带回去,女老板用网兜给我们装起来。因为;走在路上要拍照,拎在手里很不方便,我就用快挂把网兜给挂在腰包上,哪知道,这样竟引来了三条“小尾巴”。

       尾巴一号是条喜欢翻白眼的黄毛大土狗,有着类似于落魄中年摇滚歌手一样忧郁颓废的眼神;尾巴二号是个黑白花、一张肮脏的毛茸茸小脸、大眼睛总是水汪汪的家伙,一看见我有吃的就跑来给我作揖,也不知是谁教会它的;尾巴三号明显有金毛猎犬的血统,眼角下垂的小豆豆眼,看着着实惹人怜爱,只有这家伙最不“守戒”,喜欢吃我的白巧克力威化,另外两个家伙虽然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绕来绕去,却坚持只吃素馕,似乎真是经受过佛光普度,不甘再做凡犬一条了。

       一些修行者并不喜欢被人拍照,我不小心没脱鞋就踩上了经堂门口的地毯,马上就被坐在廊柱下面的尼姑用藏语喝斥了一通,还像赶小狗一样“秀秀秀”地挥着袖子让我走。既然来到了佛学院,就得遵守主人的喜好习俗,反正三条很有趣的小尾巴已经让我拍了个够。

回到房间的时候,两位大爷仍然保持着我们临走时看见的姿势,但我们必须在十二点前退房,这招待所里可以说是要啥没啥,倒是这些大酒店的规矩,一条都不少。在V姐的催促下,边缘勉强爬起来穿好了厚厚的保暖衣物,突然脸色一变——想吐!跌跌撞撞冲出房间,还没来得及走到厕所就哇啦啦一通吐了个干净。这下子,走廊的气味可就变得更加古怪了,可怜边缘这位平时在家里明显被好好伺候着的大老爷,还得自己去找了一支拖把来善后打扫,我们打趣着互相提醒,靠左行驶,靠左行驶啊同志们,别踩到奇怪的东西了。

       考虑到这是一次超长线自助旅行,炉头套锅那些短时间内能应急用的后勤装备,我都没带,包也确实塞不下了。没有饭盒还好说,但没有勺子,搅拌牛奶咖啡什么的就相当不方便了。喜欢喝奶茶的小伟选择了比较暴力的招数,倒开水——奶茶粉撒进去——盖上盖子——上下猛摇!无奈我的保温杯又有点漏水,摇是不可能了,干脆就拿牙刷没毛的那一头当勺子使使,V姐观后表示很震撼,而我一再谦虚,毕竟以前曾见过高人用两支牙刷吃方便面的场景,吃完了再顺便挤上牙膏刷个牙,那才叫一个霸气。

       临近中午,渐渐地,抑扬顿挫的诵经声在旅馆外连成一片,拉开窗帘,只见数百位尼姑都盘腿坐在路边念念有词,有一个不似僧侣打扮的中年男人手持大叠一元钞票,正在给她们轮流布施。印度僧人不能有家产,全靠信徒供养,藏传佛教修行中也有供养一说,不过更多的还是靠家人供给生活费、还有在寺庙里诵经获得布施,V姐就开玩笑说过其米喇嘛长得又帅人又好,回去肯定供养他。躺在床上养神的边缘就开玩笑地跟着尼姑们念叨:一块钱不少一块钱不少……五块钱也行十块钱差不多……一百块一张刚好刚好……

       在这种雪后的阴天出门,两条头巾(一条当帽子戴护住耳朵,一条裹在脖子上挡风,也可以拉起来蒙面)、防水抓绒手套,一个都不能少,V姐的鞋子昨天被雪水浸湿,虽然晚上用吹风机吹干了,但还是导致她的大脚趾有点轻微冻伤。今天,她是把两条厚型连裤袜和一双短筒运动袜通通穿上,还在脚上套了个小塑料袋,好在这条“主干道”上行人很多,积雪已经被践踏得所剩无几了。因为下午还要去后山看天葬,我们就先把登山包寄放在好心的其米喇嘛的“宿舍”里,但女性游客也是禁止踏入喇嘛区的,因此,就只有劳烦小伟、边缘、其米喇嘛和他的一位师弟帮忙当背夫去了。

