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耶路撒冷 ▲ 耶路撒冷 ▲ 耶路撒冷 ▲ 耶路撒冷 ▲ 耶路撒冷 ,大马士革门外。 |
何为犹太人? ▲ 抵达 以色列 的凌晨日出,飞机上。 ▲ 耶路撒冷 ▲ 耶路撒冷 ▲ 耶路撒冷 ,正统的犹太人。 |
Dima今年57岁,出生于 俄罗斯 的 叶卡捷琳堡 ,在苏联时期做了6年记者,后来进入高校任教,主要研究政治与媒体的关系。移民 以色列 后,他工作于 阿里 尔大学(Ariel University)。 他生长在一个传统的 俄罗斯 社区,除了家里被束之高阁的那本犹太百科全书,周围几乎没有任何犹太元素。 “我6岁时祖母就去世了,我父亲是犹太人,可事实上,他从未去接触犹太相关的东西,从未去过犹太教堂,从没研究过犹太教。我在此前,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犹太人。”Dima说,或许自己生长在叶卡捷琳娜地区,远离 东欧 ,他的成长过程中,并未因为犹太人的身份遭受过任何排挤。他唯一的犹太证明,是曾经 俄罗斯 护照文件上的标注。 促使他最终于2016年去 以色列 寻根的直接原因,其实是近些年他觉得 俄罗斯 经济与学术环境的每况愈下,他想要寻求更好的生活。 三年后,因机缘巧合,我和Dima坐在了 成都 的一家咖啡馆。他的话语饱有授课时的激情,几乎鲜有停顿,我们密集地聊了近四个小时的苏俄和 以色列 。 ▲ 耶路撒冷 ,博物馆 ▲ 耶路撒冷 ▲ 耶路撒冷 |
我问他,“你觉得何为犹太人?” 这是我去 以色列 之前脑海里一直盘旋的问题:这个散落于世界各地的民族,靠什么来维系他们的认同? 一位 以色列 记者 阿里 ·沙维特在他的《我的应许之地: 以色列 的悲情与荣耀》中写道: 犹太人没有领地,没有国家,他们也没有所谓的自由原则和国家主权原则;是宗教信仰、宗教仪式、强大的宗教故事以及周遭外邦人砌筑的隔离高墙,使他们相偎成一个民族,代代相传。 这也是大多数的观点:并非国家造就了犹太民族,而是共有的宗教和文化,以及共同面对的外邦人的隔离,让这群人成为犹太人。 显然Dima的情况并非如此。 虽在一个犹太家庭中长大,犹太的宗教和文化对他来说却只停留在字面上,他没有受到过社会隔离,也早已浸润在 俄罗斯 的文化体系里。如何辨别一个犹太人?他笑道,“我们开玩笑说,大家不光看你的护照,还会看你的长相。”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可以从一个人的鼻子就能认出他是不是犹太人。”Dima的鼻子较大,鼻梁高,两侧鼻翼厚——这在我眼中却是所有西方人的鼻子。“还有悲伤的眼睛。”他补充,这就是他们自己眼中犹太人的典型长相。 光有长相不行,在获取移民 以色列 许可的时候,他需要用尽全身力气,去证明自己是一个犹太人。 第一次去时,移民官告诉他,准备的材料可以包括但不限于:往上三代的亲属关系证明、相关照片、祖父母何时何地结婚的证明、甚至祖父母的墓地照片等等。幸运地是,Dima找到了祖父母的婚姻登记资料,上面清楚地写着他们的结婚时间和双方民族,即犹太人。他还找到了祖母的出生证明,上面标明祖母的父母也是犹太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在一片荒芜的犹太墓地中,找到了祖父的墓碑,从各个角度小心翼翼把大卫星、希伯来文等标志和墓碑拍在一起。 这样,第二次去移民柜台时,他才顺利拿到了许可。 “其实很多人都被拒绝了,即使他们很犹太,有着犹太鼻子,但他们没法证明自己,那也没办法。”Dima说。 1950年, 以色列 议会通过了《回归法》(Law of Return),规定任何犹太人及其配偶,都能获得 以色列 国籍。而界定犹太人的标准,是你只要拥有一位犹太祖父母或者皈依了犹太教的祖父母就可以了。 这个相当宽松的定义,并非来自犹太传统律法,而是沿用了1935年纳粹的《 纽伦堡 法案》。 以色列 如此做,向全世界宣告了为所有犹太人提供庇护的决心。如果你身体里流淌着犹太血液,那你就是一个犹太人。一定程度上来讲,这无关乎你是否还在坚持犹太文化、信仰犹太教。 ▲ 耶路撒冷 ▲ 耶路撒冷 |
