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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我的中转站---那一年的雪瓦卡到派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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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7 02:32 6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独鱼者 于 2022-5-17 02:42 编辑


徒步(6)甘登乡到加热萨乡


早上是被歌声唱醒的。我揉了揉惺忪地眼睛,循着歌声往那扇带玻璃窗的门望去,原来是一个民警在仰着头很投入的唱歌。我扑哧一下笑了。旁边的老曹也醒了。我告诉他,民警在唱歌呢。

可能是换班的“,老曹说,”他没想到这里会睡了几个人吧。“

起床收拾好,我又得费劲地把脚塞进鞋里。脚后跟的情况有点糟糕,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或许是昨晚洗澡,水流到那里,我之后也没有对伤口进行消毒。不过,伤口看着虽然红黄白,但疼痛感却减轻了不少。穿上鞋后疼了那么一下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可以迈步。

出门发现今天大雾。雾一直从江面升到山上,抬眼望去,除了眼前的房子能看清外,其他是一片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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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有时候,森林里的一种雾气是有毒的,“coco经过我的身边说。

“我不知道。“

今天coco也没有先出发。吃完早饭,快到9点半了,大伙儿才上包走人。马帮早就出发了,我心里暗暗觉得有点遗憾,很想看看一队人马整装出发的样子。那才是真的有“古风“呢。

走不多久,就路过了甘登乡中心小学。三块木板就成了校门,两块竖着的,一块是汉语的“甘登乡中学小学“,另一块是藏语的。打横那块把这两块木板连起来,组成了”门“字形。它们被靠着山的一个缺口摆放着,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从这个缺口看进去,就是小学了。很明显,里面没有人。今天是星期四,看来这个小学应该是没有学生了。听说政府正在把这里的人迁出去,我想,就算不迁,这里会有多少孩子呢?旺扎的那个小女儿应该是上学的年纪,我好像也没有见她去上学。今天是1017日,也不是寒暑假。想到今天的日子,是我小学同学高因的生日。我三年级转到那个小学,很快我和她就成了好朋友。我是大队长她是中队长,一直到毕业。我考进市重点,她在一个普通中学念了两年之后就随母亲去香港了。我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她每年都给我寄好吃的。她没有上大学,而是进了政府单位,福利不错。后来她辞职,渐渐联系就少了。直到前几年突然接到她在冰岛给我打的电话,说要在那里结束生命。我大吃一惊之后,反复劝她先来我这里,有话说了再决定也不迟。她还算听劝了。就这样,她跟着我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她说要回香港办理一些事,之后就失联了。去年,她突然说自己闪婚闪生孩子,我兴高采烈地去香港看她和宝宝。她住在一个很偏远的岛上,我们在她家附近的小饭馆默默地吃了饭,然后合了影。她没有让我去她家,我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

想着想着,就穿过了一片雾气浓厚的森林。还好,coco就在不远处。我问她,这雾气有毒吗?她说,没有,但这一片蚂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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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看到我手腕附近在流血,血已经染红了我白色的衣袖。路边一块蓝色的塑料布上,一条硕大的蚂蝗正吸在上面。这些蚂蝗好像从天而降似的。来去无踪。反正不疼也不痒,不管了。

从甘登到加热萨这一路,还挺热闹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悬崖上的小路,先迎面来了马帮。coco说,遇到马帮一定要让他们。因为马也会害怕,如果要马让你,它就很容易坠下悬崖。我照着她说的,紧贴在山壁上,无奈身后还有个背包,总感觉自己留出的路还不够宽。当马经过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还吸了吸肚子。紧张了几分钟后,我想起老曹那个肚子,我竟然笑着就松了气。

马帮过后,又看见几个背着四五米长的管道的人。那几个男人身材瘦小,脚上也是军胶,甚至没穿袜子。走在前面的老吴和大林还和他们聊了几句,得知他们是四川来的工人,要把这些水管背到甘登去。虽然这些管道是塑料的,重量上应该还不算太重,但就这长度,要保持平衡,还要走在这么窄的悬崖之上的小路,我心里暗暗发颤。其实每次遇到这样需要在很高的地方行动的事,哪怕就是想一想,我还会菊花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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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二十的时候,我们路过了雅鲁藏布江的一个拐弯。我很激动地拍了几张照片。这不是雅鲁藏布江的第一个拐弯,但是我这次第一次看见它的拐弯。