       我跟V姐在路口等他们回来,百无聊赖还冻得难受,只有不停来回走动,围观一大群喇嘛正在辩经堂外面的坝子上席地而坐,吃午餐。他们的午餐是白粥、牦牛奶和一块油炸的藏式面点,也有年纪不超过七八岁、身材精瘦的小喇嘛在舔瓷碗里从自家带来的酸奶,还有几个调皮的高中生年纪的喇嘛在互相打雪仗,进攻的那个三下两下就跳到一辆越野车顶上挥动双手,防守的这个则是躲在垃圾桶后面,发出一连串开心的尖叫和笑声。我们都挺好奇,这僧袍的里里外外究竟是个什么构造?仔细观察了一阵得出结论:最里面,是一件贴身的龙纹黄丝绸小褂,外面是那最显眼的绛红色僧袍,如果天气太冷,还有用来御寒的毛绒大氅,都是从左往右一抄,似乎没有穿裤子的习惯。V姐不禁在旁边感叹,藏胞的体质确实了得,这些喇嘛就像她上大学时候那么英勇,大冬天的都敢裸腿穿裙子。

       我们知道佛学院区域、时间划分男女有别的规矩,但没想到……这邮局竟然也分男女!左边的是男众窗口,二四六营业,右边的是女众窗口,一三五营业,每天的营业时间只有中午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半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周日休息……今天恰巧是周日。能够盖到一个佛学院邮戳的愿望就这样破灭了,遗憾之余,我真心痛我的明信片就这样失色不少,但V姐是坚持留下一张明信片让其米喇嘛周二帮她盖了邮戳再寄出(虽然直到我们回家一个月以后都没有收到)。

       佛学院后山会定期举行天葬仪式,以前曾是严禁外人参观,只有亡者家属能接近天葬台,但到现在,这规矩倒也可有可无了。好心的其米喇嘛帮我们叫了一辆面包车,负责天葬台的来回接送,再把我们送去色达县城,但是,每次一到要出发的紧要关头,小伟就会有“进出口问题”急需解决——退房之前,他冒着生命危险去那可怕的厕所里撇大条,临上车去天葬台之前,他又说饿了!撒腿溜到山坡下去买了一碗方便面,热气腾腾地端着回来。在等着他填饱肚子回来的当口上,我发现路边一个石砌平台上有一大堆冒着白烟的米色粉末,其米喇嘛说,那是用来供养阴间饿鬼的糌粑粉,不过,我们这些凡人唯一能看到的食客只有一头动作慢悠悠的瘦小牦牛,伸长了脖子,不停用灵活的舌头将糌粑粉卷进嘴里,哦,还有个小伟手捧方便面碗站在它旁边,陪着饿鬼们一起用餐。

       修建在山顶的天葬台,海拔应该有四千一百米左右,坐在摇摇晃晃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的汽车里,就开始有很明显的头疼症状了。俯瞰着山脚下变得如沙盘一般遥远的色达草原,天色阴霾,狂风掀起阵阵叫嚣,让人很难提起精神去欣赏什么。我第一次从书里知道“天葬”二字是在八岁的时候,关于西藏的十二年憧憬,对天葬仪式的好奇和敬畏,足以战胜身体上的一切不适。

       山顶有一大片凹陷的草甸,天葬台是建在草甸底部一个用铁栅栏围起的白色高台,旁边还有几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小屋,不知作何用途。草坡上已经坐着一群藏族牧民和几个身着显眼亮色冲锋衣的游客,在更高处,近百只秃鹫收拢了翅膀犹如怪骨嶙峋的灰黑色岩石一般昂首张望着天葬台。稀疏的灌木丛后面散落着秃鹫的粪便,若是观察得仔细些,还会发现那些被一把割下的、不知曾经属于谁人的发辫。虽然天葬台边上围着一圈红色警戒带,不过,既然喇嘛、天葬师、主家甚至是山坡上饿绿了眼的秃鹫群都不介意,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也就幸运地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参观机会。

       在天葬台一旁的空地上,摆放着几具经清洁后用白布裹好、外面再罩上塑料布的尸体,边上还有一个特别小的白色襁褓,那就是夭折的婴儿了。我走到高处去近距离拍摄那些秃鹫,其中有个双翼高耸的傻大个儿,脑袋直愣愣往前伸长了,像见了金条的吝啬地主一样迈着四方步,傻乎乎地试图靠近尸体,但天葬师还未现身,马上就有负责仪式杂务的几个穿藏袍的年轻人冲出来,挥舞着宽大的袖子将它重新赶回山坡上。

       时间已经快要下午两点,仪式还没有要开始的迹象,我们正纳闷着,一辆开得飞快的黑色越野车就从山路尽头凶猛地出现了,扬起漫天尘土。两位头戴黄色扁帽、身材魁梧的天葬师来了,和佛学院众多喇嘛们的衣着略有不同,也许是因为每个地区的习俗都不一样,并没有看到书上描写的那一大堆神奇可怖的钩子。天葬师只是拿出了很普通的菜刀和磨刀棒,先将裹尸布打开,剥掉所有衣物,割去发辫,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第一刀是从臀部开始,一直连到脚后跟,割下长长一条皮肉,再将尸体翻成仰面朝上,在腹部、四肢上用刀划上几把叉,最后,剥掉尸体后颈到肩胛骨的一块三角形皮肤,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斩下,就将颈椎骨单独取了出来。今天举行天葬的死者中貌似有一位病逝的老者,骨瘦如柴,也有身材较丰满的年轻人,因为要等到死后第三天才能进行仪式,尸体都显得皮肤发黑,而早夭的婴儿则是放到了另一边进行单独处理。

