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otdau 于 2014-10-26 21:47 编辑 下个地方又是那个巨石,光滑地镜面。怎么攀呢?看着老林1米8、9的大个儿,一个臂展就足够了,完全没有参考价值。转到我,站在巨石下面,高度到我的下巴。在岩石左角找到一个豁口,我将左脚尖的冰爪卡在缝里,站高了些,然后换脚,右脚刚要卡在左脚的缝里,不好,左脚卡死了,移不出来,再重新起步。但双手还是撑不上去,我眼巴巴地看着面前坐在岩石顶的宗利:“宗利,救我,把我拉上去吧?”我苦苦哀求着。 “这地方怎么拉啊,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宗利无情地拒绝,然后他向远方眺望,似乎与他没什么关系。 “好吧!”我对自己说。 我知道如果体力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这小地方很容易搞定,可是现在不是没力气了嘛!让我想起儿时玩双杠,来了,运了口气,双手一撑,将双脚离开,右脚抬到石顶上,然后左脚,过来了。OK,我向宗利诡异地笑笑,看来还行,我们继续哟。 “你是不是知道我能上来,故意不管我的。”我反问宗利。 但他连头也不回,早已走远了。 |
本帖最后由 hotdau 于 2014-10-26 21:56 编辑 接下来的时间是地狱般的日子,碎石坡来了。一辈子难忘的感觉。老林与我有同样的问题,走走就滑,越滑越不敢出脚。宗利有些看不过去了,刚开始还在催,后来也懒得理我们俩。我们任自己滑落再起来,再滑落再起来。我会坐在地上,像向滑雪一下溜下去,被宗利制止了。老林提议要走雪坡,因为用脚后跟踢雪会好走些,不费力,宗利还是否决,他认为雪坡的下滑比碎石坡危险系数大,雪坡有可能下滑几百米,但碎石坡最多下滑2米,与其相比更可控些。好吧,服从,我们的大原则不能变。 每一次滑倒在地上,我这个斯文人都想骂娘,越粗口越过瘾,从小长大没说过一个脏字的我,内心如此狂躁,我拼了我。 还有这绳子,你到底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绊我的,每次都差点踩到你。因为随山而行,总是与老林变换着队形,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为了不把我们俩的绳子缠在一起的结越来越多,我尽量顺着走。还不时地用手扶着你走,生怕把你给踩了,那样我们就不安全了。 小柳、老成、风云等不急了,因为我快把太阳托下山了。于是,宗利让他们先行。这期间怎么队里多了一个人,还这么眼熟呢?这不是福建马尾辫那小子,今天过来是适应环境的。见他是在走雪坡,选择倒攀,将冰镐刨在冰里,再移动双脚,居然比我的速度还快,没有天理了。 不多时,小柳、老成、风云与福建男已经到达C1营地,在下面向我们招手。老林在前面走,落我十多米。这时,有两位藏人朋友也是我们的驮夫上来营救我们。其中一位朋友过来,帮我背包,被我婉言回绝了。然后他开始拉住我的左臂,向下冲出去。在碎石坡上,跑得很快,我根本还没站稳就又滑下去,不受控,吓得我魂飞魄散。 我边拼命甩开他,边大喊:“NO,NO,stop,please!”他见我发疯要吃人的架势,就一个人先走了。 宗利在后面看着:“说,她不需要帮忙的。” 其实,我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人家好心地过来帮我,却被我赶走,心里一定不是滋味的。我只是想一个人完成登山,只靠自己。 |
本帖最后由 hotdau 于 2014-11-1 17:02 编辑
到达C1快七点了,头灯在营地里那么地夺眼,像舞台上的射灯,只有脚下的位置是最明亮的,大家开始打包,收拾东西。我到帐篷里,发现自己已经无体力把睡袋压缩在包里了。 “宗利,过来帮帮我,睡袋搞不定了。”我深知此时他和小柳是最忙的,因为很多共用物资要打包好给驮夫,但我还是忍不住找他帮忙。 我看到老成已经坐在打好的背包上喘气了。东西打包的差不多了。我开始收垃圾,将昨晚我们吃剩下的小面包的大包装袋拆开,将不需要的垃圾统统装进去。 在找垃圾的同时,我发现地上有个相机,问到:“这是谁的相机?” 老林过来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还好没丢在C1。 “我的勺子哪儿去了?”宗利找来。 但我收垃圾的时候没有看到啊,宗利把垃圾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又重新装好,也没发现他的勺子。勺子的失踪,如同我的杯子,风云的冰镐,现在的装备都流行玩消失是嘛。 老成呢,想必是累坏了,杯里的水说什么也不要了,于是我把水倒在了老林的杯里,这水老林要背着。老林还主动把这些打包好的垃圾,装在自己的包里一起背下山去。 环视了一圈,应该没有东西了。余下的食物,我们留给了C1明天要上山的兄弟们。 |
本帖最后由 hotdau 于 2014-11-1 17:04 编辑
我们像大雁一样“一字型”向BC出发。天黑了,路看不清楚,少了些参照物,内心的恐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是黑,帮我屏蔽了太多的障碍,这样很好。 我边走边反思,为什么藏人朋友可以随意地在碎石坡上奔跑,而我连走都这般费劲,是内心在作祟,我开导着,用脚跟踩碎石,像在雪中行走那样。我走在宗利后面,然后老成、老林、风云、小柳一路下来。从C1到BC这段路还好,我渐渐地学会了呼吸及步伐,宗利也说我顺多了,走碎石坡也有经验了,不会像之前那样总滑摔自己。 宗利在前面飞一样的速度,如果没有头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知道与宗利的距离,却不知道到底还有多远。我也加快步伐,紧跟着,有点小跑在追他。居然走到爽,越走越开心,这是什么情怀,登山的感觉要下山才走出来,真是让人疯狂啊。 没有杯子的人,只能时不时地向老林讨些水喝,不知这色相还有没有资本出卖了,反正水是喝到嘴里了。我是讲究人,用左手食指压在杯口处,杠杆作用将水送入口中,绝对没有口蹄疫。 越走越热,有种来时飞机落地的感觉,一下子从1度变成15度,我这一路脱去羽绒服,然后抓绒衣,不能再脱了,担心会着凉。运动中出汗,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对在蒸拿房里能待40分钟都不太出汗的我来说。 按现在的下降速度,预计大家十点到达大本营。 |
本帖最后由 hotdau 于 2014-10-26 21:53 编辑 听溪水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河床上的水晶石头再也捡不回来了,小柳与宗利又开始用标准地四川话聊山,老林、老成、风云在前面走,我一个人放慢脚步,饿、困、累、渴,都是人类基本需求,在这里都变得如此奢求。只是坚持着,提醒自己别被大大小小的石头绊倒。偶有草地可以走,就像踩在棉花上松软,幸福从此开始了。 给点精神食粮吧,打开手机,那么悠扬的声音回荡在山谷,拨动的琴弦,与心同律般流淌着,推测还有20分钟的路程,大概听7-8首轻音乐就该到了。 这里是黑的,只有一个光点在移动,这里有溪水在孜孜不倦地奔放,有音符在雀跃地升华,有登山杖伴随的脚步声,有自己的心灵在回放。在夜中,独自一人行走山谷中,并不孤独,也不害怕,甚至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一个人的感觉。可以奔放,可以自由,可以为所欲为,什么都不用迎合,只要自己就好。 一个人,一条路,一座山。 直到看到了球型帐,直到听到老姚喊我的名字“热道”,直到宗利跑过来帮我卸包。 我知道,我又活过来了。 下一座山,在远方等着我。 ...... |