后面还多着呢!老吴说。

就好像说蚂蝗一样,终将会成为让人习以为常的事。但此刻,我还是感觉兴奋。这兴奋劲儿让我的脚疼变得轻一点,脚步也轻快了些。不一会儿,迎面又走来一个穿着红色僧袍的喇嘛。老曹和他点头打招呼。这里主要是门巴人,他们主要信奉苯教。苯教是藏地的一种原始宗教,据说崇拜天地日月和山石草兽等自然物和自然界的神灵和鬼魂。我对宗教也所知甚少,但就我来过两次西藏的感受而言,单单那些宏伟壮丽的的高山和湖泊,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敬畏之心。

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我就发现自己即将要过一个摇摇晃晃的吊桥。而桥的对岸,是看起来更窄的土路。关键是,我们一路缓缓上坡,此时桥和路都好像是挂在了天上,底下的江水看起来那么深,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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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照片,我都会有那样的紧张感

这个吊桥,它像是凭空架在两片几乎垂直山体之上,底下江水隆隆,而刻在山体上的路,细如发丝般,人更是小如尘埃般地飞飘过去。Coco过去了,老曹也过去了。只剩下我,在两腿打颤。今天的恐高,是有感觉的。那垂直向下的悬崖啊,只覆盖着薄薄的草本植物或者苔藓,在湿漉漉的空气衬托下,显得滑溜无比。那我对这个场景就顺理成章地解读成:不但会摔下去,还能让人更快地摔下去。

没准刚才的喇嘛是来保佑我的,是来给我打气的。我自我安慰着。不过也得过,不走也得走。以前那位朋友的话还是鼓舞了我:只看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走到对面去。过桥之后,还没有得意多久,就发现,这条刻在悬崖上的路,尽然不足一人高!我尽可能地清空大脑,也不去看旁边悬崖的下面,弓着身子往前迈步。一步,两步,三步。。。。。。


等好不容易往前走到可以挺直身体的地方,我发现,眼前一个“红灯“也没有了,老吴大林不见了,很正常,Coco的”绿灯“不见了,也能理解。但是老曹呢?老曹去哪里了?


发表于 2022-5-17 02:55 6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独鱼者 于 2022-5-17 03:00 编辑

我一下子慌了神。照理,这里只有一条路,但是我往前走,似乎看着路在分岔。

峡谷里,只有我一个人。马帮走了,扛水管的工人走了,喇嘛也走了,他们都是往甘登方向。而我们其他的人,往前都走了。

我大喊起来:老曹!老曹!光光!光光!


我的声音在峡谷里回荡着,我的脑子在不停地转着。往前,是未知的路,有迷路的可能,往回,就是到甘登,那里有手机信号,怎么也能联系到他们。

老曹!老曹!光光!光光!我继续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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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不多3点过的桥。现在是3点半。按照老曹的速度,他应该不会离我太远。我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边走边呼唤他。我想起8岁那年,奶奶说,今天是姑姑20岁生日,全家人要一起吃饭,等下去把我妈妈叫来。我以为奶奶是叫我去喊妈妈来吃饭,竟然一个人就走出了家门,凭着印象,走了好几公里,从南市的奶奶家里走到了卢湾的妈妈单位宿舍。这又是一次把奶奶“吓出心脏病”的事件。当我妈牵着我的手走进奶奶家的时候,奶奶一下子把我拉在身边,说“可吓死奶奶了。”我竟然一下子就哭了。

想起奶奶,我哭了。她已经90岁了,我还能看见她多少次呢?


老曹!老曹!我的喊声轻了,带着哭腔,好像不是在喊他,只是在寻求一丝安慰似的。


突然,老曹出现了。他大概是发现后面的小尾巴不见了,回头来找我了。

尽管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嘴唇旁的两块肉耷拉着,但我很高兴。好像眼泪也收回去了。

“我以为走丢了”,我对他说,“前面有两条路,我怕走错了。”

“哪里有两条路。”他说。

我跟着他慢慢地走着。此时,我开始感到双脚火辣辣地疼起来,走姿也变得一瘸一拐。正在这时,迎面又来了一个戴眼镜知识份子模样的男人,身边是两个背着大包穿着军胶的男人。相聊之下,原来他是从拉萨被单位派来这里考察野生动物的,身边那两位是雇来的背夫。

“你们来干吗?”他问我们。

“就是来徒步的。”我回答他。

这个身上只背了个很小一个背包的男人,往上推了推眼镜,他的嘴角往下,眼角也往下,呈现出十分愁苦的表情。

“你们这平时是享了多少福,才要到这里来吃这种苦啊!”他说。

“我觉得还好啊!”我说,“身体挺幸苦,但眼睛和心里享受了。”

他摇摇头,支着手里的杖,就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两个背夫背的包和老吴的差不多大,也跟着走了。

“这样的工作,”我问老曹,“不是他自己选的吗?”