       天葬师完成工作后,很快就带着那几个年轻人退到一旁,秃鹫群黑压压一片乌云般地冲向了空地上的尸体,扑打着翅膀围作一团,开始了一顿无声的盛宴。当死亡之鸟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整座山上似乎只有凋落的羽毛和狂风的声音,不到十分钟,尸体就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V姐不忍心看得太真切,和其米喇嘛一起坐得远远的,只有我和边缘站得比较近,虽然仪式前一直在抓拍秃鹫,但出于对死者的敬重,仪式正式开始之后我就收起了相机。待秃鹫将尸体的皮肉吃光之后,天葬师还会把剩下的骨头收集起来、砸碎、和青稞粉混合成糌粑团子,继续喂秃鹫,直到整具皮囊在这凡世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在山坡上一直待到风向改变,逆风送来一股股尸体的腐臭味,也算是天葬仪式特有的氛围吧,其米喇嘛带我们离开了天葬台。小伟挺搞笑地倒霉了一次:一只姗姗来迟的秃鹫正准备冲下山进食的时候,从他面前经过,直接用翅膀敲了他一下。

极目远眺,视野尽头是连绵的巍峨雪山,山坡上飘飞着大片大片五彩风马旗,山谷中肥沃美丽的湿地与曲折河流,若是在晴天,波光必定是如镶满碎钻的项链一般灿烂。当所有秃鹫展开翅膀冲向无限苍穹的那一瞬间,那关于自由、关于生死的震撼,似乎能够驱散愚人心中所有蒙昧的恐惧。   

       色达是一座坐落在雪山脚下的县城,连树都长不出几棵,细瘦无力的样子,萧瑟中更添一份寒意。因为沿线景点不及川藏南线,川藏北线的开发程度还很落后,因此,这里是绝对看不到满大街的背包旅行客,我们的藏族司机连汉话也听不太懂,更讲不出几句,就别提什么国际化英语了。金马广场附近有很多小旅馆,公共卫生间也打扫得很干净,洗热水澡没问题,选房间的时候我们为了“更温暖一点”,甚至连窗户都可以不要,昨晚上实在是冷怕了。四个人都挤在V姐床上翻她的那本地图册,色达到炉霍是没有班车的,炉霍到新都桥也只有从甘孜上来的过路班车,这其间距离足有三百七十多公里,路况又很差劲,八九个小时的车程,对于我们这些不准备厚着脸皮搭顺风车的旅行者来说,是有些不太好掌握的感觉。

       虽然一时没找到车,但眼看天色已晚,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农贸市场里买水果带着路上吃,边缘挑了四根水灵灵带刺儿的小黄瓜,接着就开始各种不靠谱的营养学讲座,宣传黄瓜是碱性食物,碱性食物有多神奇,养颜防癌抗自由基……其实这家伙最喜欢吃肉。小伟更狠,居然跑去水果摊问老板有没有胡萝卜卖,我跟V姐说他是兔子转世,或者说男人都喜欢粗又硬的棍状物体?嘻。

       在海拔四千米的高度,水烧到七十多度就沸腾了,除了小伟那根留着生啃的胡萝卜,其他的,不管是什么菜肴,都得用上高压锅才能伺候到它熟透。昨天在佛学院那“惊艳”的晚餐给我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领队决定今晚还是带大家去吃烧菜或砂锅之类的热乎东西,炒菜什么的,等到海拔低的地方去慢慢享受吧。

       在高原上,我这半截子领队挑饭馆的诀窍就是——看哪家店里坐的喇嘛比较多,我相信佛祖会保佑我吃上美味一餐的。依然在和肠胃痉挛作战的边缘只能吃最软乎的砂锅面,就在我们耐心等待高压锅盖子揭开的空挡,突然,一个左眼失明的小姑娘从门外闯进饭馆,一上来就不歇气地喊着阿弥陀佛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给我二十块吧……二十?我们一整天吃饭才花二十块,而且刚才在街头看见她的时候,明明是要一块钱的。眼看我们都没反应,不是盯着天花板就是把菜单翻来覆去地看,小姑娘干脆拿出了杀手锏——猛地一下抱住了V姐的腿,吓得她差点蹦起来。这小姑娘颇为“敬业”,给吃的不要,餐馆老板拿着锅铲从厨房冲出来都赶不走,队伍里专职负责“布施”的边缘大叔索性又交了这“保护费”,当然不是她要多少给多少,小姑娘拿了一块钱,终于知趣地走了。

