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上时而可以看见蓝天。其实大区域的天气还是不错的,只是这里的水汽太多,形成了局部的阴雨。 这条冰川的一大优点就是人少,因为不是著名景点,也没有明显的步道。松赞酒店的那几个人走后,这里就只剩我们俩人,可以安静地享受这片美妙的天地。 PS,最近BJ打算到梅里雪山游玩,就订的松赞的行程,也是去一些很偏门的地方。看来这个藏区旅游业的奢侈品牌确实喜欢小众秘境啊。 我们决定爬到冰川左边的侧垄上,那里比较高,应该可以看到冰川的全貌。侧垄的坡度很大,都是湿滑的乱石,爬到中途,小Q突然恐高症发作,不敢站着走,只能四肢并用贴着山坡慢慢地侧移,其实碎石坡即使滑下也很容易制动,但我怎么安慰也没有用,她还是像一只受伤的小鸟,缓慢地挪动着身体。我只能用给她拍照来打发时间,其中很多有趣的图片此处不表。 终于挪到了侧垄顶端,从这里看,冰川上完全被土石覆盖,几乎看不出是一条冰川。 |
这种冰川最常见于藏东南,尤以 波密 最多。这里降水量大,很多冰川下部海拔很低,温度高,表面的蒸发量大,很多冰体蒸发后,原先内含的土石留了下来,越积越多,就形成了表面的土石层,且越往下游(年代越久)越厚。 而且越平坦的冰川土石越多,陡峭的冰川一般年代不够久,土石也容易滚落。 波密 的冰川下游大多如此,嘎隆拉可能因为以上因素都最突出,所以土石覆盖程度最高。我们去的唯一例外就是仁龙巴冰川了,大概因为它的海拔高,最下沿也有4500米。 在珠峰南坡,类似的原理,著名的昆布冰川下游也是完全被土石覆盖。 高纬度、高海拔、寒冷干旱的藏区,大多就是通体纯白色的冰川了。 侧垄顶端狭窄而崎岖,完全无法行走。翻越到另一边,期待那是一个能够拯救小Q的世界。还好这一边的落差和坡度确实小得多,下面不远就是一条溪流。 溪流边的小路上,有些藏族人在转山。沿着路攀爬到一片高地上,三面都是开阔的景色,俯瞰着嘎隆拉冰川。 |
陡峭的冰瀑表面没有太多土石。 嘎隆拉隧道另一边就是 墨脱 县。据说现在进 墨脱 已经要收门票,县城也变得更像景点,我2014年已去过,小Q兴趣也不大,这次就不去了。 回到 波密 ,晚上住在一家工业风的旅店,墙面都是水泥原色。一楼的活动区有很多书籍,点了外卖在那里吃( 波密 连外卖都接轨内地了),顺便借了两本关于 波密 的书回房间看。 旅途中的夜晚,总是心绪沉淀下来的时候。想起五年前, 和龙 弟开了往返两百多公里的夜路,去然乌接安娜,回到 波密 住的也是江边的旅店,应该就在附近,只是记不得具体哪家了。后面我们三人就一路作伴到 拉萨 。 时光飞逝,当年的旅途已恍若隔世,记忆的轮廓也日渐模糊,若干年后还会剩下什么呢?也许生命就是如此,不断地捡起,又不断地丢下,就像某种无尽的轮回,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一切其实都只是路过,没有什么是可以常驻的。 |
高山牧场 从 波密 往西,海拔继续下降,林荫路边的树木,从松树变成了高大的落叶乔木,然后变成亚热带的常绿树,看上去已经和华东的山区没有什么区别。 通麦的海拔仅1900米,周围都是崇山峻岭中的原始森林。这里是岗日嘎布、念青唐古拉、喜马拉雅三大山脉的交界点。帕隆藏布在此与易贡藏布会合,然后向南流入雅鲁藏布江。而 印度 洋的水汽,则沿着雅鲁藏布和帕隆藏布峡谷,毫不费力地上溯至此,使得这里总是被云雾笼罩。从地貌上看,这里实际上是低海拔的喜马拉雅南麓延伸进来的一块洼地。 特殊的地理和气候条件,造成这里的地质灾害非常频繁,曾经是川藏线上路况最差的“通麦天险”。现在已经全程铺了柏油,悬崖路都改成了隧道,感觉不到一点危险了。 鲁朗是通麦之后第一个镇子,四周的山坡都是高山牧场。这里已经变得很商业化,又正是国庆假期开始,景点内人来车往,没有了 西藏 应有的清净。 不过在镜头里还是很美的,如果春夏季节,遍地野花,草色青绿,就更漂亮了。 鲁朗遍布各种民宿和餐馆(这里以“鲁朗石锅鸡”闻名),都是崭新的建筑、成熟的现代化设施,虽然外表很亮丽,但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淳朴安静的乡间小镇了。 色季拉山的道路上,国庆的车流排成了数十公里的长龙,每一辆缓慢的大车都会造成漫长的拥堵。山口上挤满了游客和车辆,南迦巴瓦峰似乎也感到烦扰,藏在云中不愿出来。 曾在六年前陶醉于色季拉的林海,惊叹于这里的原始之美,而现在却毫无感觉,只想尽快离开。再美的地方一旦变得喧嚣,就完全没有了欣赏的心境。 下山离开318国道,转去 米林 县的路后,才找回了清静。 |