“不知道。”老曹说。

“那如果他觉得这样是吃苦,这工作做起来就很痛苦。”我自言自语。

很快,我们就看见房子了。四点十五分,我们就到乡上了。首先经过的就是加热萨的小学。也显然,并没有学生。不过,现在也可能是放学了。学校的墙上写着“五讲”,我站在那里,念着“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但我没有发现“三热爱”写在哪里。对我们这代人来说,这是曾经耳熟能详不可分割的两个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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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热萨乡和甘登乡有点像,尤其是有着四块牌子的房子,也是两层楼,也是两块红牌子两块黑牌子,只是左右换了换。不同的是,乡上的那块平地比较大,房屋建在四边,中间有个水泥地的篮球场。一个男人还带着个男孩在打篮球。篮球撞击篮筐和地面的声音,让我恍惚间好像真的回到了学校操场,忘记了自己在深山峡谷中。

老吴说今晚有房间住,附近还有个川菜馆。房间倒是简单的,一个高低铺和四五个单人木床。床上有褥子床单和被子,但应该是很久没洗了,呈现出令人疑惑的多种颜色。大伙儿把包放下后,coco说,她喜欢扎帐篷,而且这里地平整,扎帐篷睡得舒服。我坐在床上,想着这一路都还没有扎过帐篷,于是悄悄问老曹,是不是我们也可以扎帐篷。

“有床干吗不睡?”他说。

我不想惹他不高兴,况且,睡在室内应该会好些,至少不用担心下雨。

“不要盖这里的被子就好了。”老曹把睡袋递了过来。

我脱下鞋子,发现脚后跟已经开始化脓了。这也好,我的白细胞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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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老吴说可以吃饭了。可能今天这里没有马帮,所以天还很亮就有饭吃,真是开心,的确也饿了。走到后面的一个屋子里,桌上的菜让我惊呆了,红油猪耳!麻辣香肠!炒腊肉!土豆丝!我深吸了一口气,满屋的饭菜香充满了我的肺。一切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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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回想起来,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吃猪耳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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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点评 收起
  • 龚路 “那如果他觉得这样是吃苦,这工作做起来就很痛苦”---不能同意更多 2022-5-20 09:28
发表于 2022-5-17 10:07 63 只看该作者

期待分享快乐 更新 等待中
发表于 2022-5-17 11:35 64 只看该作者
独鱼者 发表于 2022-5-11 01:25 是啊,那时只有每天几十个字的记录。好在很多回忆还是很鲜活,所以还能写。 ...

厉害
发表于 2022-5-17 11:47 65 只看该作者
独鱼者 发表于 2022-5-11 03:20

车过鲁朗之后 ...


阿尼就是2012年作为上善若水的协助穿越到甘登的那位吗?
发表于 2022-5-17 18:19 66 只看该作者
猪耳朵那个爱啊
发表于 2022-5-18 11:24 67 只看该作者
追更,追上了。真担心你的脚。
发表于 2022-5-19 00:48 68 只看该作者

徒步(7加热萨乡到旁辛乡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我的脚。创面已经不是大拇指指甲盖大小,而是大拇指大小了。好在周围结了一圈痂,留下中间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是湿润的肉。看起来不会再扩大了。十个脚趾头的颜色更黑了点,总之,也就这样了。我心里有了点佩服自己的劲头,就这双脚,我每天早上得把它们塞进鞋子里,然后还能走上一整天。疼痛从锐痛到钝痛再到隐痛,习惯了之后,再睡一觉,早上起来完全不会记得昨天的痛。人家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我这伤疤没好,痛也忘了。反正昨天已经过去了,今天再说吧。总要走,总要到。

我刚把袜子穿好,就看见老曹从我面前走过去。他一瘸一拐的。

“怎么了,你的脚?“我问。

“好像是大脚趾出问题了。“他说。

“怎么会?“

“昨晚好像做了个梦,在追野猪,然后踢了一脚。“他像是在努力回忆,也可能还没睡醒,眼睛半睁着,”大概是踢墙了。“

要紧吗?“我穿好鞋,站起来,忍着痛问他。

“不知道。”他走出门去了。

我们像往常一样各自吃好了早饭。我啃了个能量棒,喝了瓶带有咖啡因的功能饮料。这一路,没有挨过饿,而且还能有丰富的热晚餐吃,我对食物没有什么渴望。只是希望脚丫子能争气些。