       在这海拔高度,我的个人体会是:弯腰埋头只要超过三分钟就会觉得头晕,区区两层楼,爬上去的时候比在平原面对一座停了电的电梯酒店公寓都累,喘得跟风箱似的。因为昨晚的条件实在太过恶劣,头发上沾满了雪水灰尘,在暴风雪里不戴手套就端着相机扫摄的报应也来了,手背上布满红血丝,一碰热水简直叫人发狂,但我还是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去洗个澡。

       夜晚的休闲时间,V姐听着今天从其米喇嘛那里得来的入门心经,她眼圈发青,我指甲发青,总之是有点血液不够用的感觉,猛吃山楂片帮助消化的边缘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窜过来,跟我们说:做面膜的时候脸会火烧火燎的耶O定是被紫外线灼伤了(但前几天都是阴天哪,亲)!并且强烈要求为领队服务,把他带来的保湿面膜给我了一片。但这冰凉凉湿漉漉的面膜贴在脸上,除了让我脑门上那根筋一抽一抽地痛之外,还真没感觉到其他什么玄妙,还不到十分钟,我就只能在心中暗叹着“浪费呀……”,将面膜转送给了垃圾桶。

       熄灯,陷于一片仿佛久违多年的、温暖的黑暗中,同是这样安静松弛地平躺着,却在等待地底的冰凉将自己逐寸渗透,那便是死亡的感觉吧。

       V姐若有所思地开了口,天葬的整个场面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血腥,只有斩断颈椎骨的那一声脆响,无论过多久再回想起来,都叫人心头发毛。而我说,当你真正置身于这种氛围中,就不应该觉得血腥、残忍或是莫名其妙的敬畏,看看这辽阔的苍天与草原,人生经历了茫然、欢乐、斗志昂扬、迟疑,一路走到最后,还可以选择以这样自由的方式舍弃掉柔软的、坚硬的、丑陋的、美丽的所有累赘,来去皆赤条条,回归于尘土,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所有灵魂都该得到安息,飞翔在天空之下,以另一种方式,与生者共存。


(喇荣佛学院)


(雪后)


(佛永远在天上)


发表于 2012-1-21 19:41 12 显示全部帖子
(嘿,你是哪位喇嘛的宠物么?)

(此时能看到这样的早点摊比看到麦当劳还令人高兴)


(阵势恢弘)


发表于 2012-1-21 19:42 13 显示全部帖子
(狗狗们)


(肉包子打狗)



发表于 2012-1-21 19:44 14 显示全部帖子
(倦容)

(你再怎么娇羞也不可能变成林志玲)


(尼姑们)


发表于 2012-1-21 19:46 15 显示全部帖子
(写给未来的自己)

(小喇嘛们不知在辩论什么)


(飞翔)


发表于 2012-1-21 19:51 16 显示全部帖子
(老子是道上混的,人称刀疤强)

(自由)


(舞蹈与冲撞的战斗)


发表于 2012-1-21 19:53 17 显示全部帖子
(生的剪影)

(魂兮归来)


(皮肉归于尘土,灵魂归于天堂)


发表于 2012-1-22 12:14 18 显示全部帖子
本帖最后由 山南篱下 于 2012-1-22 15:10 编辑

Day 5 【雨花了妆容】                                 色达经炉霍到新都桥

                                                                                              阴转雨转小雪转阴转中雪转阴转雨

       一夜无梦,我跟V姐竟然是被日常赖床大王边缘给叫醒的,凌晨五点零八分,我这领队算是失职一次。后来我才发现,大概是裹在暖呼呼的被窝里脑子都迟钝了,我竟然把闹钟定在下午五点钟,难怪没听见。

      因为从色达到新都桥的车程很长,六点钟就得坐车出发,赶紧开始打包装备。在这个时间点,被人强制唤醒又不能发起床气的痛苦,不亚于有谁突然往你的被子里泼了一盆冰水那么残忍。高原反应似乎开始了一个短暂的爆发,眼前发黑、喘不上气、头晕脑胀,光是穿好全身衣物我都快要昏倒了,强忍着不适按照一道道顺序往包里填鸭,否则,肯定会有东西塞不进去。