Dima只是上百万选择移民 以色列 的前苏联犹太人之一。 如今全球1370万犹太人中,几乎一半都住在 以色列 。 以色列 的复杂,不仅在于永不休止的巴以冲突、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种族冲突,还在于各种交织于 以色列 犹太人内部的矛盾:坚守犹太传统还是拥抱现代文明?固守于移民前所在地的文化习惯,还是相互磨合改变?信仰宗教、远离尘世,还是积极投入热闹的酒吧,享受世俗生活的乐趣? 除了少部分原本就住在这片土地上的犹太人, 以色列 还有从阿拉伯世界迁移过来的东方犹太人、来自 欧洲 的阿什肯纳兹犹太人、 俄罗斯 犹太人和 埃塞俄比亚 犹太人等。他们拥有不同的籍贯,携带着各异的文化、信仰与政治主张。 不同犹太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在建国之前就广泛存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第一批 欧洲 犹太人涌入 巴勒斯坦 地区时,便遭到了本土虔诚犹太人的抵制和鄙夷。在后者眼中,他们极端世俗,完全背离犹太传统。随着后来上百万世俗的前苏联犹太人的到来,宗教虔诚与世俗间的冲突越来越大。 极端正统的犹太人又称哈瑞迪人,他们严格遵守犹太传统与规则,与世俗划清界限,有的甚至反对 以色列 主动建国,主张要等上帝来结束他们的流散。你若在 耶路撒冷 大街上看到头戴黑色帽子、穿着黑色长袍外套、鬓角留着长发、行色匆匆的人,那他们大概率就是哈瑞迪人。不要上去搭讪,因为他们一般不与外人接触,尤其是异性。 哈瑞迪人14岁以后就不再接受世俗教育,不用纳税,接受政府补助,还不用服兵役。建国初期,每年大约只有400人左右的哈瑞迪人免除兵役,但因为他们的高生育率(平均每个哈瑞迪女性会生6.2个孩子,而其他犹太女性只生2.4个),到2010年,每年免除兵役的哈瑞迪人达到了6.25万人。他们成了 以色列 社会的一大隐患。 一位欧裔的年轻犹太人向我抱怨,“这群人在做着自欺欺人的事情!”她对犹太极端正统派非常不理解,认为他们的教条有时候简直不可理喻。 比如 为了遵从在安息日绝对不干任何事情的教义,有的哈瑞迪人会把电梯设置成每层都停,这样就不用按电梯了;不吃地上养的猪肉,就在猪和土地之间隔一层木板,表示这不是生养于地上的猪。 “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她反问我。 一方面,宗教和世俗人士互相埋怨。另一方面,阿什肯纳兹犹太人由于受到过更好的教育、拥有更高的收入,大多处于社会精英阶层,他们又看不起那些贫困保守的其他犹太人。 在如此复杂的国度里,Dima初期过得并不顺利。 虽然身为犹太人,但周围的世界于他完全是陌生的。 他听不懂人们在说些什么;拿到罚款单,因为看不懂具体内容错过罚款日期,被迫缴了双倍的罚金;一直到现在,由于希伯来语未达到相关水平,他还不能在大学授课。 在过去53年的 俄罗斯 时光里,他没有遇到过这些困难。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重新学习语言,重新认识周围的人和社会,学着和自己的民族同胞相处。 ▲ 耶路撒冷 西墙。 |
多元信仰 ▲ 耶路撒冷 老城。 ▲ 耶路撒冷 橄榄山上。 ▲ 耶路撒冷 橄榄山上的墓地。 |
除了圣殿山,旧城基本可以划分为基督徒区、穆斯林区、犹太区和 亚美尼亚 区,各种各样的人和宗教信仰在这里相遇。我用了一小时挤进旧城,跟着络绎不绝的人走了苦路(耶稣背着十字架,在生命最后走的路程),排了三小时队拜访了耶稣受难的圣墓教堂。然后好不容易穿过人群,用头触碰了上千年历史的西墙。 我的周围有来自 美国 、 台湾 和 韩国 的朝圣团,有对宗教知之甚少的观光游客,有裹着头巾赶路的阿拉伯人,还有吆喝不断的俗世买卖者。然而遗憾的是,人群中我丝毫没有感受到属灵气息。 晚上我精疲力尽回到青旅,同屋的一个 德国 姑娘正在收拾东西,她颇有兴致问我去哪儿了。我向她讲述自己所见的旧城,虽然厚重,但我感受到的更多是游客和商业的压力。 她笑了,“我感受跟你一样,实在太多游客,不过我只要一站到西墙前,就会情不自禁流眼泪。”这位 德国 姑娘几乎每年都会来一次 耶路撒冷 ,她认为在这里,每个人都会找到一处被感动的地方,于她而言是西墙,于我,只是需要更多时间。 第二天 德国 姑娘离开了,住进来了一位从 哥伦比亚 移民来的五十多岁的犹太阿姨,她有事要短暂在 耶路撒冷 停留。我还没开口问她的信仰,她就开始在床上开始了打坐冥想,完了极力向我推崇这种生活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