出发之后,就看见了加热萨电站。水流从电站下急速的冲过,震耳欲聋的声响。从雪瓦卡出来,到了甘登才有了手机信号。加热萨,不但有手机信号,还有电。我查了下,也就是前年,这个电站才修好通电,之前有一年多,这100多人的小村庄,大伙儿还在用油灯。我想起大学入学时,一个从甘肃来的男生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他们家那里还没有通电,用的是油灯。我小时候家里偶尔停电,妈妈拿出蜡烛来点,我还很兴奋很高兴。但如果生活里一直没有电,会是另一种感觉。我很佩服这位同学,在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成为那里十里八乡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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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Coco在我身后,老曹在前。老曹今天走得也慢,但走姿上并没有特别的不同。Coco有时会给我拍个照,也会叮嘱我过某些山体容易塌方的路段要快快通过。Coco很照顾我,昨晚吃饭的时候,因为脚疼,我坐在餐桌前没怎么再站起来过,是她一直忙前忙后地分筷子,拿调料。我说coco,真的好谢谢你,换了我,不会照顾人。她说,这人呢,总要搭配好,我照顾人,总要有人被我照顾,不然就要打起来了不是?

但老曹很少和coco说话,当然,他也很少和我说话。渐渐地,coco也走到前面,然后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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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路,都在看雅江的各种拐弯。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雅江时的激动,第一次看到拐弯时的兴奋,现在,不过是:哦,又是一个拐弯。正如老吴说的那样,多着呢。走着走着,我的身上开始痒起来,隔着衣服,我不停地这里挠挠,那里挠挠,应该是被什么虫子咬了。皮肤越来越痒的时候,我倒也不觉得脚疼了。疼痛和痒使用的是相同的神经通路,或许这痒太厉害了,把通路都占了,所以疼痛就只能靠边了。现在,我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外界环境上,才能不被痒而困扰。相比疼痛而言,痒是更容易让人焦躁的感觉。眼前一座座山峰各异,雾气升腾,偶尔还能看见盛放的粉色杜鹃花,想着杜鹃应该是5月份左右开花,但是在雅江,这个一会儿可以是冬天一会儿可以是夏天的地方,花儿在什么时候开放都不意外。在这犹如室外桃园仙境般的地方,我衣服之下像无数跳蚤叮咬的瘙痒,无时不刻在拉扯着我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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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吴说,旁辛到墨脱已经通公路了,公路也会往加热萨延申过来。或许是这个原因,尽管最开始的路还是挂在悬崖之上细如发丝的路,也遇到马帮运输建材,但我在一个村子里,看见了一辆摩托车,看见了做石锅的圆柱形石材。据说这里的石头含有特殊的矿物质,做出来的鸡特别好吃。想到当地人采了石头,再凿成锅子,先靠人力马力运出去,再靠交通工具运到县上,真是很不容易。就我这个不吃鸡的人,都动了买个石锅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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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佩服最早开出这路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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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渐渐地泥泞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脚又开始疼起来。速度越来越慢,天又开始发暗了。走着走着看见一只黄色的狗子,走着走着,又看见两只黑色的猪儿。显然,这里有人家。天再黑些,看见路中间有辆CAT牌的大型挖掘机,再往前,居然看见了一辆白色的吉普车靠着山壁一侧停着。尽管这辆车看起来像是被废弃了,但这是我们一周来第一次看见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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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旁辛的时候,快要8点了。老吴他们已经找好了一个屋子,Coco仍旧在楼道里搭起了帐篷,我们进屋各自找床。我坐下脱了外套,撩起袖子,看见满是小红疙瘩。然后把手伸到后背,我整个上半身的皮肤几乎就没有平整的地方了。这种皮疹和痒,应该是跳蚤咬的。

“蛮好昨天在外面睡帐篷的,”我对老曹说,“我被跳蚤咬惨了,应该就是昨天那个床垫上的。”

“不一定,”老曹说,“没准是那个村民家,就你一个睡在长椅上了。”



晚饭过后,我问老曹,脚怎么样了,他说肿了。我给了他两片布洛芬。


发表于 2022-5-19 01:52 6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独鱼者 于 2022-5-19 02:09 编辑

坐车---旁辛到墨脱

早上还在屋里的时候,老吴就宣布今天不走路了。

“旁辛到墨脱县城已经通了公路了,”老吴说,“公路有什么好走的。”