      上厕所,是每次坐长途车最恼火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特别是一整天都在深山中穿梭的时候,要是能看见一块用红油漆写着“加油加水”的破铁皮牌子,简直比看到亲人还令我感激涕零,哪怕这茅房收费跟上海的房价一样贵。大老爷们倒是无所谓,女生就很恼火了,例如我们强大的V姐,参观佛学院的24小时内她竟然一次厕所都没有去过!简直堪称偶像级人物!不论是旅馆里的,还是设在外面的,对游客来说那都是一种究极精神摧残,足以把六道轮回变成七道轮回,再添一个“下水道”,真是佛国地狱呀……

但今天,从起床到走人的时间实在有点短,早上喝掉的水还没从胃里进入“水箱”,因此,也就对我造成了之后长达四个小时的非人折磨。

      凌晨时分的色达,多云的灰暗天空,下弦月高悬在穹顶中,还有那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都被一层朦胧的光晕笼罩,那光芒将我们惶然的影子留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敲开值班室大门让服务员来给我们开门,站在邮局对面的坝子里等车,昨晚谈好的面包车迟迟不来,磨磨蹭蹭就是想多拉几个客。这位司机师傅的汉语水平不咋滴,至于他们本地人讲的“川藏话”,四川话和安多藏语混合在一起,就算我是四川土著也只能一头雾水啊,每次他想要跟我们解释什么比较复杂的事情,我们都得绞尽脑汁地连猜带蒙。

灯光照亮了车头前那一小段凹凸不平的山路,整个世界不至于一片漆黑,远方的雪山、草甸、湿地都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轮廓,寒风掀动着牧场围栏上的风马旗,成群牦牛的脊背像黑色海浪一样浮动在帐篷周围,我们看到这一切,却只是坐在温暖的车厢里摇摇晃晃,仿佛梦游一般。再一次从佛学院山脚下的小镇经过,梦中的场景开始倒带,那座能够清净一切业障的山门,那些清瘦的绛红色身影……

      在重回那段风尘弥漫的土路之前,车子就拐向了南边的岔路,而我的问题——就是从此时开始出现的。早上喝掉的一瓶水就像是突然“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打算不管不顾地离开我的体内,司机说我们到炉霍去吃早餐,但我在车上如坐针毡煎熬了一小时之后,边缘的手机导航系统却提示——我们还没进入省道214,鬼知道这“早餐”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

      沿路上经过许多藏式小集镇,就像用积木搭成的精致碉楼,底座是四方牛粪墙、上面用石头砌成,白底彩云纹的窗框很是显眼,厕所则是“挂”在二楼外面一个小小的木头房间,底下有空洞,正对准一座石头围起的低矮圈栏里,方便施肥,毫不浪费。我就眼睁睁看着汽车带着我的内急问题驶过这样一间又一间厕所,恨不得能再高歌一首《铁窗泪》,但清晨七点半的天色还不是特别敞亮,高寒地区农村的生活要九点钟以后才算正式开始,敲门叨扰人家借厕所实在太冒失了,更何况,我觉得这附近的藏胞对汉语基本是有听没有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这样咬牙、皱眉、表情扭曲、坐立不安(V姐以为我又开发出了什么新的高原反应)地坚持到一个规模比较大的镇子上,司机正好停车揽客,我才得以在一处僻静的空牛圈里解决问题。

      自由奔放一把,没什么好糗的,虽然我真的是很想念城市里那正儿八经的卫生间。

      敢跑川藏线的司机,字典里通常都容不下“超载”二字。后备箱里早已被我们的登山包填满,四个大活人,也不可能叠吧叠吧垒在一起,于是,这位刚上车的乘客就被安排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就等于是坐在档位杆上,还好他身材比较瘦小,但司机换挡的时候还是三番两次试图抓住他的腿从一档换到二档。

      汽车驶入老折山施工区,在经历过雅江到理塘那一段路的颠簸之后,我确实不好说这里的路有多烂,哪怕它车辙深得像池塘,泥浆直接飞溅在车窗上,山中正好下着小雨,也就很快把窗户给洗干净了。

      起先只是看到零零星星的残雪,随着海拔进一步上升,积雪越来越厚,将漫山挺拔的墨绿雪松林提前妆点成了圣诞节,还有大片红色的矮灌木,只是没有麋鹿、雪橇和拐杖糖,变成了一座孤独的童话世界。我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车窗上又贴着破破烂烂的防晒膜,原本没打算要拍摄沿途风景,但是小伟时不时把卡片机从窗缝里探出去抓拍,被雪压弯的枝条、在冰霜覆盖下犹如红宝石般灿烂的满树野果、U形山谷大转弯……勾得我心里那条“色”虫蠢蠢欲动。小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雪山,而我则是快门狂人,不怕没拍好,就怕没拍够。遇到有趣的场面,瞧咱领队就很生猛地一个侧身匍匐,直接双手持机趴在小伟膝盖上猛按快门,V姐还会把她的单反递过来让我帮忙拍几张。直到晚上边缘才颇为哀怨地诉苦:我们一开窗,那雪风就往最后一排灌,两个藏民都裹着厚重藏袍还能抗,他可怜的膝盖简直要冻僵了,但身为一个大叔,又不好意思打击三个小青年的摄影热情。