寻找次央金 在 米林 县城住了一晚,本想去县城不远的南伊沟,体会边境的珞巴族风情,但一查攻略那边已经高度商业化,于是放弃。 早晨的山间漂浮着哈达云,雅鲁藏布的江面像镜子般平静。 往大峡谷驶去,路过尼洋河和雅鲁藏布江的交汇点,五年前,曾在这里的观景台和藏族摊主们一起喝酒、唱歌、跳锅庄,认识了巴路和次央金。那美好的一天一直印刻在心里,五年来时而会找出当年的照片和视频,重温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简单而坦荡的欢乐。 今天试着寻找当年的踪迹,观景台上的游客和摊主多了许多,一切都大不相同了。我认出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她们当然不记得我,但看到五年前的照片,还是很高兴,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们说,巴路已经嫁到外地去了,不会再来了。 我更坚定了寻找次央金的决心。次央金是巴路的朋友,如同一位画里走出来的藏族姑娘,眼睛像湖水般清澈。她的美浑然天成,纯净、优雅如这片天地,不带一丝杂质。 五年前那天晚上,她为我们做了丰盛的藏式晚餐,和我一起照顾酒后高反的安娜,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庞就像唐卡中的度母。 实际上,这一次没有去易贡、 山南 ,而再去大峡谷,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想与她重逢。 但除了记忆,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联系方式。只记得她的村子在尼洋河交汇处往前,确切多远早已忘记了。村前有一段林荫路,就像一条绿色的长廊,一边是一个射箭场。当年的暮色中我们走过这里,格外安静。 微信问龙弟,他记得的不比我多,也只剩下了射箭场、林荫路。顺着公路往前开,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找,向村民询问次央金,人们都不知道。又问射箭场,倒真有,只是过去一看,旁边没有林荫路,难道那些树都被砍掉了? 继续往前开,直到似乎走得太远,再掉头回去。 遇见了一段林荫路,不知为何来时并没注意到,路边有个茶馆,直觉似乎就是这里了。 “请问你们村里有位叫次央金的吗?”走进茶馆问。 “没有”,茶馆的招待用疑惑和不欢迎的眼神看着我,也许这样寻人的方式,一般都不是带着什么好事来的吧? “我五年前来这里住在她家,今天路过,想再拜访一下她”。 招待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看来又没戏了,也许也不是这里,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次央金今天不在”,几位坐在里面的客人笑着对我说,“她去县里了” 如同在混沌的无常中,终于抓住了一条恒常的细线。 走出茶馆,再看周围的一切就渐渐和记忆重合了,林荫路还是原先的模样,射箭场已经改作其他用途。沿着岔路向坡上走去,又看到了那座小寺庙,只凭记忆就在寺庙前转弯,沿着小路走到了那座院子前。 |
院子里的主人们疑惑地看着我们,我自己也有些踌躇,不确定是不是这一家,或许这里的主人已经换了? 连忙表明身份来意,不料主人们马上想起来了,说只招待过我们这一次游客。大家都很高兴,次央金的丈夫带我们走进房子里,我打开当年的游记,找到那时候的照片一一比对,五年过去了,这里的陈设竟然还与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照片之外,记忆里已没有太多的细节,只有几个模糊的场景:狭窄的院门、陡峭的楼梯,昏暗的灯光、环绕着空旷房间的藏式床榻。 我们说好从大峡谷返回时再来做客,到时候次央金应该也在家了。次央金的公公送了一大袋他们自己种的苹果和梨给我们。后来的一路上,只要吃到它们,我就会想起这纯朴、慈祥的一家人,甚至有了一种家的味道。也许这里是整个 西藏 ,唯一让我感受到亲情般温暖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