对于户外的人来说,走公路就不叫徒步。而且因为在拉萨等物资耽搁了两天,老吴他们也想着要尽快到达派镇。直白村那边的背夫不好找,约好了时间还得按时到。

走出屋子,天在下小雨。又看见一模一样的乡政府。这次,四块招牌夹着花挂,左边一红一黑,右边一红一黑。我笑出了声。如果房屋不能改变,变一下招牌的摆放也好。我甚至猜想这或许是当地人的一种个性和幽默。听见老吴招呼我们去吃早饭,还有点儿意外,因为一直以来,早饭都是自己解决。到了热气腾腾的早饭端上来,我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有包子有馒头有粥还有榨菜,我搓着手,一时不知道先吃啥好。尽管包子我没吃出啥馅儿,但是暖暖的早餐下肚,整个人都好了。加上早上身上涂了点儿风油精,整个人都有飘起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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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过后就是等车。想着今天不用走路,我瘸着脚,到周边转转。乡政府前站着两个穿着道路工人服的男人,眼睛睁得老大看向远方(也或许是看我们),手里都拿着烟,烟灰有一点长了。身后三只狗子倒是睡得正香。停车场有五辆国产越野车,车子看起来都挺干净的,能看出三辆是深绿色,两辆是白色,其中一辆白色的车身上还有“司法”二字。附近的小学是一层楼的平房,白墙上一排红色的大字被其间的红窗户隔开着:

今  天的    辍学   生是   明天   的贫    困户。

因为“生是“二字在中间,也是我最先看到的,第一感觉还以为是计划生育标语。门前一棵大树好像已经枯萎了,显得很萧瑟。

过了10点,听到老吴喊“车来了“,于是大家就开始涌向车去。我不知道这车应该能装多少人,总之,能挤上去就行。再加上我们每个人都有大包,当地人要装的东西也很多,我感觉能有个可以安放屁股的座位就很幸运了。


坐在车里,看山间云起和江水奔涌,有种隔离之感。好像窗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只有前面的路,靠着车辆几乎没有的避震,切切实实地让人体翻腾着。老天!这也叫公路,只不过就是把之前我们走过的那样的路稍微拓宽了一点。泥土加着石头,伴着细雨,每次上坡,转弯,下坡,我都双眼一闭。这单车道还需要错车,轮胎在地面打着滑,两车好歹左扭右扭地错过去了。但不一会儿,对面上坡来了辆货车,我们的车往后倒着让出错车的地儿,但那货车却死活上不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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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佩服当地司机的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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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推车


男人们都下车去推车了。好不容易货车开过来了,我们的车又上不了自己的坡,再推。一折腾就是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开起来了。即便如此,车还是要快很多,不到下午两点,就看见眼前一座白色的桥,108K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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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人间“是我脑子里立刻冒出来的四个字。此时,雅江已经不是在谷底,而是在身边。浅绿色的江水,到了这里,似乎也变得温柔缓和起来。渐渐地,房屋出现了,一个方盒子,又一个方盒子,然后是一排方盒子,又一排方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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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墨脱这两个字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那么加上“县城”两个字,就好像见光死的网恋。到了县城,过去的几天好像是梦境,而即将要反穿的墨脱,也显得很虚幻,眼前的宾馆酒吧超市餐厅,是切切实实的。

我们住进了一家宾馆,有热水,可以淋浴的宾馆。房间外面对着一片田野,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进卫生间,脱去所有的衣服,面对镜子,我发现,我全身就没有几个地方是好的皮肤了。红色的疙瘩有些地方已经连片,而我手能够到的地方,不少已经抓破出血。脚后跟也血糊糊的,但庆幸,我的白细胞似乎胜利了,没有进一步感染,真的没有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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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萨就破了,走到旺扎家就烂了的脚后跟,走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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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的模糊了点儿


晚饭在宾馆对面的饭店吃的。圆台面还带着转盘。老曹点了他喜欢的凉拌折耳根。他小时候是在贵州长大的,他对这个情有独钟。但这菜我却吃不了。没事,有我喜欢的水煮牛肉,麻婆豆腐,味道和我大学时对面的峨嵋轩很像。那时,我和室友佩瑾去吃这家馆子的时候,总是点水煮牛肉麻婆豆腐和干煸牛肉丝。

"今天是休息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去背崩。"老吴的声音打破了我正在回想的大学时代。

“我走不了了,”老曹突然说,“我的大脚趾大概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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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远去的烟云
  • fdsa1329
2人点评 收起
发表于 2022-5-19 13:11 70 只看该作者
独鱼者 发表于 2022-5-19 01:52 [

坐车--- ...


看着心里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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