       抵达炉霍,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小伟拖着边缘去街上找东西吃,我和V姐就继续六根清净地修仙,对我俩来说,坐车的时候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肚子饿,而是能否找得到比较干净的厕所。炉霍是个风气颇混乱的中转站,满是尘土的大货车一连串地出现,视野中的景色似乎都带着被尾气熏黑的那种浑浊。随处可见几个面包车司机勾肩搭背,乱窜着吆喝拉客,按V姐的说法:这些家伙就是传说中的“站街男”啊!另外我得一提的是,这里的餐馆老板的时效性简直太高了,边缘和小伟点了几笼包子准备带走,过了整整一刻钟,满手面粉的老板才端着现做的生面坯慢悠悠地晃出厨房,还来一句:不急,不急……真庆幸,他还没有扛出一头猪说要现给我们剁包子馅儿。

       等我们回到停车场一看,嚯,好家伙!莫名其妙就被转卖了!所有行李都被挪到了另一辆比较大块头的面包车上,司机也换了,不过这在川藏线上倒是很正常的事,司机敢接下这单生意并不意味着他就敢跑完全程,往往只跑临近的一片地区,中途又会变成另外的司机接手,简单来说,就是比较有礼貌的牲口贩子。不过,在这里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也只能像边缘说的那样自我安慰一番,就当是换个司机避免疲劳驾驶。

       小伟是热血青年,一顿不吃饿得慌,两笼包子下肚没一会儿,又拿出了热狗肠和盒装牛奶,吃着吃着就变成“特困户”了,摇摇晃晃地靠在车窗上,等我们察觉不对的时候,牛奶已经流得满地都是。边缘则是一直在向我们“推销”他买的黄瓜有多神奇,啃一口就好气色,你以为是太太口服液啊……V姐笑骂他是山货商人,在马尔康推销山核桃,在色达推销黄瓜,快到新都桥的时候,就开始强制把炒瓜子往我们手里塞,再不吃可就返潮了。这让我突然想起我在成都买的那袋吐司面包,本以为两顿就可以解决掉,哪晓得坐上长途车就毫无胃口,跟了我整整四天一千多公里路,居然还剩下大半包。虽然因为寒冷口感没有多少变化,但总觉得……它快要变成面包精了。

       有句话叫“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我们遇到的情况却是“翻天比翻书还快”,正所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看看今天的日记开头,我还从来没有花费这么多字数去记录天气。这一天中最美的画面出现在午后,乌云尽头漏下点点阳光,壮丽的黄金河谷,树木、田野与河流都被镀上一层闪闪发光的金色。当汽车再次向着另一个垭口开始攀爬的时候,金秋的晴朗似乎只一瞬间就不复存在,冰雪又开始显出真面目,在强劲的风的鼓动下,一大片一大片伴着啪啪的碎响撞击在车窗上。汽车内外的温差很大,放眼望去,只有湿淋淋的雾气弥漫。

       风景与天色交替变化着,经过道孚,经过八美,道路正前方数座并肩而立的雪山是银白与暗蓝交织的巨大画卷,但路况实在太糟糕,必须要单向限时限行,好在我们仅仅被拦截了半小时就开始了放行。八美有着闻名在外的石林与塔林,只是,我们才离开五明佛学院不久,那样的人文景观实在太过震撼,一时间只觉得山坡上那些光秃秃的嶙峋怪石,也只是突兀伫立在那里的凡物罢了。

       在高原之秋,持续不断的淅沥小雨远比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更令人恼火,不论是穿软壳或硬壳冲锋衣,都会带上一身讨厌的湿气。散落着金红枯叶的笔直公路若放在晴天,想必是犹如油画一般浓墨重彩,但现在,我们只能看到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天边涌上的暮色就像旅人焦躁不安的心。

       说到雨,我的第一次户外经历是在十四岁时,莽撞的重装徒步,在雨雪和泥泞胶着的草原深处,跟随队伍与马帮从雅拉神山脚下穿越,在我们此时身处的这片塔公草原上。我想,我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再忘掉那些个雨声弥漫、裹着湿衣服被失眠与失温症交错折磨的夜晚了,同样是初秋的风雨和奢侈的阳光,为何会流泪,谁也说不清,也许只是太年轻。

       时隔六年之后再次重回故地,塔公寺的金顶依然闪耀着整个草原,当年仅有一家小旅馆的塔公镇早已变得琳琅满目,当年那间令我爱恨难离的小旅馆,也带着那个夜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我闭上眼仍可以一笔一笔描绘出那走廊、那楼梯的轮廓,午夜时分,八个人挤着睡双人间,四个躺床上,四个躺地上,还有漏水的帐篷和山路上蹦跳的野狐狸。

       马上就要抵达新都桥的一段路是最糟糕的噩梦,有好几次,我们几乎要从第二排直接飞向挡风玻璃,我说,这他妈就是传说中“姐会让你死得很有节奏感”啊!好在我们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极限运动,吃黄瓜的那位照样在吃黄瓜,盯着他吃黄瓜的照样在盯着他吃黄瓜。

       在荒凉如世界边缘一般的色达草原上呆过两天之后,此时,看到“繁华”的新都桥镇越来越近,再想想舒适的床铺、可口的饭菜——更重要的是不再受高原反应折磨的睡眠!简直令我们欣喜若狂。不过不能高兴得太早了,登巴客栈并不是在镇上,还要再往折多山方向行驶半个小时左右。远离旅馆林立的集镇之后,这些有着宽敞院坝的、每曰其名“为户外驴友服务”的客栈就等于是摆明了两个字——“宰人”,只是因为路对面就是一片风景开阔的牛场,其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想回到新都桥镇估计得甩着腿暴走一小时,所以,游客就是花钱来买个风景看。

       因为车内外温差太大,车窗上永远黏着厚厚一层雾气,让我们乱绕了半天才找对地方。虽说登巴客栈是国际青旅成员,但这家连锁店的设施很是令人懊恼——WIFI只能在底楼客厅里连线,古老陡峭的木头楼梯一踩上去就嘎吱乱响,让人有种登山攻顶的错觉,而且,每层楼就一间厕所,还只有一个坑!开水?设有近百床位的青年旅馆却只有一个小小的电热水壶供所有客人使用!晚上我被逼得从洗澡用的热水器里接温水来喝,只能暗自安慰:总没有出门去融雪烧水那么艰苦吧……

       因为多人间已经被提前预定一空,我们只得住进了一百块的标间,电视——是摆设,门锁——约等于摆设,热水器接上电源还得我在底下加油呐喊:温度指针,您就是我亲大爷!我求求您快跑吧!别连续四个小时都停在那三十几的刻度上,至少得跑到七十五我们才有热水洗澡啊,看得我心都凉透了!因为电压太不给力,房间里开了两盏节能灯仍然暗得像鬼屋,桌上甚至还有两根蜡烛供客人备用,可别一骨碌从楼梯上滚下去摔个狗吃屎。

       雨势渐小,我们集体出门去觅食,都说新都桥是什么摄影师天堂,现在我得客观补充一点:下着雨的新都桥,欢迎来到摄影师地狱。厚重的层层铅云笼罩之下,四个人沉默而拖沓地走着,看不到日落,看不到雪山,看不到傍晚散步的那份悠哉闲散,偶尔挑起的话题总是被匆匆结束掉,气氛糟糕透了。不得不说,大学男生宿舍肯定是个很能锻炼人的地方——至少我们的热血青年小伟还能保持一份愉快的心情,看到牛场里的几个黑大个儿,就说干脆这么一路骑到拉萨去好了,我说,除非你能让它对着你唱《征服》,不然,恐怕是它骑着你去拉萨比较现实。一路上,V姐的心情始终不怎么美丽,眉头紧蹙着,偶尔开口,也是想阐述一番她对抽水马桶的追求与向往。

       走到半路上,这次落雨可就有点来势汹汹了,虽然我们全身上下都穿着至少能防泼水的装备,雨水不会浸湿衣服,但那种湿冷的严酷折磨,似乎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被直接渗到骨子里去,着实让人难受得很。魔术头巾率先遭殃,没有戴防水的抓绒手套出来也是我失策了,站在路边远眺,除了一弯一弯的山梁,根本连新都桥镇的影子都见不着。路过一座军队营地的时候,边缘试图开个蹩脚玩笑让气氛轻松点,指着那栋军营住宿楼前的红色横幅说,条件艰苦难不倒,你们瞧,咱不要去看看那里能不能住客?——结果就是被V姐狠瞪一眼,我们的条件还不够艰苦么?!

       至于我,我很想提议,咱们不如就住到镇上的甘孜监狱去,温暖啊!单间啊!免费啊!至于明天早上能不能跑出来,那根本就不是问题嘛!

       不得不说,登巴客栈的餐厅也充分验证了自助旅行的“自助”二字,碗筷你得自己拿,菜单你得自己写,饭菜——除非你能去厨房自己炒,不然还是老实等着吧。布满油渍的桌子让人不敢把袖子往上面放,想要喝口热茶吧,几乎把嗓子都喊破了才有一只破破烂烂的红色热水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里刚接待了一支二十多人的大型摄影团队,真正的烧钱一族,每人一只小卡片机用来自拍,还有另一台华丽的长筒炮单反,看得V姐直呼要把自己的套头机赶紧给砸了,更别提我那可怜的小LX3。如此强大的阵容背后,厨房里却只有一个厨师在奋战,炒菜的速度可想而知;服务员也只有一个——还是老板在兼职,已经彻底忙得糊涂了,当他第三次莫名其妙地让不知是谁点的黄瓜炒肉和洋葱炒肉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四个口水长流的家伙恨不得直接就把筷子伸进去了,先吃上再说!挂在餐厅墙上的摄影图集,远眺贡嘎山、雪佛,此时一见,除了会让我们觉得心情更糟糕之外根本没有别的用处。倒是餐厅门口坐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狗,每当有人从旁边经过,它就会伸出爪子想跟客人握手,如果你真心跟它握握小爪儿,它还会把两只手都递给你,抱着你的胳膊站起来转圈,可爱极了。另一只大黑狗则是顶着一双囧囧有神的豆眉趴在我们的桌下,性情很温顺,就是太过害羞,不管怎样都不愿意让我们拍到它的脸。

       摸黑淋雨,拎着头灯回到房间里,热水器的指针终于一路马拉松长跑即将抵达七十度红线,也就是说,我跟小伟两个英勇的战士今晚可以冒死去洗澡了!边缘才从高原反应中逐渐恢复过来,而V姐坚持“洗澡就要换衣服,换衣服就要洗衣服”的勤劳女性原则,但瞧这天气,洗完衣服明显是干不了的,也就只有我俩分头去享受热水了。十月上旬仍是处于高原雨季的尾巴,湿冷比干冷更让人觉得煎熬,当边缘和小伟来女生宿舍这边强制推销瓜子(不吃到上火不准歇嘴!——大叔语。)的时候,我们商量了关于计划B的事情。

       取消在新都桥的第二天休整,明早直接找车赶去理塘,理塘的海拔和地理环境决定了它在这季节是个干燥而温暖的地方。新都桥有风景不假,但却被报纸的旅游周刊吹捧得过了火,亲眼所见难免失望,其实,最好的景色永远是在路上。

       边缘和小伟滚回自己房间睡觉以后,我开始和V姐讨论——或者说是姑娘家之间最常见的互相发牢骚:为什么我们都如此想抓狂,如此心情不美丽。她的被子上莫名其妙有股狐臭味,好在最后抱去值班室换了一条,两条连裤袜已经贴身穿了四天,要是再这么黏糊糊地穿下去估计就得变成第二层人皮了,刚才淋了雨,现在还没法洗头……那只被几十条生猛背包客轮番争抢的电热水壶烧了一万年也没轮到我们喝上热水,用热水器里的温水凑合着泡了一杯牛奶咖啡,结果又被一脚踢翻在了地上……自助旅行和无人区穿越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若是后者,几天里不管多脏都能眼一闭、心一横直接裹睡袋躺在草地上入眠,反正回家以后在浴室里呆上两个小时一顿猛措,再吃顿好饭慰劳自己,山上的一切也就随风而逝了。我们的旅行这才进行了一半不到,如果不能让大家的心态都相对保持稳定的话,后面的行程必定会越来越匆忙,只剩下赶路的旅行,是愧对于这般“自虐”行为的。

       按我和边缘的日程来算,这是出发的第四天,而对V姐来说,今天已经是她这趟旅行的第十天了。人在旅途,必定要从身体上忍受各种不适,甚至是痛苦,也就会有相对应的心理活动周期循环,从亢奋,到好奇,再到麻木,再到倦怠,最终生出自我厌恶的感觉。如果不能再次振作起来,在这种超长线旅行中,很容易让人的心向身体投降,于是,在相互斗争、纠结的自我抵制中,逐渐变得感受不到周围的美好,只是为了走到终点而走向终点。很多时候,就只能努力去接受一切,无论是骑行侠、徒步者、顺风车上快乐的小跳蚤们,毕竟,是我们自己,选择了与众不同的艰苦与快乐。

       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要去爱它,去爱那个朝着梦想奔跑的自己。

(拖拉机,另一种远行的方式)

(就像戴着一张面具的小牦牛)

(卖黄瓜的大叔)

发表于 2012-1-22 15:11 19 显示全部帖子

(下雪了)

(提前来到的圣诞节)

(雪原)

发表于 2012-1-22 15:12 20 显示全部帖子

(性感流浪汉)

(塔公寺)

(雨雾中的新都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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